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重生之晚秋 作者:咖喱猪扒饭   第一章 死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中国正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加速奔跑,老百姓们的日子越过越好,餐桌也越来越丰富,举国上下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生活富足让人忘了贫穷,忘了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还有落后和饥饿。   李家村,是一个已经被时代所遗忘的贫穷山村。村里没有电没有煤气,由于交通不便,更是难以与外界通讯交流,山外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与这里无关,这里的人耕种着贫瘠的土地,守着家里最重要的老黄牛,在饥一顿饱一顿中迎来了又一个新年。   没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一晚家家户户睡得比往日更早,才七点村子就陷入了黑暗,除了村西李大牛家。   李家村整体都不富裕,但是穷成李大牛家这样的,不多。   房子的屋顶有个破洞,年前李大牛找了些碎布包着稻草给堵了,可抵不住北风呼呼地吹,今夜又灌入了冷风。   抽了一口卷烟,李大牛长出一口气。   李大牛的媳妇见状,上去一把抢走了烟丢在地上,啐道:“都这时候了,还抽什么烟?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她不敢放大声,孩子们都睡了。   “瞎嚷嚷什么呢!?”李大牛惋惜地看着地上被碾碎的烟,道:“就是愁,才要抽!”   “你抽你抽,抽不死你!嫁给你这没用货我真是瞎了,呜……”李梅说着,就哭了出来。   李大牛又叹了口气,在媳妇的呜咽声中,盯着那截快烧完的红蜡烛出神,半晌才喃喃道:“李贵儿的儿子最近身体不好,年后想找个姑娘冲喜,他老来得子,对这儿子宝贝的很……”   大牛媳妇停了呜咽,颤抖着嘴唇问:“你……你是说……”   李大牛重又卷了根烟点燃,“咱大妞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   随着他的话语,苟延残喘了半天的红烛火光一跳,渐渐暗了下去,屋里终于陷入黑暗。   李家村除了贫穷,就是落后了。   村子里,有外头人都想不到的一些习俗,童养媳、冲喜媳妇、配冥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会做的,几乎所有贫困落后的标志性行为,在李家村都发生过。   还是李大牛家,他的大女儿正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听父亲说话。   “大妞儿,去了新家要听公婆的话,勤劳点。”   “哦。”   “你丈夫身体不好,别冲撞他,你成家爸妈也就放心了。”   “嗯。”   “家里不用担心,弟弟们爸妈会照顾好。”   “我不担心,我嫁了你们就有饭吃了,弟弟们也有肉吃了。”   “你!”李大牛语塞,眼眶瞪的老大,鼻孔呼哧呼哧地出着热气,像头犯了倔脾气的老牛,一副被拆穿后恼羞成怒的样子,劈手就想给大女儿一个嘴巴子——他原本以为这个才十岁的女儿,什么都不懂。   大牛媳妇见状,立刻冲了上去推开他,大喊:“李大牛你疯了,她是你女儿,这巴掌打下去你让她怎么出嫁!”   “滚开,臭婆娘你发什么疯,你不同意我能把他卖给那个病痨鬼吗!”   大牛媳妇闭嘴了,李大牛也没说什么,因为他隐隐听到了乐器吹打的声音传来,迎亲的队伍来了。   当天,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放下活计来看热闹,跟着队伍从李贵儿家走到李大牛家,又从李大牛家折返回李贵儿家。   他们这么做,完全不是出于祝福的原因,而是看好戏。   至于看什么好戏,当然是看这新媳妇怎么和她公公行房了!   年初一下午,一身红嫁衣的李晚秋匆忙嫁入了村里最富的李贵儿家,嫁给他那只有三岁的儿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冲喜媳妇。   李大牛和媳妇都没去送亲,村民们见没好戏看更没好处拿,也就唏嘘着走了。   是夜,整个李家村都沉浸在诡异的气氛里,每家每户虽然和往日一样早早熄灯,但是大多数大人们都在讨论李晚秋将要和公公李贵儿行房这件事情。   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要破一个十岁小女孩儿的处,而那女孩儿还是儿子的媳妇。   有人问,李贵儿的老婆不生气吗?那婆娘不是出了名的脾气躁?   知道点小道消息的人就哈哈一笑,回答道:“这破主意还不是李贵儿他老婆想的,姑娘嫁进婆家不生娃岂不给人笑?等那两岁娃儿能做男人,晚秋都成老太婆了,再说谁知到他能不能活到那年龄?到时候不一样要从了李贵儿。”   “死鬼,叫你瞎说!”   “哈哈,哥哥我不和他们说,就和你这小浪蹄子说。”那知道点事情的男人调笑着,将早年死了丈夫的小寡妇给抱上了床。   这就是李家村,肮脏而落后的李家村。   李晚秋坐在床上,身体僵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她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她不饿,因为饿惯了,只是有些掩不住的害怕。   她才十岁,只知道自己出嫁是为了给病弱的丈夫冲喜,给父母弟弟换吃的,却并不知道出嫁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最为一个新媳妇,新婚当夜应该要履行什么职责,她只是坐着,以为坐到天亮就好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贵儿带着满身酒气进了房间。   还盖着红盖头的李晚秋并没有看到婆婆在门外恶毒的眼神,在李贵儿靠近她的时候害怕地颤抖了一下。   李贵儿早就喝的神志不清,唯一知道的就是今晚要提枪替经历一场*,至于对象,早就被酒精给烧忘了。   红盖头被揭了下来,还没看清东西,李晚秋只闻到一股酒臭味,嘴已经被李贵儿带着烟臭味的嘴巴给咬住了。   下一刻,李晚秋只觉天旋地转,自己被压在了床上,她惊慌失措却无能为力,一个十岁因饥饿而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儿,怎么有力气推开四十岁的壮年男人呢?更何况那男人还因为喝酒而失了理智,力气比平日大了数倍。   摸着小孩儿的身体,李贵儿的手探进她的衣服摸索,解开嫁衣繁琐的扣子,大手直接袭击上那平坦的胸口。   平的……李贵儿顿了顿,似乎脑子清明了一些。   是自己买来替儿子冲喜的媳妇,小孩子嘛,平也是正常的。不过,李贵儿并未因此而停手,相反他居然觉得很兴奋,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情和冲动笼罩着他,下身早已因为此刻的认知而挺得笔直,只待冲刺。   亵玩一个小孩子,居然可以带来这样的兴奋感!   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李贵儿并未嫌弃李晚秋的平胸,而是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企图让李晚秋有一些反应,奈何李晚秋像一具死尸,僵直着不动。   没了耐心的李贵儿放弃,手直接往下探,反正早晚都要来这一步,是个小孩子也不用照顾她的感受,干脆直接提枪上阵好了。   摸到那一处,干干涩涩的手感让李贵儿一阵不悦,没有过去经历过的湿软滑腻,可是早已经紧绷的部位没法等,于是他单手抓着李晚秋的双腕,嘴也没离开过她的嘴唇,直接褪下裤子,一动腰身,进去了。   这一阵惊天动地的痛,李晚秋终于没忍住抽动了一下,牙齿不小心咬碎了李贵儿的舌尖,同时那凄惨的痛叫也冲出喉咙,随着李贵儿发狠的动作,这一晚李家村被干涩的惨叫给笼罩着。   躺在床上,李晚秋的眼角有干涸的眼泪,她盯着黑乎乎的屋顶看,心想:原来这就是嫁人,这就是成亲,这就是大喜之夜该干的事情,这么痛,这么让人恶心。   李贵儿早就厌恶自己的老婆,又是平生第一次亵玩这么小而稚嫩的女孩子,兴奋感让他停停走走,在黎明时刻终于将儿子的媳妇给弄昏过去。   用红嫁衣的碎布擦干下身的血迹,李贵儿靠在床头抽烟,为这一晚的紧致而满足,鸡鸣时分才穿衣准备出去,顺便用脚踢了踢李晚秋瘦小的身体,啐骂:“死丫头,赶紧起来做饭去,老子用一旦米一头猪可不是要换一个只会睡觉的懒骨头。”   踢了几下,李晚秋都没什么反应,这时候李贵儿才紧张起来,颤抖着手去摸李晚秋的身体,却只摸到一片冰凉,再探她的鼻息,一丝出气都感觉不到。   李晚秋死了,被公公在床上折磨死了。   看好戏的村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奔走相告,却迟迟不见李贵儿家出殡,只有李大牛知道,这个被她买了的女儿早就已经被抛尸后山,可是他不敢去捡回女儿的尸体,因为他的双手也沾满了女儿的血,那流不尽的处女血。   寒冷的冬夜,李家村的后山黑梭梭的,就连属于夜晚的月亮,都不愿为这片肮脏之地带来幽暗的光明。   山上是整片整片的竹林,可是在竹林深处,却盘亘着一棵银杏树。   不知在此生存了多久的老银杏,此刻已经果叶尽失,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摆,等待来年的重生。   “哎~”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叹息,在竹叶飒飒的摩擦声里,显得鬼魅飘忽。   晚秋坐在老银杏的树干上,明明一身红嫁衣已经被撕烂,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满身的伤也不觉得痛,她只知道朝着村子的方向看,直到最角落里那土坯房里的烛光灭了,才一跃而下钻进泥土里。   之后的每一晚,晚秋都会坐在树干上朝着村子的方向看,直到家里熄灯了才下来。   因为尸体被埋在银杏树的枯叶下,她无法离开这里,只能每晚每晚坐在树上看村子,看着过年有肉吃的爹妈和弟弟,看着弟弟们慢慢长大跟着爹种地,看着他们娶妻生儿,也看着自己那所谓的公婆带着儿子离开李家村。   她这一看就是二十多年。   二十多个春秋交替,二十多个孤单的新年,尸身早已腐烂却迟迟无法离开这里,只有人间百态在死后一瞬间涌进她的识海里,让她一夜间成长。   说不恨,那是假的,可恨了,又能如何?   再叹一口气,透过半透明的身体看出去,还是长久不变的黑暗。   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除了不用吃不能晒太阳,晚秋的过得和活着并无异,只是今晚当她再一次准备入土为安时,却发现不知怎的,久不见月光的竹林里居然洒进了银色,这样的月光让李晚秋不禁去想,如果自己还活着,生活会是怎样的。   第二章 重生   动了动眼皮,晚秋在经历了充足的睡眠后,像往日一样醒来。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后才渐渐神智清明,并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原本深黑色的天空被换成了四四方方刷成白色的房顶,这是什么地方!?晚秋惊讶地坐起身,才发现不但往日一睁眼就会看到的老银杏树不见了,就连身下阴冷潮湿的泥土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席梦思床。   惊魂未定地环视四周,晚秋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应该是一间女孩子的闺房,虽然装修并不是顶顶精致,却处处透着温馨。   可是自己又怎么会到这里的呢?低头,晚秋看到撑在床上的一双手,白皙细腻、十指纤长,这又是谁的手?莫非是……就在这时,一阵腹中饥饿时特有的咕噜声传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饿了!   时隔二十年,她再次有了饥饿的感觉。   饥饿代表什么,不言而喻,这是活人才有的感觉,用力捏了好几下自己的脸庞,晚秋才从疼痛中确认,自己重生了!   没想到睡前的愿望居然成真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占据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去了哪里,可眼下晚秋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来她不知道如何才能从这具身体离开,二来她感到饥饿难耐,只想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找到房间的门打开,外面的喧闹立刻因为她的动作而停止。   尴尬地看着满屋子叔叔婶婶们围坐在桌边,推杯换盏的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播放键似的,晚秋僵硬地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只能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时候,一个看上去辈分比较高的男人说话了:“哎呀晚秋醒了,那可大大的好,今天年初一,咱们双喜临门啊!”说着,又举起了酒杯,“来来大伙儿继续喝,晚秋也赶紧过来吃饭,来坐大伯边上。”说着让大家往边上挤挤,给小妮子腾出地方。   晚秋一听让她上桌吃饭,立刻吓得往后缩了缩。   在她的印象里,女人是不能直接坐在桌面上吃饭的,更何况在她出生的李家村,只有红事和白事的时候才会办酒,两件事情都是她极厌恶的,看到面前整整齐齐的一桌席面,她只想赶紧转身逃。   几个长辈都眼巴巴等着晚秋过来,却没想到她一个转身居然又回房间了。   “这……”刚才邀晚秋上桌的大伯愣了,这小妮子不是一向与自己亲近,今儿是怎么了?   这时候正好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端了菜进来,见饭桌上气氛怪,遂问他们怎么了是不是菜里盐搁多了,伯伯身边的伯母立刻答道:“不是不是,弟妹啊,晚秋她醒了!”   一听说晚秋醒了,吴翠萍也不上菜了,将盘子往边上人手里一塞,冲房间去了。   敲开房门,吴翠萍一眼就看到了还坐在床边的晚秋,“球儿,醒了?”   晚秋点点头,却不做声。   “好点没,还有哪不舒服的?”关上房门,吴翠萍往床边走去。   晚秋还是不说话,她虽然接受了自己重生这件事情,可还没接受这些于她来说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总有一种很难和他们交流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她不说话只是瞪着着中年女人,看上去像是患有极度严重的交流障碍症的病人。   “球儿你咋了,咋不说话呢?”   吴翠萍急了,怎么平时活泼的女儿今天看上去像变了个人似的,看女人紧张的样子,晚秋觉得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嘴唇动了动不自觉地回答道:“妈,我没事儿,就是有点饿。”说完她自己也吓到了,怎么会一开口就叫这女人妈,而且还有点想哭。   “诶!妈给你熬点稀饭去,你快躺着,等妈,很快!”说着,女人将晚秋拉回床上躺着,给掖好了被角才小跑着出去。   看着女人离开的身影,晚秋想,她也许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吧!   想到母亲这个称呼,晚秋的眼眶又湿润了,她想到了前世自己的生母。   很快吴翠萍就端着一个盘子回来,上面放了一碗白粥两小碟酱菜,边上还有半个白馒头。   看着眼前的食物,晚秋眼睛都直了。   吴翠萍见她不动,以为不合胃口,“怎么了球儿,吃不下?!”   晚秋摇摇头,还是直勾勾盯着食物看,那可是白花花的大米粥和白面儿馒头啊!她做人做鬼的算起来也有三十年了,从没见过不参杂质的米和面,使劲儿抽抽鼻子,光闻着那香味都觉得自己饱了。   “是不合胃口?”吴翠萍小心翼翼地问。   晚秋又摇头,吴翠萍拿起碗凑到她面前,“那就快吃吧,妈看着你吃。”   晚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喝到那么香的粥,在得到吴翠萍的应允后,抓过碗就是一大口,热烫的粥让她呛咳了好几下,见状吴翠萍赶紧递上勺子,“慢慢吃不和你抢,不够这里还有半个馒头。”她怕孩子光喝粥不够,又怕她饿太久吃多了伤胃,于是掰了半个馒头,又配些自己腌制的酱菜来。   接过勺子晚秋也不用,照样顶着烫稀里呼噜地喝粥,左手捧碗右手抓馒头,活像饿死鬼投胎。   香!太香了!   白米粥熬得很浓稠,淌过舌尖滑下食道,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馒头也是白面揉出来的,不会一口咬到块小石子。   这感觉简直幸福地要流出泪来。   快速解决了米和馒头,两碟酱菜也全数扫进胃里,晚秋眼巴巴瞅着吴翠萍,那眼神简直就像在说:我还要吃!   吴翠萍看着一扫而光的碗碟,虽有些奇怪,但多得是高兴,摸了摸晚秋的头问:“还没饱?”   嗯嗯!晚秋用力的点头。   吴翠萍最是拿这女儿没办法,“你刚醒不能吃太多,妈再给你添小半碗粥,吃了再睡会儿。”说罢,端起碗盘离开,心里还犯嘀咕:球儿平时都不爱吃这腌菜,怎么今天都给清光了。   而晚秋,则是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满眼期待,对食物的期待。   又喝了小半碗粥,终于稍微有些饱的晚秋眯了眯眼睛,一副犯困的样子,吴翠萍见状忙收拾了东西让她躺下,“再睡会儿,回头妈来陪你。”   迷糊间晚秋也没听清她说什么,随意点了点头就比起眼睛。   端着碗盘出去,外头的叔婶们忙问晚秋的情况。   “又睡了,没事儿,大伙儿继续,我再去炒两个菜。”   女人们听她还要去炒菜,看看满桌子菜忙阻止,“弟妹,别忙了一块儿来吃吧,这还有好几个菜没动过筷子呢!”   “瞎叨叨,晚秋醒了弟妹高兴着呢,是不!?”一开始邀请晚秋上桌的大伯发话,“弟妹你去吧,咱们今天也高兴,要是多喝两盅留晚了,你可别介。”说着又端起了小酒盅。   大家都笑开了,等吴翠萍出去了才低声交谈起来。   “哎,你说这好好的,晚秋咋遇上这种事情。”   “啊呸呸呸,不就是晕在路边吗?别说的好像碰到啥大事儿似的,你这话说的有歧义,被人听去了让她以后咋嫁人?”说话的是晚秋的姑姑,特意从城里赶回来过年的。   “哎哟哎哟,看看,还歧义呢,大城市呆过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咱们农村人都听不懂咧!”伯母笑着酸了回去,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任由这两个泼辣女人说了几句,正品着好酒的大伯终于忍不住了,一手一个架开俩女人,“小妹你这泼辣性子什么时候改改?都三十好几了还嫁不出去,就是这泼辣性子害的!”说着又转头看老婆,“我说,你刚嫁给我的时候不挺好的,这么些年跟着小妹都学坏了?”   大伙儿一听就知道大伯又说醉话,全都闷闷的笑。   晚秋躺在床上,听着外头传来的笑闹声竟不觉得吵,反而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外面日头正好,吴翠萍搬了个板凳坐在家门口,边晒太阳边打毛衣,家里养的大黄狗盘着前肢趴在她脚边,听到一点声响便竖起耳朵,这会儿更是直冲着晚秋跑来。   大黄跑到晚秋身边高兴地只蹦跶,吴翠萍见状笑,“球儿醒啦,怎么也不叫妈。”   “嗯。”   “饿不?赶紧刷牙去,妈给你蒸了地瓜。”   “好。”说着,她转身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晚秋瞅着镜子里的少女脸庞,竟有些熟悉。   这张脸和前世的自己是有些像的,她想,若自己十岁时没死,现在的样子应该也和这张脸相去不远吧!能重生到这具身体上,真不知道是老天爷捉弄人还是单纯巧合,总之不论如何,她是发过誓了,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新生,好好活下去。   其实她一早就醒了,只是想到要怎么和吴翠萍解释她亲生女儿的皮囊里已经换了一副灵魂的事就头疼,若是不解释,细微的生活习惯差别总会让她看出端倪,到时候解释起来更麻烦。就在她一筹莫展时,脑子里却自动冒出很多信息。   晚秋接受着这些信息,除了生活方面的一切,她惊讶地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居然和自己同名同姓!   花了几个小时接受来自身体主人的礼物,晚秋默默道谢,祈祷原来的李晚秋能投个好胎。   第三章 初见   洗漱完出来,晚秋看到桌上放着只白瓷碗,里面两颗番薯正冒着热气,水蒸气在阳光下腾出漂亮的身姿。   掰开番薯,里面的馅儿橙红橙红的。   说实话番薯这东西晚秋并不爱吃,前世在李家村的十年,她就是吞着这东西长大的,可今天她却有一种想再试试的*,因为手上的两颗番薯不是过去吃过的那种干瘪的,而是饱满充实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立刻在她嘴里散开,简直和昨晚的白面馒头一样好吃!   几下解决了半个番薯,晚秋看了看门口背对着自己的吴翠萍,也找了把小椅子,端上碗坐到她边上。吴翠萍正眯着眼睛编织,瞥到女儿出来,笑开了。   晚秋看她笑,也跟着笑,“妈,你这是给谁织毛衣呢?”   “傻丫头,当然是给你啦!”说着将织好的部分在晚秋身上比划,“你看看,这颜色多正多漂亮,咱们村子里就数你最穿的上身了。”   “我!?”晚秋惊讶极了,这居然是一件给她的新衣服!   “当然啦,可惜没赶上年三十儿,这都初二了。”说着,吴翠萍又叹了口气。   “没事儿妈,只要你给我织的,三伏天我都穿!”   “那还不得捂一身痱子,小丫头说话不动脑子,都那么大个人了。”虽然是训诫的话,可是听得出来并没有太多严厉的口气,大多是对女儿的宠溺,“怎么样,番薯好吃么?”   “好吃!可甜了,妈你也尝尝。”边说晚秋边把番薯皮去了,凑到吴翠萍嘴边。   母女俩分吃了番薯,晚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妈,爸去哪了?”   “你爸啊,上县里去了,年三十儿晚扒了几口饭就急匆匆去了,到现在没回来过。”   “哦!”   晚秋点点头,依稀记得原来的晚秋有告诉她,爸爸李琛是个村干部呢!   母女俩闲聊了一会儿,远远瞧见有个高壮的男人朝这里走来,晚秋眯着眼睛边看边寻思:嘿!这不是自己这一世的爸爸李琛么!   见到爸爸,晚秋心里有点淡淡的激动,放下碗迎了上去,“爸,你回来啦!”   “是啊,回来了,可把我给累死了。”   “那坐下休息会儿呗!”说着,晚秋把刚才自己坐的小板凳垫到李琛屁股下。   李琛年三十儿就给村长匆匆叫去,说是有比过年还重要的大事得办,这几天人在镇上忙活,心早就飞回家里病了的女儿身边不知多少回了,没想到回来以后见到女儿不但醒了还气色红润,脾气性格那也是和过去大大的不同,要换以前她哪知道给自己搬凳子捶腿的?   心里高兴女儿懂事,李琛放下疲惫和老婆开起玩笑来。   “翠萍啊,你看看我们姑娘,是越大越懂事啊,都知道给老子摆椅子捶腿了。”   “那可不。”吴翠萍的语气掩不住骄傲。   晚秋在一边听着夫妻俩说话,心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俩的女儿多优秀呢,事实上只有家里人知道,原来那晚秋是被宠坏了的脾气,夫妻俩也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已。晚秋暗暗下决心,既然让她接管了这副身子,就不能继续任性骄纵下去,一定得改!   兀自想着未来的人生规划,晚秋根本没注意到夫妻俩话题已经渐渐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直到李琛的一句话把她给打醒了。   “闺女这么乖我也就放心了,到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担心她受婆家欺负。”这话音刚落,李琛就突然“哎哟”痛呼了一声,原来是晚秋给他捶腿没掐准力气。   晚秋吐吐舌头,“爸,对不起,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嫁人的事情?”天知道她还心有余悸,一想到前世惨痛的嫁人经历,就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谈婚论嫁,做个老处女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现在不提,以后总得再提的。”拍拍女儿的脑袋,李琛和妻子一样,对女儿无限宠溺。   时值中午,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李琛摸摸肚皮,饿了。   早上六七点就起来啃包子白粥,这镇政府富得流油,对下级村和村官都抠门的要死,早上那包子还是菜馅儿的,李琛啃了三个才勉强感觉饱,忙了一大圈又急着赶回家,这会儿不饿都奇怪了。   吴翠萍见状要去做饭,给晚秋阻拦了。   “妈,我来做吧,你和爸都歇着,中午下面条好么?”   对于女儿强烈要求想下厨,夫妻俩自然是不同意的,这个宝贝女儿虽然生在农家,可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做饭做菜了,她可是连生火都不会啊!吴翠萍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遂放下织到一半的衣服,踩着女儿的步子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果然见晚秋正在东翻西找。   不知怎么的,吴翠萍居然感到松了口气,刚开口要她出去看电视休息会儿,就听晚秋问:“妈,咱家面粉搁哪呢?”   “哎,我说你这孩子,没事偏要瞎热闹,煮个面就煮个面呗,还找面粉作甚?”话是这么说,吴翠萍还是蹲下从柜子里翻出一罐面粉。   “手擀面好吃啊,和外面买来的可不一样。”晚秋接过面粉得意地笑,“妈,看女儿给你露一手。”   吴翠萍还在惊讶女儿什么时候懂这些的,晚秋已经在案上将面粉堆出个小山包,准备开始和面了。   只见晚秋将袖子撸到手肘,露出两截白生生的手臂来,纤纤五指并拢弓起,将一旁化了盐的温水掬到已经挖出小凹陷的面粉山里,等差不多了便把周围的面粉盖下去,慢慢边和边继续加水,直到面粉变成一团干湿适宜面团。   将面团搓圆了,在案上撒些干面粉,晚秋便卯着劲开始揉起面团来。   刚重生时晚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现在揉面时一用力,她才发觉这副身体和原来的自己可不能比,明明二十多岁正值黄金时期的身体,使出来的力气不比原来十岁的自己大,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虚。   当然这个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现在只是奇怪怎么会使不上力。   因为力气不够大,晚秋只能凭着以前少数几次揉面的经验,用巧劲把面团给揉顺了,重新团成一个团子,再问吴翠萍找了块干净的布打半湿,盖在面团子上,然后才转身去刷锅生火。   吴翠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   在她的印象里,这女儿真是个啥都不会干的主,说好听点是给宠坏了娇生惯养,说难听点那就是好吃懒做,怎么今天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又是对自己嘘寒问暖,又是给他爸做午饭的,还有这一手揉面的技巧哪里学来的!   在吴女士的风中凌乱下,晚秋毫无压力地将灶火给生了起来。   这一回,吴翠萍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醒着了,迷迷糊糊张嘴问:“闺女,妈是不是在做梦啊?”   晚秋从灶后探出半颗脑袋,“妈你说啥呢?”   “妈一定是没睡醒,才梦到你会做家务了,咋还那么熟练呢?”   “噗!”晚秋没忍住,笑出了声。“妈,您清醒着呢,没错!你闺女我在做饭,不是你在做梦!”   晚秋想,也难怪吴翠萍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副身体的前主人可是会吃不会做的老祖宗啊!   李家是这块地上土生土长的人,一家人在这住了好几代,房子重新修过好几回,可就是这农家特有的大灶头从来没变过,即使随着时代的潮流装上了煤气灶接上了天然气,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灶头他们却怎么都舍不得砸了。   平时这大灶头已经几乎不用了,只有逢年过节时洗刷干净祭拜下灶神,烧烧大锅菜。   今儿个是正好赶上除夕前吴翠萍洗干净了灶头,没用过煤气灶的晚秋自然是忽略了那东西,直接跑去给大灶头生火,她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手生火的技术,才是把吴翠萍给震住的关键,因为给大灶生火并不简单,第一次上手根本没人能不被烟气呛着!   给炉膛里加了几块木头,晚秋往锅里舀了几勺水,盖上锅盖子转头去切面。   揭开盖在面团上的湿布,晚秋用刀切下一块醒好的面,照老样子搓圆后用手掌压扁,又在案板上撒上一些干面粉,才抓起一边的擀面杖滚了起来。   晚秋的力道恰到好处,揉上劲的面团被擀成了面皮,吴翠萍在替女儿看着水,不经意回头一看——哟呵!这面皮可真是厚薄均匀,平整漂亮!不但面皮擀的平整漂亮,就连刀功也可圈可点,切出来的面条是整整齐齐的半指粗细。   晚秋在切好的面条上撒一小把干面粉以防止面条粘连,正好这时候水开了,晚秋找来两只碗放了调味料,从锅里舀出两勺开水匀了面汤,这才把刚才切好的面投入水里,看着面条打散了扑腾不停的沸水。   这是家里手擀的面条,没放过碱容易烂,是以才刚开滚不久,晚秋就把面条撩起来沥干,分成两份差不多分量的汤面。   李琛可是等女儿亲手下的这碗面好久了,看面条被端上桌,也不顾会烫着自己,挑起一筷子就往自己嘴里送,果然被烫的话都说不出来,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努力吐出几个字来表扬女儿,“好吃好吃,真好吃!”   “嘿嘿!”晚秋摸摸头,羞涩地笑了。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聊着天,夫妻俩吃着女儿给他们做的第一顿饭,心里的滋味那是百感交集,可还没由得他们细细品味,门口就传来了几声吆喝,听声音就知道是村长来了。   放下碗,夫妻俩迎了出去,晚秋跟在后头看,只见村长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个陌生男人,虽然大太阳底下并不是很看得清面目,但那身绿色的军装被这笔挺的身姿一衬,就足够抓牢晚秋的目光了。   第四章 吃面   村长笑呵呵地领着那军绿色身影来到李家门前,看到吴翠萍和晚秋也在,便没有介绍他的身份,而是话锋一转道:“哟,小吴也在啊,忙着呢?”   吴翠萍虽然是村妇,但为人聪明圆滑,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村长的意思,也就顺水推舟道:“是啊,做午饭呢,大老远就听着您的声音了。”说着还装模做样地拉了拉围裙,“村长您吃了没?要不一起?”   “你别忙,我和老李说会儿话就走。”   “那行,您先说着。”说罢,吴翠萍当着村长的面端起那两碗冷了的面条,拉着晚秋往厨房走。   晚秋跟着吴翠萍往厨房走,期间偷瞧了背后一眼,那帅气的兵哥哥已经随着村长坐下了,坐姿板正板正的。就那一眼,晚秋记住了他凌厉上扬的眉和冷硬的脸部线条,还有那柔化了他所有凌厉和冷硬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温柔的眼睛,察觉到晚秋的目光后也回以注视,让晚秋瞬间烧红了脸。   母女俩躲进厨房,吴翠萍就念叨开了,“这老刘头,每次来咱家就神叨叨的没好事,不过有啥办法,谁让你爸是村干部呢。”老刘头就是大家对村长的爱称。   “妈,你说村长他来干啥呢?那大兵看起来怪可怕的。”话是这么说,其实晚秋自己心里知道,她是想再看那兵哥哥一眼呢,可惜他们三人大男人在外面说事情,闯进去似乎很不合适。   就在晚秋懊恼刚才没多看几眼时,李琛的声音又给了她一线希望。   李琛在外头扯着嗓子朝厨房喊,“老婆,给倒两杯茶来。”   “诶,就来~”吴翠萍应了一声,指挥晚秋泡茶。   茶叶和热水都是现成的,晚秋找了几只茶杯洗干净,泡上最普通的炒青,吴翠萍又让她端出去。   这回晚秋不干了,不是不敢,而是害羞!   吴翠萍一见她那样子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出息,你那点小心思妈还不知道?快去,指不定人家走了看不着了,后悔哟!”   晚秋吐吐舌头,油嘴滑舌地道了声“妈英明!”,便端着盘子出去了。   三杯茶,晚秋先给客人看了茶,最后才递给自家老爹。   她端茶的时候,把茶盘搁在桌子边想省点力,可就是这么个小动作却成了她上茶的阻碍,一不小心就要将茶杯碰翻,惊呼一声要去扶,手却搭在了另一只黝黑的大手上,瞬间似乎被烫着一般缩了回来。   “没事吧?”一把低沉的嗓音在晚秋耳边响起,她却做鸵鸟状埋首摇头。   李铎见她缩头乌龟的样子,虽然不知其中缘由,却莫名觉得这姑娘这般姿态,倒有些可爱。想到这,李铎又不禁想到自己那素未谋面又早死的媳妇,如果她还活着,大概不会表现出这样的姿态,而是会更成熟吧!毕竟她比自己大了十岁……   摇摇头,李铎将这荒唐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   彼时,晚秋早就骚红着脸离开了,李琛和刘村长又说了会儿话,转头问李铎意见,看他摇头便忐忑起来,“怎么了李团长,这样行不通吗?”   李铎忙回过神,“不好意思刘村长,我刚才分神了,麻烦您再说一遍行吗?”   于是刘村长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李铎听了,皱眉沉吟半晌才说好,这么一来村长可高兴了,这老大难的事情终于给敲定了,只待事情完了送走这些爷们,也盼着这期间可别出什么岔子。   李琛也是松一口气,刚才只吃了半碗面下肚,这会儿又饿了,便顺道邀请老刘头和李铎一起吃点,老刘头本想答应,可是李铎却拒绝。   “不行不行,这次出来算是执行任务,一完成就得赶紧回去,更何况部队有规定,不能占老百姓便宜。”   “哎!李团长您这说的什么话呢!”李琛继续相邀,“就是一碗面罢了,您为了保护咱们老百姓的安全而来,一碗面就吃不得了?”说着,像刚才一样朝厨房喊,“晚秋,下两碗面来,给李团长煎个蛋!”   晚秋本来正撅着屁股从厨房门缝里偷偷往外看,见李铎拒绝了自己老爹的邀请,不禁想这世道下怎么还有这么耿直的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来“不动百姓分毫财产,不吃百姓五谷杂粮”这套,真是好无趣!   实在看不下去,晚秋索性不看,过没多久外面没声了,李琛跑进厨房问:“面还没好啊?”   晚秋傲娇了,回问:“到底吃不吃!”   “吃!”   于是晚秋乐了,屁颠屁颠去撩开盖面团的布巾,切出一块擀了起来。   李琛见女儿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有些莫名其妙,又看看老婆,那笑的可叫一个高深莫测。   等面出锅的时间,李琛给客人又续了茶,唠嗑没多久厨房门就打开了。   还是那把木盘子,放着两碗盖着荷包蛋的手擀面条,李铎吸吸鼻子,闻到了猪油的味道。   果然,他接过面条掀开荷包蛋,下面藏着几块焦香的猪油渣,不再扭捏,李铎夹起一块往嘴里送去。   这味道他好些年没吃到过了,只有刚从村里搬出来,条件还不是那么好的时候,偶尔开荤便是这猪油渣拌面或者拌饭。那时候娘还说过,要是在老家,那是过年才能吃的,现在在城里却是大多数人都不在意的东西。   聪明早慧的李铎便记住了这味道。   晚秋见他吃下一块猪油渣后,下筷的速度明显快了,爽快利落的样子,和之前坚持不食百姓分毫的兵哥哥简直判若两人。他吃的太快了,晚秋不禁想:他不觉得烫吗?   这么想着,却不自觉问出口了。   李铎正埋头吃面,被晚秋一问猛然停住,抬头看她,“不烫,习惯了。”说着朝吴翠萍笑道:“嫂子做的面真好吃,和我家乡的口味儿挺近。”   这夸奖可让吴翠萍笑开了,“那可真赶巧了,不过这面不是我做的,是咱家球儿下的厨。”语毕,还朝一边又在装鸵鸟的晚秋努努嘴。   李铎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手摸上去细滑,看着也是不会家务的姑娘,居然会做饭!   晚秋则是完全没注意到李铎多次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光顾着懊恼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对着个初次见面的人发花痴流口水,一会儿又摸了人家的手,甚至还问出那么无礼的问题,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所以她没有听到李铎说:“令媛很贤惠。”   吃完面,这次李铎真得走了,谢过李家三人,便和村长一起离开。   等人走远了,吴翠萍才问李琛:“这大兵也姓李?”   “嗯。”   “那可好,说不定三百年前是本家。”   夫妻俩唠嗑,晚秋早就把两只空碗和茶杯收进厨房去洗,李铎用过的那杯碗更是被她擦洗了好几遍,又拿在手上端详许久,怎么都舍不得放的样子。   吴翠萍在厨房门口见女儿这样,不禁笑这大咧咧的女儿终于也开始思春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晚秋盯着她爹看半天,看的李琛觉得毛骨悚然,遂问:“闺女,有事儿?”   “没有。”晚秋摇头。   看她还是欲言又止,李琛问:“是不是有看中啥东西要买了,零花钱没了?”   “也不是。”   “那是……?”   “爸,能告诉我白天村长带着那大兵来,是有啥事儿吗?”   一说到这个,李琛闭口不谈了,兵是可以随便看,可这兵要来办的事情,那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晚秋见老爸嘴闭的比蚌壳还紧,实在没办法,于是只能迂回。   “爸,他还会来吗?”   “谁?”   “那大兵。”   这么一问,李琛也觉出些味儿来了,不过他是真不知道这李团长还会不会来。   问了半天几乎把自己老底给揭了,答案还是零,晚秋有些气馁,便不再开口。   这父女俩总是这样,都轮着给对方找话说,晚秋沉默了,李琛倒是想起来问她小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喝的醉醺醺的让人给抬回来,赤脚医生看过说没事儿,可就这没事没事的,还是昏睡了两天才醒。   说到这个,晚秋才想起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其实已经死了,就在小年那晚。   似乎是和朋友出去玩喝多了,原来那个晚秋独自归家,走着走着就摔沟里去了,要不是有人下晚班见到把她抬回李家,估计李家一早找到的就是女儿的尸体了,大概也就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才让自己重生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吧!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这回可得好好过,抓住该抓住的,维护好自己的利益。   想到这,晚秋眼前又浮现出李铎的脸庞,凌厉的眉,坚毅的脸,还有那双柔和的眼。   比较不解风情的李琛在女儿花痴的笑容下,问出了一个相对于新年来说过于严肃的问题——   “女儿,你都毕业半年了,啥时候找工作去?”   第五章 破坏   找工作?   晚秋眉头一皱,“干嘛要找工作?”   她这话问的可是理直气壮毫不羞愧,李琛反而被噎着了,盘算了半天才找了比较柔软合适的语气说:“球儿,不找工作在家呆着也没事干,出去上班就当玩玩,工资少点也没关系。”   他说的这般小心翼翼,晚秋强烈怀疑这户人家的长幼尊卑观念是颠倒的。   不过饶是李琛语气如此小心,几乎是请求的,还是没能撼动晚秋坚决不出去找工作的心思。李琛放弃了,摇摇头想:罢了罢了,这女儿是给自己惯坏了,既然如此就养着她吧,只要自己和吴翠萍活着,能养一天是一天。   晚秋看他摇头喃喃自语,抓过靠垫抱着问:“爸你今天怎么了,非得要我出去找工作,我这一出去,咱家那么大的农场怎么办?你又要上班,妈一个人可管不了!”   “啊!?”   这回,李琛从失望自责变成了惊讶。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娇纵的女儿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可她不是……   晚秋笑着挨近老爸,亲昵地勾着他的手臂,“爸,是不是挺惊讶,女儿我怎么突然对农场管理有兴趣了?”原来那个晚秋,可是发誓不想和老妈一样当个农妇的,整天做梦要去首都闯荡一番,却又不行动。   “嗯,是挺惊讶。”   “嘿嘿,那爸你信我不?能把这事儿给办好。”   “说实话不太信。”虽然生在农家,可这女儿是个分不清米和麦的主,要帮着管农场岂不是笑话?   晚秋也不多说,只让李琛信她,就跳下沙发准备去睡。   当天晚上,晚秋就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老有人跟她道歉,一会儿是个小男孩儿,一会儿是个少年,待走进了仔细一看却是个身形挺拔的兵哥哥,虽然面目在缭绕烟雾的遮掩下并不怎么看的清,但晚秋就是知道,他就是白天来家里的那个兵哥哥!   怎么会梦到他?晚秋在梦里自问,此时兵哥哥已经拉起了她的手,说:“晚秋,再嫁给我一次吧!”   “好。”   晚秋如是回答,就见兵哥哥弯下腰来靠近自己,似乎是要亲吻自己的样子。   梦里的她闭上眼睛踮起脚迎上去,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又羞涩又紧张,还隐隐期待着的激动心情来。就在两唇相触的那一刻,晚秋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一下这个梦中之吻,躺在床上的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被惊醒了。   一摸额头,滑腻腻的都是汗。   呼!   晚秋长出一口气,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自己思春的情况居然这么严重?   看看窗外隐隐有一丝亮光透进来,看来是天亮了。左右睡不着,晚秋掀开被子起床穿衣洗漱。   洗漱完毕,晚秋发现自己起的有点太早了,爸妈还在睡,她无所事事,便套上外套决定出去逛一圈,顺便去自家田里看看。   他们村子被一条河东西贯穿,河的南面都是村民们自己起的房子,北面则是一方方整齐的田地。   依着记忆里的路线,晚秋走过一座架在河上的木桥,很快就到了田边。   这里的田非常干净,一块挨着一块,阡陌纵横间是一条条细窄的田间小梗,即使冬天麦子已经收割而不见金色的麦浪,眼前干净清爽的土地依然让晚秋觉得心旷神怡,毕竟这是她从未亲眼见过的景致,丰润而富饶的土地。   吸一口湿润的泥土芬芳,晚秋踏上小梗,往自家田地走去。   农村里的田地从来都是祖辈传下来的,李家的田相对比较大,但是位置也很靠里,得走个十来分钟才到,此时天色刚擦亮,透过田间湿润的雾气,晚秋看到有个人影在自家田里走动,样子鬼鬼祟祟的。   难道是小偷?   这块地里没种什么东西,就只有一些土豆还埋着,倒是边上那块用塑料布盖着的,里面是一颗颗大白菜。晚秋心想,这小偷莫非忒无聊了,才来偷这几颗他们都懒得挖的土豆?这村里谁家不种土豆啊,偏跑到这么角落里来偷!   如果这人真是特意跑他们角落里来偷土豆,要么就是怕被发现,要么就是针对性的。   晚秋觉得动机有可能是后者,便琢磨着要看清这小偷的真面目,乘那人干的热火朝天没察觉周围情况,悄悄绕了个弯来到另一个方向,那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小偷的脸,还有他那熟稔的动作。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晚秋可吓了一跳。   原本她以为那人是来偷菜的,没想到根!本!不!是!   只见那人每挖开一个泥洞,就从手边的塑料袋里撬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来撒进去,又用挖出来的泥土再盖回去,再扒一扒,伪装出没人动过的样子。此人动作之利落,体态之猥琐,表情之痛恨,谁都不会以为他是在替土地施肥,更何况施的还是别人家土地的肥,所以他一定是在下毒。   这人真是……虽然并不知道他在泥土里混的是什么,可晚秋知道,那不是好东西。   怎么办?上去阻止?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千百个想法,最终晚秋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   不是她不想维护家里的财产安全,而是这个做坏事的是个男人,自己冒然闯出去只会引火烧身,到时候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事情,说穿了,被打几下骂几句还是好的,万一反抗失败被强了,那岂不是吃大亏?   跟男人那档子事情,晚秋在死后算是彻底明白了,所以她很怕很怕。   那男人又用了大概十几分钟,将整块土豆田全刨过一遍,又把魔抓伸向了隔壁的白菜棚。   李家的白菜种的还不错,个儿大还包的紧实,炒菜烧汤都带着鲜甜味,这一批是因为碰上过年来不及收的,吴翠萍索性也就让他去在地里长着,还细心地搭了暖棚替他们遮风挡雨,为的便是年后能收了去卖,哪知道会有人来下黑手呢?   晚秋蹲的脚都麻了,眼见着那人撕了遮在棚上的塑料膜,只将两颗挖出的白菜放在一边,其他全都用手上的工具给弄烂了,要么用脚踩要么用铲子砸,那恶狠狠地表情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这些白菜和他有天大的仇一般,末了还吐上两口唾沫才解恨。   “我呸,什么种植大户,去你妈的,老子让你过年都不安生!”   那人骂了几句难听话,还带着些诅咒,唾沫都不知道吐了几口了,才收起之前装粉末的袋子,抱着两颗大白菜走了。   等他走远了,晚秋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快步往家里走去。   一推开家门,李琛和吴翠萍已经起来好一会儿,见晚秋从门外进来,俱惊讶。   “球儿?你……”   吴翠萍刚开了个头,还没说完话,就被晚秋打断,“妈,有事儿待会儿再说,快跟我走。”   “怎么了,啥事儿呀?”吴翠萍虽然满腹疑问,可是女儿拉着她自然也得跟上,见她难得紧张的样子,赶紧招呼李琛一起跟上。   一路上三人疾步走,李琛看这方向,问:“球儿,这是要去田里?”   “对,爸,咱家的田给人坏了!”   “什么!!!”   来不及仔细说,晚秋先把他们带到田里,吴翠萍一看那两块田狼藉一片,顿时“哎哟”了一声扑过去。   “哎呀我的菜,这是怎么的,谁那么缺德呀!”   李琛已经好久没来田里转过,妻子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很是放心,也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村干部的工作上,没想到久违的田地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也觉得心痛。不过作为一家之主,此刻他要做的不是和吴翠萍一起哭。   上前把妻子拉起来,李琛说:“先别哭了,看看还有没有能抢救的。”   一句话拉回了吴翠萍的情绪,夫妻俩撸起袖子开始整理田地来。   晚秋也参与了进去,一家三口齐心协力,把被扯坏的塑料膜先收在一边,再挪开那些用来支撑的竹篾,被破坏彻底的菜地这才全露出来,看上去真是只有四个字能形容——惨不忍睹!   原本一瓣瓣紧包在一起的菜叶烂了,上面还有些鞋子踩过后的痕迹,有的则是被铁铲直接劈烂,反正看上去要怎么惨就怎么惨,谁瞧一眼都会皱眉头说造孽的景象,更别提作为当事人的李家三口人了。   也不知道这搞破坏的人和李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这片地里的白菜没一棵能逃过他的辣手摧菜,吴翠萍尽量将它们一棵棵拼凑整理出来,三十棵白菜两百斤不到,损失的钱倒不是啥大问题,关键是人的心血全白费了。   弄完了,看着颓废的田园,吴翠萍再次长叹一口气。   李琛摇摇头,回家取了铁锹过来,挖起泥土将烂掉的白菜们给埋了,顺便安慰老婆:“别叹气了,我知道你辛苦种出来这些不容易,可事情都这样了还能咋办呢?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没地方找人理论。”又挖了几铲泥,他说:“下回再种吧,我和你一起种。”   晚秋看着爸妈劳动,心里是满满的酸,她说:“爸,妈,我看到是谁做的了。”   第六章 真相   三个人回到家里,一路上晚秋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包括自己为什么要去田里。   原来晚秋的想法是,既然自己决定了要和妈妈一起打理家中农田,那么首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了解这些土地,一知半解也是不行的,必需深入了解才能办好事情,正好今天起得早没事干,便想着先去田里观光一番也是好的。   哪知道这一去,居然弄巧成拙,不但看到有人破坏自家田地,这犯案人还是个熟人!   李琛默默听完,说:“球儿,你肯替我和你妈分担家务,爸爸很高兴,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太危险了,即使未来家里的财产受到了更严重的损失,我和你妈妈都不会允许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你的平安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显然,李琛和晚秋想到一处去了,一个未婚女孩和一个单身男人,周围又没有第三个人在,若是犯案人发现了晚秋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那晚秋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晚秋会有这个顾虑,是受到了前世事情的影响,李琛会这么想,则是因为那个犯案人的身份。   破坏他们家田的不是他人,正是替村子里搞清洁的董三。   董三原名叫董东亮,是村里老寿星花婆婆的第三个儿子,从小就不是个善茬,和李琛一届的他不爱读书又不安分,早早辍学离家去城里打工,钱没赚到坏事倒学了不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因为好吃懒做,一份工作总是做不了多久就被辞退。   如此一来,董三在城里的日子变得艰苦起来,要面子的他又不肯回家,认识些狐朋狗友后又染上吸毒的坏习惯,导致经济拮据无法生活,于是动起了歪脑筋,干上了偷窃的勾当。   刚开始董三就在车站和商场徘徊盗窃,运气好偷到个新款手机卖些钱,运气不好就一两百,还不够他买一次毒品的,于是他开始思索起更赚钱的勾当。   当然了,以董三的猪脑子和胆小如鼠的性子,自然是想不到去贩毒的,于是在某天看了一则新闻后,他顿悟——原来还有入室盗窃可以干。   他做事从来不事先踩点,随便挑了个日子,在群租的房子楼下赊账吃了顿午饭,就往前一天经过的一个小区走去。   小区是老式的,住户以极少出门的老人居多,也有一些六零后人带着孩子居住在此。那些老旧的门窗根本无法阻挡小偷们进击的脚步,很轻易,董三在小区角落一户底层住户家偷到了几千元现金,还有些黄金首饰。   原本偷完东西就该走的他,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居然往一间关着的房门走去。   那间房是主人家女儿的卧房,周五下午没课,女孩便早早从学校里回家睡午觉,被入室盗窃的董三逮个正着,小姑娘长得还算标致,嫖娼嫖厌了的董三见色起意,当下裤子一脱就把人家姑娘给污了,女孩子吃痛要大喊,给他两个嘴巴子给扇晕过去。   如此一逞兽欲后,董三逃了两个星期,最后被公安机关逮捕。   本来因入室盗窃而被监察机关起诉的案件,如果涉案金额不大的话并不会被判的很重,甚至有可能董三根本不会被抓住,怪只怪在他*熏心,污了人家姑娘,还是个未成年的,如此一来便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再强制戒毒。   十年的牢狱生涯结束后,去接他出狱的不是他人,正是李琛。   因为那时候花婆婆和她的另外两个儿子不在村里,村干部李琛念着过去同窗情谊,去看守所将他接了回来,又替他安排了一个给村里打扫卫生的工作,工资也足够他一个人过上清闲的日子了。   听完老爸的叙述,晚秋深深觉得这个爹的口风还真够紧的,居然能把董三的事情瞒个滴水不漏,同时又恨董三此人真是会演戏,要不是早上误打误撞,还当他是个改过自新好人呢!   “那爸,你说董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平时此人和蔼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董三叔”这个亲切的称呼,晚秋是怎么都无法再喊出口了。   给忙活了一早上的三人做了早饭的吴翠萍出来了,正听到女儿这么问,抢白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几块地?”   “地?”   “嗯,这十有八九就是这样。”李琛拿过一个馒头掰开,道。   “什么十有八九啊,我看就是那样!”吴翠萍也坐下了,“真是的,咱家又没欠他钱,这么做给谁看啊,寒颤人!”   刚才吴翠萍随口提到那几块地,虽然话题是并没有被引开,但是夫妻俩也没回答晚秋,晚秋不依不饶了,抓着李琛的手问:“爸,什么地的事情啊?快告诉我吧~”   李琛咽下一口馒头,“那时候你还小,难怪你不清楚。”   说着,他又把他们夫妻俩口中那几块地的事情告诉女儿。   原来当时董三去城里后几年没音信,他的大哥二哥,也就是董大和董二不放心弟弟,便问村里人借了些钱跑去城里找弟弟,结果弟弟没找着,工作倒是找了一份,兄弟俩齐心协力,一边在城里打工一边四处找弟弟。   这两人都是好人,虽然文化都不高,可是好学肯干又老实,被工地上的包工头相中了,分了另一个工地的活计出来让他们俩去监工,很快学会了其中道道的两人便向包工头辞职,自己做起了老板。   他们俩运气不错,四处遇贵人,很快手下的打工仔就发展到了四五十人,有了钱生意越做越大,还在曾经建造过的商品房里某了两套房子,回头把妻儿老母都接到城里过日子了。   日子富足了,他们却从没放弃过寻找弟弟,可惜长年累月下来却一点眉目都没,眼见着老家的房子和田都要破败,兄弟俩征得了母亲花婆婆的同意,便把挨着李家的几块地折价转让给李家,又将房子托付给李琛照顾。   这整个故事听下来,晚秋只有一个想法:为啥一个妈生的三个孩子,区别就能那么大呢?   这点李琛说不出了,人嘛,本来就是充满着不确定因素的生物。   “这么看来,董三的行为有点可笑,他不知道咱家用钱换了他家的田吗?”更何况他们家那房子没人住的几年,维护和修葺可都是李琛给担着。   “我跟他说过,原本以为他是信了,不过今天这事儿发生了,看来是没信我。”   说到这,李琛又长叹一口气,难免有些养了一头白眼狼的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儿。   “那他肯定没见到钱,董大叔和董二叔卖地的时候,他还在牢里吧?”晚秋默默推测了一下时间,问。   晚秋对这事情感兴趣,吴翠萍可不满女儿光说话不吃饭了,怕她饿着,把一个掰开夹了酱菜的馒头塞进她手里,“球儿,别光顾着说,快吃。”   “诶!”咬了口馒头,晚秋继续将灼灼目光投向老爹。   李琛没办法了,伸头一刀岁头一刀,要说就都说了吧!   于是他赶紧的把馒头啃了,继续说书。   “说到这笔钱啊。”真是说书说上瘾了,李琛装模作样捻了捻根本不存在的胡须,“董大董二真是好人,他们把地卖给我,这钱他们一分不动全存银行里了,用的是花婆婆的名字,可这钱也不是给老人用的,而是给董三存的。”   “因为找不到人,每年他们都会往存折里存点钱,希望有一天能交给弟弟,前几年把董三接回来的时候,我和村长联系过他们,本来一家人兴高采烈想接了董三一块儿去过日子,结果一听他这十几年来犯的事情,就不敢了。”   晚秋咦了一声,“难道是不肯把钱给他了?”   “不是,这两兄弟现在钱赚的可大了,在城里做那什么房地产生意,会在乎存折里那些钱?他们是怕啊,怕给了这弟弟这笔钱,他又拿出去乱花,所以才托我给董三在村里谋个差事,等以后机遇成熟了,才把这笔养老钱交给弟弟。”   听完,晚秋感叹着董家兄弟真是大大的好人,就连他们的媳妇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女人,对此居然也不计较。   李琛点头不语,吴翠萍却直说是。   “所以说,他会破坏咱家的田,也许是因为没见着钱又没了地,怀恨在心咯?”   “完全有这个可能。”李琛摇头,愁眉苦脸。   原本看这几年董三倒也安分,不大的村子在他的劳动下总是干干净净的,每到下午还会挨家挨户收垃圾,李琛觉得董家兄弟说的那个时机到了,哪知道今天早上发生这档子事情。   哎!要怎么向董家兄弟交代啊!   正皱着眉头,突然晚秋一拍大腿,“哎呀,我都忘了!”   “啥事儿,一惊一乍的。”   “爸,那董三还在咱家田里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蹲的远我都没看清。”   吴翠萍皱眉,“这货色怎么那么多事。”坏她几颗白菜还不够,还玩别的花样。   第七章 鸵鸟   李琛急匆匆又赶出去,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包东西,是从地里挖上来的泥土。   一家三口围着土左看看又看看,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泥土先收起来放在一边,忙活其他事情。所幸现在是大冬天过新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过节,到开春了才会进行播种,李家的损失没那么大,否则看着别家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只能干着急。   李琛安慰妻女,不急不急,还有个把月才开始准备春种呢。   可是不急田的事情了,董三怎么办?   晚秋心想,总不能由着这个人做了坏事还逍遥法外吧!虽说他来破坏自家田地的行为是因误会而起,尚算情有可原,可到底是做错了的,况且他若不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上面两个哥哥早就把卖地和替他存的钱交给他了,哪会有今天这副场面?   心里气不过,晚秋想着总有一天要给董三一点颜色看看。   晚上家里还得有客人来吃饭,是李琛高中时的同学,几个都是看着晚秋长大的叔叔伯伯,对晚秋一向也是很好的,所以她不再去琢磨董三的事情,而是跑去厨房给老妈打下手。   将晚上要做的菜给料理成半成品,吴翠萍开始动手拌凉菜。   原本过年大冬天的,吃凉菜肯定是冷上加冷,可是吴翠萍腌菜的本事那在村里是一绝,大家就是冲着这些腌菜去,也得受得住这凉气。   晚秋偷笑,东北那里有个说法挺有趣:媳妇当得好不好,就看大酱行不行。   这句话的意思是,看这户人家的媳妇是否合格,别的不说,就得尝尝她亲手酿的那口酱味道是不是能让大家认可。妈妈吴翠萍可以说是从另一种食品料理方法上诠释了这套理论,她不会做大酱,却腌的一手好酱菜。   搬出一个大坛子,吴翠萍起了封口,取出里面的压菜石来。   压菜石圆润光滑,吴翠萍小心地将它放到一边,晚秋知道这是奶奶传给妈妈的,算是承认了妈妈的身份来的。想起来有点好笑,别人家的传家宝都是什么玉牌啊翡翠啊,再不济也是个戒指啥的,怎么就他们家的传家宝那么奇葩——一块腌菜的大石头。   偏偏,吴翠萍还对这块石头宝贝的很,常说要传给女儿。   撇开压菜石不说,坛子里的东西可让晚秋好奇了,她探头朝里张望,看到了一片片白菜叶。   长条形的白菜叶子被码放在坛子里,顺着一个方向排列的整整齐齐,晚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根筋有点搭错,居然从腌白菜里看出几分艺术的美感来,莫非死后的那二十年里,她不但懂得了世事伦常,还被点了艺术天赋?   吴翠萍手脚倒是利落,将坛子里的水倒出来,用开水烫干净案板菜刀,准备开始切白菜。   三四张白菜被叠着放在案板上,吴翠萍招呼晚秋来看,“球儿,你看妈切这菜,不能顺丝儿切,那样做出来的酸辣白菜不脆,得横着切。”   晚秋嗯嗯嗯地点着头,心想,不就是菜刀和菜叶成个直角么,老妈说的真复杂。   白菜还挺多的,切了大半个小时才接近尾声,此时吴翠萍又招呼晚秋来,教她怎么用煤气灶,开火将油给熬热了,然后洒下一把花椒熬油,热气一薰上来,那花椒味儿可是又香又带劲!   油正熬着呢,吴翠萍已经切完了菜,用纱布包着将菜条儿里的水分挤干。   “妈,您这是做酸辣菜呢,把水挤干了会不会不好吃了?”   “不会!”吴翠萍找来个厨用大脸盆,将干了的菜丝儿放进去,“回头加了料就有水分了,而且这腌菜的咸水得去了,不然就太咸了。”   “哦!”   母女两人有说有笑的,等花椒油完成,就开始拌酸辣菜。   脸盆够大好施展,这点量的白菜得用大半瓶白醋,吴翠萍起了一瓶新的哗哗哗往盆里倒,一双筷子用的神,顺着方向将白醋和白菜丝儿调匀了,才想起来还少了一味料,赶紧找了块姜去皮切丝,放进已经得了酸味的白菜里。   酸辣白菜里放姜丝,那也是吴翠萍的独门秘技,几年前她那么干的时候,外头的酸辣菜还不认识姜丝是什么东西呢!   拌了姜丝,这菜就完成一半了,晚秋撩了一根送进嘴里,直竖大拇指。   吴翠萍笑着说:“你外公要害活着,看你这样准打你手,砧板上吃菜,越吃越馋。”   晚秋吐吐舌头,回头去端她亲手熬的花椒油。   花椒油取其麻香,那是能将辣给锦上添花的东西,这酸辣酸辣,还是得辣唱主角,这回放进酸辣菜的辣椒,还是吴翠萍自个儿做的,从种辣椒到做成香喷喷的油泼辣子,全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绝不含苏丹红!   晚秋上一世不好这口辣,今天闻到了吴翠萍牌油辣子的香味,可馋可馋了。   “妈,我能尝一口吗?”好香好香啊!   “就辣椒有啥好尝的?回头放菜里才好吃。”说着,吴翠萍挑了点带油的辣椒进盆里,继续拌开,最后才将方才的花椒油倒进盆里适量,她独门秘制的酸辣白菜可算是完成了!   晚秋等不及,抓了双干净筷子就夹一口往嘴里送。   要说她这一口,能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酸辣白菜的好味道,那是没有的,只能说晚秋此刻的表情,和动画片《中华小当家》里的角色们吃到美食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简直是飘飘忽忽好似上了云端就差吟诗一首了——此菜只应李家有,外头一口尝不到!   娘俩陆续准备了几味开胃凉菜,每个晚秋都偷尝过一口,直夸吴翠萍手艺好。   吴翠萍听了也高兴,她这做菜手艺也是刻苦钻研出来的,就想传给女儿,奈何女儿一直玩心太重不能定下心来,哪知道这次年前出了小小意外,一睡两三天后醒来,居然对这些都有兴趣了,实在是再好不过!   八味凉菜准备好了,客人们也都上门了。   农村晚上吃饭一般赶早,李琛陪着老同学们喝茶唠了会儿嗑,就准备开席吃饭了,换成今天,晚秋已经能接受和男人们一起上桌吃饭这件事情,不若刚重生那天,那么的惊讶和害怕,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新年欢乐的气氛依然还在,长辈们关爱的语言,让晚秋感动至极,笑着招呼他们多吃点多喝点,凉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声,是每天固定时间来收垃圾的董三来了。   吴翠萍在炒菜,李琛在招待客人,晚秋只能不情不愿地提了垃圾开门。   外面还很冷,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出一阵白雾,透过模糊的白雾,晚秋看到董三扶着一个带滚轮的垃圾桶站在那,嘴角噙着笑容。大概是心理因素的影响,昔日看着还算顺眼的笑容,此刻却让晚秋觉得很狰狞,甚至在她的意识里,这种笑容更接近淫笑。   这种有过强奸前科的男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这么想着,晚秋小跑几步,在离垃圾桶很远的地方就手臂一甩,将垃圾袋扔了进去。   董三本来还想和晚秋打个招呼,没想到平日挺活泼的丫头,今天看到自己就阴着个脸,莫非发现了什么?   想来想去,董三心里不确定,还有许多家住户要收垃圾,他默默走了。   而晚秋呢,回到屋里才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未免有些打草惊蛇的意思,面对犯罪分子或者有过犯罪前科的人,表现的这么明显好像很容易引火上身。暗暗告诫自己下回可不能这么冲动。   回到席面上,晚秋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依然是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   这天早上的小插曲被李家搁下,兴高采烈地招待完年里最后一批客人,他们共同迎来了年初五接财神的日子。   这可是个大日子,到时候家家户户守到年初四凌晨放炮仗,争取第一个把财神给迎进家里,还有的会在年初五早上放炮仗,反正不管早晚,就是坚持着中国人的传统节日习惯,处处透着欢乐祥和的气氛。   一早站在家门口看别人家放炮仗的晚秋笑了,这可是前世在李家村见不到的景象。   就在她被满地红色迷住了眼睛的时候,猛然一抹橄榄绿闯进了她的视线,在这一片喜庆的红色中,这墨绿是那么那么的鲜明,一瞬间晚秋只觉得那些炮仗声离她远去,只有这绿色的身影的脚步声,在她脑海中踏响。   李铎发现了晚秋的视线,身体的行动比他的思想更快,脚步一转就向晚秋走去。   这小丫头还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羞涩而又可爱,面上带着些许粉色,看上去朝气蓬勃的样子。   李铎奇怪于自己的反应,居然会因为这个才见第二面的小姑娘,情绪变得很高昂。   他走到晚秋面前,晚秋的头已经快垂到胸前了,李铎起了作弄的意思,说:“你是鸵鸟吗?”   “诶??”   “鸵鸟,就喜欢把头埋在地里,嗯……可是你的脖子不够长。”李铎继续毒舌,如果部队里那些兄弟看到,肯定不会把这样的他和那个严厉的李团长联想到一起。   第八章 绰号   那时,漫天红色的炮仗纸屑随风乱舞,将远远走来的橄榄绿衬得格外鲜明,许多年后晚秋回忆起过去,原来就在这一日,她对她的小丈夫,再见倾心。   看的痴傻了晚秋连被调侃称鸵鸟都不在意了,只是不自觉喃喃自语,李铎不明,问:“什么”   晚秋还是懵懂,道:“喏,这炮仗是红的,你穿着绿的,不正时红花配绿叶么?”   噗嗤一声,李铎笑出了声。   这笑容让他原本就帅气的五官更柔和,那双笑起来会眯着的眼睛越发柔情似水,从不问情爱的晚秋不禁猜想,他是对谁都那么柔和,还是只对自己。   想到可能性也许是后者,晚秋的脸爆红。   李铎看着她说了句话,正好炮仗声四起,晚秋没听清。   “?”   “我说。”李铎凑近了,“你好像很喜欢自言自语,还喜欢脸红。”   “那……那是。”   “那是什么?”没控制住,李铎就想逗逗她。   “哎呀没什么啦!对了你到这来干嘛,找我爸?”   “啊,不是不是,我到处走走随便看看。”   明显是敷衍地回答,晚秋瞅着他,那小眼神不自觉地哀怨起来,啧啧,可当真是引人犯罪,引人犯罪啊!   李铎摸摸鼻子,“小丫头,别你啊我的了,你叫什么名字?”那天听村长叫过,可惜也就那么一遍,他没听清。   咦咦咦!他问自己名字?   晚秋心里那是千百个愿意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可不知怎么就是嘴贱了,话到口边却成了:“哎呀,问女孩子名字前,难道不是该自己先报上姓名吗?无名无姓,难道就称呼你李团长?”   ……小丫头还挺伶牙俐齿,可是为什么脸还是红的像猴子屁股?“我叫李铎。”   “这才对嘛!”对他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晚秋说:“你可听好了,我叫李、晚、秋。”她一字一顿地说,那模样正是青春少女的可爱,李铎觉得自己要流鼻血,看来是在军营里憋太久了,再这么下去会不会爆体而亡?   多少年后,两人想起这个充满着粉色泡泡的中二病早晨,再说起这句中二病的“你可听好了”,晚秋庆幸,还好中二了,不然李铎大概就不会记住她了。   “嗯……晚秋,晚秋。”李铎喃喃念了两遍她的名字,细细琢磨回味。   这时候,一早放完炮仗的人家都回去了,村子恢复了清冷寂静,两人站着,相对无言。   实在是有些尴尬了,晚秋琢磨着要回家,这时候李铎开口,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吃早饭的吗?”   “早饭?”部队里没早饭吃吗?   “我住村长家,起来的时候他们家还没起,饿了。”   “哦……我给你下面条吧。”   如此甚好,李铎眼睛一亮,全给那柔和的眼神给藏起来了。   招呼李铎在厅里坐下,晚秋自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前几日擀平切好的面条,开锅煮面。   面熟的很快,端出去的时候,晚秋发现李铎还是那板正板正的坐姿,双眼却直勾勾盯着厨房门,等自己走出去,就变成了直勾勾盯着自己。   故作镇定地将面放在李铎面前,晚秋略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油渣没了,就给你挖了点猪油,对了你要不要辣椒?我妈熬的油泼辣子可香了。”然后她发现自己话有些多了。   李铎摇头,“这样就很好了,谢谢。”说着他低头挑了口面吃下,“你说话的样子很可爱。”   哎呀呀,晚秋又脸红了。   空气中还有些燃放烟花爆竹后的硫磺味,晚秋抽抽鼻子,怎么觉得硫磺味好像变成眼前这个男人所散发出的男人味了呢?   彼时,李琛和吴翠萍躲在门后偷看两人,喜忧参半。   李铎吃着面,晚秋无聊,看了他一会儿怕他不自在,就到一边去拨弄墙角的一包东西。   她蹲在墙角的样子,真的很像网上那个QQ表情,叫什么蹲在墙角画圈圈来着,李铎抿嘴一笑,兵哥哥也是爱上网的好么?于是他放下碗,悄无声息地走到晚秋后面,还坏心眼地凑到她耳边问:“你在干什么呢,墙角妹。”   “呀!”   “嗷!”   猛然被身后的声音吓到,晚秋一个后仰尖叫起来,正好后脑勺磕在李铎的下巴上,于是两人一个惊吓一个吃痛,双上倒在地上,晚秋更是半个身体压在李铎身上,直将他压得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兵荒马乱之下,李铎憋着口气将晚秋扶起,喘着气感慨,“看不出你还挺重的。”   “混蛋!把我的面还给我!”   “噗哈哈哈哈!”李铎终于大笑起来,然后一岔气,加上刚才被压着顶住胃部,真是差点把面吐出来。   好不容易两人坐稳了,李铎好奇晚秋刚才闷在墙角做什么,晚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问他是不是太闲了没事干,跑来管老百姓家的鸡毛蒜皮。也难怪她现在胆子大了,刚才李铎那一下子实在是太没形象了,糗事的发生容易降低一个人的身份,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又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我那是关心民生问题好吧,看你的样子挺困扰的,来给你李哥哥讲讲,发生啥事儿了。”   “去你的李哥哥。”晚秋回嘴,她有点享受针锋相对的乐趣了。   李铎也不恼,摸摸下巴,“嗯,你脑壳真硬。”   “喂!”   房里还在偷看的夫妻俩放心了,捂嘴偷笑着对视一眼,继续睡回笼觉去。   门外,尚不知已经被父母发现“女干情”的晚秋将苦恼的事情向李铎说了,明明是家务事,她却很放心地告诉李铎。   李铎是谁啊?军校硕士研究生毕业,即将要成为博士研究生的男人好吗!一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知道了董三的目的,那是想让李家的田都种不出东西啊!种不出东西在土里掺东西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掺什么好呢?   李铎是知道了,但是晚秋不知道,于是他循循善诱道:“墙角妹,你认识焦裕禄吗?”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没关系,我们认识他就行了,你知道的,他是个伟人,是个化腐朽为神奇的人,是个让盐碱地也能种出作物的人。”   “嗯……”   “所以知道了吧?那董三在你家田里撒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这么坑爹的说法能知道吗?就好像读书时学校里的数学老师,讲解题目时总会突然跳过最关键的步骤时突然来一句:“所以我们得到了以下结论……”泥煤的以下结论,坑爹呢这是?最关键的步骤是什么你敢说吗敢说吗!?   “笨!”李铎又去摸了摸晚秋的硬脑壳,“是盐啊!”   “啊?”   “盐碱地种不出农作物,他极有可能是想效仿这一点,给你家田里撒盐,提高土地盐分含量以达到减产或者失去生产能力的目的。”   “……他哪里学来这套的。”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你这么说,如果这个人真是如此可恶,定也不会好心给你们的田喂食用盐,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的工业盐才可怕,水污染加上重金属超标,后果不堪设想。”开始还抱着玩笑的态度,说到后面,李铎居然也严肃起来。   听他说得这么可怕,晚秋急了,那可怎么办啊!   李铎又觉得自己罪恶了,没事把姑娘吓成这样,缺德缺德,有失当代军人的风范。   “把土给我,我给你带回去检测检测,如果真有问题咱们再想办法。”   “咦!可以吗?”   “可以,为民除害,是我等人民子弟兵应该做的嘛!”   贫!   晚秋睨他一眼,收起桌上的碗筷去洗。   李铎被她这么一瞪,顿时觉得飘飘然,抓起地上那包土跟着到了厨房,“墙角妹,我先走了,样品我带走了。”   “嗯,再见,还有谢谢。”   “我也谢谢你,你煮的面很好吃,有我家乡的味道。”   李铎走了,从厨房的窗子前经过时,还给了晚秋一个笑容。   于是中二小晚秋又对着李铎用过的碗发呆了,这时候才想到他是个军人,军人可以随便离开部队?他是怎么出来的,不会被罚么?   忐忑了一早上,李琛和吴翠萍起床,窥见早上女儿和李铎的互动,好爸爸李琛便想逗逗女儿。   “女儿啊,爸爸饿了,做早饭了吗?”   吴翠萍听到,立刻满嘴牙膏从卫生间冲出来,口齿不清:“放着放着我来做,闺女休息。”   李琛一个眼神过去,吴翠萍立马了了,回去继续刷牙。   晚秋看着莫名其妙打哑谜的父母,心想他们一定是睡太久饿疯了,于是跑去和面蒸馒头。   之前做面条时她特意留下一块面来存着,这回混进做馒头的面团里做酵母,假以时日,这“代代相传”的老面可比市面上买的酵母好用多了。   馒头蒸的是喷香无比,李铎看着馒头和酱菜问:“球儿,爸爸想吃手擀面。”   晚秋瞬间脸红,“没面了。”   “咦?昨天翻冰箱还看到一包啊,你吃了?”   晚秋不会说谎,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动过,李琛紧追不舍,“我没吃你没吃,你妈肯定也没吃,那面去哪了?该不会是被老鼠咬走了吧?”   于是,晚秋的脸更红了。   第九章 再见   李铎这一走,到年后都没再出现,期间村长老刘头又来过李家,晚秋试探着问他去哪了,老刘头只摇头说不知。   “大兵的思想我们老百姓可不懂,由他去罢。”说的便是李铎要来住就来,要走也没声息的事情,也罢也罢,上头压下来的任务而已,何必纠结过多。   ……晚秋心想,可是我很想知道他的行踪啊!   中国人的传统年,那是得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才算完的,虽然按照政府的规定放假,早几天已经开始上班,可元宵这天大家依然热闹着,好像是将前些天假日的轻松延续下来一般。   晚秋靠在门边看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知那人元宵是和谁一起过的。   村子里今晚出奇的安静,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发生,大家都本能地察觉了这种特别,放弃串门早早歇了。   “球儿,该睡了,快去洗澡吧!”吴翠萍来催促晚秋,顺便把门锁了,上下检查了好几遍。   “诶!”   拿了换洗衣物,晚秋钻进了浴室。   前世在李家村,因为生活条件极为苛刻,到了冬天基本是不洗澡的,就算要洗那也是用半凉的水在身上随便冲刷几下了事,所以晚秋的洗澡速度不若一般女孩那样慢吞吞,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躺在床上,她又开始想李铎。   李铎的眉,李铎的眼,还有那日不小心摔在他身上时,感受到的衣物那下隆起的肌肉。   想到这里,黑暗中躺在床上的晚秋突觉一阵燥热,脸好像又红了还烫呼呼的,身体也是。   这一世晚秋虽不识情事,却并不是不懂此道之人,一面羞于身体的反应,一面又暗自奇怪,自己居然并不排斥这种感觉来袭。前世被李贵儿欺侮了的钝痛感似乎还残留在脑海里,可若对象换成李铎,似乎不试试反而会后悔……   这小妮子可是一朝动了凡情,便觉得只是普通的交往有些清淡了。   食髓知味,食髓知味啊!   当晚,晚秋就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春梦,虽不至于太过于放浪不羁,却也非寻常男女间拉个小手亲个小嘴的简单互动,那些事情可羞的她不敢回忆,暗恼怎么最近梦里老是这李铎来来去去的,这人的存在感也忒强了!   就在晚秋春梦连连的这个夜晚,凌晨时分,十几条黑影窜进了村子,训练有素地在各个隐蔽角落藏好身形,只等头儿一声令下,开始行动。   若此刻有些灯光,便可看清那领头的人,面容和李铎有几分像。   当兵的不但要身体素质和专业素质达标,在黑暗中分辨事物的能力,那也是寻常人望尘莫及的,更何况他们这支队伍,又是精英中的精英,直接受最高权力组织调派领导的一支野战队伍。   李铎打了个手势,战友们立刻辨别出来,按照他的指示继续前行,不知不觉就包抄了一幢小楼。   。…2……3……   行动!   随着李铎的一挥手,战士们迅速踹开小楼大门,几个人先将一楼控制,余下几人互相掩护着窜上二楼,十来阶台阶他们几步就跨完,等二楼那位方才还在呼呼大睡的主察觉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裸着半身,只穿着内裤狼狈地起身要逃,被一个兵扑身压下,闷哼一声。   二楼的房间被几支手电筒的光点亮,只见被压在床上那人一动不动,头埋在床褥里。   那扑人的兵抓着对方的头发想要把人提起来,哪知那人甚是狡猾,刚开始装死不动,等那兵抓他头发的时候就告饶,嘴里求着“长官轻点轻点”,一把推开那兵往窗子边逃去,企图从二楼跃下逃脱。   要在这些兵手下逃脱,那是班门弄斧了,别说是窗边,就连楼下后门都已经有人把守着,保证一只老鼠都逃不出去!   那半裸的人手还没来得及碰上窗框,就只觉下颚一阵剧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重重一枪托扫得他眼前擦黑倒地,满嘴是血下巴脱臼,连痛呼都发不出就被房间里的兵们一拥而上制服,头上随便罩了块布,便押解下楼。   这伙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涨潮水之来袭,又迅速退潮而去。   第二日早上,大家发现村里经营了十几年的杂货店没开门,去老板家看看,大门洞开一片狼藉,钱财之物都在,就是人不见了。   奇哉!怪哉!   当晚,就有人说那杂货店老板被抓了,是犯了什么事躲到这里来的,原本以为十多年风雨已经将他的罪行抹灭,哪知道根本只是他自己白日做梦而已,在外面这自由世界过了最后一个年,终于要去为他犯下的事赎罪了。   说到这里,大家才恍然记起这杂货店的老板似乎不是村里土生土长的,而是个外来的,只是这些年朝夕相见,便是曾经素不相识,也渐渐被大家淡忘。   听完婶婶和老妈唠嗑,晚秋借着倒水的借口回房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失踪了的杂货店老板,和十几天没出现的李铎有那么些许关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第二天李铎就又出现在李家,手上抓着李琛遍寻不着的泥土样品,笑眯眯道:“墙角妹,我回来啦。”   “好久不见,进来坐”晚秋也笑,这回她不再害羞脸红,只是有些想念。   李铎摇摇头,“马上要走了,今天就是给你送这东西的检测报告。”也不知道他将泥土送哪去化验的,报告显示样品除了盐含量超标,其他一切正常。   晚秋看完报告,又看看李铎。   李铎伸出手摸摸她的后脑勺,“放心吧,还能种出东西的,别担心。”   “嗯。”   “我走了,和你爸妈问好。”   “谢谢,再见。”   李铎转身离去,那背影虽然坚毅,可晚秋总觉得他有些留恋。   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他会来这里也是巧合,也许是因为任务,短短十几天里两次会面,纵使将这人当成了春梦的对象,纵使两人之间有再多的旖旎,也会随着他的离开而淡化,更何况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呢?   哎!   晚秋长叹一声,也不知道那渐行渐远的李铎是否有听到。   第十章 学习   春节过后,很快就到了春种的日子,早几天吴翠萍就让晚秋先学着点,给她几本书看看。   刚开始听女儿说要留在家帮忙一起种田时,吴翠萍有些犹豫不决,怕种田太苦晚秋吃不消,后来经过李琛的思想教育,才惊觉这样好像也不错,女儿呆在身边总比在外头飘零的好,免得到时候担心她是否吃得饱穿得暖,住的地方是否安全。   这是父母的心,如今的晚秋懂,所以她选择留在村里。   种田这门活计,除了看书学习,老一辈人口耳相传的经验也是不可缺的,这几日晚秋看书的同时还自己上网学习,算是了解了一些种植作物的皮毛,尤其是针对自家主要种植的蔬菜种类进行了学习,接下去就要靠吴翠萍教了。   他们村子所在的地方,气候和土壤条件皆适合种植蔬菜水果,相对来说种植粮食就劣势一些,但也不是没人种。   李家几代人经营下来,坚持只种蔬菜水果,加之吴翠萍这女强人将农场一手支撑下来,乡里乡亲间李家小有些名气。   “咱家就是种蔬菜水果出名的,以后农场慢慢要交给你,爸妈都希望你能把这一点坚持下来。”吴翠萍领着晚秋去田里,如是说道。   晚秋听着,那时对种植农作物还不很擅长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能发展新的种植物种不好呢?如果有收成的话,家里的收入不是能更高吗?后来她才知道,创业容易守业难,家里经营到如今的规模,是祖辈们一起努力来的,冒然尝试新的东西可能会造成不少损失。   母女俩到了田边,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劳作了,见到吴翠萍也都热情的打招呼。   “小吴今年来的有点晚了,哟,晚秋也在!”半路横出一把大嗓门,是村长的老婆,正坐在田埂边看儿子儿媳做事。   今天是今年春种的第一天,一般大家都很早就下田,想讨个拔得头筹的好彩头。   “是啊,起得晚了,顺道带球儿来熟悉熟悉。”   “咦!晚秋这是也要下地干活?”   “嗯。”吴翠萍含糊应了,不愿多说。   果然,就当她拉着晚秋想要急匆匆走过去时,村长老婆一把抓住了晚秋的手,拉长了嗓门:“晚秋读了个大学毕业,就留在村里种田?那不可惜了吗?”那语气可酸可酸了。   吴翠萍笑着说:“哪能啊,这不学了知识就到了用的时候么?不可惜不可惜。”   “怎么不可惜啊,咱家那娃想读还没得读呢。”说着,一把摔开了晚秋的手。   她的体态动作如此恶劣,吴翠萍皱了皱眉头,再也没说半句话,母女俩人一起离开。   晚秋知道村长老婆在酸什么,当时他们村读书最好的两个孩子,一个是晚秋,另一个就是村长老刘头的儿子了,可最后她上了大学,村长儿子却没有。   当时两个孩子在学校互相竞争勉励,轮流在年级第一名的位置上蹲着,高考的时候村长的儿子本来被推荐保送进大学,结果他自己脾气硬不肯去,非得说要参加高考证明实力,保送的名额白白让给了晚秋,可最终他自己也名落孙山。   落了榜,村长儿子的傲骨被生生折断,倒也明理对晚秋倒是没什么怨气,、还时常找她诉苦,晚秋更是鼓励他复读一年再去考。本来这孩子的信心又建立起来了,结果都是村长那婆娘不识大体,怪晚秋花言巧语骗的她儿子放弃保送,又回头来做好人劝他复读。   “呸!不要脸!”晚秋记得她当时是这么骂自己的。   其实晚秋心里明白,错不在自己。当时这女人被远房亲戚花言巧语骗了,花高价买来一批果树苗,结果那批树苗结出来的果子根本销不出去,只能积压在仓库里看着它们腐烂,到最后甚至懒得花力气去采摘了。   如此一来,他们便付不出儿子的读书钱,就算儿子保送进了大学,也是注定读不起。这婆娘觉得无颜面对老公儿子,又不想这么快认错,于是栽赃晚秋,泼她一身脏水后,回头又让儿子别去复读,就辍学帮家里干农活过日子算了。   晚秋看着昔日的同学日益颓废,心里也难过,两人的话渐渐少了,直到去年他结婚摆酒,才在敬酒时对晚秋说了几句醉话,那话语里有些惋惜,有些惺惺相惜的情谊,晚秋装疯卖傻糊弄过去了。   也从这件高考事件后,村长老婆对晚秋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的,冷的时候一语不发冷哼一声,热的时候,就如同今天这般,故作亲热地拉着晚秋絮絮叨叨,每次语气都酸的人牙疼。   虽然当年的事情后来真相大白,可是晚秋对此人却再也无法热情起来。   回头想想,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村长老刘头人那么好,却娶了个这么傻逼的媳妇,他们的儿子那么优秀傲气,最后前途尽折在这没有勇气承担责任的母亲身上,这两个男人也许生来就是给这婆娘还债的?   万幸的是,这位老同学娶了个不错的媳妇,晚秋由衷祝福他们。   怀着心思来到自家田里,那两块被坏了的田已经围了起来,打算先闲着,日后再说。   李家的地还挺大的,今天吴翠萍带了些早几天就腐好的粪肥来,打开以后气味是有些难闻,她原本料想晚秋闻着了会觉得恶心,遂让她站远点,没想到小姑娘倒也淡定,站在一旁看她起了容器封口。   “现在什么都说科学科学,以前咱们就凭经验来,书上说这土还得讲究个什么度在6.0到7.5左右,这样的土种的出好黄瓜。”说着,吴翠萍舀起一勺粪肥。   “是酸碱度?”   “对,对!就是那个。”   晚秋点点头明白了,这么说来就是种植黄瓜的土壤偏碱性好些。   吴翠萍浇了会儿粪肥,站起来休息休息缓缓腰酸,晚秋便主动请缨尝试一下,还是心存担心的吴翠萍没法拒绝,就将勺子交给女儿,没想到她的动作有模有样的,还挺熟练。   两人一直忙到中午,收拾东西要回去吃午饭时,有个胖胖的身影朝他们跑来。   那胖身影晚秋认识,是个和吴翠萍关系还不错的村妇,也是村里有名的媒婆。   果不其然,她来到吴翠萍面前,第一句话就是:“翠萍,你家晚秋有对象了没,我给她介绍一个吧!”说着又转向晚秋,“怎么样晚秋,阿姨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女孩子家早点嫁了好,看看你都那么大岁数了,别人家孩子像你那么大,娃都会跑了。”   晚秋看着她,心想,原来二十三岁就算是大龄了?   第十一章 答应   晚秋笑笑没做回应,吴翠萍眼角扫了眼女儿,见她反应平平,便截住了胖媒婆想继续劝说的话头。   “阿胖啊,这个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中午了,该回家吃饭了。”说着朝胖媒婆背后的位置努努嘴,刚才还和她一起劳动的几个农妇,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行,那咱们下午再说。”胖媒婆给定了个时间,一步三回头,“晚秋,记着点阿姨的话,啊?”   晚秋点点头,笑的很礼貌。   母女俩回家,再经过村长老婆身边时,那女人哼了一声,晚秋敛下眉目只当没打听到,不经意地抬眼,却看到昔日的老同学停下了收拾的动作,歉意地看着自己,他媳妇甚是贤惠,只当没看到这些暗潮汹涌。   回到家里,中午下班回来的李琛已经热好饭菜,一家三口便洗手吃上了。   夹起一块肉放进碗里,吴翠萍起了话头,“老李啊,今天带晚秋下地,碰上阿胖了。”   “哪个阿胖?”   “就是那个老喜欢给人做媒的,王家那个儿媳妇。”   李琛“哦”了一声,“是她啊。”村子里嫁进来的人,他也不是全都认识,倒是吴翠萍将关系理的清清楚楚。   “对,就她,要给咱们晚秋做媒。”   “什么!!!”李琛一个没把持住,烫了口的热汤喷了出来。   吴翠萍见他行状如此恶心,当下炸了起来,李琛连连给老婆陪不是,接过女儿递来的纸巾擦嘴时才惊觉,这女儿对此怎的如此淡定,莫非是那李团长走了之后就从此心如止水不问世情了?不得不说,李琛挺喜欢看国产雷人谍战片的,那些战火纷飞中燃烧出来的爱情,那些万能间谍兵哥哥碰上杀倭人时心狠手辣的女汉子后,互相钟情、双双化为绕指柔的情形……深深地熏陶了他!   所以,当看到女儿很淡定自己要“被相亲”,李琛觉得她是心有所属故而如止水。   哎!就这么个只几面之缘的李铎,居然让球儿魂不守舍到如此地步!   李琛深深为女儿痛心疾首,饭也不吃汤也不喝了,吴翠萍见他对着女儿发呆,还以为他舍不得女儿,便说:“迟早要嫁。”   “妈!”晚秋嗔怪一声。   李琛摆摆手,道非也非也,症结不在这里。   吴翠萍懒得和他多理论这个,还是接下去刚才的话,“阿胖想给咱家球儿做媒,这事情我没答应下来,咱们尊重女儿的想法。”说罢,吃下一口菜继续道:“但是总觉得去看看也不错的,咱不急着嫁,有好的也别错过,你们说是不?”   晚秋依然缄默,李琛倒觉得这些话说的有道理,不急归不急,良人那也不能错过啊!   话是这么说,但这事情被晚秋的沉默给搁置下来。   早春种黄瓜,那是得一早给田里浇了腐粪肥,待到下午四五点左右太阳落山时再去种苗的,而且这黄瓜苗得事先养到发芽。这些腐粪肥、养瓜苗的事情,吴翠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早上带女儿去给田施了肥,下午忙了些别的活计,很快就四点了。   差不多该去田里,吴翠萍准备好的黄瓜苗带上,叫上晚秋一起。   母女俩说笑着往自家田地走去,远远便看见有个胖胖的身影站在那,那胖身影瞧见她俩,立刻大嗓门地喊了起来:“翠萍,晚秋,你们可来了,都等你们半天了!”语气还颇有责怪。   吴翠萍暗暗咂舌胖媒婆今天怎么了,一天来找自己两回。   “这不今天下黄瓜苗么,这时候合适,就晚点来了。”   “嗨,你们该早点来的,可白白错过今天了。”   “怎么回事儿?”吴翠萍低头开始摆弄黄瓜苗,晚秋默默帮忙不说话。   胖媒婆是个急脾气,有什么事情叽叽呱呱一股脑说,嗓门又大又粗,上午说要给晚秋介绍对象时就已经有一群八婆竖着耳朵偷听了,经过她一下午的宣传,这会儿还没回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围了上来,干脆光明正大的听。   原来这胖媒婆要给晚秋介绍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大侄子,也难怪那么热情了。   说到对象是她的大侄子,村姑们都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看来对此人略有耳闻。   “不是我说,我那大侄子可优秀了,在城里一家大公司上班,做那什么T的,可赚钱可赚钱了,人啊就是有得有失,看看他那么优秀的人,每个月工资个把万的,就是没女朋友带回家,可把我哥我嫂给急死了。”   “是IT吧。”晚秋种下几根黄瓜苗,实在听不下去那什么T什么T了,插嘴纠正。   “对对!就是IT,哎呀咱晚秋懂得多啊,配我那侄子,也算是不委屈他了。”   “……”听到这句话,吴翠萍的表情阴了阴,感情我家女儿还高攀了你那长得不知道是方还是圆的侄子了?   胖媒婆大概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尴尬地抿抿嘴,想带开话题。   这会儿,晚秋正一边栽黄瓜苗,一边听胖媒婆吹嘘,等她说漏嘴时心里一乐。   吴翠萍被胖媒婆那番高攀的言论一说,心里也老大不开心了,偏偏胖媒婆又不知好歹,连着追问了她好几句,非要她划下个道,说说什么时候两家约出来见面吃个饭。   “哎呀,阿胖你也太急了点吧,早上就跟你说这事情搁一搁,怎么才几个小时就又来找咱们了,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话说你那个侄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找不着媳妇,想骗个姑娘回家。”吴翠萍哪是肯让女儿吃亏的人,当场刻薄回去。   “哟,翠萍,瞧你说的,咱俩这交情我能坑你吗?”   吴翠萍笑笑不说话,心想:你这不就来坑老娘了吗,话都说出口了还想狡辩。   胖媒婆见在吴翠萍面前讨不了好处,便将目标转到晚秋身上。   “晚秋啊,你说呢?”   “啊!?”晚秋装傻。   “阿姨给你介绍男朋友的事情啊,这孩子害羞吧,怎么装傻呢呵呵呵。”   晚秋乜她一眼——笑成这样,像个神经病。   这一出戏可是唱的精彩,七大姑八大姨伸长脖子等戏的高潮,双双眼睛盯着晚秋,贼亮贼亮的。   话说电视里甄嬛传已经播了好几轮,晚秋重生后第一次接触电视机,很是新鲜,贪玩多琢磨了一会儿,就被这部电视剧吸引了,倒也认认真真坐在沙发上看了几集,没事的时候还学电视剧里妃嫔们故作姿态的样子逗爸妈玩。   此刻,晚秋便站直了身子,扫一眼周围的人,轻启朱唇道:“去看看,但也无妨,不伤大雅的。”   瞬间,一股浓浓的甄嬛味儿向着大妈们扑面而去,看过甄嬛传的大妈们都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周围的农田仿佛一瞬间化成精致的玉宇琼楼,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些个娘娘们身边的嬷嬷,而手握黄瓜苗的晚秋则一副贵气的娘娘姿态。   胖媒婆一听晚秋答应了,那是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吴翠萍则是傻了。   “我说吧,咱们晚秋有眼光的,哎呀可惜今儿个太晚了,不然今天就能赶着去见见我那侄子了,他是个大忙人,难得今天有空呢~”   晚秋还是笑,吴翠萍瞧瞧女儿,总觉得她有些变了,变得高深莫测的。   上去搡了一把搂着晚秋故作亲热的胖媒婆,吴翠萍对她好感荡然无存,“行了行了,我女儿什么时候变你的了,还不赶紧回去做饭,再耽误下去我们今天什么都干不了。”   胖媒婆这才发现,晚秋手上还抓着一颗黄瓜苗。   “行行,你们忙,回头跟我那侄子确认了时间,再跟你们说。”   一群看八卦的大婶随着胖媒婆一起,作鸟兽散。   吴翠萍气不过晚秋答应了,一边开始栽黄瓜苗,一边说:“球儿,你怎么就答应了呢,妈以为你不愿意的,还拼命拒绝,这下好,可驳了我的面子。”   晚秋挨上前去,撒了个娇,“妈,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女儿我去看看,她嘴里说的那么优秀的侄子,是方的还是圆的,是扁的还是长的。”   “看了又能怎么滴?”   “看了就看了呗,我给这胖女人看去了,不去看看她的侄子数落一番,亏了。”   吴翠萍伸手点了下晚秋的额头,“死丫头,鬼主意多。”   晚秋摸了把额头,“妈,你手上还有泥!”   母女俩说笑着,将黄瓜苗栽完回家,当晚就又招待了胖媒婆一次。   晚秋好心给说的口沫横飞的她端了杯茶,吴翠萍借机讥笑,“阿胖,我说你可真厉害,一天三顾茅庐,咱家这座小庙可容不下你那么大的身躯。”   反正过去关系还不错时,胖媒婆自己也没少拿身材的事情开过玩笑,此刻吴翠萍说起来,她明知道是讥讽,只能装傻赔笑,为了那大侄子可算是够忍气吞声了。   茶也喝了,话也说了,时针走向晚上十点,胖媒婆还没走的意思。   吴翠萍刚要下逐客令,看了一晚上电视不参与女人话题的李琛突然张嘴,一个大大的呵欠成功将胖媒婆送走。   人走了,吴翠萍终于能将憋了一晚上的话一吐为快。   “什么东西,呵呵。”   “妈,别生气,我又不会真和她侄子来电。”   “哎丫头,你是不懂啊,妈担心你去看着看着万一来电了。”   “不会的妈,她那侄子都多少岁了,快大我十岁好么,这个年龄还没对象的男人,有问题。”   反正是说好要去看看了,吴翠萍也拿女儿没法子,碎碎念了几句就让她早些休息。   第十二章 久等   胖媒婆抄走了晚秋的手机号码,说等过几天和她大侄子约好时间了,就打电话给她。   晚秋听了这话,表面是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是老大不爽了——凭什么和你家大侄子约好时间就行,也不问问本姑娘有没有空?可是她没说出口,本着节约口水的想法,她决定有什么话都留到约好见面的那天去说。   很快胖媒婆就来电话了,说大侄子不肯下乡来,要女方到城里去见个面吃个饭。   “晚秋啊,你看看这时间行不?”电话里胖媒婆征求晚秋的意见,不过还没等她回答又说:“应该是可以的哦,反正你不上班,每天在家里很闲的。”   对此,晚秋只给了两个字:呵呵。   胖媒婆笑呵呵挂了电话,吴翠萍立刻问她,谁打来的。   “媒婆大人来的电话,约我礼拜六和她侄子见面。”   “晚上?”   “中午,听说她侄子周六加班,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哟,这时间安排的可真精细。”吴翠萍酸了一句,“这么说来,你不还得出去见他?”她说的出去,指的是到镇上去。   晚秋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反正就当是出去玩玩好了,又不远。   吴翠萍手头上正在给绒线衫收尾,等收好了,就将衣服比划到晚秋身上,“妈和你一起去吧,来把衣服脱了,穿上这件试试。”   “嗯,一起去吧,完了以后咱俩还能去逛逛。”   一边说着,晚秋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吴翠萍给他织的红色绒线衫给套上。   这件衣服吴翠萍老早就开始织了,本想着过年前织完给女儿穿上,哪知道出了一连串意外便耽搁了,年后又忙着垦田春种,搁置到今天总算是有时间收头了,幸好现在还是春寒料峭时,并没有错过穿的时间。   这是晚秋两世为人,第一次有一件新衣服,可把她高兴坏了。   吴翠萍见女儿这么高兴,也笑开了,扶着套上新毛衣的她左转右转,前后左右地看,“啧啧,咱家球儿就是穿啥都好看,这红色可衬着皮肤白了。”   可不是吴翠萍情人眼里出西施瞎说,晚秋真的就是个唇红齿白的美人胚子,这件正红色的毛衣穿在她身上,那是少了几分土气多了几分活泼,还将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衬得越发透出健康的红润来。   “妈,这毛衣好暖!”妈妈牌的,充满着爱的毛衣,暖了晚秋的心。   “那可不,最好的羊绒呢,这种织法费线,但是穿着暖。”   “谢谢妈!”晚秋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你健康平安幸福,就是对爸妈最大的感谢了,好了脱下来吧,这几天太阳好,洗洗晒干,周六那天就能穿了。”   “啊!周六就穿?会不会……”   “不会!就穿的漂亮点,免得那死胖子寒颤咱们,那不就证了她那些话么?”   晚秋想想也对,穿的普通点去,人家说不定还真以为她资质平平没人要,去相亲是高攀她那赚大钱的大侄子呢!   主意一定,母女俩就没再纠结这事儿,忙着农活,很快就到了周六。   这天,晚秋像往常一样早早起了,洗漱后去田里看看黄瓜苗的生长情况,溜达一圈后回来正好做早饭,烙上几个面饼,煮一锅浓稠的小米粥,等那饼子和米粥的香味溜出厨房时,李琛和吴翠萍醒了。   自从女儿会做家务后,吴翠萍可是省了不少事情。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李琛已经喝第二碗粥了,还直夸女儿手艺好。   用烙好的饼子卷了吴翠萍腌制的酱菜,晚秋将卷饼递给李琛,“给,爸,再吃一个。”   “好嘞!”不大的卷饼,李琛一口咬了个月牙出来。   和乐融融地用完早餐,李琛暖着身子去村办公室值班,临走前还叮嘱她们母女俩路上小心,实在赶不及就别急着回来,下馆子对付下晚餐再回来也不迟。   吴翠萍笑,“行了,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等见不着李琛人了,吴翠萍回头想收拾桌子,晚秋已经将碗筷都收去洗了。   靠在厨房门上,吴翠萍不无感慨,“球儿啊,你这睡一觉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什么都会干,妈刚开始真是怕,怕有人把咱家的宝贝女儿给调包了。”   说到这个,晚秋一阵心虚,恐怕除了名字,她和原来那个晚秋真没有半分关系。   她有些紧张,不过吴翠萍接下去的话又让她放下心来。   “不过啊,你变得懂事了,妈很高兴,怎么可能调包呢,你不就是我和你爸的心肝宝贝吗?”   “对啊妈,可不就是你们可爱又能干的心肝宝贝?”   “贫嘴。”   “我这叫天赋异禀,妈你听说过没,西藏那里传说有人睡一觉,醒过来就会唱诗了,我这是睡一觉起来就家务技能全点开,异曲同工哦~”   母女俩说笑着,洗碗也就会小会儿时间,等简单整理完家务也才九点多,两人换了体面的衣服,便相携出门。   他们这虽然顶着个村子的名号,其实离镇上并不远,自己有车的开一开也就半小时,没车的坐公交,差不多一个小时也就到镇上了,这不母女俩赶到车站,正好有辆车准备起步,司机见她们俩跑过来,就好心多等了一会儿。   上了车晚秋一个劲朝司机道谢,把那年轻司机给说的脸红了。   车子不是很挤还有空座位,母女俩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很快车子过了五六个站,到了她们村前面一个村子的停靠站,有大批人挤上来,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晚秋一看就知道那是些农家土产。   吴翠英是个好结交的人,和那几个农妇略一交谈,就知道了她们一窝蜂出行的缘由。   原来最近有消息传出来,因为县里发展的特别好,现在要带动下面的乡镇搞经济发展,让老百姓们富起来,这样一来乡镇独立划分行政区就特别不利于管理,于是县里决定实行大区管理制度,把镇升级为区,把几个邻近的村子合并成区。   这么一来,农民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随便把东西挑到镇上去卖了。   “我们赶着末班车把东西都卖了,到时候不能摆摊了,这些东西放在家里吃不掉也是坏,还亏钱!”   “对对,有道理。”   有七大姑八大姨在,狭小的车厢内显得特别热闹,晚秋默默听着,留了个心眼。   很快车子到了镇上,晚秋随着母亲下车,两人赶往和胖媒婆事先约好的地点。   镇子早几年已经开始发展起来,虽然并不能和大城市媲美,但也有其略带土味儿的精致,像模像样的时尚菜馆也开了几家,也有购物街点缀其中增添光彩,更别提这几年多有企业相中这里环境好,纷纷将办公地点迁移至此。   她们和胖媒婆约好的,是一家办公楼下的饭店,经营一些简单的中餐,到的时候胖媒婆已经在店门口等的脖子都快长(zhang)长(g)了,见她们还笃悠悠走来,不禁抱怨了几句。   “不是我说你们,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慢吞吞,我那侄子工作很忙的,能挤出来一个小时见你们算很不错了,要是迟到一会儿耽误事情,可别怪我侄子相不中你们,到时候有你们好后悔的。”   “……这不没迟到么?还有半小时呢!”吴翠萍说。   “是是是,真迟到了你们可要后悔了。”   懒得和她多说,吴翠萍随意应了一声,问她能不能快些进去。   “对对,先进去坐。”   三人在店员的招呼下入座了,是个窗边的小雅座,胖媒婆说这地方好,她侄子一来就能见着人。   晚秋心想,坐这里是为了让你侄子远远先看看我好不好,如果不合眼缘就直接推说忙不来了吧,就你那点如意算盘,打来打去打不出个屁来!腹诽一阵,喝着店里的免费茶水,很快就过了十一点。   约的是十一点整,才过了五分钟,吴翠萍也不好催,耐着性子又等了十来分钟,她忍不住开腔了,“我说阿胖,你那侄子什么时候到啊,都十一点一刻了。”   “快了快了,马上到了。”说着还向窗外某个方向张望,晚秋跟着看那里,没人。   又过了五分钟,吴翠萍又问了,这回胖媒婆架不住面子,说去打个电话问问。   等她打完电话回来都将近十一点半了,心虚的她陪笑着对吴翠萍说:“翠屏,不如咱俩去逛逛,让晚秋一个人等?我侄子说啦,临时有点事情忙,马上就下来了。”   晚秋一听,眼皮跳了下。   哟呵!感情这是就在楼上上班呢,下来打个招呼再回去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再说了,您忙归忙,知道有客人在等打个电话下来行不?这年头谁还没个手机揣在兜里啊,更何况是他这个号称在城里混得开的呢~!   吴翠萍本来不想离开,可是晚秋居然也开口让她走!   想想女儿也不是会吃亏的性子,这又是光天化日的也不怕,年轻人相谈,有长辈在或许会紧张,吴翠萍不愿被人说拿辈分压人,便叮嘱了晚秋几句,离开了。   她们走了,晚秋又淡定的坐着喝了几杯茶,放在桌上的手机嗞嗞震动起来。   第十三章 相亲   一条短信送进晚秋的手机,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几个字就让晚秋知道了发信人的身份——还在忙,不高兴等就回去!   瞥了眼内容,晚秋没回消息,退出收件箱。   这个相亲对象IT男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大概是被他姑姑盯的没办法了,才勉强发来一条短信打招呼,可这招呼打的也忒大牌,完全没觉得自己迟到已经很失礼了,语气还如此嚣张傲慢。   晚秋叹,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过了十分钟,已经一点了,IT男又来消息:还在吗?不在的话我就不下来了。   这次晚秋回了:你不下来我就走了。   放下手机一分钟都不到,就有个男子被服务员引到这边,居高临下地问:“你是李晚秋?”   晚秋点点头,“请坐。”   她并不问男子是谁,那傲慢的语气足够说明一切,再问只是多此一举显得愚钝。   那男人也老实不客气入座,抓过菜单翻了翻,叫来服务员点单。   “服务员,给我一个炒饭,再来个例汤,这就行了。”合起菜单抬头的那一瞬间,他才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晚秋:“你吃过了吗?”   晚秋笑笑,让服务员给她来一份一样的。   服务员离开后,男子抿了口茶水,率先挑起话题。   “我平时工作比较忙的,像今天这样加班也比较多,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大家抓紧时间。”说着他看了看手表,“有半小时。”   晚秋克制着道:“那请问您贵姓?”   “哦!忘了说,我姓陈,陈焕宇。”   “李晚秋。”   “嗯,这我早就知道了,你真没什么问题要问吗?”往嘴里塞进一口炒饭,相亲男陈焕宇问。   “没有。”晚秋摇头,“我就有点好奇你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说他对这个相亲男不好奇,那也是假的,可这些好奇,也纯粹是想看看在胖媒婆嘴里说的花好稻好的大侄子到底是什么德行,说白了就是无聊找些事情调剂生活而已,并非对此人心存侥幸。   陈焕宇噎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味儿不对呢?   “行,你不问那我问了啊。”再塞一口饭,陈焕宇一口气问了晚秋好几个问题,大到学历年龄,小到兴趣爱好,最后居然还问生辰八字!   见晚秋脸色不豫,陈焕宇好心补了一句:“哦,我妈比较在意这个,我对象必须跟我生辰八字合才行。”   晚秋心想,我还想知道自己生辰八字呢!随口编了个日子报出去,陈焕宇也吃得差不多了,看了看服务员留在桌上的结账单,这顿饭也不贵,七十块钱,陈焕宇掏了三十五元放在桌上,擦擦嘴站起来走人,“我先走了哈,剩下你那半自己付。”   “好的,再见。”   目送陈焕宇离开,晚秋的嘴角始终是带着笑意的,她有自己的做人准则,哪怕对方说话再自大再过分,她的反驳看上去也是淡淡的、毫无情绪的,即使出身农村也不能失去教养,面对陈焕宇时得体的语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是谁高攀了谁。   陈焕宇离开没多久,胖媒婆就拽着吴翠萍回来了。   两人也不知道去哪溜达过一圈了,大概是赶回来有点急,胖媒婆看上去气喘吁吁的,一坐下来就大手一招,让服务员送一杯奶茶上来。   奶茶送来了,胖媒婆喝了一口缓过劲来,问晚秋:“怎么样,我那大侄子不错吧?”   “还行,不过我们不合适。”晚秋回答的还算客气。   “怎么不合适了,不挺好吗?人挺高的吧,有一米八五呢!钱也赚得多……”胖媒婆继续巴拉巴拉说,反正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重点强调他钱赚得多城里还有房。   说实话,晚秋并不在意这些,她家的房子虽然在农村,但是有两层楼那么高,城里人那些个蜗居她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城里空气还没乡下好,这陈焕宇看上去身高体阔,面色却是差的要死,一看就是操劳过度,再高再壮那也都是虚的。   胖媒婆又说了几句,一杯奶茶已经见底,吴翠萍看看表,“阿胖啊,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也该走了。”   “别走啊,晚秋,实话跟阿姨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家大侄子还不错的,没关系不要害羞,在阿姨面前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晚秋冷冷看着她揪住自己不放的手,心想,不要脸这件事情还真是一脉传承的家族病。   将胖媒婆抓着自己的手扯开,晚秋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叠到陈焕宇留下的钱上面,道:“刚才和你侄子吃午饭,AA制每人35元,这份是我该出的,奶茶十五元一杯,就算在我头上吧。”说着,晚秋招来服务员给钱,然后拉着吴翠萍就走。   事情发生的太快,胖媒婆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张嘴喊不出半个字来。   眼见晚秋和吴翠萍出了饭店往闹市区走,胖媒婆赶紧掏出手机给侄子打电话,姑侄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胖媒婆才喊一声买单,拎包走人。   而吴翠萍和晚秋母女俩离开饭店后,晚秋就整个都泄气了。   要演冷艳高贵实在太难了好吗,涵养了半天简直累死人!抱着老妈的手臂撒娇了几句,晚秋的眼角突然扫过一抹橄榄绿,她惊诧地回头找寻,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吴翠萍见女儿紧张兮兮的,忙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走过去一个人,很像以前的同学。”   “哦,难得有让你记得的同学。”   “啊?老妈,此话怎讲啊~”晚秋做了个唱戏的动作,戏谑道。   吴翠萍稍稍皱眉回忆了一下,“你啊,打小不记人脸,一个暑假就把同学给忘了,人家兴高采烈地跟你打招呼,你老冷这个脸问:你谁啊?”说到这吴翠萍乐了,晚秋每次这么对她的小伙伴说话,总像个小大人似的。   “这样啊,那我这个不记人脸的习惯很不好,不礼貌。”   “知道就好,所以妈奇怪你还记得哪个老同学,哎,陪妈去吃个饭,跟那胖婆娘走了半天饿了。”   母女俩重新挑了间看上去比较干净的饭店,一同走进去。   又是靠窗的位置,刚才吃过一些的晚秋也不觉得饿,点了一碗粥随意地喝着,一边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这里也有很多穿着时髦的女孩子,也看得到老外,一点都不比那些大城市差。   就在她呆滞的时候,有个人走过来站定,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既然视线被挡住了,晚秋也就不看了,将注意力放回粥上面,一口口吃着。   眼角扫到窗外那人也是挺高壮的身材,一身黑色衣服,往这一站就把阳光挡去大半,晚秋没抬头,心里却腹诽这人真是够失礼的,居然不顾里面用餐客人的想法,往这一站有碍观瞻,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腹诽的入神了,连母亲喊她都没听到。   “球儿,球儿,妈叫你呢,发什么呆。”   晚秋这才一个激灵,醒悟过来了,“妈你叫我啊?”   “都叫你好半天了,亏你还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也不看看谁站在那儿呢?”   晚秋这才又把头一转,只见李铎隔着玻璃窗朝她笑,一口白牙闪亮亮。   原来站在外面半天的是他……这一回,晚秋又闹了个大红脸,几乎想把自己往桌子底下塞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犯傻总会被李铎瞧见。   吴翠萍很快就招呼李铎进来坐,李铎大方应了,拐进店里。   李铎才走到他们身边,吴翠萍就把晚秋往边上一推,让李铎坐到她身边,“李团长,你坐这,这宽敞。”   “好,谢谢。”   明显吴翠萍身边的位置比较宽敞,李铎也不介意,贴着晚秋大方坐下,假装没看到晚秋瞪她妈妈,这位母亲的想法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非就是想撮合李铎和晚秋,这一点李铎还是比较欢迎的。   “李团长,您吃午饭了吗?要不一起用点?”   “不忙,我吃了出来的,路过这里看着像您二位,就停下看看。”   “这样啊,那也挺巧的,咱家晚秋平时也不太爱出门,今个儿可是缘分啊!”吴翠萍特意加重了缘分二字,又问服务员要来菜单,添了几个菜,“还是再一起吃点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加的两个菜很快上桌了,李铎吃了几口,和晚秋没什么话题聊,倒是回答了吴翠萍不少问题,全都是关于他个人兴趣爱好方面的,到后来李铎都觉得不好意思,对吴翠萍摆摆手说:“阿姨,您看一直叫我李团长会不会太见外,我和老李也算是本家,你叫我小李就好了。”   “诶,好好,就叫你小李,都是自己人。”   这话可让一直低头装鸵鸟的晚秋抬头了,又瞪老妈一眼,眼神像是在控诉她多事,如此行为和那强迫人的胖媒婆有什么区别?   读懂了女儿的眼神,吴翠萍可不同意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小妮子对李铎有意思,更何况她这个做妈妈的,为女儿多争取点有什么不对?当下吴翠萍就当做没看到女儿眼神的控诉,继续和李铎套近乎。   “小李啊,今天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了?还没穿军装,不过也很帅!”   李铎笑笑,没回答,这暧昧的态度让晚秋误会了,以为他不肯说,有些生气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打断了老妈继续问下去,“妈,人李团长这是执行任务呢,机密任务,咱们老百姓问那么多做啥?”   “哟哟,瞧这丫头还来脾气了,小李,往后您还多担待。”   “那是那是……”李铎还是笑,为晚秋那犯小脾气的可爱模样。   一顿饭吃得很是开心,宾主尽欢,最后李铎很绅士的买单,晚秋拒绝了几次,最后被李铎一句话给制止了,他说:“当兵也是有补贴的,平时钱没地方用,今天就让我用个痛快。”   这句话有些小幽默,有些豪气,让两个女人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   饭后也不过下午两点,难得女儿出来逛逛,又碰巧遇上李铎,吴翠萍有心撮合这两个人,便同李铎说了几句话,又叮嘱晚秋注意安全,这才挎着包放心地离开了。   看着母亲离开时那轻松的背影,晚秋有一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   李铎站在晚秋身侧,看她气咻咻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爱,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脸颊,奈何小美人就知道看她妈妈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来的,不过这微微红的脸色,怎么都是后者多一点吧?   李铎斗胆猜测,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   “墙角妹,你果然是鸵鸟转世。”   晚秋一听他又说自己鸵鸟,转头刚要控诉,脸颊就落入了李铎早就准备好的手边,捏!   第十四章 绳结   李铎捏着晚秋的脸,拇指指腹还蹭了蹭。   嗯……手感不错,鉴定完毕。   晚秋被他捏的脸愈发红,佯装生气道:“喂,你再捏我就翻脸了哦!”明明是威胁的语气,怎么听都没什么力量,由此产生的反效果就是李铎居然捏着她的面皮往外扯了扯,发现不但手感好,还弹性十足!   然后……   然后?然后晚秋就一把排开他的手,走了。   李铎见她来真的,也不玩了,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喂,我说……”   李铎起了个话头,晚秋不理,还是往前走。   “真的不理我了?”李铎又绕到她左边,晚秋又把头别到右边,径自往前走。   她心里有些小脾气,又笃定李铎不会就这么把她丢在大街上,所以步子迈的有点大,昂首阔步的,可没走多久就觉着不对了,左右看看无人,停下一回头,见李铎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捂着嘴偷笑。   晚秋瞅瞅他,撒娇似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李铎二字,扣入心扉。   李铎这个名字,这些年里已经被叫过多少遍,他并不记得,可今李晚秋天这一声害羞带怯又有些薄怒的娇嗔,当真是让李铎心里一荡,心湖波动的愈发厉害了。   他几乎用了全力,才克制住想上去牵人小手亲人小嘴的流氓举动。   “咳!”李铎手握拳挡在嘴边假咳一声,“墙角妹,再叫一声听听。”   “……”   “叫一声李铎哥哥,哥哥请你吃糖。”   “……你这是在……耍流氓?”这兵痞!   “嗯,我这是在调戏你这位良家妇女。”   两人在大街上这么没节操的对话,镇上现在也算是热闹,不少人来来往往盯着他们看。   李铎再皮厚,也不好意思这么继续下去了,上前几步抓起晚秋的手腕就往前走,还不忘轻轻调侃她,“你撒娇的样子挺可爱的。”   “???”   “看,又呆萌撒娇了。”   “哪有!我什么时候撒娇了!”   “你刚才一直都在撒娇,从我捏你的脸开始。”   。……晚秋回忆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认为那是生气,不是撒娇。   不过她有些忘记了,自己的手腕还被李铎抓着,走到了下一个路口过马路时,李铎将她往身边紧了紧才发现哪里不对。   想要挣开,为时已晚,又或许是心里并不想。   两人不说话,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落差,一前一后走着。   晚秋跟的其实有点累,李铎是个当兵的,人高马大又体力好,走一步能抵她两步,到后来她几乎是小跑着跟上,还有些气喘吁吁起来。   她也是个硬脾气,不想示弱,就这么跟着,也不知道李铎要带她去哪。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李铎并不是没注意到晚秋的状况,但他就是想看看这小妮子能倔强到什么时候,这种倔强带着生气带着撒娇,真是无比的可爱。他心猿意马的时候,殊不知晚秋已经将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腹诽了个够,最后却只剩下“体力好”三个字。   体力好,体力好……   晚秋这个年龄,要说什么都不懂那是假的,描述露骨的口袋书也看过,更何况她还经历过前世的种种,对性是怕的,可对象若是换成李铎,那么怕也许会成为一种期待吧!想到这里,晚秋浑身一激灵,燥热起来。   这种热,和那个被春梦惊醒的早晨一模一样。   她的沉浸在自己的旖想里,渐渐没了声音只知道跟着走,李铎这回终于怕她受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只见这丫头又满面潮红不知道在想什么,让李铎疑惑的是,为什么她和自己在一起,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于是他忍不住又捏晚秋的脸,出于平均考虑,这次他捏了另一边,“喂,你在想什么呢,脸那么红?”   “哪有!”糟了,他不会是察觉自己在想什么吧!   “有,当然有,你每次看到我都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喂你好恶心,我比猴子屁股好看多了好吧!”说完,晚秋才发现哪里不对,貌似承认了脸红这件事情?擦……   李铎闹了她几句,想想今天也确实够呛,过犹不及他还是懂的,于是不再调侃,拉着晚秋慢慢走。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条老街,还没完全开发成旅游景点,人不多。   老街上有很多小铺面,基本都是些出售民间手工工艺品和小玩意儿的,转角开了家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商场,不转弯的话,过个马路直走到底,那里有一座据说挺灵验的城隍庙,每天都有很多人去拜拜,遇上初一十五,人就更多了。   看着晚秋兴奋四顾的样子,李铎也很高兴,拉着她邀功似的问:“怎么样,这里热闹吧!”   “嗯,挺热闹的,话说你来这干嘛?要买东西?”   李铎:“……”   这丫头真是欠调教,自己明明就是想带她来玩好吧!   懒得解释,李铎直接用老办法,把人拉进最近的一家店铺逛起来。   这家小店卖一些编织绳结,是流行了十几年的中国结。   店里的绳结大多数是老板带着几个店员编起来的,只有一部分是找人代加工,大得离谱用来挂墙头的那些则是工厂流水线生产出来的。   一进店里,晚秋就被满目红色给惊到了,让她不由得又想起年初五那天早上,李铎身着绿色军装,在漫天红色的炮仗纸屑中闯入她的眼帘。   没有让她回想太多,老板娘放下手上的活计迎了上来。   “两位欢迎光临,喜欢什么随便看看。”   “好,谢谢。”   晚秋还在张望,李铎应了一声,拉着她到一面墙边看了起来。   这面墙迎着门,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绳结,凑近了才发现每排绳结上还贴着许多牌子,分别写着:事业有成、大展宏图、学业有成等等吉祥字眼,品种和数量都挺多,靠中间有两个钩子上挂的绳结和周围这些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有些少。   老板见晚秋的眼生溜到那里,生意人的精明让她立刻凑了上去。   “小姑娘,有看中喜欢的吗?可以拿下来戴戴看的。”说着,从标着“桃花运”三字的牌子下取下一根绳结,抓过晚秋的手腕就戴了上去。   晚秋被吓到了,她从来没买过东西,不知道还有如此强买强卖的。   她今天因为和吴翠萍一起出门,很放心的没带多少钱,怕这东西不便宜,便缩了缩手,“老板,我不喜欢这个,你拿下来吧。”   “啊?不喜欢这个?你看看这可是求姻缘招桃花的,上面缀着的这颗可是粉晶呢!”说着眼神又溜了一圈,撇到了一直站在晚秋身后陪她看的李铎,随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阿姨知道了,桃花运你有了,来来,你需要这个。”说着,抓起桃花运隔壁的保姻缘,又套到晚秋手上。   “……我不要。”哪有强买强卖两次的!晚秋说着,自己动手去褪下那两圈绳结。   这下换老板娘傻了,来她这逛的小姑娘通常都是一拖二、二带四,就算第一次来不买东西,第二次总会带走一根桃花运或者保姻缘的绳结,所以这两款卖的特别好,今天这姑娘她算是头一回见,居然啥都不要。   老板娘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偏偏那些绳结手工编织的特别牢靠,怎么都褪不下来,晚秋心里急。   就在她急的满头大汗时,背后一道声音拯救了她。   李铎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他安慰性地拍了拍晚秋的肩膀,随即看向绳结店老板娘,“老板,这两个我都要了,多少钱?”说着就开始掏皮夹子。   老板娘见客人肯买,复又露出笑容,笑嘻嘻地告诉李铎一根五十两根一百,瞧他俩有眼缘,给打个折算八十块钱。   李铎二话不说掏了八十块给她,拉着还在想解下绳结拿回钱的晚秋,一溜烟儿离开。   晚秋到底是个女孩子,力气比不过兵哥哥李铎,只是被拽出店还有些不服气。   “放开我啦!”   “要我放开你可以,但是你要向我保证。”   晚秋是个倔脾气,先前李铎还不知道,今天算是察觉了,所以要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晚秋不再挣扎,只是蹙着眉头看向他。   李铎又笑开了,他知道晚秋对这样的笑没抵抗,将天赋尽现,“保证好好听我说话,不再挣扎,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你能不能别那么像哄小孩子一样对我说话,我不小了。”   “好好,你不小了,来咱们边走边说。”   拉着晚秋往前走了几步,李铎语气很平缓,“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强买强卖,你也心高气傲,不想我付了这笔冤枉钱,是不是?”   “嗯。”   “那我要告诉你,这不是冤枉钱,这是我愿意买给你的,算是给你的第一份礼物,好不好?”   第一份?难道以后还有别的,他们之间还能有以后?“哪有这样安慰人的,那东西真的太贵了!”   “那这样吧!”   在晚秋疑惑的眼神中,李铎取下她手上的保姻缘绳结。   “这保姻缘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负责招桃花运,好吗?”   这次晚秋没有脸红,也没有退缩,她认真地看了李铎几秒,问:“你就是那棵桃花树吗?”   第十五章 留宿   这么一问,脸红的换成李铎了。   他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猝不及防回答不出,憋红了脸。   晚秋以为他不愿意,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当下也尴尬地不想说话,还好李铎反应过来了,摸摸她的头轻声说:“我希望我是。”   这时候已经快三点半了,李铎问晚秋,要不要去前面的庙里烧个香。   听说这个庙是很灵姻缘的,怪不得刚才那老板娘店里的姻缘绳结卖的那么好,多少有点靠山吃山的味道。   两人现下正是暧昧朦胧初期,希望事成,自然是祈求老天保佑的。   这回李铎没有再牵着晚秋,而是放慢了脚步一起走,看左右店铺卖的各色工艺品,很快就到了尽头庙的山门口,右边是售卖香火券的地方,两人各自买了自己的香火券,在入口处领了附赠的香后才进去。   现在的寺庙还挺人性化的,晚秋感叹。   李铎说:“现在不是讲究环保么,寺庙里送的香是环保型的,外头买的就不是了。”   “哦,这样,你知道的还真多。”   “我妈还活着的时候,常要我陪着来。”李铎轻描淡写地说。   晚秋一愣,没想到他的母亲已经过世了,不知道他父亲……   “我爸还活着。”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大雄宝殿门口。   由于大雄宝殿是木结构建筑,殿内又供奉着许多木雕佛像,是不允许携带点燃的香烛供品进去的,寺庙很人性化地在大雄宝殿前设立了点香燃香处,还有专门用来插蜡烛的铁架子,不论哪一处都围满了人。   晚秋跟着李铎慢慢排队,一些大婶们喜欢插队,两人也不介意,人最重要的就是平常心嘛!   等轮到他们点香,李铎还指导晚秋要用左手点香。   晚秋恭敬地点了,然后从东面开始拜起,四方都拜过后将香插好,两人才齐齐踏进大殿。   殿内供奉的是释迦摩尼佛等等,他们一一拜过后绕到后门,穿过天井来到第二进佛堂参拜起来,等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两人又绕到转角处的商场里,在公共休息区坐下后,晚秋掏出手机给老妈打电话。   电话响了没几下就被接起,吴翠萍的语气很欢快,“喂,球儿啊。”   “嗯,是我,妈你在哪呢,我来找你。”   “不要来找我了,你吃完饭直接回家吧。”   “啊?那你吃什么啊,爸不是要我们一起吃了回去吗?”晚秋看看李铎,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到远处,见晚秋望过去,还朝她招招手。   “我已经在家里了,不跟你说了,炒菜呢。”好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电话里传来几声锅铲翻动的声音。   一阵无语中,晚秋挂了电话。   见她收线,李铎才重新回到她身边,只见晚秋脸色古怪地看着自己,遂问原因。   晚秋忍不住抱怨一句,“我妈真是太不负责了,她居然自己回家了!”   “啊?”   “下午她把我塞给你之后就自己回家了!真是的,还以为她会等我一起呢。”说着还轻声咕哝,“还真是想快点把我嫁出去……”   李铎耳尖听到了,“说明阿姨对我放心,走,吃饭去,饿了吧?”   说到饿,晚秋摸摸肚皮,好像真的有一点。   两人照着楼层指示,乘电梯到上场开放区域的最高层,那里基本都是吃的,还有个电影院。   本来李铎还想吃完饭带晚秋去看个电影,结果大概是因为双休日的关系,商场里人特别多,吃个饭都要排一个多小时队,等两人坐上餐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于是李铎只好将看电影计划无限期延后。   他们选了家火锅餐厅,点完菜后锅底先上来了,辣锅率先煮滚,蒸汽腾了上来。   由于两人是面对面坐,晚秋觉得透过蒸汽看李铎有些模糊,便凑上去,问:“对了,还没问你呢,不是还在服役吗?今天怎么能出来了,还穿着便装。”   李铎在拆火锅店的筷子纸巾包装,一边不经意地说:“原来那些活太危险了,我申请转地方了,正好明年考研。”   “啊?你原来做的啥,部队还要考研啊?”   这时候菜上来了,李铎将肉片拨进火锅汤里,没回答。   晚秋也没问,估计那些都是机密,下午还说老妈多事呢,怎么现在自己也八卦起来了?   想到这里晚秋就自责,猛吸一口可乐,被二氧化碳给呛着了。   咳了半天总算缓过劲儿来,李铎递给她纸巾,“真是的,又不是不告诉你,自己生什么闷气?”   “我哪有生气?”   “还说没?你是怕我身上带军机不能告诉你是吧?”   “……”这人能不要一猜一个准吗?   “你啊,就是太容易生气了,又激动又老是自责,对身体不好。”一边说,李铎一边将锅子里煮熟的肉片夹到晚秋的盘子里,“先吃点,等饱了我慢慢和你说。”   “哦……”   一时间,两人沉默各自吃着。   其实晚秋并非是单纯的在吃,她有在思考。   李铎说得对,自己的确是个容易激动又自责的性子,其实重生前并不是这样的,也许是因为重生后接纳了这具身体,多少有受身体原主人的影响,性格慢慢有些变了,从前世的逆来顺受变成了现在这样。   也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好是坏,总之还是要改改吧,不能一辈子这么冲动。   很快晚秋就打定了主意,桌上的菜也被她和李铎扫去大半,李铎是个兵哥哥,部队训练体力消耗大吃的也多,点了三盘肉他一人几乎扫光了两盘,而且速度又快,还不停地往晚秋盘子里放菜,等晚秋发现自己吃太多的时候,,已经撑得站不起来了。   原来吃不饱也不好,能吃太饱,也受罪啊!   李铎见她实在吃不下去,才停止给她夹菜的动作。   “饱了?”   “撑了……”   “好,那现在开始给你说事情,说完送你回家。”   “好~”   两人坐在火锅店的角落里,没有人再排队,他们两个也心安理得坐着说话。   李铎虽然并没有告诉晚秋自己原来所在的部队是什么性质的,但是其他能说的并没有隐瞒,他告诉晚秋申请到地方的原因有很多,除了还想继续去军校里深造,照顾家里和求安稳都是申请转到地方的原因,当然这些原因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晚秋。   李铎并未避讳这点,他说了出来,晚秋听着很高兴。   “去报到还有几天时间,能休息休息。”   “哦!”难怪它今天穿便服,也很帅!   两人还想说几句话,这时候服务员过来提醒他们餐厅要结束营业了,希望他们快些买单离开,李铎欣然应允,拦住晚秋要掏钱的动作,“请喜欢的女孩子吃个饭而已,不要拒绝我。”   “可是……”   “没有可是,乖听话,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李铎这种包含宠溺的语气让晚秋很是不自在,加上一边服务员暧昧的表情和眼神,晚秋把头别到一边不看,既然脸皮薄惹不起,那就躲吧!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李铎居然那么会说甜言蜜语,简直是信手拈来。   两人出了商场,着白天的路返回找车站,晚上的镇子比起白天安静很多,路灯也很暗。   走到车站的时候,两人恰巧赶上末班车,挑了个位置坐下,李铎扶住晚秋的头靠到自己肩上,让她睡会儿,等到了再喊她。几乎是玩了一天真的累了,晚秋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放心的将一切交给李铎。   迷糊间晚秋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是末班车了,出来的车子也早就没了,一会儿李铎住哪?   还未容她想出个答案,周公早就找上门来了。   车子一路颠簸到站,李铎叫了晚秋好几次她都不醒,看来真是累得不行,他失笑,在司机震惊的眼神中,一把抱起晚秋下车——那种手臂穿过膝弯和后颈的公主抱!   将她抱在怀里,李铎心想:这姑娘怎么那么轻?   抹黑认到晚秋家门口,果见门缝下透出一丝光亮,李琛夫妻俩一定等急了。   将晚秋放下靠在自己身上,李铎抬手敲敲门,很快拖鞋的踢踏声传来,吴翠萍一连高兴的开门,看见李铎更是高兴的说:“你们回来啦,真早!”   “……”李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十点了。   吴翠萍将他们迎进去,为着晚秋看,得!闺女睡得还挺熟!   让李铎帮忙把她抱进房间,出来时吴翠萍问:“小李啊,这会儿末班车没了,你住哪?要不在咱家对付一晚?”   如此李铎当然觉得不妥,要摇头拒绝,却被吴翠萍追着问去哪住,难道这么晚了还去村长家打扰?   “哪都能住,咱们当兵的哪里没睡过。”执行任务时睡树林猪圈都算好的了,最恐怖的一次让他们在坟地里守候伏击,那感觉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大雨后被冲走的泥土,露出来腐烂的棺材和尸体……   想到这李铎赶紧告诉自己打住,仔说声再见就要告辞,这时候李琛从浴室里出来,见李铎和妻子杵在门口,遂问:“老婆你做啥呢,还不请小李进来坐?”现在他也改口叫小李了,未来女婿嘛~大概是出于同样的顾虑,李铎听了这个有可能成为自己老丈人的男人的话,在客厅坐下了。   第十六章 包子   当晚李铎住在晚秋家,当然不是和晚秋住一房,而是和李琛睡一块儿,吴翠萍则是搬到女儿房里对付一晚。   借李家的卫生间洗漱完进房间,李琛正靠在床上边看报边等他。   爬上床,李铎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打算道个晚安就睡,没想到刚扯好被子转头要开口,就见李琛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一股诡异的笑容——一种长辈看晚辈、老丈人看女婿的笑。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一瞬间李铎在脑海里把“丈母娘”三字换成了老丈人。   “嘿嘿嘿,小李啊……”   “诶,叔叔,啥事儿啊?”刚才已经“被逼”改口叫叔叔了,李铎倒也叫得顺口,可是现在被李琛这么一笑,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或者用错称谓了?   “没事儿,就看看你。”   “哦……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睡吧睡吧!”说着,李琛率先躺下,关了床头灯。   李铎也熄灯躺下,心里特怀念当初那个还叫着自己李团长的老李,那时感觉老李特实诚,现在也感觉他实诚,就是这打量女婿的眼神,实在吃不消。说到底,李铎自己心里没底,怕时间长了人家嫌弃他这个穷当兵的。   就在李铎胡思乱想着要入睡之际,边上一声长叹将他给哆嗦醒了,李琛轻声问:“小李啊,咱们还挺有缘的,你说是不?”   李铎哪想得出缘分在哪儿,本能地回答了一声是。   “真是有缘,太有缘了,咱们居然都姓李,说不定三百年前是一家呢。”   “……”   “咱家晚秋和你也挺有缘的。”   “嗯。”   “我那口子也挺喜欢你。”相亲的过程李琛已经听老婆全数报告了,相比之下李铎当然更讨人喜欢,“你说咱们是不是能亲上加亲?”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还是听不懂那可就是存心装傻充愣了。   “叔叔,您不需要对我的人品进一步考察了吗?”如果不需要,他当然希望直接把人娶进门的。不知为何,他每次看到晚秋,心里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那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是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心悸。   不过这个问题李琛没回答,他早就打着鼾进入梦乡了,李铎也不再问,跟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李铎醒来,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半,多年军旅生活让他的生物钟早已定性,不论多晚睡、睡多久,这个时候他总会醒来。   竖起耳朵细听,外面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李铎猜那是吴翠萍早起要下地干活了,主人家都起来了,做客人的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睡,悄悄套上外套出门,一番动作居然也没把李琛给吵醒。出了房间,客厅里一个人都没,倒是厨房里有些微声响,还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   李铎抽抽鼻子,寻着香气来到厨房门口,没想到早起的不是吴翠萍,而是晚秋!   小丫头正在和面,袖子挽的老高,露出嫩白的手臂来,柔若无骨的指头掐在那白生生的面团里,没摸过还真分不出是面团比较软,还是她的手更软。   案板边的烧柴大灶上,不知道蒸着什么东西,刚才那食物的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这场景太美好了!   李铎看得痴了,身体不知何时靠到了门上,李家厨房那扇老门被他壮硕的身躯一靠,发出抗议的嘎吱声,同时也惊到了还在欢快揉面的晚秋,她一抬头就看到李铎正一脸色狼样地盯着自己,瞬间就惊呆了。   “你怎么……还……”你怎么在我家,还穿着我爸的睡衣?语无伦次了,晚秋没能把话说完整。   李铎立刻换上兵痞子的笑,“昨晚送你回家太晚,没回去的车了,叔叔阿姨留我住下来。”   难怪……晚秋沉吟,早上醒来看到老妈睡在身边,她还有些吓着,以为她和老爸闹不愉快分房睡,甚至还琢磨着怎么给他们说和呢,原来都是虚惊一场。想通了,晚秋也放心了,高高兴兴问李铎是不是饿了,包子快蒸好了,让他快来吃。   “嗯,咱们家晚秋做的包子,我得多吃几个。”说着做了个刷牙的动作,“先去洗漱。”   晚秋点点头,待他转身离开,嘴角就忍不住扯出笑容了,那句“咱们家晚秋”咋就听着那么顺耳呢?   晚秋包的是素鲜包,虽然食材里没荤的,可那鲜味一点都不比肉包差。   李铎连着吞了两个,味道好的他差点把舌头都给吞了,喝了口晚秋递来的豆浆,那味道也是一个字——香!两个字——香醇!   李琛夫妻俩起床,就见这“小俩口”甜蜜着呢,你吃一口包子我喂一口豆浆,眉来眼去的都不好意思叫人去打扰了,要不是急着上厕所憋的不行,估计两人还默契地退回房间再睡会儿呢!   晚秋见爸妈同时从两间房间出来,便同他们道早安,“你们俩真默契,分开睡还能一块儿起床。”   “那是,我和你爸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这点默契都没怎么行,你们俩要能一起过个几十年,就能体会这种感觉了。”这话,俨然已经把李铎当自家人了。   李铎光笑,偷空说了句:“叔叔阿姨,早,不好意思啊,我和晚秋先吃上了。”   “没事,不碍事,你们先吃,咱们一会儿就来。”   说着,夫妻俩先后进卫生间洗漱。   等这对恩爱夫妻坐上餐桌,两个小青年早就吃饱喝足了,最早一班从村子出去的公交车还要一个小时后才来,左右无事,李铎听晚秋说要去田里瞅瞅,便也说要跟着去看,被晚秋鄙视地看了一眼。   李铎捏捏她的脸,“别这么看着我,我家以前也种田的。”   “哦?”   “以后有机会说给你听。”   “好。”   两人闲聊着,沿着田间小梗一前一后的走,边走晚秋边给李铎说这里的地是谁家的,那里的又卖给了哪家。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情,没话找话而已,气氛倒也温馨甜蜜,等晚秋实在找不出话题了,回头觑了半天没说话的李铎一眼,问:“是不是我话太多,吵到你了。”   “不是。”   “那你怎么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你觉得烦。”   听她这么说,李铎有些惊诧,这丫头怎的如此察言观色,还小心翼翼的,和她平日张扬活泼的性格一点都不像……真像温顺的小媳妇。   “我只是在想,哦!是回味你早上做的那包子,太好吃了!”说罢还咂咂嘴,真是一点都木有帅气兵哥哥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   晚秋松了口气,问他一会儿要不要带些包子回去,早上特意多包了一些想放冰箱里,现在倒正好给李铎带回家,顺便给他爸尝尝味道。   “带给我爸?不用了吧……”李铎为她的善良感到高兴,“不过我爸这人,你不用放心上。”   “好吧。”   “来,给哥哥说说,那么好吃的包子是怎么说出来的?”   “说出来?”   “噗,不好意思,口误……”   晚秋又调笑了他一句,开始认真回答问题。   说到吃,就连她本人也有点奇怪这种情况,似乎是重生之后,她对吃这方面就像是点了什么天赋技能一样,特别容易上手,除了前世会的那些如今做起来越发手熟,吴翠萍教的她也是一学就会。   “这包子皮是不是特别松软?我在里面放了老面,那东西比酵母好,天然又健康。”   “老面是什么?”   “就是每次揉面团留下的那一块,等下次揉新面的时候就参进去,再留下来一块。”   “千年老面……”   “差不多就是这样,当然啦,包子好吃,馅儿也很重要,我那包子馅儿里有些啥东西,哥哥你吃得出来不。”   一声哥哥,把李铎叫的差点禽兽化,还好多年当兵练出来的自制力,忍住了。   “有青菜,还有香菇味儿。”   “还有呢?”   “还有?”李铎挠挠头,“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对了!晚秋打了个响指,“我告诉你,这包子可贵着呢,里面还放了木耳和海蜇头,怎么样,吃起来口感是不是脆脆的,还挺有嚼劲?”   李铎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海蜇头和木耳起脆的作用,那嚼劲又是什么食材?   晚秋狡黠一笑,“哥哥你猜,猜对了请你吃糖。”   剩下的路上,两人一个猜一个猛摇头否定,说笑间很快就到了晚秋家田边,没想到入目的场景让晚秋表情僵硬了。   快要卷须的瓜田居然一片狼藉!   本来吴翠萍已经准备好竹竿和尼龙绳,堆在田边用塑料布盖着,打算等瓜苗破心(长第一片叶子)卷须后就开始搭支架,好让黄瓜藤有地方爬,这两天就要着手干的活,不知道又给谁搅乱了,不但那些农具翻的一塌糊涂,连田里的瓜苗都被连根拔起,拍烂扯断。   晚秋顿时怒火中烧,脑海里有个名字瞬间蹦了出来,翻来覆去在她眼前飞。   看着第二次被坏个彻底的田,晚秋咬咬唇,转身撒开腿就跑。   第十七章 推测   董三,董三!   好你个董三!一次坏了我家的田和白菜,害的那两块地现在都没法种东西不说,今天居然又来把快要卷须的黄瓜苗给坏了,要不要脸,还要不要脸!   晚秋怒火中烧,脑子里翻来覆去这几句话,跑起来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饶是她跑得再快,怎么也都比不过每年在军区大练兵上拔头筹的李铎,李铎掏出手机给坏了的田拍照留证据,才回头三两步赶上跑开的晚秋,怕她跑太快摔到了,便一把将人给箍进怀里,哪知晚秋根本不领情,挣扎着想要挣开李铎的钳制。   “放开我!”   “你去哪呢,突然转头就跑了。”   “我去哪你不知道?咱家这地被坏成这样,我当然是去找那个干坏事的人啦!”   李铎还是拉着她不放手,“就这么冒然往外冲,你知道谁干的吗?有证据吗?确定这么冲过去,你吵得过别人而不会被欺负?”   晚秋再听到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本能地想说就是董三干的,可是李铎根本没给她机会,接二连三将问题抛出去,一个比一个问的重,一个比一个让晚秋无法回答,也让被愤怒埋没理智的她冷静下来——是啊!没有证据,就算明知道是董三也没法给他教训。   看她冷静下来,李铎替她拂开脸颊上的乱发,“想明白了?”   “嗯。”   “那咱们回家,从长计议?”   回到家里,吴翠萍就别出苗头,肯定出事了!   看两人沉着脸色不说话,起先吴翠萍还以为他们吵架了,等李铎把语言组织清楚说给她听后,脸色也没法好了,一向不骂粗话的她再也忍不住,手上抹布一摔:“个挨千刀的,一次不够还来两次,老娘劈死他!”话是这么说,倒没真出去劈人,而是倒了杯凉水,在这春寒料峭时一口喝下,总算是把火气浇下来一点了。   李铎看吴翠萍的反应,才知道晚秋这关键时刻突然爆发的脾气从哪来,根本就是遗传!   “阿姨,您也别气,刚才地里的照片我都拍下来留证据了,回头咱先去把地里整干净。”   “诶好,好!”   现在的吴翠萍几乎是唯李铎马首是瞻,谁让这小伙儿看上去那么靠谱呢?   晚秋本来还蔫儿着,心里把董三千刀万剐了几百遍,听李铎说要去帮忙把田给整干净,才一回神阻止道:“不行,妈,他明天要去部队报到了,应该早点回去休息。”   吴翠萍一听,有道理啊!就赶紧要让李铎回去,算算时间早班车也该到了,“小李啊,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和球儿在呢,再不济一会儿老李回来,让他下午请个假。”   “阿姨,真没事儿。”   “不行不行……”   “阿姨,让我去吧,以前在部队里学过侦查,边整理边找,说不定能找到点证据呢?”   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吴翠萍看看女儿,看看李铎,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那要不小李帮个忙,就下午早点回?”   晚秋瞪了她老妈一眼,又跑开了。   这……   吴翠萍和李铎面面相觑,不过没几秒晚秋就又跑回来,手上拿着些工具分给两人,“还不快走?”居然还不忘瞪李铎一眼。   李铎摸摸鼻子跟上,朝吴翠萍笑——就得戳晚秋的软肋,她现在的软肋就是要找证据抓坏人。   三个人再来田边,本来还没啥感觉的吴翠萍在看到坏成这样的的田后,嚎了一声作孽,要不是上次发生过白菜被劈烂的事件,估计这回就不是嚎一声那么简单了,得哭地晕了,毕竟是花了好大心思养的瓜苗,自然死都得心疼的不行,更何况还是存心给人搞坏的?   下了地里,他们先把那些竹竿和尼龙绳收到原地,用塑料布重新盖好,期间李铎又拍了几张照,全都是泥地上留下的脚印。   不管是田里还是田边,李铎发现脚印都特别乱,而且还有大小。   显然这传达出来的讯息就是做坏事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还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节奏,而且凌乱的鞋印表示人来去都非常匆忙,没有规则的路线则说明他们只是临时起意,并不是事先计划好要做这些的。   李铎嘀咕了一声奇怪,就把这个情况告诉晚秋和吴翠萍。   彼时,晚秋已经恢复了冷静,也能够心平气和接受李铎所说的话,只是她有些在意他说的奇怪两字是什么意思,李铎将刚才捡到的一颗珠子给她看,“我在奇怪除了你说的那个董三,还有谁对你家那么记恨,这颗珠子是我刚才在放竹竿的地方找到的,推测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   晚秋将珠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看不出门道。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随着什么东西带过来的,又或者是我和妈翻地时翻出来的。”   李铎摇头,说:“这不可能,这种珠子是廉价矿石经机器打磨加工出来的,就像昨天咱们买的那种绳结上挂的,也是这种记得不?”晚秋点点头,李铎继续道:“最近城里女性很流行佩戴这种珠子串成的手串,而且根据地上留下的脚印和鞋底花纹判断,明显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做的案,由此可初步判断作案的不是城里人就是刚从城里回来,阿姨,您消息灵通,知不知道村里最近有啥人员走动?”   吴翠萍想了想说:“没有的吧,我们这乡下地方不会有城里人来的,就算是出去打工的,时间久了都不回来了。”   “那刻就难办了……”李铎沉吟。   此时大多数人家都已经出来劳作,看他们三人围在田边光说话不干活,那黄瓜田又是乱七八糟的,就有人指指点点八卦,刘村长的婆娘也混在人堆里,晚秋眼角扫到她在,便转过头去看,哪知这女人一见晚秋看过来,当场白她一眼扭头走了。   隔那么远,晚秋总觉得好像还听到她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多心。   能找到的东西也就这颗珠子了,还有李铎拍下的几张照,再也找不出更多线索来。   晚秋看看日头渐高,催李铎赶紧走。   李铎不依,附在她耳边问:“你就这么舍得我走?”居然还是撒娇的语气,立马被晚秋击了一肘子,痛地嗷呜叫:“你谋杀亲夫!”   “好好说话。”   “是是,这事儿你也别多想,这几天先别下地了,等人抓到了再说。”   “那是,我们李家可没那闲钱往里砸,砸一次坏一次,人家还当我们有病呢!”   走半路的时候吴翠萍就被同村的农妇叫去说话了,只剩他俩往家里走,到家晚秋还不忘给李铎包几个包子带走,李铎要拒绝,“不用了,不用给我爸……”   晚秋把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拿去,给你的东西,哪那么多废话!”   “行,那我走了哈。”   “走吧走吧,回去仔细吃,想想我说的那增加嚼劲的东西是哪个。”   “好勒!”李铎揣着媳妇包的包子,傻笑着一步三回头走了,可没走多远又折回来,“球儿,把你手机号给我。”   晚秋报了号码给他,问:“部队里能用手机?”听说都不能用啊,一方面是因为部队纪律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军事机密考虑。   李铎揣着晚秋的手机号码痞痞一笑,“偷偷的就能用。”   “还是小心点吧,免得被没收了。”   李铎听了这话就一个劲儿笑,晚秋只当他在嘲笑自己,赶紧把人往门外推,“嘭”一声将门关了。   送走李铎,晚秋就开始上网查资料。   他们这一直还是走的传统农耕路线,东西虽好可产量远比不上其他乡镇产量高,眼看着其他乡镇都成了大城市瓜果蔬菜的输出主力军,晚秋深深觉得,传统农耕道路已经不适应现代社会了,除了自给自足,还得想办法把好东西推销出去。   要把产品推销出去,除了借助网络平台,颠覆传统农耕方法也很重要,一味的土壤栽培也许可以被无土栽培代替,或许还更省力。   她现在在网上翻阅的,就是无土栽培技术的利弊、投资成本和风险等等,不过也都只能看到些皮毛,要深入了解还得想办法学习。   晚秋速度极快,等吴翠萍回家,她早就做下一整页笔记了。   第十八章 读书   吴翠萍一进门,就见晚秋捧着笔记本坐在电脑前,一会儿敲敲键盘搜索些什么,一会儿又在本子上抄抄写写,那模样,就像她小学时做读书笔记那么认真。   吴翠萍回想起了女儿刚读书那会儿,那么小那么天真可爱,扎着两条小辫儿奔奔跳跳地从学校里出来,似乎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然长得亭亭玉立,能够独当一面,又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岁月真是一点都不饶人啊!   想到女儿和李铎那么投缘,吴翠萍高兴,乐意撮合他们,但是想到她将来会出嫁,不论和谁走完一生,她这个做妈的,总是不舍。   这么一想,吴翠萍的眼角就有泪花闪现,想到自己还劝过丈夫要看开,没想到自己其实也舍不得。   抹干眼泪,吴翠萍吸吸鼻子,敲了敲晚秋的房门,“球儿,在干啥呢?”   “诶,妈你回来啦!”晚秋兴奋地想要将刚才查的资料给吴翠萍看,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眼眶红红的,“妈,你怎么了,眼睛怎么那么红,哭了?”   “没,不红的吧。”说着还揉了下眼睛。   “怎么可能不红,你别揉了,手上细菌多。”说着,拉吴翠萍坐到床上,“妈你是不是还在心疼那些瓜苗,别难过了,就当破财消灾嘛~人在昨天在看,谁做的坏事咱们就算不追究,老天爷也会收拾他!”   吴翠萍想了想,比起在女儿面前承认舍不得她出嫁,不如顺水推舟,大人的面子偶尔还是要保住的,便说:“妈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你这孩子也是真懂事,不过心疼总归是有的,既然没办法让那些瓜苗恢复原样,就只能伤心一下了。”   “对,那我们一起伤心吧!”   这么缓和气氛地一说,吴翠萍倒哭不出来了,噗嗤一笑,点了点晚秋的额头,“死丫头,贫嘴。”   晚秋揉了下额头,看母亲笑开了,自然也就放心了,“不说这个了妈,给你看看我刚才查的资料,我觉得吧,咱家应该改变策略,曲线救国。”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吴翠萍接过本子,读了起来。   本子上的笔记是晚秋整理过的,比起网上那些艰涩难懂的语句,更容易让吴翠萍看明白,一页多笔记吴翠萍很快就看完了,末了不可置信地看看女儿,又看看本子,不确定地问:“球儿,真要这么做?”   “当然啊,我们可以先试试看嘛,这种种植方法好管理多了。”   “可是没土怎么种东西?种出来的东西能好吗?”   “当然能,妈,咱们村太落后啦!刚才我搜资料的时候都看到了,咱们周围几个村早就开始做无土栽培工程,都过了实验考察期好久,走上正式轨道了!”   “真那么好?”   “好不好,咱去看看就知道了呗!”   两人虽然都有去考察大棚无土栽培技术的意向,可这事情不是她俩单方面能决定的,还得等李琛回来后一家三口商量着看,毕竟这是把祖上几代人的耕种习惯改变的大动作,也是一场赌博。   午饭后,李琛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深吸几口,不说话。   他不是个烟瘾重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场面上客套客套抽一根,像今天这样光为了抽烟而抽烟的,不多。   晚秋和吴翠萍在厨房洗碗,晚秋偷眼往外瞧。   李琛的脸色看上去很差,不过也情有可原,任谁家里连着遭人偷两次都会不爽,辛苦种的农作物给人破坏了,这两件事情异曲同工,不过晚秋心里知道,让李铎这么沉重的还有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来自于她的提议。   “妈,你说爸会同意吗?”晚秋一边擦碗一边问。   吴翠萍摇头,“不知道哟,家里小事我做主,大事都你爸担着呢,他要不肯我们也没办法。”   这么一说,晚秋急了,总不能看着家里的田种一次让人坏一次吧!   两人出了厨房,李琛看她们一眼,掐灭了烟,“坐下说。”   晚秋坐下,在裤子上蹭了蹭还有些湿的手,“爸。”   “你的想法我刚才考虑了一下,不是不可行,但凡事有两面,不能看别人好了我们就跟风,万一在咱们这行不通呢?”   一听这番话,晚秋来劲了,那是啥意思?就是肯松口呗!只要自己再接再厉一把。   当下,晚秋把屁股从凳子上挪到他爸身边,勾着老爸的手臂撒娇道:“爸,咱们现在只是去看看,又不是就决定这么干了,你不要那么紧张,就当是出去旅游一圈咯~”   李琛白她一眼,“有谁像咱们家,走几步路去旅游的?”   “爸,你这是同意了?”   “嗯……”   “真同意了?”   “再问我可就反悔了啊!”   晚秋立马闭嘴,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的动作。   晚上躺床上,晚秋做梦都在笑,梦到自己家成了村里第一户吃螃蟹的,赚的盆满钵满让人羡慕,那做坏事的董三也被她心目中的大英雄李铎哥哥给抓起来,再也没人来给她家田捣乱了!   不过梦总归只是梦,要醒的。   计划好了要去考察别人家的无土栽培技术,晚秋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做功课了,上网查资料还不够,听说村活动室里的小型阅览室里也有相关书籍,下午便带上笔记本去了。   出门前吴翠萍怕她晚了忘记回来吃饭,特意叮嘱她带上手机。   “行了妈,别担心,不会忘记回家的。”连回家都能忘记的人,那都是不要家的人,她对这家可是着紧的很!   步行来到村活动室,那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晚秋以为,这些活动室的功能是让村民们农耕闲暇之余有个娱乐活动的地方,看看书读读报,或者打乒乓锻炼身体都行,就是没想过会看到满房间的麻将桌,活动室里乌烟瘴气,坐着打麻将的和站着看的,几乎个个嘴边叼着一支烟。   晚秋怀疑自己走错了,退出去看看,写着“村活动室”几个大字的牌子还挂着呢!   这是一排连成一片的矮平房,除了当中这两间被打通成了棋牌室,边上好像还有其他房间,晚秋一间间找过去,发现门上挂着不同的牌子,有乒乓房、放映室、阅览室等等,同样属于村活动室的设施,只是铁将军把门不让人进。   晚秋将手在眉上搭出凉棚,凑近阅览室的窗子往里看,四周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可中间已经蒙了灰的桌椅却说明这里很久都没人来过了,或者说老早就不开放了。   真是可惜了这些书,晚秋不想放弃,开始往回走,经过已然化身棋牌室的活动室门口,还听到里面传来吆喝声,不知是谁又赢了钱,或是哪个人又输了。   来到平方的另一边顶头,果然没再让晚秋失望,这儿有人!   房间里传来说笑声和嗑瓜子儿的声音,有男有女,晚秋礼貌地敲了敲门,将说笑打断了。   “谁啊!”一个女人一边问一边开了门,看到晚秋先是一愣,随即说:“第一次来的,怪不得!给我十块钱,那里有茶杯茶叶,拿好自己去找位置。”说着朝房间的角落努努嘴,等她拿钱。   晚秋没反应过来,问:“来这看书也要钱的吗?不是免费的?”   女人也没反应过来,不答反问:“看什么书,这里是棋牌室,打牌的!”   “可是那里有个阅览室的,不开放吗?”   “不知道不知道!”   女人脸色变了,态度比刚才问她要十块钱时更恶劣,二话不说就关上门,差点撞上晚秋的鼻子,门关上后晚秋还依稀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不满的嘀咕:“神经病,跑到这里来看书,几年不开的阅览室,赤佬记得。”   想看书遭闭门羹后,晚秋沮丧地转身离开,没走几步远手机就响了。   李铎发来的短信,这让晚秋心情好上一些,翻开信息,就简单几个字:想我没?   第十九章 门道   晚秋看了看发件人,再看看发来的内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像开了花儿,笑得很明艳。   其实从一早醒来她就很想给李铎发短信打电话,但是又怕他今天第一次去新单位报到,有什么事情要忙前忙后的,自己一个短信让他分心了可不好。   晚秋并不懂部队里那套,还以为当兵和普通白领上班族一样,头天上班一定要装个人模狗样,给新单位的同事和领导留下好印象,其实部队里都是早早就拿到转入人员个人档案的,好的坏的早就看了个遍,头几天就算装的再好,档案是个渣,照样让你被咔嚓。   动动手指回短信,刚打完几个字要发出去,想想不妥就删了。   本来晚秋回复的内容是“想你的”,但是觉得这样做未免太轻率,少了女孩子的矜持,但是说不想又未免太过违心,权衡之下发了两个字:你猜。   她和李铎的相处,总是半开玩笑地和对方说你猜,说多了虽然会有些无味,可是谈恋爱不就是猜来猜去,你猜我我猜你吗?想到这里,晚秋觉得心安理得了不少,收好手机再回头看了眼失去原有功能的活动是,往家里走去。   吴翠萍没事干,家务都做完了就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正嗑着瓜子呢,门开了。   “妈,我回来了。”   吴翠萍放下瓜子,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回来了?书借到没?”   “没呢,阅览室门都关着,不让进!”   “咋回事呢,凭什么不让进?”   晚秋洗了手,坐下和她妈一起嗑瓜子,“妈你不知道,那活动室早就关了,就中间两间房,现在变棋牌室了,还收十块钱一个人呢!”   “竟然有这回事?”吴翠萍表示一点都不知情,这活动室刚开的时候搞得轰轰烈烈的,镇上电视台还来采访过,说是什么狗屁实事工程,她也就电视台来采访那天被拉去凑过一回人头,之后就再也没关心过这茬,“不晓得你爸知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的吧,这块又不归他管。”   “等他回来问问吧,虽然不归他管,可好歹他是个村干部,能干预一下也不错。”   晚秋点点头,和老妈一起将注意力放到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肥皂剧,反正也不指望她爸能解决这个事情,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母女俩看着电视,中间晚秋回几个李铎发来的消息。   李铎对于晚秋刚才那个问题的回复很好玩,字数也有点多,他说:我觉得你在想我,但是你肯定不承认,那哥哥我就大方承认我在想你好了,作为回报,妹子是不是该给点奖励,也承认你在想我?   绕口令一样一大段,晚秋看完抿嘴一笑,回道:贫嘴。   没过一分钟,李铎又回过来:就对你贫嘴,在干嘛呢?   回那么快?晚秋看看时间,下午两点不到,便说:在看电视呢,你没事干?不用训练?   李铎:上午训练结束了,现在午休。   两人随意瞎扯来了几句,李铎说一会儿四点还得出去训练,晚秋就想让他好好休息,结果这货不肯,非缠着晚秋聊天,又问到她坏田小偷抓到没。   晚秋瞥了眼心想:哪能那么快啊!现在除了那颗珠子和那堆杂七杂八的脚印,一点眉目都没,于是晚秋回复道:没呢,咱们现在不种东西了,对方肯定也不会再出来,我琢磨着干脆乘这个机会搞些改革,试试用新的种植方法来代替传统农耕,应该也更方便管理。   李铎枕着胳膊看消息,挑挑眉回:哦?什么新方法?   因为短信字数有限,晚秋挑简单的语句,把大棚无土栽培的好处给他李铎说了,李铎没忍住夸了她一句:行啊,姑娘还挺能折腾,行!哥哥看好你!   这时候外头吹紧急集合哨,李铎赶紧又回了条消息,把手机往柜子里一塞,集合去了。   晚秋瞄了眼,看李铎说要紧急集合,便没再回。   看了会儿电视,实在是没法忍受这部肥皂剧的狗血剧情,晚秋拍拍手,拿起本子进房间继续学习。   晚秋本来就是个学霸,备战高考时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她在书桌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也不觉得累,就算读大学时住校没爸妈管,照样自觉保证每日必要的学习和作业时间,她是个喜欢学习的人,并不会觉得毕业半年后还要重新拾起书本是什么难过事情。   在网上尽可能的多搜索关于无土栽培技术的资料,晚秋的笔记记得很干净,有疑问的地方都用红笔标出来,统一搜索后再注释清楚,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让她对无土栽培技术又多了几分了解。   可是这些了解真的远远不够,九牛一毛的知识,怎么能帮助她完成改革?   再将笔记从头到底看了一遍,晚秋决定收起这些东西放松下,她固然爱学习,却也不是个傻读书的人,知道自己再这么看下去要疯魔。   点开最近刚注册的微博,她决定看看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微博是现在信息传播的主要媒介,其优点在于传播速度快范围广,而网友们获得信息的速度快。但凡事也有两面性,有优点即是有缺点,其缺点便是传播信息真假难辨,当大多数人将一条负面信息转发并进行谴责后,也许那条信息是造谣,所以晚秋对微博的态度一向是看着玩,不认真。   今天她像往常一样在微博上随便看看,突然一个大V的微博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条网站推广微博,而他推广的网站不是什么购物型或是娱乐型网站,而是中国国家图书馆的主页,也就是中国国家数字图书馆主页!那可是大大的好啊,国家图书馆的馆藏书籍一定很多,她可以去找找看有没有想要的。   晚秋立刻就点开了那条链接,然后尝试搜索关键字:大棚无土栽培。   很快,新页面就跳了出来,后续满满十来页的内容,完完整整的无土栽培技术相关书籍!   晚秋粗粗浏览一下,有介绍无土栽培技术本身的,也有介绍蔬菜和花卉无土栽培的,更有精细到某种作物无土栽培技术的,但是这些书点开后都只能阅读摘要和目次,无法阅读文章内容,如果想要阅读,还得进行申请。   她要读的书不是一本两本,一眼扫下来起码有五六本是需要的,申请起来未免太麻烦。   晚秋想了想,现在的情况比起没书看要好太多了,至少她有了一个找书的渠道,通过浏览摘要和目次,她将需要的书名都记下来,决定改天再去镇上的书店看看。   等抄完书名,这次是真的该休息了,一看时间走向五点,李琛就要下班回家,晚秋关了电脑去和吴翠萍一起准备晚饭。   两人一起做了三菜一汤,最后一道菜刚出锅,李琛踩着点进了家门。   一进门,李琛就抽抽鼻子,“好香啊,老婆,这是腊肉炒豇豆吧!”   吴翠萍端着菜出来,笑嗔:“死鬼,就一副鼻子灵,还不快洗手吃饭!”   “好,好!”   李琛洗了手出来,老婆女儿早就坐在桌边等他,待他坐定才动筷子。   吃了几口菜,李琛突然说:“今天的腊肉炒豇豆味道不一样,老婆你放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放,还是那些料,今天这道菜不是我做的,是你女儿炒的!”   “哦?”李琛对女儿刮目相看,原来她不只是擅长做面点!又吃了一口,“味道不错,得你妈真传。”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吃饭,晚秋一边扒饭一边想,这样的家感觉真好,真温暖!   吃过饭晚秋收拾碗筷,吴翠萍和李琛坐着闲唠嗑,说着说着,吴翠萍突然想起了村活动室那事情,把女儿的遭遇给李琛一说,他也惊讶了,“居然有这种事情?活动室那块不归我管,我也不太关注,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居然变身成棋牌室了!   “反正我也就和你一说,你别放心上。”   李琛摇头皱眉,这事情可不简单,不好轻易动摇。   反正也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大事,李琛说下次找机会探探口气,转而问起女儿的事情来。   说到这个,吴翠萍抿嘴似乎在忍着得意地笑,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下午咱们看电视呢,球儿一直在发短信,估计就是和小李。”   “这感情好啊!”   夫妻俩嘀嘀咕咕,晚秋洗了碗出来就看他们凑着头悉悉索索说话,往他俩边上一坐,“爸,妈,你们说什么呢,神叨叨的!”   吴翠萍刚要回答,门就被敲响了。   农村嘛,晚上去谁家串门也不奇怪,吴翠萍跑去开门,本来还满脸堆笑打算把客人迎进来,一看清站门口的是谁,就老大不乐意了,立刻把脸一冷也不让开,啐道:“哟,是你啊阿胖,三更半夜来我们家干什么?”   原来站在门外的就是胖媒婆,她装作没听出吴翠萍的讽刺,赔笑道:“哪能三更半夜啊,这不才七点不到么?我特意赶了个早过来,晚秋在不在?”说着,还试图擦过吴翠萍的身体往里挤,无奈太胖,失败。   第二十章 被打   吴翠萍一妇当关万妇莫开,把胖媒婆在门口给拦了个结结实实,说什么都不让进。   反正现在吴翠萍对这个女人已经无语了,对待贱人也没什么干不出来的,说不放人进去就不放人进,“阿胖,有什么话在门口说一样,你说吧,我听着呢。”   “哎哟翠萍,我不找你,这话得直接对晚秋说。”说着,胖媒婆又踮脚朝房里张望,从吴翠萍肩上那挡不严实的口子朝里喊道:“晚秋,晚秋,快出来,阿姨有话对你说!”   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贱人的脸皮只会更厚,却永远不会知道“廉耻”两次的写法!   本来晚秋想躲着装没听到门口动静的,可人家都那么大嗓门喊了还装聋,她有些干不出来,于是施施然走到门口,装作不知道是谁来,“谁啊,谁叫我?”语气,倒也有热情在。   胖媒婆听她不像她妈那么冷冰冰的,总觉得还有戏,高兴地回答:“是我啊晚秋。”   等看到胖媒婆了,晚秋和吴翠萍一样,立刻把脸一冷,“哦,是你啊,什么事?”   “我……”   被晚秋和吴翠萍一模一样的态度给气得不轻,胖媒婆提了口气,可惜才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要问怎么的?还不是被这对一鼻孔出气的母女俩给气的!   “你?”晚秋弹了弹指甲,侧目。   “晚秋,阿姨有正事儿跟你说,外边那么冷,咱进去说行吗?”   嘿!晚秋心里冷笑一下,摇头,“不行啊阿姨,咱家正大扫除呢,脏得很,可能不太合适让您进来,要不您就在这说,要不就甭说了。”   “好吧!”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胖媒婆虽然一口老血就要喷薄而出染红半壁江山,可是想想侄子大婚之事至今眉目稀疏,做阿姨的若不出这个头,恐怕侄子这辈子都做光杆司令。心一狠,胖媒婆蓄力开口,“晚秋,我姐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焕宇结婚?”   胖媒婆的样子,就好像满心委屈的容嬷嬷在大喊:皇上!奴婢就是当年大明湖畔的雨荷啊!   晚秋一听这话可不得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不可置信地看着胖媒婆,“你说、什么?”   就连在一边打酱油的吴翠萍都不淡定了,什!么!情!况!   胖媒婆则是终于满意她们娘俩用正眼看自己了,虽然还是有些淡淡的不爽,不过这都不碍事,等侄子把人娶进门了,自己这个做阿姨的自然有的是机会整死这小丫头,长辈教训晚辈几句没礼貌没教养,相信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如意算盘敲地啪啪啪的,胖媒婆重新端起架子,冲晚秋笑,“晚秋啊,阿姨的姐姐,就是焕宇他妈妈,让我来问问你啥时候有空,去民政局把结婚证书开了。”   “什么,你搞错了吧?焕宇是谁?和谁开结婚证书?”原谅她吧!不是存心不记得陈焕宇这个人,而是真的忘了!这几天她满心满脑都是李铎,怎么还会把其他不相干的人往心里装?   “当然是你和焕宇啦,不会不记得了吧?就是和你相亲的那个陈焕宇呀,我那个在城里大公司工作的优秀侄子!”   “……原来优秀也是能自封的。”   胖媒婆仿佛没听到这句话,挤眉弄眼,“阿姨看过了,后天就是黄道吉日,我姐姐他们家也正好有空,要不就一起去把事情办了?”   至此,晚秋终于理出点头绪了。   原来那天相完亲分开后,陈焕宇直接回去继续工作,而被晚秋摆了一道的胖媒婆则是气不过,赶到姐姐家里,说了个不完全版的相亲经过给姐姐听,搞得她姐姐七窍生烟,直嚷嚷晚秋这丫头没素质没教养,他们家死也不会把人迎进门。   姐妹俩说了一下午人家坏话,傍晚时分陈焕宇下班回家,却对老妈说相亲相的还不错,这姑娘有性格,他喜欢。   “……”当时陈焕宇的母亲表情很囧,把儿子拉到一边,“你阿姨说这姑娘很没教养,农村人就是农村人,叫你找个读过书的城里姑娘,你又不肯。”   闻言,陈焕宇皱了下眉头,说:“妈,你不也是农村出来的?再说了,相亲的时候阿姨又不在咯,她把女方的妈妈带走了,知道什么啊?”   “……算了算了,先吃饭,晚上再说。”   晚饭后胖媒婆自己先离开了,陈焕宇乖宝宝才有机会把相亲的事情从头到尾和老妈给说清楚,包括晚秋怎么等他,怎么忍受他提出的午餐AA制,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这姑娘好,合他眼缘。   晚秋当时对陈焕宇的态度也不算好,这么看来,这货也是个找虐的抖M。   不过也难怪陈焕宇觉得晚秋好,过去他的相亲对象总是动不动就把男孩子要请客挂在嘴边,说几句就问他月薪多少房子有没有,问完房子又问要还贷款不,哪有像晚秋这样除了名字什么都不问,就默默陪着吃顿饭的?   听宝贝儿子说完这些,他妈妈当即拍板:向女方家提亲去!   于是就有了胖媒婆上门来找晚秋,问她啥时候准备和侄子开结婚证书这一幕,不得不说,他们这一家子都有点神经病,说风就是雨的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搞清楚这一切,晚秋更不屑对这胖女人多说什么,她侄子陈焕宇就是太乖太依赖母亲了,有点傻但并不是之前所认为的那么坏,关键是这女人挑拨离间,她姐又是个护犊心切的,林林总总加起来才导致误会重重。   晚秋把自己的教养提升到最良好状态,耐着性子说:“阿姨,我想您是误会了,我和你侄子见面后并不怎么投缘,那天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他也没反对,这应当视为双方自动放弃交往,您现在又来说结婚,是什么意思呢?”   “嗨!我那侄子除了工作,其他都反应慢半拍,和你分开回办公室后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我姐么就是宠儿子,儿子说好她都好,这不就来提亲了?”   反正胖媒婆的话是越说也不着调,晚秋心想,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猪一般的队友啊!如果陈焕宇将来找女朋友都要被这胖女人参一脚,那他这辈子都不要想有结婚的可能性了。   妈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就想嘲讽下他们姑侄,结果目的是达到了,后续麻烦不断。   懒得和这疯婆子再说下去,晚秋拉了一把吴翠萍,“妈,关门放狗吧,懒得说了。”   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身姿矫健起来的胖媒婆一把上前,觑着母女俩转身留出的缝隙,一把抓住晚秋的手往外拉,“晚秋,你到底答不答应,我侄子钱都拿好了,就等你一句话直接上门了!”言下之意就是侄子专程去银行取了提亲彩礼钱,他们李家不答应也得答应!   “放开我!”晚秋被她拉得手痛,这女人农活干多了,力气忒大,“你发什么神经!”   “答应阿姨,和焕宇结婚,阿姨就放开你。”   “你神经病啊,说了和你侄子没感情了!什么逻辑啊,你们拿钱我就要嫁?”这年头还带抢婚的?   “我侄子喜欢你,他说了喜欢你的,就想和你结婚。”   “他喜欢就要结婚?你们疯了吧!再不放我报警了啊!”   两人就这么争执几句的空挡,本来懒得管女人事情的李琛早就报警,奈何他们这地方偏僻,派出所民警赶到少说也得一刻钟,真要出什么事情黄花菜都凉了。   胖媒婆力气忒大,李琛拉了几把又不敢用力,怕到时候这女人撒泼反过来说他们打人。   拉扯越来越厉害,有被吵到的村民们出来看热闹,只见晚秋整个已经被拖出门去,头发被拉得撒乱成一团,她痛地手乱抓,不知道抠到什么东西一拉,“啪啦”一声,珠子落在地上的弹跳声。   胖媒婆一看手上戴的珠子被拉断,更是变本加厉拉扯晚秋,一边骂道:“小贱人,小贱B,敢拉坏我的珠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场面混乱不堪,也不敢有人来劝,毕竟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搞清楚,帮谁都不好。   胖媒婆死盯着晚秋打,彼时她也已经被爱女心切的吴翠萍抽了好几下,可不论如何,就是紧抓着晚秋不放,就在事态快要控制不住时,两道大灯拐了个弯停在众人身后,下来两个警察吆喝着哄散围观的人群。   “什么事什么事?大晚上的闹什么呢?”一个警察上前问刚刚偃旗息鼓的胖媒婆和晚秋。   晚秋其实是处于弱势的,被打的只知道疼,说不出话来,吴翠萍抢上前来哭着喊:“警官,这胖女人打人,先跑来骚扰我家闺女,又打她!”   听到吴翠萍的指控,本来还蔫儿蔫儿的胖媒婆突然一跃而起,又要冲上去厮打,“我呸,我骚扰你家闺女?她不浪不骚,我骚扰她干啥,谁让她不要脸勾引我侄子,贱人,呸,呸死你全家!”胖媒婆越骂越狠,什么不要脸挑什么骂。   警察看她越来越过分,立刻上前喝止,将人提到一边控制着,另一个警察跑去看晚秋的伤势。   大晚上这么一出真的很不好看,晚秋自从警察来后就一直低垂着头,警察问她哪里不适要不要叫救护车,她也就简单的摇摇头,直到后来说要把他们全都带回派出所录口供时,晚秋才低低说了句话。   了解她伤势的警官人不错,以为她有哪里不舒服肯说了,便凑近些问:“姑娘,哪里疼,和叔叔说。”不论这件事谁好谁坏,孰是孰非,受伤的人总要特殊照顾些。   晚秋抠着地上的珠子,突然朝一边嘤嘤嘤哭着的吴翠萍说:“妈,坏咱家田的人,就是她!”   指着的,居然是被警察押牢的胖媒婆!   第二十一章 打人   听到女儿的话,吴翠萍抬头看她,又看向她所知指着的人——胖媒婆。   瞬间,吴翠萍明白了晚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各种复杂的感情在她心里冲撞、翻腾,最终融合成一股急于爆发的蛮力,她嘶喊一声要冲过去给胖媒婆两个嘴巴子,那女人却比她反应更快,先发制人对着晚秋骂道:“小贱人你说什么,还嫌浪的不够,张嘴说瞎话,啊!?我撕烂你这张嘴!”说着,作势要挣开警察的控制,冲向晚秋。   此时,晚秋已经不复刚才被打时无力还手的模样,她冷哼一声,将被胖媒婆扯乱的头发重新绑好,然后站了起来,“你才贱,你全家都浪!要撕烂我的嘴是吧,我他妈先打断你做坏事的手!”   说来也巧,警察把胖媒婆控制在墙边,那里不知谁家扔了把断腿的破凳子,晚秋抄起那根断下来的凳腿,二话不说狠狠抡向胖媒婆。   这一下子来的又快又突然,连警察都没反应过来,胖媒婆就已经痛得嚎叫不止。   打完人,晚秋将凳腿往边上一扔,冷眼看胖媒婆捂着似乎是断了的手臂,眼里一点打了人的负罪感都没有,反而有些解气和幸灾乐祸。   这时候警察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上前扶起胖媒婆,另一个过来抓晚秋。   晚秋的骨子里也是清冷骄傲的人,轻巧地躲开警察那一抓,她说:“不是要回警局录口供吗?走吧。”说着,率先往警车走去,在经过刚才坐着的地方时,还不忘将散落在地的那把珠子收进口袋里。   那些个派出所警察也都是老油条,接到奇奇怪怪的110报警也特别多,就没遇见过这样的案子——受害人突然逆转变成加害人的。   晚秋径自走到警车边,吴翠萍和李琛也赶紧走到她身边,一家人同仇敌忾。   警察更看不懂了,这户人家也忒奇怪,看着文文静静的女儿又骂粗话又打人的,下手还那么狠,父母居然没有半点责备女儿的意思,到底是缺失家教到什么程度?当然了,等事后了解了具体情况,警察就不会觉得晚秋没教养,而是在心里认为那胖媒婆活该!   胖媒婆是由另一个警察扶着上警车的,一路上还哼哼着说要看医生,要晚秋陪医药费。   全程,李家三人对她的哀嚎都不予以回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只是冷着脸目视前方。   到派出所的路不算长也不算短,就是农村土路多,有点坎坷不平,胖媒婆的手被颠簸所引发的小撞击搞得痛苦不堪,等到地方,伤处已经肿的老高了。   这还了得?一行人连警局的门都没进,直接再往医院去——晚秋也受伤了,吴翠萍要求一起去诊治。   大晚上的肯定是挂急诊,晚秋被诊断出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胖媒婆则是直接骨折,打石膏。   看着坐在医院走廊上还不停碎嘴的胖媒婆,晚秋直接骂道:“丑人多作怪。”   她是看准了这死肥婆没有力气再还手,看她气的鼻孔直冒热气又没法冲上来跟自己拼命,晚秋直接做了个很贱的动作——笑,畅快淋漓的笑。   两个值班警察带他们看病拿药,等一切弄妥当已经十点半了,还不能休息,得把人拉回派出所录口供。   四个人被分开在不同房间,在值班室睡觉的几个女警也被叫起来参与录口供。   晚秋打了人,但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面对女警官的审问,她说一不说二,有真不说假。   这姑娘是个硬茬子。当了将近十来年警察,这位女警官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把事情从头到底说一遍,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动手打人?”   “陈惠和我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对象是她侄子。”   话还没说完,女警官就打断她,“陈惠是谁?”   “就是那个被我打的那个胖女人。”   “……”第一次碰到打人还那么理直气壮的,关键是姑娘长得挺清秀漂亮,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出手倒是一点都不含糊,直接把人给打骨折了,“好的,请继续。”   “我们农村人,相亲早点结婚也很正常的,那我就去相亲了呀,但是见面后我对她侄子一点都不来电,她侄子对我的态度也非常冷淡,半小时没聊几句就说要回去上班,这种情况么肯定就是双方默认相亲失败的咯,警官你说是吧?”   女警官一愣,这姑娘还真会说,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她点了点头。   晚秋继续陈述,“就今天晚上,陈惠突然到我家来,问我什么时候和她侄子结婚。”   “什么?”女警官掏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对,警官,您没听错,在相亲失败的情况下,陈惠突然就跑到我家来,问我什么时候和她侄子结婚,当我表示那次相亲是失败的,拒绝她的无理要求后,她就突然出手打我了,还把我从家里拉出去,就像这样抓着我的头发。”说着,晚秋比了个动作,事实上她不但脸上多处受伤淤青,头发也被胖媒婆抓掉一大把。   女警官在笔录上记下晚秋说的内容,又问:“那你之后为什么不配合警察办案,反而是去打陈惠?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你已经从受害人变成加害人了,对你并不利。”某些方面来说,这位女警官内心已经倒向晚秋,只是嘴上不能明说。   被这么问,晚秋从袋子里掏出几颗珠子递过去,“我打她的原因,应该说已经是另一个案子了。”   “哦?”   “就在我和陈惠的侄子相亲完第二天,我准备下地给家里的黄瓜苗搭支架,结果发现所有的黄瓜苗已经被挖断拍烂,直接失去了生产果实的能力。”说了几句,晚秋停下等女警官记录。   “继续。”   “我……有个朋友。”其实晚秋想说男朋友的,“我有个朋友是当兵的,在部队里也学过勘察,那天早上他也在,看过我家的田还拍了照,发现现场有女性的脚印,还找到了一颗手串上掉下来的珠子,和这几颗珠子一模一样。”   “这几颗珠子是谁的?”   “陈惠的,她打我的时候我痛,就去抓她,结果把她的手串扯断了。”   “请明白的说出你的想法。”   晚秋深吸一口气,问心无愧也不怕什么,她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地向女警官陈述自己的想法,“我认为,整件事情的起因是我和陈惠的侄子相亲失败,她气不过来坏我家的黄瓜苗,然后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又导致她今晚来我家‘逼婚’的行为。”   女警官用笔敲敲桌面,“这是你提供的证物吗?”   “是的,起初在田里捡到的那颗珠子还在家里,包括拍下的照片都存在我的电脑里。”   “好的。”女警官又唰唰记下几笔,问了几个补充问题,然后问晚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晚秋摇头,“没有了,警官。”   女警官把笔录递到她面前,“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名确认。”   仔细看了一遍笔录内容,晚秋拿起笔,坚定地签下了名字。   李晚秋,这三个字不仅仅代表她个人,更代表了她坚决维护自己家利益的心。   第二十二章 结果   做完笔录,晚秋随着女警官从审讯室出来,爸妈已经在走廊上等她。   终于盼到女儿出来,等急了的夫妻俩连忙迎上去,嘘寒问暖不说,还连着问了她好几遍“你没事吧!”,就是怕女儿单独和警官在审讯室里,被欺负了都没人知道。   “妈!”晚秋简直无奈了,拉住吴翠萍想摸她脸上伤口的手,“说了我没事了,不要担心啦。”   “你妈妈不止是担心你的伤。”李琛摸了摸女儿的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女警官,“她怕你单独在里面受欺负。”   女警官显然注意到了李琛的视线,当做没看见转过头去。   他们这些当民警的,给人误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没被指着鼻子骂过傻逼,谁没被问候过全家拜访过祖宗十八代?哪个不是自己受气还委屈了家人的,还忍气吞声坚守在岗位上的?不是说当警察公务员福利有多好,真的是想到要离开,又舍不得放下需要他们的老百姓!   被误会的多了,也就不太在意别人影射他们会刑讯逼供这件事。   一家三口在这絮絮叨叨说着事情,晚秋直接反驳道:“爸,妈,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那套老思想,现在谁还会刑讯逼供啊!”   “有!当然有!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你那是不知道……”   晚秋翻了个白眼,现在电视里演的东西有几个能信的?没事就把警察都黑化了,一竿子打翻一船的做法简直脑残!   当然了,这个想法她也不会说,毕竟爸妈那是担心自己。   终于劝慰住了吴翠萍,晚秋拉着父母坐下,问他们:“怎么就你们俩在这,那死肥婆呢?”本来就对这胖女人没好气,现在晚秋更是连“阿姨”这种称谓都懒得用了,直接取了个外号。   “她啊,哼!”吴翠萍冷哼。   这冷哼是啥意思?晚秋看向她爸,李琛咳了一声说:“还在里面闹呢,刚才把一个警察给抓出血了,这里。”说着他指了指脸颊部位。   “……”这女人不是骨折了吗?怎么战斗力还那么强。   又等了半小时左右,胖媒婆陈惠才被警察带出审讯室,那押着她的女警脸上三道血痕,晚秋看地心惊肉跳的——听说指甲划伤很容易留疤!虽然很同情这位女警,可是她也庆幸自己只是被打了几下,淤青散了就好,不至于毁容。   陈惠经过他们一家三口身边,还“呸”了一口,被勒令老实点别造次。   他们被带倒另一间房间,一个警察陪着他们,十几分钟后门开了,进来的两位正是之前来他们村里接警的警察,手上拿着四份笔录。   将笔录往桌上一扔,年龄较大的那个警察坐下来,敲敲桌面问:“这事情,你们打算怎么解决,私了还是……?”   “……警官,您说的哪件事?”晚秋问。   那老警察看晚秋一眼,心里还对这么个文气的姑娘出手就打人表示震惊的,没想到问起话来也这么咄咄逼人,毫无惧色,“一码归一码,先说陈惠打你,你又打陈惠这件事。”   “哦……”   “说吧,你们要怎么解决?”   “那就秉公处理呗。”   “哈!”老警察笑了,“小姑娘,秉公处理是要关你们两个的,你们要不考虑私了吧,就是赔点钱的事情。”不是他怕麻烦,只是可惜了这小姑娘被关个一两天,档案上留下点记录不说,和那些常犯事的女人关在一起,恐怕得吃亏。   “私了不就是赔点钱,这女人给我家找了多少麻烦,警官您知道吗?”   警察摸摸鼻子,“我不是说了吗,一码事归一码事,先说打人的事情。”   “那行啊!”晚秋摸摸鼻子,“我赔,她刚才医药费多少钱来着?麻烦您把票据整给我,立刻兑现。”   这事情倒不难,刚才警察就把这两人看病的票据给整理好了,一人一份。   “除了出医药费,陈惠要求你们赔偿她精神损失、经济损失和营养费,这三项共计一千五百块。”   晚秋看看爹妈,见他们挺鼓励的,当下嚣张地嗤笑一声,“一千五?买她这条手臂,值!现在我出一千五,你把手剁下来给我?”后半句话是对着陈惠说的。   “你!”   “我就不明白了,精神损失和营养费还能让人理解,经济损失是什么东西?你受个伤还赚钱呢,哪里有损失?”   警察咳嗽一声,“她受伤了,不就下不了地了吗?不劳动没有果实产出……”   “行啊,那你把我家那些坏了的黄瓜苗钱赔给我,还有我和妈妈的劳动输出费用,肥料费用,日常管理费,都算是经济损失呢!我算算……哎呀哎呀,这些钱加起来能买你两条手臂一条腿呢!”   死肥婆,不是要说钱吗?姑奶奶陪你说!   这下警察则是没办法了,当警察那么多年,碰到耍无赖的有,没见过这么瞎掰你还找不到话反驳的,这丫头真是够伶牙利嘴的!最后问了晚秋一遍:姑娘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到底什么才是好?   对此,晚秋眨巴着大眼睛,无比天真地说:“赔钱啊,警察蜀黍,咱们拿钱说事。”   陈惠又想叫骂,结果手臂无端痛了起来,换来一阵哀嚎。   这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闹了大半夜,李家三口人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反观这胖女人陈惠,一个人孤孤单单奋斗到现在,都没有家属来接她。   事后他们才知道,陈惠的老公嫌她又胖又丑,在外面找了个女人养着,儿子又是嫌老妈十三点不想搭理的,工作以后就基本没回过乡下,等于她一个人紧巴巴地过日子,这种情况都好几年了。   怪不得,整天去管姐姐家的事情,原来是自己家没事情能要她管。   当然,现在乡里乡亲间流传的版本是陈惠自己说的,老公儿子赚大钱,她在家享清福。   一整个晚上,陈惠充分发挥了她无赖的本事,给跟裤腰带都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最后居然将赔偿的价码提到三千块!这终于把警察也给弄烦了,大手一挥将案子结了——李家不用赔钱,陈惠不但半分都拿不到,还要赔给李家农田损失费,两相折算下来,陈惠要出一千块钱。   这……陈惠傻眼了,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受伤比较重,站在弱势的那一个吗!?   她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把人家田弄坏的事情已经有触犯法律的嫌疑,一心想赚李家一笔钱来过日子,却因为闹得太厉害,偷鸡不成蚀把米。   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一手提药一手被石膏固定住的陈惠,晚秋突然领悟到一件事——做人需得适可而止,切勿气焰太过嚣张,到时候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第二十三章 反省   因为这么早还没有公交车,办案民警只能再开着车子,把他们送回家。   一路上,还是那辆车那些人,胖媒婆陈惠看上去蔫蔫的,明显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晚秋一家也因为太累而没什么精力去关注她,车子在沉默中往他们村子驶去,等李家三口下了车后,警车才伴着有些坎坷的土路,开向陈惠家。   开了一会儿,民警问她:“你家到底在哪呢,要不要打个电话让你老公来接你?”   “不用了,就在前面,我老公不在家。”   “哦……”民警随便应了一声,又往前开了一点路,看到了陈惠说的门前有个大瓦缸的房子。   “就是这了,警察同志,麻烦您放我下来吧!”这时候的陈惠变得出奇的礼貌,民警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车子“嘎吱”一声停在了门前,直到看着陈惠进门,警车才缓缓离开。   陈惠进了屋子,颓然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没受伤的那只手捂着眼睛,居然有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不说陈惠这里的情况,李家三人回到家里,都已经累得不行,李琛向单位里告了假,三人匆匆洗漱一番就去补眠。   睡前,晚秋看了眼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昨天才充的电,怎么就没电了呢?是不是电板坏了……”晚秋将手机插上充电,立马脱了外衣跳进温暖的被窝,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因为抓到了坏他们黄瓜苗的人,晚秋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直把昨晚缺的觉给补了回来。   睡醒的时候已经天都擦黑了,外面隐约有声音传来,晚秋想一定是爸妈在外面忙活。   看看时间,快六点了,晚秋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穿上衣服出去。果然见李琛和吴翠萍已经起来,夫妻两人正张罗着晚饭,想着把昨天吃剩下的饭菜热了,再叫女儿起来吃,没想到她自己醒了。   “球儿,醒了?”   “嗯,我去刷牙。”   “好嘞!”   等她洗漱完,饭菜正好都热完,晚秋夹了口青菜放在饭上,说:“没想到这这个胖女人,咱家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要这样搞。”   “这事情,妈刚才想了想,咱们也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能全怪她。”   “妈!”晚秋叫了一声,好像有点委屈,“我们哪里不对,明明都是她的错!”   “我们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去看看那男的,既然没心思交往又何必去,说什么看看人家什么德行,现在好了,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春种黄瓜赶不上不说,你又被那胖婆娘打成这样,不是多出来的事情吗?哎~”说到最后,吴翠萍叹了口气。   李琛一向是不太多话,只会默默支持家人的男人,他拍了拍媳妇的手臂,让她赶紧吃别说了。   一时间,饭桌上沉默下来,这在李家是很少见的。   晚秋扒着饭菜,心里也默默有了计较。   说真的,吴翠萍到底比她多做了几十年人,吃的盐比她吃的饭还多,说这番话并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乍看之下好像他们家是受害者,其实若一开始不是晚秋心高气傲,后续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饶是对方做人再恶劣再让人不齿,没有个由头给她挑事,再多水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吃完饭收拾的时候,吴翠萍突然又说:“球儿啊,爸妈一直太宠你了,这是在害你啊!”   “……妈。”   “妈没别的意思,就怕把你害了,以后我们要是不在了,你还这样子,岂不是吃亏。”   “……不会的妈,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你们也会长命百岁!”   吴翠萍摇头不语,那样子着实让晚秋有些后悔内疚,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心的动作,造成的后果不但是对自己的伤害,更让她的母亲自责起来,深深怀疑过去二十多年的抚养和教导是不是正确,怀疑起自己作为母亲,是不是合格。   “老婆,你别想那么多了,比起过去,我们的女儿现在已经很好了,你不觉的吗?”   李琛一直不说话,一开口,就是让母女俩都禁不住疑问的一句话。   重又坐下,李琛扶着妻子的肩膀解释道:“我们的女儿以前两手不沾阳春水,别说做饭了,你让她洗个碗都能敲碎好几个,你说是不是?”   吴翠萍点头,丈夫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现在不但能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还做得一手好饭菜,光这一点就是改变,我们应该感到欣慰,你也不必自责这些年的教育方式,现在改,三个人都改,都还来得及。”   “你知道当年我为啥嫁给你吗?”吴翠萍突然问,和之前李琛的话风马牛不相及。   李琛点头,“因为我是当年村里最帅的小伙儿,你是村里最美的姑娘。”   “噗!没看出来你那么贫嘴,行啊老李!”吴翠萍笑了,老李这称呼,只有她和李琛开玩笑时才会用到,“我就是看你老实,人好讲道理,又会宽慰人,我知道嫁给你,这辈子你一定不会让我不开心。”   “哦?”   “为了昨天这事情,我不开心,但是你的话让我又想明白了,咱们的女儿其实早就改变了,只是我宠着她蒙了自己的眼睛,现在要慢慢学着改的是我们,学着把她当大人不在宠着,让她学会飞。”   李琛又拥紧了妻子,“这就对了,咱们的女儿已经展翅,很快就会飞得很高很远。”说到最后,被吴翠萍捂住了嘴巴——   “高就行了,可别太远。”   “哈哈,对对,老婆大人说的是。”   这温馨的场面,让之前被感染地有些忧心忡忡的晚秋也笑了,上前拥着父母,有些感动,有些羡慕他们如此恩爱,又不禁想到自己,假若能和李铎就这么一起一起,走到暮雪白头、走到天荒地老……   想到李铎,晚秋猛然“啊”了一声,这么算来居然有一整天没和他联系了!   晚秋急了,“爸妈,今天你们洗碗哈,我有点事情。”说着,就跑进房间里,背后隐约还传来吴翠萍的嗔怪,这丫头懂事了,可这急脾气怎么还不改?   急匆匆进了房间,手机早就充满电,晚秋赶紧拔了充电器开机。   刚开机,手机还在尽力搜索着信号,可没过多久就开始急促地尖叫起来,铃声嘀嘀嘀响个不停,吵得晚秋赶紧把声音关了,看着几十条短信往手机里传。   过了好几分钟,手机终于安静下来,晚秋拿起来一看,吓一跳——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几十条短信,过多的信息涌入让她的小破机卡的不行,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李铎!   晚秋打开几条消息看,都是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人去哪了,是不是出事了。   晚秋有些讪讪,昨天事情发生的太匆忙,出去的时候只记得锁门,根本不记得拿手机。   想来想去,她还是回了个短信:发生了一点事情,明天和你细说。   消息发出去还没过半分钟,李铎一通电话打进来,咆哮着对晚秋说:“你还知道回电话,知不知道我急死了!”   第二十四章 表白   被李铎这么一咆哮,晚秋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嘿嘿笑。   听她笑,李铎又上火,这丫头知不知道别人急成什么样!?居然在失踪了将近24小时后,在看到自己打过去的那么多电话、发过去的那么多短信后,只是淡定从容地回个消息,而不是回电报平安。   “还笑?再笑我打你屁股!”   “额……”晚秋仿佛是被他的话给噎住了,过半天才弱弱地问:“你这是在*吗?”   “……”   李铎的沉默,让晚秋知道自己的怀柔政策凑效了,“哥哥,怎么不说话啦?”语气,居然还带着促狭的笑意。   一声哥哥,让李铎原本就因为担心而紊乱的呼吸更急促了。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反正隔着电话,两人距离也差了十万八千里,晚秋不怕死地继续煽风点火。   电话这头的李铎,发现自己是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听到这姑娘的声音,只是她故作柔弱的一声哥哥,自己的身体就热得不像话,某个地方也蠢蠢欲动起来,叫嚣着要爆发要纾解,要进入。   这种情况,自从他入伍以后就几乎没有过。   李铎也曾年少过,也有过第一次梦遗,有过第一次自慰,有过对肉体快感的无法自拔,可是这一切都在他入伍以后改变了,少年人的血气方刚被每天高强度的体能技能训练所代替,热气换了一条抒发的渠道,让他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梦里和美女的风花雪月变成了厮打格斗。   这样的生理状态持续了将近十年,却一朝破功。   抿了下唇,李铎发现自己嘴唇已经干涩得不像话了。   他哑着嗓子,尽量将激动的情绪压抑着,语气是满满的威胁,“别挑战我的忍耐底线,信不信再这么说话,我现在就过来办了你。”   办了你,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晚秋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话就能让李铎的情绪激动成这样,原来只是想逗逗他,想要他更多地紧张自己一些,却好像不小心碰触到了不该提及的话题。   晚秋吐吐舌头,“好嘛,那我不说话了。”   电话里,李铎似乎还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欲望,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那叹气似乎带着无尽的男性魅力,像是勾引一样,有着雄性的野性和张狂,晚秋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次不小心碰触到他时,身上那贲张的肌肉,强健有力的手臂,还有……   打住,打住!   晚秋赶紧警告自己别在乱想,大概李铎也比较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嗓子依然干哑,他带着笑意问:“真的不说话了?”   “也不是啊,这不是等你说嘛?”   “哈哈!”李铎高兴了,“那好吧,来给哥哥说说,昨天到底怎么了,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最后干脆关机了。”   “你那不废话吗?就你这么打电话发短信的,不耗完电自动关机才怪了!”晚秋发现自己对李铎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而且她还有些享受这种不客气,李铎的包容和接受让她有些沾沾自喜,“哥哥,坏咱家黄瓜苗的那人,抓到了。”   “哦?是谁?”   “就是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的那个胖女人,那天你找到的那颗珠子,是她的。”   “居然是她!她不是赶着给你介绍男朋友吗,那么优秀的大侄子要塞给你,想和你攀亲戚呢,又变成坏你家田了,什么情况?”   晚秋抽了抽鼻子,“我闻到酸味了,哥哥你吃醋了?”   “嗯,晚上吃酸辣土豆丝,菜里醋搁多了。”   “好吧,其实昨天的事情发生的挺突然的,你知道的吧,那天我和她侄子相亲失败了。”   “嗯,知道。”   “后来昨晚,那胖女人莫名其妙来我家问,什么时候和她侄子开结婚证。”   这句话说完,晚秋听到电话里传来咯吱咯吱关节被按动的声音,琢磨着,莫不是李铎要打人吧!   “然后呢?”出乎意料,他的语气还算平静。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啦,大概是她侄子回去又说我好,于是他们家就自作主张说要来提亲,让我挑个日子开证,我没理,那死肥婆就逼着我答应,还说已经挑了黄道吉日让我在家候着他们来提亲。”   “嗯哼。”   李铎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的,晚秋知道他是真的吃醋,赶紧解释道:“然后我当然不答应啊,我这不是还有你吗?一说,那个胖女人突然就发疯了,抓着我就打。”   “什么!你被打了?”本来李铎还躺在床上,一听晚秋被打了,立马蹦起来。   “嗯,受了点小伤,头发被抓掉一撮,脸上青了一块。”   “没毁容吧!”谁他妈敢把他家球儿给毁容了,要他好看!   当然,晚秋这回没听懂李铎的意思,以为他嫌弃自己脸受伤,“毁容了,医生说也许会留疤,怎么,你嫌弃?”   “怎么可能嫌弃!”李铎轻哼,“谁他妈敢再动你,我要他好看!”   这话说的晚秋立马感动了,不过嘴上还不忘亏他几句。   “啧啧,兵哥哥耍流氓,耍流氓!”   “耍流氓?你是没见过我耍流氓。”   “哟!哥哥你耍流氓是什么样的,说给妹子听听~要不什么时候让妹子见识见识?”   “你人都是我的了,什么时候哥哥把你抓回寨子里当压寨夫人,天天让你见识哥哥耍流氓,耍地你求饶!”   “……”   “怎么样,感受到哥哥的流氓了吗?”   “感受到了,兵痞子一个!”不过她喜欢!“说起来哥哥,你就这么说话占我便宜,就不给点表示?”   “什么表示?”话题突然转了,李铎这回是真没反应过来。   晚秋故作娇羞道:“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给你占了几句便宜,你得负责啊~”   “你这是要我表白吗?我以为我表达的够清楚了,我们也是很自然已经走到一起了。”   “嗯,关系是默认了,但人家是女孩子,也喜欢听甜言蜜语。”   电话那头,李铎似乎是无法奈何她的样子,默然了一会儿才说:“晚秋,球儿,我亲爱的墙角妹,今天我李铎,正式向你表白,请你接受我的追求,和我这个兵痞子在一起,做我的女朋友,一起过没羞没躁的生活,,你愿意吗?”   “怎么个没羞没躁法?”   “那个现在不可说,等机会成熟了你自然会知道。”   “靠!你又说小黄话,不怕给你战友听到?”据晚秋的普通认知,部队里都是集体住宿,没有单独一间房间的。   李铎忍不住揶揄这丫头,“我那句话很正常,别人都不会误会的,莫不是你想多了?”   “……”好像真的没什么能让人误会的呢!   “还有,我是有单独营房的,可以说很多没羞没臊的话,做很多没羞没臊的事情。”   “……我不跟你说了~坏蛋!”   说罢,晚秋一下子就把手机挂了,摸摸发烫的手机,再摸摸自己的脸,居然比手机还烫!   晚秋想出去喝杯凉开水降降温,刚到门口,手机又响了,还是李铎,他发来短信。   李铎:害羞了?   晚秋:娶你的!   发出去,晚秋才发现糟糕了,果然——   李铎:好啊,我娶你。   晚秋: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李铎:局子里闹了一晚上,白天才睡过,现在又睡?   晚秋:那好吧,我要去看会儿书,你别再打扰我!   李铎:好好好!你去忙吧,别太累到自己就好。   晚秋:\(^o^)/~好   放下手机,李铎长出一口气,他都有些数不清这是自己今晚叹的第几口气了。   低头看看自己鼓鼓囊囊的裤裆部位,他忍不住为自己哀悼一把,关掉床头灯光模糊的小灯,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的下身,扯开裤拉链动了起来,想象着自己抱着晚秋,亲吻她抚摸她,进入她……   第二十五章 算盘   脸上的伤着实让晚秋养了好些日子,等淤青散去,早就过了春寒料峭,进入春暖花开了。   都说倒春寒才是真的冷,这一点晚秋算是切实体会了,所以天气一暖和她别提有多高兴了,拉着爸妈就说要去踏青,去隔壁村的农家乐玩玩。吴翠萍笑她,农家乐有什么好玩?要养鸭养鸡还是要种田?   晚秋摇摇头,道:“玩那是顺便,隔壁村不是在发展农家乐旅游吗?我在网上看到了,咱们去玩是次要任务,首要任务是学习人家的大棚种植技术!”   “你要是去了光顾着玩,哪还能学到东西!”吴翠萍不信,摇摇头。   不过这不信,可并不影响他们一家子打算出去玩,难得今年不忙着地里的活,女儿也不用再去学校住宿,许久没有出去旅游过的一家三口很是兴致勃勃,等晚秋订到农家房后,吴翠萍便开始着手整理东西。   吴翠萍是村妇,大半辈子忙农活,最远也就到市里去玩过几天,加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再有时间去旅游放松,哪怕只是去隔壁村玩个农家乐什么的,也让她兴奋不已。   “妈!”晚秋看到老妈又是整这个,又是拿那个的,不禁感到好笑,“我们就去隔壁农家乐玩两天,用得着带那么多东西吗?”   “怎么用不着,这些都需要!”   晚秋看看床上摊着的那些东西,除了换洗衣物,还有毛巾、沐浴露、洗发膏,牙刷牙膏等等,甚至她还带了个杯子!   “妈,我定的农家乐不是很破旧的那种啦,其实就是农家乐隔壁的宾馆,什么东西都有供应的,这些沐浴露什么的你不用带!”   “不行,上次电视里曝光,说宾馆里这些东西都是劣质产品,还是咱们自己带,放心!”   。……   晚秋回头看看老爸,李琛正端着报纸阅读,假装没听到她们母女俩的对话。   晚秋瞅着老爸的眼神甚是哀怨,估计老爸是太了解老妈了,知道她性格有时候婆婆妈妈劝也没用,干脆当做不知道。   好吧,那就让她去吧!   东西整理妥当,一家人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就搭上出发去隔壁村子的早班车。   路程比他们想象的短,因为是实行承包制的村村通公交车,为了节省时间,碰上好几个没人下车也没人上车的站,司机就直接开过去了,才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晚秋把农家乐的地址拿给一个路过的村民看,对方很热情地给他们指路。   “往这里走过去,到前面有个石狮子的地方拐弯就到了,很快的,十来分钟就走到了。”那村民非常热情,说得很仔细。   晚秋连连道谢,那村民又说:“你们来的凑巧啊,居然还能借的到房子,咱们这地方自从发展了农家乐,来玩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有时候连住的地儿都没,好多你们这种城里人,来了当天回又不肯,就在村民家里借宿。”   “咦,可以吗?”住民宿,那可比住宾馆好玩多了。   “为啥不行啊,村里都给民宿挂营业执照的,不但我们村里人收入增加了,也保证你们的利益嘛!”   那村民说话可有趣了,晚秋听他打官腔挺想笑,末了对方还问她要不要住宿,他们家正好还有一间空房。   “咱家那房子装修的挺好的,又干净,比你们城里人那些循规蹈矩的装修朴实多了,不拘束!”   晚秋看他误会,赶紧又解释道:“大叔你误会啦,我们是隔壁村的,来你们这玩的,不是什么城里人!”   那村民上下打量晚秋几眼,“不像啊,看着挺像城里的。”   “哈哈,您真有趣。”晚秋问对方要了个联系地址和电话,“咱这回定了宾馆,下回还来玩的话,就去您那住几宿,成不?”   “好,好!”村民笑开了花,见又招揽到一位潜在客户,便表现的极为热情,“你们往前走哈,别回头,到石狮子那拐弯别忘了。”   “好嘞!”   道了别,一家三口顺着对方指的路,果然没多久就到了宾馆。   说是宾馆,其实就是比民宿看上去更高级一点的招待所,交完押金领了钥匙,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还给他们一人一张农家乐的地图,告诉他们从招待所里就能直接通往农家乐,不需要从外面走买门票。   “这张地图上附带了农家乐的门券,里面的小项目是收费的,具体地图上都有写。”   “好的,谢谢,请问里面有吃土菜吗?”   “有的,里面有挺多农家菜馆的,还能自己去大棚摘些菜请饭店加工,如果觉得麻烦,咱们招待所里也有餐厅,做的也是土菜。”说着,柜台服务员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里就是餐厅了,绕过屏风就看得到。”   “哦哦,好。”   晚秋把三张附带门票的地图塞进包里,三人坐电梯上了六楼。   招待所的走道不是很宽,但安静异常,铺了厚厚的绒毛地毯,他们的脚步声被藏的很好。   循着门牌号,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开门进去后就觉得眼前一亮,吴翠萍更是惊讶地感叹道:“哎哟,这房子还不错呀,房间那么大,还挺亮堂。”   的确,相对于略微狭窄的走廊,房间那是非常宽敞。   李琛放下行李,走了一圈四处打量,“看来是减少走廊面积,增加房间面积。”   “嗯,怪不得走廊那么小。”晚秋点头附和。   “嗨,要走廊宽干啥,咱们又不睡走廊,房间宽敞就好了。”吴翠萍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   “也对。”   招待所的房间不但大,而且配置也不错,桌上和一般宾馆酒店一样,配备了免费供应的茶叶包和电热水壶,李琛给自己泡了杯茶,打开窗往外看。   窗子正好对着农家乐,李琛一眼就看到了外面那片湖水,一群鸭子正摇摇摆摆来到湖边,排着队游进湖水里,自由自在地徜徉着。   这场景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大概是换了个地方新鲜感的关系,李琛觉得挺有趣,赶紧招呼老婆来看。   他们分到的这间房间,楼层高位置又好,正好能将整个农家乐一览无余,晚秋见夫妻俩在窗边看得津津有味,也就没有打扰他们,而是掏出地图来仔细琢磨。   她先是找到了窗外那片湖的位置,然后依次分辨出几个游乐项目的位置,做上标记,以此来确定最佳游览路线。   等她做完功课,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她饿了。   招呼还看风景的夫妻俩一起下楼,他们决定先在招待所的餐厅里简单吃点,然后就出去玩。   餐厅服务员还挺热情的,把这一家三口带到窗边的位置,还给倒了茶。   抿了口香味浓厚的大麦茶,晚秋把菜单往爸妈面前一推,“爸妈,你们看着点吧,中午咱随便吃点,晚上再吃好的。”   “诶,好嘞!”   夫妻俩在那点菜,这回轮到晚秋有时间到处张望了,偶然一转头,发现他们现在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农家乐里的那座湖,湖边成片的芦苇。虽然现在还是春天,没到观赏芦苇的最佳时节,可是这片略微萧索的景象在晚秋看来,居然也有些异样的美感。   欣赏了一会儿,晚秋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到李铎手机上。   李铎在部队里有固定的休息时间,但这些休息时间时常会被紧急集合给占用,晚秋本来没指望他今天会有空给自己回消息,毕竟这么好的天气,他一般会带士兵们去野外拉练,有时候一训练就是好几天在外头。   出乎意料,晚秋很快得到了回复:很漂亮,这是哪里?   晚秋给李铎回了短信,两人闲闲聊了几句,朴实的农家菜就已经端上桌了。   早就饿得不行的晚秋赶紧放下手机,开始吃饭,席间李琛问女儿下午怎么安排,晚秋拿出地图摊开,指着一处地方道:“爸你看这里,是无土栽培大棚区,下午我们可以去这里看看。”   “哦!对对,这是现在的首要任务,那咱们赶紧吃吧!”   大棚只开放到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得抓紧时间,否则今天就要赶不上了。   本来玩就是个次要的事情,主要任务还是来观察学习无土栽培技术,顺便看看人家怎么经营农家乐,晚秋心里的小算盘可打得噼啪响,说不定哪天她家也能整出这么个农家乐来吸引游客,他们村子离镇上更近,也算是一个能吸引游客的好由头。   定好了下午去哪里,有明确目标的三人赶紧吃完饭,就往大棚区出发了。   第二十六章 番茄   凤阳村的大棚无土栽培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两排整齐的大棚列队而立,近看还挺壮观。   其实这里的大棚并不是全都用于无土栽培技术的,还有暖棚种植的草莓等等反季节水果蔬菜,这些都是有土壤栽培的,晚秋决定先去看看无土栽培的大棚,有时间的话再参观一下别的,能多学点是一点。   大棚区门口有一间房间,像是值班室,有个大爷在里面休息,手边放了一壶茶。   晚秋持着门票地图过去,问道:“大爷你好,我想问一下,这边的大棚能参观吗?”   那老大爷正在午休,撩开眼皮看了晚秋一眼,道:“行啊。”说着指了指墙角,“那里的篮子一人拿一个,没落锁的棚都能进去,摘的水果蔬菜出来按市价称斤卖。”   “好嘞!”   道了声谢,晚秋拿了三个篮子,按照指示牌所知的方向,来到第一个大棚门口。   每间大棚门口都有贴注意事项的牌子,并标注这个棚里种了些什么东西。   一路走过去,离他们最近的的棚里种的是西红柿,晚秋迅速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关于西红柿无土栽培的相关知识,她曾在网上看过这样一篇写西红柿无土栽培方法的文章,内容大意是表述这种可做菜可当水果的作物,通过无土栽培是非常好的。   其好处一,是在于容易栽培且产量高,好处二则是比起土壤栽培产量高十几倍,并且品质更高。   晚秋想,如果他们家要做这个项目,也许从西红柿种植入手会比较好。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除了网上所说的易于栽培外,另一点就是西红柿是一样很家常的蔬菜水果,如果说产量可观且质量过硬的话,那么他们就不怕到时候遇上产品积压的情况,不说赚第一桶金,回本总是没问题的。   觉得这样做可行,晚秋回头喊爸妈,招呼他们进这个棚里。   三人一走进大棚,立刻感到一阵暖意,接着就看到一排排整齐的绿色植物,中间镶嵌着一颗颗红色的果实,看上去非常赏心悦目。   过去晚秋都是通过文字,自学这些知识,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实物,难免觉得新鲜。   她先是兴奋地跑到几排植株间观赏,从叶到果,巨细靡遗,又掏出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包括植株的排列和果实的品相,都被定格在她的相机里。当然了,光做这些对晚秋来说还不够,她还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细细数了棚内种植了多少排西红柿,每一排又定植多少株。   不但晚秋兴奋,李琛和吴翠萍夫妻也很兴奋。   他们夫妻俩虽然都是从小就跟着父母种田,可是无土栽培技术对他们来说是新鲜的,这完全是因为他们村太守旧不肯接受新的事物,常年按照传统种植方法培养农作物,农作物产量低不说,质量也不如现代农业技术培养出来的作物好。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接受这方面的新知识。   夫妻俩看了一会儿,琢磨不出什么,便将女儿叫过来,“球儿,你看这些番茄是用什么种出来的,不用土,用什么种?”   “水啊!”   “水?”   “嗯,不过可不是一般的水,确切点说应该是营养液。”   夫妻俩听了女儿的话,左看右看没见着她说的营养液,不过还是对营养液能种出番茄感到啧啧称奇,晚秋立马笑了,说:“所以说,这大自然是神奇的,人也是神奇的。”能想到用营养液来培养植物,这不正是人类神奇的智慧吗?   自然的神奇,除了能将一种形式的东西变成另外一种,还能让人重生。   晚秋想,如果是上辈子在李家村,现在所见所闻的一切她估计是想都不敢想,没有机会学习知识,得不到父母的关爱,更不可能遇到李铎……总之现在的日子,简直太幸福了,幸福到她有时会怀疑这是一场梦。   当然,如今的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和李铎之间并不仅仅是今生今世,而是两世姻缘。   在西红柿大棚里参观了一会儿,李琛和吴翠萍总算搞清楚这种植番茄的营养液是在哪里的,为什么地面上是干的,最后还摘了几个色面好看的西红柿,棚里值班的工作人员替他们称完分量,还好心的建议他们尝尝西红柿的味道。   “各位游客可以放心,咱们这种植的西红柿,绝不含一滴农药,完全可以摘下来就吃。”   “现在就吃?那得洗一洗吧!”吴翠萍有些踌躇,看着西红柿问。   那工作人员立刻笑了,“大姐,您有所不知,咱们这所有无土栽培的作物,都是不喷洒农药的,而且您看这无土栽培,就是让植物的根须在水里长,果实都是沾不到灰的,您要不放心那就拿水冲冲,甭说冲水了,在咱们村里人看来,就是擦擦都能直接吃!”   说罢,那人还怕吴翠萍不信,摘了颗小点的西红柿下来,直接啃了一口,“您看,我都吃了,这下您该放心了吧!你们城里人啊,就是顾虑多。”   “姑娘,我们不是……”   “行了妈,咱走吧,不然赶不上去隔壁棚啦!”晚秋赶紧拉着她妈走,要解释他们仨儿不是城里人,根本没人信!这时节,只要是家里务农的,谁有这个闲心出来玩,不都是个个在家忙农活。   拉着爸妈出了西红柿大棚,隔壁还是种蔬菜的,听那里的负责人介绍介绍说,这些蔬菜被摘下来后都会直接送去流水线清洗包装,然后送上物流货车,下一个他们会出现的地方,就是各个超市卖场的货架了。   晚秋一边听一边记录,觉得这种做法真是好,本来就干净无污染的蔬菜,用清水冲洗后立刻套上包装袋,买回家拆开就能料理,多方便!   现代社会那么多白领,整天忙于工作谁还有时间仔仔细细洗菜,这种包装蔬菜非常适合他们。   下午三点不到,大棚区开始播放广播,提醒各位游客大棚即将关闭。   晚秋看看自己那记录了许多资料的笔记本,再看看拍了许多照片的相机,心里无限满足,加上篮子里提着的好吃的水果蔬菜,今天的收获简直不要太丰富!   当然了,高兴的同时,她也有些觉得遗憾,这里那么多好东西,在他们村里却一无所有!   心里一边有了远大的计划,晚秋一边和父母说笑着往收费处走去,三篮子蔬果还要付钱呢!   收费处的队伍有些长,他们耐心地等待着,日头还有阳光晒下来,春风拂过,舒爽无比。   晚秋闭起眼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让她觉得心都跟着飞了起来,耳边仿佛听到了整齐的跑步声,洪亮的喊口号声,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美好的画面——一望无际的田野边,一队整齐的士兵小跑着步子,即将回到驻地。   第二十七章 买单   采摘下来的蔬菜已经在棚里都称过分量了,价格已经在专门的贴纸上打印好,再黏到包装袋上,收费处的收银员只要扫一下条形码,价格就能在电脑上显示出来。   吴翠萍看着收银员手脚麻利地扫描收钱找零,速度还挺快,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付钱了。   他们摘了西红柿、生菜等等蔬菜,还不忘带一篮子个头又大口味又好的暖棚草莓和几个橙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五六样东西,价格也就一百来块钱,不是很贵。   “球儿,咋那么方便呢!”才排了没几分钟队,吴翠萍提着一大袋草莓,乐得合不拢嘴了。   “方便吧!我之前在网上就看过这里的介绍,没想到真的来玩了,比网上写的更方便!”   “的确的确,你看看这里,相比起来咱们那就是俩字儿——落后!”   虽是玩笑的话,可是吴翠萍的语气里含有几分伤感,同样是农村,又离市区更近,发展却远不如这个较远一些的地方来得快,如何能让人不唏嘘感慨?归根结底还是村子太老龄化了,年长的人不愿接受新事物,政府号召一百遍新农村,还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琛听出老婆的感慨,也颇为无奈,摇摇头说:“你看我,虽然是个村官,如今却只能解决一些家长里短,没法真正替村民们办更多实事,没办法带领大家挣更多钱日子过更好,只能眼睁睁看着村里的年轻人出去打工。”   因为传统农耕已经跟不上时代的需求,可村里的老一辈又坚决不接受那些政府号召的现代农耕技术,田地的产量一年比一低,质量一年比一年差,日子一年比一年穷,年轻人们实在是受不了,纷纷卷起铺盖到外头打工去了。   理念的不同让两代人无法沟通,年轻人在外打工赚钱过上不错的日子,每年就往家里寄一点钱却不愿意回来,老一辈人依然坚持着传统农耕,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没有亲情,没有激情,有的只是让人头疼的家长里短。   因为日子太无聊,只能看着别家笑话管着别家闲事过日子,如果不是每年春种还稍稍有些热闹景象,李琛会毫不怀疑他从小长大的村子正在慢慢死去。   晚秋见爸妈都伤怀,也不禁悲伤起来,却很快调节好情绪安慰他们,“爸妈,你们伤心啥呢,现在不是有我了吗?”   “你?”夫妻俩异口同声。   “是啊,你看咱家不就出来考察这些新技术,打算来个小试点了吗?说不定哪天做大做好了,村里那些老人都觉得好,也就跟上了!”   “对对!”吴翠萍又喜笑颜开了,“到时候他们都羡慕咱家,第一个吃螃蟹的,好肉都给咱家吃去了!”   李琛仿佛也看到了眼前光明无限,“到时候村里富了,那些在外打工的都回来务农,不但业务能做好做上去,还能在家陪着老人,赡养双亲尽孝道,咱们村又能回到我小时候那样了!”   夫妻俩那预想可是美美的,晚秋看他们高兴,自己也笑眯了眼。   “爸妈,你们的梦想都会实现,可眼下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这不,摘了那么多蔬菜,怎么能没有鱼肉,女儿我还等着晚上吃农家大餐呢!”说罢,晚秋还举了举手上提着的西红柿和生菜。   吴翠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鬼丫头,听你的!”   “好!那咱们钓鱼去呗!”将地图往夫妻俩面前一放,晚秋指了个地方,“这里走过去就是鱼塘啦,看女儿我给你们钓一尾大鱼,晚上炖汤喝!”   “好嘞!”   提着丰硕的成果,三口人又往鱼塘走去。   其实钓鱼这事情晚秋并不擅长,以前的李家村属于内陆地区,村子里生活用水都是统一去村长家的井里挑,连条小溪水都没的地方,别提钓鱼或者抓鱼了。   还好原来的李晚秋也不太熟悉这个,晚秋偷偷吐了吐舌头,不会穿帮太棒了!   她是不善于此道,可是李琛擅长啊!光着屁股开始就满村子乱跑,爬树抓鱼什么没做过?给租来的鱼竿挂上饵食,李琛将钓竿甩到水里,“这钓鱼啊,就是要心静,小时候你爸爸我和伙伴出去玩,就是有耐心静得下来,每次钓鱼就数我钓到的最大最肥!”   “是是是,有一次还钓了个破鞋子上来。”   “噗!”晚秋正吃着草莓,被酸甜的汁水给呛到了,“爸妈,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啊!”   “当然了,你妈妈当年可是村里一枝花,要不是仗着青梅竹马,我肯定没优势把她娶进门!”   “哦哦哦~”晚秋怪声怪气地叫着起哄。   吴翠萍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给丈夫这么一说,平日再泼辣的脾气也都收起来,红着脸啐道:“死老头子,一把年纪还不正经,我就说你最烦,每次钓鱼都把小时候那些破事拿出来说,女儿不烦我都烦啦!”   “好好,我不说了,女儿来看着杆子,我去提点水。”   “好~”   晚秋把着钓竿,李琛提上一起租来的塑料桶往湖边走去,一会儿万一钓到鱼,桶里没水可不行。   时间就在钓鱼的静谧中走向五点,眼看这就要日落,晚秋瞅瞅塑料桶里的鱼,说:“爸,差不多了,咱走吧!”   “嗯,这些应该够咱们晚上吃了。”   吴翠萍也凑上来看,伸手捞出两条扔回湖里,看地李琛急了,“诶诶,老婆你做什么,好不容易钓上来的!”   “又吃不掉那么多,放生几条不好吗?”   “……好。”   鱼也是要按照不同品种称斤卖的,他们就留了两条下来,既不浪费又环保。   今天的收货实在是太丰富了,一家三口每人手上都提地满满当当的,往招待所走去。   本来他们打算找个农家乐里的饭店加工饭菜,可是考虑到一会儿天黑了怕迷路,干脆乘着还亮堂赶紧回招待所,就在那的餐厅吃晚饭得了。   将菜和鱼交给饭店,定好料理方法,他们决定先回房间洗个澡,下来正好能吃。   李铎正在餐厅门口和别人寒暄,不经意地转头看了眼,就瞥到餐厅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因为屏风遮住角度的关系,从李铎这里能清楚地看到晚秋,而晚秋看不到他,于是李大铎便光明正大当一个偷窥狂,不着痕迹地挪了挪站的位置,一边继续和人侃侃而谈,一边顺着这个完美角度看佳人。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几天带队拉练没法用手机,对晚秋的思念在今天到了极致,下午终于有机会开手机,就收到丫头发来的照片。那时候,照片上的美景并没有让李铎动容,倒是短信本身让他觉得胸腔热热的,仗着周围没其他人,便举起手机亲了一下。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摸了摸嘴角,李铎嘴角绽出一抹笑,那种台湾小言里常形容的,邪魅的笑。   “小李,事情就交给你了,这几天兄弟们够辛苦,今晚好好放松下。”   发觉眼前的人在对自己说话,李铎赶紧立正敬礼,“报告首长,一定顺利完成任务!”   那被称为首长的男人拍了拍李铎的肩膀,“不要那么严肃,这不算是任务,是叮嘱!”说着,和身边的人转身离开,李铎隐约听到他说:“这小伙子不错,年轻有为啊!”   “老首长您过奖了,这小子是不错,但还需要磨练。”   “你就客气吧,我看你是把他当接班人培养,说起来,你家闺女和小李一般大吧?”   “哈哈,老首长,知我者莫若您也!”   说罢,两个上位者心照不宣地哈哈笑了,当然后面这两句话李铎没听到,他急着想要去和晚秋说几句话。   李铎急匆匆转身,哪知就这么一分心,人一家三口不见了。   赶紧抓来一个服务员问情况,李铎才知道他们已经被安排坐到另一块区域了。   “为什么不让他们坐这里?”李铎问。   那服务员被李铎凶巴巴的语气吓到了,加上他一身军装看上去不好惹,“这块地方不是给你们包了吗?”   “哦!”李铎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忘了。”   “哦哦,那我能走了吗?还有事情要忙。”那小服务员要哭了,姑姑带她来这里工作时,只说这里是一家警备区招待所,小心点别做错事就成,没说整天会遇上凶巴巴的流氓兵啊!   “等等!”李铎赶紧拽住要转身的服务员。   “长官,您还有什么吩咐?”救命好可怕!   “刚才那桌单子算我头上,我给买单,记住,是我买单,不算在咱们部队经费里,知道了?”   服务员赶紧点头,李铎一撒手她就跑开了。   服务员离开了,李铎还有正事要办,也匆匆离开。   他知道,虽说老首长让他安排兄弟们好好放松下,可不是真的要他们放松,当兵的不管是训练还是执行任务,都要时刻警醒,说好的放松也就是吃好点而已。找到饭店经理,让他给战士们的伙食里多加几个肉菜,李铎才匆匆进包间。   李铎陪着首长们吃饭时,晚秋一家也是酒足饭饱,招服务员来买单,却被告知已经买过了。   “买过了?”晚秋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一共一百五十八元,有人替你们买了,还叮嘱送个点心。”服务员如实说道。   “额……”还以为是饭店给客人送的点心呢,原来不是。   “总之单子就是买了,咱们这也不需要您买第二次,有什么问题您留个电话,稍后我转达那位给您买单的,让他亲自和您联系,您看成不?”   “不能让我去见见他吗?”   “抱歉,这可能办不到。”   他们这是警备区招待所,三天两头有军人来,其中不乏首长级人物,哪是随便一个老百姓说见就见的?这李铎长官虽然位置不高,可是看样子颇受省里前后两位首长器重,是个有奔头的人,服务员们有点眼色的,都不敢得罪他。   晚秋那是打定主意要见人,想把这桌饭单子的事情给搞清楚,奈何服务员是在守口如瓶。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晚秋只能留个电话,和爸妈先回房。   餐厅到电梯也就没几步路,正等电梯,晚秋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调戏   电话是李铎打来的,晚秋接了起来,还没说话就听到李铎问:“球儿,晚饭吃饱了吗?”   “……”晚秋一开始听他这么问还没反应过来,静默了几秒后,她问:“给我们买单的人是你?”   “嗯,是我。”   晚秋忍住要咆哮的冲动,装作冷静道:“你在招待所?搞什么幺蛾子?”   李铎听她这么冷静的语气就知道晚秋不开心了,这丫头一向都是欢脱活泼的,只有生气时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赶紧解释道:“别不开心了,我这不是为了讨你开心,顺便孝敬咱爸咱妈么?”   “去你妈的,谁是你爸你妈?”   “嘿嘿,不气了哈,我还有事要忙,晚点打给你。”   他这么说晚秋更气不过,搞什么!且不提李铎怎么会在这里,还不说一声就给他们买单,哪怕出发点是好的,这种做法也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现在又是不顾别人感受就挂电话,来去匆匆这么叼你的长官知道吗?   晚秋吐槽着,挂了电话。   别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当时被告知已经有人买单时,本分的他们一家都心惊胆战好吗?怕是谁买错了单子,到时候又来给他们添麻烦,偏偏他们想自己再买一次,那服务员又跟被上了发条似的,只重复一句话:单子已经买过了,我们不接受第二次买单。   当时晚秋还在想,这群人被洗脑了吗?现在接到李铎的电话后,觉得一切有些能说通了。   挂了电话,电梯正好来了,吴翠萍一边招呼女儿进去一边问:“谁的电话呢?”   晚秋此刻极不耐烦李铎,回答的语气也有点差:“是李铎。”   “哦!是小李啊,呵呵,好。”   “好什么?”晚秋问。   “他挺关心你的嘛,时常打电话给你联络感情,这当然好了!”   好个屁!爸你知道么,刚才替我们买单的就是他,都不说一声,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这孩子……”李琛摇头,太不懂事了。   “行了不说他了,一会儿他还来电话呢,到时候再说。”   “行行,反正爸爸和你妈一样,希望你们好好的。”   “好啦我知道啦!”说着,晚秋推着爸妈进了房间。   他们要的是一个双床房,本来打算李琛一个人睡,晚秋和吴翠萍一起,结果房间里两个床的尺寸都超过他们的预料,便打算还是夫妻俩睡一起,女儿一个人睡。   这会儿,吴翠萍洗澡去了,李琛在看晚新闻,晚秋盯着手机发呆。   李铎谁还要打电话给她,结果到现在都一个多小时了,手机除了进来一条垃圾短信,就没动静了。   终于,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吴翠萍擦着头发出来催晚秋赶紧去洗。   晚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拿上换洗衣物进了卫生间。   她刚进卫生间没几分钟,手机欢唱起来,吴翠平凑上去一看,乐了——准女婿来的电话。   向老公使了个眼色,接了起来,“喂。”   李铎第一下没听出接电话的不是晚秋,顺口说了句调戏的话,他轻佻道:“喂,球儿,是不是等我等急了?”   “小李啊。我是阿姨,球儿在洗澡呢,都等你大半个晚上了,刚被我催着去呢!”   “哦!阿姨啊,不好意思刚才没听出来。”   “没事没事,要不我让球儿一会儿打给你?”   “没关系,都那么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再打来。”   吴翠萍一听他说今晚不找晚秋了,急了,赶紧“诶诶”了几声把李铎叫回来,“阿姨一会儿转告球儿,让她打给你。”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小李你别急,她马上洗好了,我去催催。”   挂了电话,吴翠萍赶紧去卫生间门口,将门支开一条小缝隙朝里喊道:“球儿啊,洗好没,快点出来,小李给你打电话啦!”   “他说啥了?”   “啥都没说,让你赶紧洗完给他回电呢,你咋洗那么慢,快点!”   晚秋都要对天翻白眼了,老妈这是急着催她洗澡又想要她赶紧洗完,这怎么能办到?她才进卫生间十分钟不到好吗?实在是对这个老妈没想法,晚秋随意应付了几句,仍然按照自己原来的习惯,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才出来。   才一出来,还没坐稳呢,吴翠萍就把手机塞到晚秋手里。   “快,快给小李回电话。”   晚秋白了老妈一眼,“妈,我觉着你和爸什么都好,就是婿奴这个习惯不好,况且我和他还只是八字半撇,你们表现得那么殷勤,降身份!”说罢,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吴翠萍看看丈夫,看看女儿,一时无语。   晚秋这个电话打的不是很久,几分钟而已,回房间后就将睡衣换下,套上衣服准备出门。吴翠萍赶紧追着问她要去哪,晚秋没好气,说:“如您老人家的愿,去见见您那准女婿!”真是的,胳臂肘往外拐。   “去哪见呢?”   “十楼,他房间在十楼。”   “哦~”吴翠萍拉长了语调,当时他们也想要住十楼来着,柜台还说那里是办公区,原来有房间,只是不对外开放,“那今晚还回来不?”   “……妈,你在想什么啊!”   “没啥没啥,快去吧,别让小李等急了。”   晚秋应了一声,带上手机去等电梯,结果电梯还不到十楼,害得她只得找消防通道走上去,平日就没什么人来往的消防通道显得特别安静,特别可怕,她疑神疑鬼地走几步回头看看,边看又边往上踏了几步,一个没留神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耳边就吹过一阵冷风,吓得她哆嗦一下尖叫起来。   那声尖叫刚爆发出一个头,晚秋的嘴就被捂住了,李铎沉稳的声音代替了那阵阴风:“别怕,是我。”   晚秋果然安静下来,李铎放下捂着她嘴的手,打开消防门,牵她到走廊上。   张了张嘴,晚秋想说话,李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房间再和你细说。”   晚秋点点头,任凭李铎牵着她走,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李铎掏出房卡刷了,两人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开灯,晚秋就发难了。   “你搞什么鬼!刚才在楼梯里为什么吓我?”   “哪有吓你?”李铎闷笑着开了灯,“倒是你,走个楼梯而已,干啥那么鬼鬼祟祟的。”   “我怕有鬼。”   “噗!”李铎不正经地笑了出来,“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特意去接你,哪知道你没被鬼吓到,倒是被我给吓着了。”   晚秋回头看他一眼,意思是:你也知道?   李铎摸摸鼻子,让晚秋随便坐,自己拿了两个苹果进了卫生间。   晚秋站在房间里,发现窗边的两把椅子上堆满了衣物,只有床铺还是整齐的,可是她不想坐上去,好像一坐在那里就会发生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似的。   想来想去,好像还是坐椅子上合理,于是晚秋走向窗边,开始叠李铎乱扔的衣物。   洗完水果的李铎出来一看,就见晚秋在替自己整理,皮厚如他也不禁老脸一红,到底是个大老爷们,平时这些方面不太注意,在驻地军营里那是要天天检查,不得已他才会弄得很干净,可是一旦出外公干,没人看到他照样逮着机会就偷懒。   满足地看了会儿姑娘替自己整理,再这么下去李铎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放下水果走过去,将晚秋手上拿着的那条脏裤子接过来,“你在干啥呢?叫你坐下不坐,倒是整理起来了。”   “我这不是给自己腾地方坐么,看你这乱的。”   李铎百思不得其解,“床上不是空着吗?坐床上啊!”语毕,才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哦!我知道了,你不敢坐床上,怕我就地正法,把你怎么得是吧?”   “你、你才怕呢!”晚秋反驳,红着脸将头瞥向一边。   这种娇羞的反应最是让男人无法把持,李铎在床边坐下,将晚秋拉到身边也坐下。   “你今天上来,难道就没想过我会做什么吗?”   “……对了,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这话题转移的很快,李铎没法不回答,不过他心里也有打算,话题还能掰回来,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这几天不是没怎么跟你联系么?在这附近拉练呢,今天最后一天,兄弟们吃了饭就先回去了,我在这还有事要办。”李铎一边说一边削苹果。   “哦,这地方不错,就是到十楼得走楼梯,太怪了。”   “当然是走楼梯,这里是警备区招待所,对外都说十楼是办公室,平时就只有部队里的人能上十楼。”   “那我刚才怎么直接上来了,都没人管管。”   “那是没人管,都对外说是办公区域了,谁没事干会走上来瞧瞧。”部队的地方,安全着呢,别看房子外表普通,房间也就比普通三星级宾馆好那么一丁点儿,里面藏着的安全设施设备可多了。   吃着李铎削的苹果,晚秋点点头,表示涨姿势了。   一个苹果,两人分着吃了,又说到晚上李铎自作主张替他们买单的事情,晚秋抱怨他怎么不早点来个信息预告下,害得他们一家措手不及好不尴尬。   李铎赶紧安慰,“我这不是忙么,事情忙完赶紧想告诉你们,哪知道你们都吃完了。”   “哈!那还是怪咱家吃饭速度太快?”   “那可不敢,本来还想陪伯父喝两盅,哪知道没机会了。”   晚秋嗫喏:“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话可把李铎给乐的,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偷袭成功,李铎贴着晚秋不放,又问她:“吃饱没?”   “你都问好几遍啦,我吃得都快撑了。”   “既然如此,我们来做点别的事情吧,所谓饱暖思□嘛……”话的尾音几乎全被送进了晚秋嘴里。   第二十九章 欺负   晚秋是情场新手,哪抵地过李铎这个大男人的强势,推拒了几下没用,也就任由他的唇舌为所欲为,在她嘴里肆虐。   “唔!”   许是李铎太用力吮吸晚秋的舌头了,晚秋一下子把持不住,松开嘴哼了一声。   这样的浅唱低吟,既有少女的娇羞婉转,又有独属于女人的柔媚和性感,直让李铎差点没控制住情绪,一把将晚秋的衣服给撕了。不过他到底是个有自制力的男人,不是能忍着什么都不做,而是打算来个循序渐进。   或者用循循善诱来形容李铎打算做的,也没有错。   李铎自然不是个禁欲主义,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上过女人也看过岛国动作片,读寄宿制高中的他虽然不至于和室友集体撸管,却也是一起观赏过这类外语片的,所以要说他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那完全是在开玩笑。   晚秋被李铎吻得有些熏熏然,动作也从抓住李铎有着强健肌肉的手臂,变成环住他的脖颈。   这无异于是对男人最大的鼓励了,像是得到认可一般,李铎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半个身体压在晚秋身上。   放纵的亲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将两个人往欲望的深渊不停地拉扯,本就没有反抗意识的两人就这么追随着自己的欲念,沉沦再沉沦。   亲吻似乎早就满足不了李铎,他放开晚秋的唇,凑到她耳边问:“可以吗?”   晚秋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了他几秒,又闭上眼睛。   这是什么样的信号,李铎会不懂?她在默许他的行为,允许他放纵的索要。   这时候再不大刀阔斧向前进,那就不是男人了,李铎顺应了自己的心意,将手探进了晚秋没被自己压住的半边身子。   早在晚秋进房间的时候,她就已经因为热而将外套大衣脱了,此刻只有一件贴肉穿的羊绒衫,若勉强还要再算一件的话,那大概就是胸衣了。李铎的大刀阔斧很快就“砍”到了晚秋的胸前,隔着胸衣,他摸上了晚秋的胸。   “嗯?”李铎突然顿了顿,唇舌同时停止了对晚秋耳朵的调戏。   这个意外的停顿让晚秋也从意乱情迷中稍稍清醒过来一些,睁开眼看着李铎,眼神满是疑问。   李铎装模作样地又摸了几下,然后说:“原来是B。”   “什么B?”晚秋仍然懵懂。   “你的罩杯……”   “……靠你可以去SHI了!”   这么打了一个来回,倒是将晚秋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李铎含着笑意重新咬上晚秋的耳垂,问她:“不紧张了?”   这时候,晚秋才察觉原来自己的身体一直僵硬着,从默许了李铎开始。   她是不紧张了,李铎却松开了原本掌握住她胸部的手,缓缓从她的衣服内退出,只是手指明显还带着不情愿,在晚秋的腰际留下让人颤栗的美妙触感。   李铎一把坐起身,抹了把脸道:“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晚秋问。   “你太紧张了,我虽然想要,可是想要呵护你更胜于想要占有你的身体。”   这样的回答大概能打动不少女子,晚秋显然也是其中之一,在如今浮躁的社会环境下,像李铎这样敢于接受精神恋爱多过*的男人几乎要灭绝,偶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叫人怎么能不趋之若鹜,不为之动容。   看不到身后晚秋的表情,不知道她倔强的抿了抿唇,然后向自己靠来。   李铎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背后突然贴上来的热度,还有那两团柔软圆润,都让他心猿意马,加上晚秋那么温顺的靠着他,青春的女生特有的体香伴随着吴侬软语,萦绕在他耳畔鼻尖。   “李铎,我……我也想……”要你。   这两个字,晚秋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只是娇羞地贴着李铎,手臂紧紧环着他。   至此,李铎便再也没有顾虑,这次他完完全全地,将晚秋压在了身下。   女孩子的身体总是柔软美好,娇小玲珑的胸部让人一手就能掌握,还未全部熄灭的欲焰又燃了起来,这一次烧的比之前更厉害,燎原之势就算狂风暴雪也不足以浇灭。   这次李铎的动作不再隐含温柔,他的手再次探进晚秋的羊绒衫内,粗暴地推起她的胸衣。   “啊!”   这趟新的人生,这具新的身体,全身上下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触碰过的地方,此刻正被她喜欢着的男人碰触,想到这里,晚秋内心突然涌出一股无以名状的兴奋感,她挺了挺腰身,迎合李铎稍稍松开的手掌。   这短促地、充满快感的呼吸,给了李铎莫大的鼓励,他更用心揉弄起这个可爱的小女人来。   晚秋的配合,无疑替她自己带来了快感,不再是李铎的手探索,她自己也将敏感带主动送到大灰狼手里,请求他的抚摸和安慰,那种比之前更强烈的颤栗和快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舒服。   “李铎,李铎!”晚秋叫他的名字,扭了□体,“不要这里,那边,那边也要。”说着,将另一边未被眷顾的雪峰往李铎手掌送去。   这……   这简直就是无上的勾引啊!   李铎咽了口口水,忍住要一入到底的冲动,哑着嗓子问:“哪里?”   “这里,这里。”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乖,球儿想要什么,跟哥哥说。”李铎嘴角带着坏笑,调侃道。   虽然有些被欲念烧昏了头脑,但是晚秋也知道李铎在使坏,只要她不开口,他就能想尽办法逼她说。   这么忍着念想较劲,岂不是作践自己?   她内心瞬息万变的想法,李铎是不知道的,他只晓得自己逗弄的一句话后,乖乖女晚秋居然一下子扯起自己的羊绒衫,将另半边还遮着酥胸的胸衣也拉了上去,然后指了指那处,呢喃道:“哥哥,这里也要揉揉。”   卧槽!   李铎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一声炸开了,一个饿狼扑羊式,准确地咬住了晚秋的那处软肉。   湿热的口腔乍然包围上来,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勾引效果超过了预期,没有被揉弄过的那半边直接受到口腔攻击,快感的刺激比之前高了数倍不止,晚秋终于没忍住,重重仰起头,带出一声似吟叫似喘息的满足感叹。   “是不是这里?”李铎在她胸侧腋下不到的位置咬了一口,见晚秋反应剧烈,于是不待她回答,又是连嘬了几个红印子在那。   “那里不要,哥哥不要,好痒!”酥痒的感觉,还有一丝快感。   这时候的语句根本就是欲拒还迎,胸部一边被李铎啃咬,一边被他打着圈揉弄,原本软软粉嫩的可爱乳头硬了起来,李铎感觉到了,像是找到新玩具一般用指尖抠弄起来,惹得晚秋身体颤抖起来。   李铎乘晚秋没注意到,抬眼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很是沉迷。   这让李铎放心了很多,他很怕过度刺激磨光了晚秋的耐性,让她没有了“性趣”。   相对柔和的前戏已经进行了很久,李铎觉得差不多了,手便顺着晚秋的胸腹一路下滑,来到她的小腹轻转慢揉,几次看似要从牛仔裤的缝隙将手挤进去,却都停住了。饶是如此,晚秋的反应也已经很大,她抬腰配合着李铎。   觉得差不多了,李铎凑上去,问晚秋:“感觉如何,比刚才舒服吗?”   “舒服,哥哥不要停,嗯~”   “那我们进行下一步?”   “好~”   得到首肯,李铎解开了晚秋牛仔裤的扣子,一把将裤子剥下扔到一边,手探到了那处禁地中的圣地。   晚秋穿的内裤和胸衣不是同款,胸衣是粉色缀着蕾丝的可爱型,内裤就朴实多了,前面带这个小蝴蝶结装饰的棉质内裤,没有更多的装饰。   李铎稍用力拉开她的双腿一摸,吸水性强的棉质内裤已经湿了一片。   彼时,房间内的灯还大开着,李铎居然将碰过晚秋那里的手收回来看,还伸到晚秋面前要她一起看,“宝贝儿,看,你都湿了,把我手都弄湿了。”   “啊啊啊!”晚秋尖叫起来,“不要看,我不要看!关灯!”   全是害羞惹的祸,晚秋随手抓了个枕头遮住,一边挥手拒绝李铎让她一起看的请求。什么都看不到,感官就变得更加强烈,床垫轻轻一沉,是李铎下床了。   他就这么离开了?当然不是,他只是去关灯了而已。   敞亮的日光灯熄灭,只余下橱柜边的地灯,射过来一丝丝暧昧的晕黄。   再次爬上床,李铎早就脱掉了自己的衬衫和长裤,他靠近晚秋,将几近全裸的她揉进怀里。   晚秋迎了上去,虽然还是闭着眼,但是两人肌肉想贴那种舒服,不需要用眼睛确认。   “球儿,我们继续好不好?”   晚秋轻点头,“哥哥,我怕痛,你轻点。”   “好。”说罢,又是相濡以沫。   这次的轻吻明显不再是压抑的,两人都比之前更狂放地啃咬吮吸对方,意欲将对方的舌头勾到自己嘴里,而不知不觉间,李铎的手又来到了晚秋的腿间,这次没有隔着纯棉小内裤,而是一举入侵中原!   那里热热的,湿软又滑腻,李铎感觉自己的手指似乎被吸了进去。   这种美妙的触感,不难想象将手指换成男性身体某处后,会得到多大的快感。想到这里看,李铎觉得□膨胀地更厉害,几乎要顶破他的内裤!   而晚秋,则是被突来的直接触感给刺激到,倒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这种感觉她以前从没有过,这个地方洗澡时天天会碰触清洗,没什么特别,但她却不知道会变得如此敏感,只是手指真实粗糙的质感,就让她哆嗦地整个人几乎要蜷缩起来,双腿夹得紧紧的。   李铎的手腕被夹住没法动,她察觉到了晚秋比之前强烈的颤抖,问:“有感觉了?”   “嗯,有。”   “告诉哥哥,什么感觉。”   事情发展到现在,晚秋已经能放开了,她主动求欢在前,再装模作样显得很做作。   扭了下屁股,晚秋缓缓启唇,“痒痒的,哥哥的手指……嗯~再动一动。”说着,晚秋稍稍松了松双腿,大腿内侧的肌肤滑腻细洁,擦过李铎的手。   李铎的手指又动了起来,借着湿液的润滑,上下滑动着。   突然,晚秋的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腰部高高抬起又落下,这是一个信号,李铎回忆着刚才碰到了哪个点导致她如此剧烈的反应,循着记忆又来回几次,终于确定了那个让晚秋把控不住的敏感点,时而摩擦时而抠弄。   他的手指就像是带着魔力,时快时慢的动作让晚秋欲罢不能,到后来不止是李铎有节奏的律动,晚秋自己也挺动腰身跟着节奏,为自己寻找那个让她快乐,让她能达到无上巅峰的点。   火愈烧愈烈,李铎再也受不了单方面的服务,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他将晚秋翻过来趴在床上,自己也一个翻身压上去,借着晚秋的动作同进同退。   女孩子总是更敏感一些,更何况从前世到现在都没有真正体会过这方面快乐的晚秋,不多时她便剧烈颤抖,哭着求李铎停下来。   “哥哥,停下来,停下来,我不行了。”晚秋哭声听起来有些凄惨,李铎却没有停手,反而动作愈演愈烈。   这样可恶的折磨,晚秋只觉得自己□有一股热流涌出,李铎舔咬吮吸着她小巧可爱的耳垂,自己的挺动也越来越快,“宝贝儿,又湿了。”   “不要了哥哥,我要尿尿,你放开我。”她快忍不住了,只消一会儿,定然会难看地将床单被褥都弄湿。   男人在看到女人这样时,更会激发兽性,李铎居然让晚秋直接就这么尿出来!   晚秋哪肯如此,总觉得羞耻的她越哭越大声,有快感有羞耻,也有觉得李铎可恶。为了不让自己控制不住失禁,她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来控制身体,重新又夹紧了腿绷直身体,不在扭动腰身为李铎带来快感。   李铎终于从情欲中冷静下来一些,空出干净的那只手掰过晚秋的脸,果见她满脸泪痕,是真的哭了。   晚秋看着李铎,委屈感更盛,瘪瘪嘴求饶道:“哥哥,求你了,不要动了,要出来了。”   “憋着,哥哥带你去厕所。”   “我不要,我要自己去!”晚秋挣扎着要离开李铎的怀抱,哪知道李铎力气那么大,箍住她不放,直接抱着人又一翻身起来,手臂穿过晚秋的腿弯将她带起。虽然晚秋并不重,可是这个动作难度却有些大,更何况李铎的手指还有些恋恋不舍,不想离开那处圣地。   结果就是李铎就着腿弯托举的动作,将晚秋带到了卫生间。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此结束,晚秋眼睁睁看着李铎绕过马桶,将她带到浴缸边沿后放下。   臀部落在靠外的浴缸边,双脚被放到靠墙的那一边,等晚秋发现李铎要做什么时已经晚了,比刚才更快的手速,更强烈的快感,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晚秋猝不及防,抽搐着打到高潮的同时,尿了出来。   居然……失禁了。   第三十章 同眠   李铎一直靠在晚秋身后支撑着她,两具身体紧密相贴,李铎感受着晚秋高潮时的颤抖,从上往下能看到她小巧的胸部因为身体的颤抖而上下抖动。   这样的视觉刺激,白花花的软肉看上去充满弹性,李铎哼了一声,手从晚秋的腋下穿过,一把抓住那团还在顽皮跳动的肉团子。   高潮后的余韵还在,晚秋的腿根还在小幅度抽搐着,胸部陡然被抓,她爽得叫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的各种反应都是带着少女的羞涩和女人的性感,那么这一次,她完完全全展现出了女人的妩媚之姿,从下往上张望李铎的那一眼,媚眼如丝无限情意,直让李铎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更用力揉捏晚秋的胸部,那柔软丰满的肉团因为受力而挤压变形,从李铎的指缝里挤出来。   “小坏蛋,你爽了,哥哥我还没爽呢!”李铎说着,顶了下腰身。   被李铎这么一说,晚秋才从情潮中回过神来,哭着求李铎让她去厕所后脑中就一片空白,此刻记忆尽数回来,让她修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可惜这卫生间墙面砌地四平八稳,别说让人钻的洞了,老鼠能钻的洞都没有一个。   “我要起来!”晚秋捂着脸说,根本不敢看此刻自己的姿势,架在浴缸边大大岔开着的双腿,还有浴缸里那些可疑的液体。   李铎自然看出她的害羞,只是自己还箭在弦上,别说射中红心,先射出去再说!   不由分说,李铎又开始揉弄晚秋的胸部,一边将怒张的家伙贴在晚秋背上,就这么上下滑动起来,间或夹杂着几下戳刺,分泌的液体在晚秋背上留下一道道湿痕,而晚秋则是僵硬的不敢动,任由李铎在背后为所欲为。   终于,李铎从吼间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吼,射了出来。   进了部队,李铎既没有搞基的习惯,也很少自己撸,今天这么一发可是蓄势待发很久,一朝解放见得天日,将晚秋的背上弄得狼狈不堪。   终于泄了出来,李铎一把搂住晚秋,享受这快感后的余韵。   晚秋的姿势还不怎么好看,腿还是岔着,背上的粘液被李铎壮硕的身躯一挤压,全数抹了开来。这种感觉……晚秋企图将双腿并拢一点以掩饰,但显然李铎更具观察能力,一下子就看透了她的想法,探手要去摸,恰好一股热流滴到他手上。   。……   这回李铎没再耍流氓,扯过干净的大浴巾将晚秋包好,将腿软的她抱到马桶上坐好,自己则是弯腰去清洗浴缸。   晚秋没有动,一来是她根本走不动,二来身上这身黏腻,不洗掉她都不好意思走出去。   李铎很早就入伍,年龄虽然不大军龄却不短,是个地道的老兵油子。这么些年下来,毅力超强的李铎坚持每天一定量的体能和技能训练,身体的韧劲和力量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强劲,尤其是手臂上贲张的肌肉,还有腰部动作时那柔韧的线条,都无比性感。   谁说男人不能性感?眼前这不就有一个典型的例子?   晚秋偷偷抿嘴笑了下,这样的男人脾气好又聪明,身体倍儿棒很耐操,简直是居家旅行、外出必备的好男人啊!想到这里,晚秋没忍住笑出声儿了,李铎耳朵可尖了,透过莲蓬头哗哗的水声听到晚秋笑,回头瞅她。   “笑什么呢?表情那么淫荡?”   晚秋听他这么形容自己的表情,刚要反驳,转念一想,就这么反驳实在是弱爆了,于是她眼珠子咕噜一转生出一计,擎着真正的淫荡表情笑道:“我在笑,你屁股挺翘的,哪天退伍找不到工作养不起我,还能去做男士内衣模特。”   “……”   这个回答让李铎默默无语,转头继续清洗浴缸,晚秋却不知他嘴角早已带上笑意。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李铎显然抓住了其中晚秋不经意露出的词,她愿意让他养着,做个幸福的小女人,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一辈子。   没多久,李铎洗干净了浴缸,问晚秋想泡澡还是冲澡。   “这个浴缸有加热功能哦,能泡很久还不会冷。”李铎“善良”地提出建议,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晚秋犹犹豫豫,最终选了泡澡,“什么嘛,部队招待所居然装这么奢侈的东西!”虽然碎碎念听上去有些对他们的奢侈不满,可是泡在热水里,她放松的体态和舒服的表情可不是骗人的。   李铎捏了捏她的鼻子,“口是心非。”说着,转身开门。   听到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本来惬意闭着眼睛的晚秋突然睁眼,问:“你不泡吗?这浴缸够大吧!”   “你是在勾引我?”李铎转身。   他转身的动作幅度不大,可是因为全裸没有内裤束缚的关系,□软了的那/话/儿居然随着转身的动作晃动了一下,恰好被晚秋看在眼里,于是晚秋立马将自己埋到水里,“不是不是,你快出去,别烦我泡澡。”   “呵!”李铎轻笑,“我去替你拿衣服,很快回来。”   果然没多久,李铎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两人的衣服,已经叠的整整齐齐,连内裤都折好了放在最上面。   他放好衣服,接着就垮进水里。   晚秋背对着他没回头,感受到他进入浴缸时水波的晃动,像是一双轻柔的手在身上按摩,舒服极了。   “替你擦背?”   “好。”   没有再说话,卫生间不大的空间静谧下来,氤氲着水汽的空间朦胧而暧昧。   两人说了些闲话,水也差不多被沐浴露弄脏了,李铎拔掉水塞放水,又将花洒打开导出热水,细密的水珠立刻浇在两人身上,将滑腻腻的肥皂液都冲了下去。   “转身。”李铎低沉的声音,语速快而简练。   晚秋就像是一个听到命令的士兵,乖乖地转身,却疏忽浴缸里又湿又滑,一个不小心就滑了个结实,没摔痛,一头扑进了李铎怀里。   李铎反应迅速,架住晚秋将她揽进怀里,“投怀送抱我不介意,但是能不能换个浪漫点的地方?”   “你……”晚秋起身要说什么,眼睛却很不巧地扫到了李铎又贲起的那里。   显然作为那/话/儿主人的李铎也注意到了它的情况,他不在意地重新将晚秋推倒花洒下,“再冲冲赶紧出去穿衣服,别着凉了。”   “可是你那里……”不经历情事,不代表她不懂这些,晚秋在心里小小的换位思考一下,觉得李铎大概会很不舒服,“要不我帮你弄出来吧?”   “你帮我?怎么弄?”李铎关了水抓过毛巾替晚秋擦身,“赶紧穿上衣服出去。”   “真不要我帮忙?”   “再不走我就让你帮到底。”语气,居然是隐隐有些威胁了。   晚秋吐吐舌头,赶紧套上衣服溜出去。   没了晚秋在,李铎迅速又撸了一炮,然后冲干净身体。   出去的时候,晚秋正坐在床边玩手机,一看他出来便起身,说是要回去了。   李铎一皱眉,这才来了没多久怎么又要走了呢?也没说上几句话。这么一说又是让晚秋气不打一处来,是谁突然抱着她做那些羞人的事情的?不那么做能耽误两个人一起说说话腻歪腻歪?   她决意要走,李铎也不拦,只是央她再留一会儿,“几点了?还早的话就在坐会儿呗,就当陪陪我,这一个多星期野外拉练没法用手机,我可想死你了!”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再陪你一会儿。”说着,晚秋居然还有些小傲娇地抬抬头。   两人相携靠到床上,这次没有走什么羞羞的事情,李铎搂着晚秋打开电视,两人边看边说话。   正好频道调到了中央台,正在放农广天地,晚秋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看。   “怎么对这个感兴趣起来了?”节目里正在说大棚栽培,李铎记得晚秋家是传统农耕来着。   晚秋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跟爸妈商量着呢,这大棚栽培挺好的,咱家也打算整这个。”   “你家?能行吗?”   “小看我?”   “不是!”李铎立马否定,“就是你家地儿太少了,这大棚得很多地吧,而且你看这些设备什么的,投资不少。”   被李铎这么一说,晚秋点点头觉得也有道理,自己是想得太好了,被可能会获得的胜利果实所蒙蔽,完全忘记了前期除了个人精力的投入,还需要资金和完善的技术指导,其中尤以资金最为难舍难得。   因为有了钱这道障碍,晚秋觉得她的计划还要搁置,和父母商量是最好的。   李铎抿了抿唇,没把自己有一笔存款的事情说出来,免得敏感的晚秋多想,如果到时候她实在遇上困难,再说吧!这么一个犹豫的瞬间,晚秋撑起身子转头看他,问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不是说了吗?拉练啊,可想你了。”说着还把人抓过来亲。   “别闹,认真问你呢!”   “亲爱的,你问的可是军事机密哦,确定这么问合适?”   “哦,那我不问了。”   晚秋躺下,将后脑勺对着李铎。   生气了?李铎撇了撇嘴,想要上去安慰她,手机响了。   晚秋的手机,铃声是欢快的,她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没摸到,手机铃声就断掉了。   “奇怪,我的手机呢?”   一边自言自语,晚秋起身正好看到李铎得意洋洋地拿着她的电话,对电话里笑意吟吟地说:“喂,阿姨啊!”   吴翠萍原本是看时间晚了打个电话给女儿,没想到接起来的不是女儿,是李铎。   “小李啊,球儿呢?”   “哦,她啊~”李铎看了眼晚秋,“她睡着了。”   “睡着了?”   “是啊,说了会儿话就睡了,要叫醒她么?”说着李铎作势要叫。   吴翠萍赶紧阻止了,“别别小李,睡着了就随她去吧,明早再回来也行。”这么一个瞬间吴翠萍的小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儿,颇有些想要木已成舟的意思。   “好的阿姨,那您和叔叔也早些睡,明早我保证把球儿安安全全地送回来!”   啧啧,这一口一个阿姨叔叔的,还保证呢!妈您要是能看到他现在一脸坏主意的表情,就不会把他当成一个五好青年!   被李铎捂着嘴,晚秋只能发出微弱的抗议,完全没法改变今晚要和李铎睡一起的事实。   妈,您真是卖的一手好女儿啊!   第三十一章 心意   挂了电话,李铎得意地瞅着晚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赢了。   晚秋幽怨地看着他,瘪瘪嘴,居然挤出几滴眼泪来。   “呜呜呜,你坏,你把我爸妈收买了,他们怎么老想着你这好那好,有木有想过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坏家伙要在这里把人家办了,现在还不肯放我回去,嘤嘤嘤,人家的贞操人家的自由,都没了!”   “喂!”李铎失笑,这也太夸张了吧!   “混蛋,你混蛋混蛋!”晚秋一连说了好几个混蛋,粉拳也连带锤了李铎好几下。   李铎开始还由着她耍小性子,反正这几下打在身上也不怎么痛,倒像是小媳妇在给丈夫按摩一样,还挺舒服,可是过了会儿他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这丫头老低着头不肯抬起来呢?是藏着什么吗?   噙着怀疑,李铎瞅准机会捏住晚秋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果然,那丫头正嘴角带着恶作剧的笑容,还有一点点被抓包的尴尬。   李铎挑眉,“苦肉计?”   “额……”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走,就不会把你就地正法了?”   “不是……”晚秋的声音渐渐变小,此刻的李铎看上去有点危险。   突地,李铎严肃的表情换成了得逞的笑容,说:“怕了?”   晚秋老老实实点头,她怕死了,怕像刚才那样羞人的情况再来几次,她就这辈子把头埋在沙坑里不用出来了,到时候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鸵鸟了。   “怕就对了。”李铎轻拍一下她的后脑勺,顺势将人搂进怀里,“下次想对我用苦肉计,最好演的真一点,不然你这不真不假的样子太可爱了,别没把我吓退,倒是起了反作用。”   “……”   “好了,时间不早赶紧睡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我住这里没关系?没人会来查房?”   “为什么要查房?”李铎一时没转过弯来,这是部队的地盘,谁敢来查?又来查什么呢?   晚秋蹙眉思考了一下措辞,道:“军官深夜收留异性,两人同处一室至天亮,不会有人举报你?”   终于,李铎明白晚秋的意思,原来是怕他收留她被发现,落个违反部队纪律的处分。   明了了意思,李铎戳了下晚秋的额头,“想那么多做什么,虽然没说能带女朋友,可是也没说不能带,更何况对咱们当兵的来说,带同性才危险。”   “什么意思?”   显然晚秋不晓得不对基情多,李铎也不想解释,免得她乱想又学坏,赶紧扯过被子给她盖上,“睡觉吧,别胡思乱想。”说罢,关了电视和灯。   房间陷入了黑暗,晚秋缩了缩身体,被李铎拥在怀里,两人双双入眠。   李铎是常年早起习惯使然,才五点钟就醒了过来,那时天刚蒙蒙亮,农村的早晨总是宁静祥和,带着薄薄雾气的清新空气钻进肺里,让人心旷神怡。   那一束光透过没拉实的窗帘缝溜进来,李铎怕太亮惊醒晚秋,悄悄起床将窗帘拉紧。   饶是他动作如此轻柔,浅眠的晚秋还是醒了一阵,模糊着嗓音问他几点了,怎么醒那么早,李铎摸摸她的脸颊,“习惯了,你再睡会儿。”   晚秋还没清醒呢,脑子有些糊,下意识地回答道:“我要回去了,爸妈还等着我呢。”   “再睡会儿吧,才五点钟,叔叔阿姨没那么早起,你现在回去不是把他们吵醒么。”   “哦,也对,那继续睡。”说罢又往李铎怀里钻,“你也睡。”   这一觉睡醒,天倒是大亮了,晚秋揉着眼睛起身,手往身边一摸,凉的。   这凉嗖嗖的触感让她清醒了,赶紧四下张望——人呢?李铎去哪了!?   她有些心慌,刚打算下床去找人,一阵细小的水声传进耳朵里,原来并非李铎不告而别,而是他在卫生间里洗漱。知道他还在晚秋就放心了,重新钻回被窝里,靠在床头等着他出来。   许是晚秋太过期待的眼神隔空传达到了李铎那,没多久水声停了,李铎一边擦着身体一边走出来,撞上晚秋热切期待的眼神,他愣了一下问她:“我吵醒你了?”   “没。”   “嗯,再睡会儿?”   李铎的一切动作都很自然,和晚秋的对话也是那么大方,丝毫不觉得自己此刻裸着身体在晚秋面前晃荡是多么勾人犯罪,擦干身体后他将毛巾往椅背上一甩,套上内裤准备穿长裤,才发现晚秋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转身靠到床边,“怎么不说话?要喝水吗?”   “不要。”晚秋摇头,捂着脸将头埋在膝盖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李铎紧张起来,莫非是昨晚自己流氓的行为让她哪里不适了?应该没那么严重的,只是外部刺激不至于痛或者如何,“抬头让我看看。”   任凭李铎怎么强硬,这回晚秋就是不肯抬头,到最后李铎实在没办法,只能在晚秋敏感的胸侧腋下一捏,这回是戳中她的软肋,晚秋嬉笑一声躲开却忘了藏好脸,李铎看到她的脸后惊呆了,藏了半天的晚秋也惊呆了——两管殷红的鼻血从她的鼻孔里钻出来。   “噗!”李铎很没军人形象地喷笑出来,“你看我的裸体看到出鼻血?”   “混蛋不帮我止血你还笑?”晚秋一脚踹过去,身经百战的李大团长第一次没躲过偷袭,直挺挺从床上摔了下去。   等李铎给晚秋止了血,两人洗漱干净,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晚秋套上昨晚的穿来的衣服,李铎则是一身笔挺军装,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他昨晚那么流氓?   对于晚秋控诉的眼神,李铎装傻,还问她是不是被自己穿军装的帅气模样给震住了。   “震你妹!又不是第一次看。”   “哦哦?那你的意思是,第一次看到穿军装的我时,被我帅到了?”   此话不假,晚秋无从反驳,闭紧了嘴不再说话,径自往外走去。   此刻时间尚早,本就少人入住的十楼安安静静的,走到楼梯口推门进去,晚秋刚往下走了一步就被李铎扯了回去,摔进他怀里还没调整好姿势,嘴唇就被咬住吮吸起来,辗转反侧用尽角度,口涎外溢。   “唔,我不行了~”努力挣扎着说了句话,两人唇舌还相连,晚秋并不知道李铎是否听懂。   终于,让人头晕目眩的十几秒过去,李铎放开了她。   下楼前,李铎说:“球儿,我们能聚在一起的日子太少了,和你分开的时候我总是怕你认识了比我更好的男人,我要用行动证明你还是我的,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   这是一番隐晦而简单的告白,李铎这样刚毅的男子,说出如此柔情并带着请求的话,本就倾心于他的晚秋更是动容不已,晚秋暗自揣度自己的心思,恐怕下一次被李铎耍流氓时,她便会守不住防线,就此破城。   不过又有什么所谓呢?她不爱时下年轻人的寻寻觅觅,只想见好就收。   第三十二章 偷师   搭电梯到六楼,李铎跟着晚秋走出电梯。   晚秋回头瞅瞅他:“你跟出来做什么?”   “送你回房间啊?”   “我房间就在那,你别跟了,忙去吧。”晚秋指着离电梯不远的一间房门对李铎说。   她本以为这么说,李铎会放心地离开,哪知道他居然一大步跨出电梯,顺便牵起她还指着房门的手,“既然来了,就去拜访下叔叔阿姨,不然他们还会觉得我这个准女婿不懂礼貌,我可不想让他们对我印象不好。”说着,李铎就拉着晚秋就走。   晚秋哪知道他皮那么厚啊,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女婿咧!   嗫喏了几下嘴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乖乖跟着李铎来到房门前,看着他按响门铃。   招待所的门铃声很悦耳,欢唱了没多久,门就开了。   吴翠萍早就穿戴整齐,看李铎领着晚秋站在门口,大手牵着小受,那登对的模样让她心里乐开了花,最上也没控制住高兴道:“球儿,你回门啦!快进来进来。”说着,侧身将他们迎进来。   晚秋跟在后头进门,走过吴翠萍身边时看了她一眼:妈,你说的什么话!   吴翠萍皱眉想了想,然后做了个捂嘴巴的动作——真是大大的失误啊!怎么会把“回来”说成“回门”,哎哟哎哟,这女儿还没出嫁呢,她这个做妈的怎么就说错话,一副急着把女儿往外推的样子。   关门进去,李琛已经泡上茶和李铎聊了起来。   “小李啊,来啦。”   “是啊叔叔,您早,喝茶呢?”   “这不等你们回来没事干嘛?吃早饭了吗?”   “还没呢,叔叔,您二位呢?”   晚秋在边上看得一阵无语,这老爸老妈,一个口口声声等你们回来,另一个偏把回来说成回门,这是多偏心向着李铎,多急着把女儿嫁出去的节奏啊!   爸~妈~,我真的是你们亲生的吗?   晚秋转头看电视,边上热烈交谈的三个人看上去才像一家人,她这个真·女儿倒反而像是外头来的。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那么开心,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交头接耳,过了十来分钟,吴翠萍才像是刚注意到女儿也在,回头让她别一个人呆着,加入交谈。   “谈什么啊,你们说的那么欢,我都听不懂。”晚秋没好气,一摔电视遥控器。   李铎朝面面相觑的夫妻俩做了个手势,回头凑到晚秋耳边,“吃醋了?”   晚秋剜他一眼,“说什么莫名其妙的?”   “叔叔阿姨和我聊太开心了,你吃醋他们对我好不理你是吧?”   “你才吃醋!”   “呵!”李铎低笑一声,“叔叔阿姨在和我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听说你小时候尿床还不敢告诉他们,想用热水袋捂干。”   “少说一句你会少块肉?”妈的,爸妈到底说了多少了?她敢肯定,李铎挑尿床这件事情来说,绝对是不怀好意,在影射昨晚她失禁的事情。   晚秋一边威胁李铎,一边眼角扫了眼父母,见他们俩眼含笑意看着自己和李铎,时不时交头接耳一番,好像在商量什么时候定他俩婚事似的,那眼神就是看女婿的满意眼神,绝!对!没!有!错!   “好吧好吧。”李铎举手做投降状,“饿了没?吃早饭去?”   “问爸妈。”   “哦。”   李铎转身征询两位长辈的意见,他们起的不是很早,本来还不饿,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才有了些腹饥感,于是四个人一起下楼来到餐厅。   这家招待所虽然对外营业增加收入,可本质上还是警备区招待所,是一家军队下属单位,能住进的军人不是有些官阶的,就是来附近办事的,看多了形形色色军官的工作人员都极有眼色,一眼就看出了远远走来的李铎和这一家三口关系匪浅。   离大老远,本来正在训一个服务员话的餐厅经理迎了上来,“李长官,您来啦?是要吃早饭还是要定菜?”部队高级军官之间吃喝也不少,大多选自己的地方,安全。   李铎摇摇手,说:“不定菜,吃早饭,给我四张早餐票。”   “好嘞!”经理挥挥手让刚才犯错的那小子走,“您是刷房卡么?”部队军官的一切消费都可以刷房卡,到时候招待岁会和军官所在单位结算。   “不,我自己付。”李铎说着,伸手到裤兜里掏钱。   “那可不能打折的。”   “没事儿,就麻烦您了。”   李铎对人也不高高在上,没事儿就一口一个麻烦您了,看上去特别有礼貌,虽然来的次数不多,可是因为不像其他那些军官又冷又高傲,这里的工作人员倒是和他还比较熟,听亲近的。   付了钱,拿着四张早餐券,李铎回到一家三口身边。   “叔叔,阿姨,咱们走吧。”   虽然招呼的是夫妻俩,可是他的手却伸向晚秋,抓着她往餐厅里面走去。   招待所的早餐还不错,是自助式的,中式西式都有,爱吃什么拿什么。   四人找了位置坐下,晚秋带着爸妈去拿吃的,吴翠萍撺掇女儿给李铎也那些吃的,省得他走来走去,这可把晚秋给难倒了。虽然和李铎的相处已经非常熟悉,两人之间也互相了解了很多,可是李铎爱吃什么她却不是最清楚。   要不……吃肉?   彼时,李琛和吴翠萍已经走到另一处去拿吃的了,晚秋看着眼前放在保温盒里的躺着的一根根香肠,终于丧心病狂的在盘子里装了五根,再拿了俩鸡蛋三个馒头,给自己装了一份炒面一份粥,满载而归。   “给,这个给你吃。”晚秋把香肠、鸡蛋和馒头都塞到李铎面前。   李铎瞅着眼前这堆东西,不是吃不下,而是目瞪口呆晚秋选食物的用心——香肠、鸡蛋,这是吃啥补啥的节奏?他嘿嘿一笑,“媳妇拿的我一定都吃掉。”   “噗!”李琛也在喝粥,被李铎的这句话给呛着了。   早餐时间很是和谐,四个人谈笑风生,吃完早饭出来都九点了。   李家三人是准备再去大棚参观参观顺便买些瓜果蔬菜就回去的,李铎则是因为还有事情要办,必须在这里多逗留几日,于是陪着他们整理完东西退房,在招待所门口就分开了。   “叔叔阿姨,到家了让球儿给我打个电话,路上注意安全。”李铎将提着的东西交到李琛手里。   “好好,你去忙吧,别管我们。”   “诶,您慢走。”看着他们离开,李铎很想抓过晚秋来再温存一番,可惜她父母都在,虽然是默许他们的交往,李铎却知道不能太过。   从凤阳村坐车回家并不远,一家三口中午就到家了,一进家门晚秋就往沙发上一趴,舒服的叹口气。   “金窝银窝,不如咱家的狗窝啊,还是家里舒服。”   “那可不?”吴翠萍笑着整理买来的蔬菜瓜果,“怎么,昨天在小李那没睡好?”   “妈!你卖女求荣!”晚秋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控诉一声溜进房间里,留下夫妻俩面面相觑。   换了身居家服,晚秋从背包里找出笔记本,想整理下资料。   总体来说时间还是比较仓促的,农家乐也就那么丁点儿大,要说玩也真没啥特别有趣的,主要是这学习任务吸引晚秋,可能学到的东西毕竟不多,如果他们这也有系统的学习班就好了。   晚秋心里琢磨着,暗叹可惜啊可惜,村里的老一辈人和正府对着干,几次三番将新农业技术宣传队给赶出去,现在这里几乎成了三不管村了,但凡和农耕有关的宣传教学活动,周围都轮一圈了,就是不来他们村里。   哎!这可怎么办啊!   晚秋又叹了口气,又愁自家的田现在没法种东西,种什么都怕被人给坏了,这么下去他们家的田都要荒废了,又没有收入,存的菜也快吃完了,再不想办法接下去他们家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正悲伤春秋,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欢唱起来。   晚秋手忙脚乱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是李铎发来短信问他们是不是安全到家,这才想起自己到家多时,居然忘了给他报平安!赶紧回了条短信报平安,晚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李铎对她那是用心了的,自己居然老不领情。   李铎:没事,我也刚忙完,你们平安到家就好。   晚秋:中午了,吃了没?   李铎:没呢,现在去随便吃点,你呢?   晚秋:也没呢,回家就整理资料了,我想了想哈,你说的话有道理,大棚栽培这技术虽然好,可也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现在我就自学一点皮毛,技术不够不说,到时候启动资金在哪呢?   李铎看晚秋这番长篇大论像是自省自责,觉得这小丫头还是有点悟性的。   动动手指,李铎又回复道:先别说启动资金那么远,咱们先把技术学了,我给你两个字——偷师。   晚秋一看,惊为天人,赶紧一个电话打过去:“哥,你是说要我……?”   “正有此意,你可以考虑看看。”   “可是我没地儿去偷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周围这么多地方,你所拥有的条件得天独厚。”   “这倒是,不过这事情我还得和爸妈商量下,看他们什么意见。”晚秋挠挠头,在本子上写下李铎的意见,“毕竟这不是小事情,我一直被他们宠惯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独当一面。   这话不假,以前的那个晚秋的确是被宠大的,饶是她这个替代品进入这具身体,性格行为上稍稍能够在某些方面独当一面了,慈爱的父母依然对她宠爱有加,并不因为女儿的成熟而减少关爱。   第三十三章 测试   午饭的时候,晚秋把李铎的意见给爸妈说,夫妻俩犹豫了。   一边吸溜着面条,晚秋一边观察他们的表情,果然如她预料一般,夫妻俩看上去并不同意这个提议,觉得这么做好像没有必要——在家怎么就不能学了,为啥偏要跑到隔壁村,一周才回家里一次,女儿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她就担心,担心外头安不安全。   这完全是多余的担心,不过晚秋知道,自己怎么解释他们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   现在爸妈最信任的人可不是这个宝贝女儿,而是那个看上去靠谱实则流氓的准女婿李铎,要是把他搬出来,那事情就有六成把握了,再加上自己甜言蜜语巧舌如簧一番,不怕爸妈不答应。   想好了对策,把几个能说的理由在心里过一遍,晚秋也不说话,光顾着吃面。   饭桌安静了,没多久李铎放下筷子,抹了抹嘴道:“女儿啊,你真打算去?”   “嗯,爸,我觉得这方法真的不错,你们相信我呗~”   “可是你都没一个人出过远门!能照顾好自己吗?”吴翠萍在一边插嘴道。   晚秋对老妈的这话可不同意,虽然以前那个晚秋的确是在本地读大学没出过远门,但学校也不是建在村里让她能每天走读,四年大学生活她可是结结实实住校过来的,去食堂吃饭、打水、洗衣服、打扫寝室,哪样不是亲力亲为?更何况她这个重生进这具身体的灵魂,那可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早就能将自己的一切料理的很好。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李琛和吴翠萍太过紧张女儿了。   说真的,这样的爱让晚秋喘不过气来,不知道过去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不是也这么想呢?   这一点重生后晚秋并没有感知到,她想,也许是她还来不及感知灵魂残留的全部意识,她就去寻找新的人生了吧!不过有现在这些也够了,这将是她这辈子宝贵的财富!   “爸、妈,你们太紧张了,大学我也不是这么过来的?”   “那怎么一样!那时候你还在读书,什么都会告诉我们,缺什么需要什么,都一字不落地说给我们听,可是最近我们发现你变了,变得很多事情都自己处理自己承担,不找我们商量了。”   原来他们还有这点顾虑!   晚秋并不知道自己重生后略微自我的表现让他们不安了,“爸妈,对不起,我只是想自己长那么大了,不该再给你们压力,应该独当一面了。”   “女儿成熟了啊!”显然李琛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番话,“去学习,你经过深思熟虑了?”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晚秋慎重地点头,“这个意见是李铎提出的,可是我觉得它可行并且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才会和你们说的。”   “小李什么意见?”   “他的意思是,如果找到哪个农场正好招工人,那我就能成功混进去学习了,不但不用出学费,还能理论实践两不误,顺便还有工资拿哦~”   吴翠萍还是觉得不妥,强调道:“咱家不缺这些钱!”   “对,不缺!”李琛重新找到了反驳的理由,底气也足了。   “妈!你怎么这样!这是李铎说的,可不是我说的,你们连他都不信?”   “啧,也不是不信,妈知道小李是个文化人,说话有道理,可这不是还不放心你吗?”   “别不放心我啦!还是不放心家里的日子吧,爸当个小村官那么点钱,现在家里的田又不能种不产东西,换不来钱我们一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有意思么?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替家里添点收入有什么不好?”   “这……”家里的田不能种这件事情也是吴翠萍的软肋,已经过了春种的好时节,再种东西收成也不一定好,更何况还有个董三伺机破坏,他们家可再也赔不起了!   “妈你就同意吧,啊?爸不说话,是默认了吧?”   “额……嗯,女儿出去闯闯也挺好……”   “李琛!”吴翠萍怒瞪丈夫一眼,“你怎么……那么墙头草!”   “咳,我去洗碗。”说着,李琛收起桌上的碗筷逃离这是非之地,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女人他都想宠着,得罪谁都不是,不如走开的好。   一举攻破老爸这条防线,晚秋觉得自己再努力努力,就能把老妈给拿下了。   为了能让吴翠萍同意,她可是无所不用其极,撒娇耍赖,又是捶腿又是揉肩的,最后干脆像树袋熊一样抱着老妈不放了,偏要她同意才肯放手。   “妈你别这样,李铎都说行,你不信我也要信他是不?”   李铎这招杀手锏还是有用的,虽然不至于快速起效,这么几遍念叨下来倒也有些渗透力,吴翠萍最终松了口,“那行,你去找吧,不过咱得有言在先。”   “什么!”晚秋坐直身体,听长官训话。   “最多一个月,找不到就给我放弃,如果找到了,在外面工作也得一星期回家一次,一天给家里打个电话。”   “行!保证完成任务!”晚秋拍着胸脯保证,至于做不做得到嘛……她吐吐舌头,只能说尽力而为。   不得不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吴翠萍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它成真了!   晚秋的运气实在是好的有点过分,真让她找到个招农场实习生的地儿,还就是他们去过的凤阳村!   当晚秋得意洋洋地把结果告诉吴翠萍时,吴翠萍还不信呢。   “这,这不可能吧!”一般都是村里人自己给自己打工,哪有外面招人的?   “怎么不可能啊,你看这年都过了,外头招聘的应聘的可都是好时机。”   “可这岗位一般不都是给自己村里人包了的吗?”吴翠萍皱眉。   “凤阳村现在农家乐搞的那么火,村里头来去就那么些年轻劳动力,游客多接待能力不够,自然是要多招些人的。”   虽然还是很不情愿,可是答应了女儿的事情,吴翠萍也不好再反悔。   就这样,晚秋踏上了去凤阳村面试的路。   拒绝了吴翠萍的陪同,晚秋一个人坐车来到凤阳村,这次她熟门熟路地来到设在招待所的招聘办公室。   凤阳村的现代化农业管理和三产农家乐已经非常规范,不但在工商局注册成立了公司,整个架构和普通注册公司也没有差异,人事、财务、业务几大板块分工明确,操作正规,一系列面试流程让晚秋大开眼界——比她想象中的难多了,也正规多了。   这些东西她过去想都没想过,虽然一心希望自家未来的业务能做的和凤阳村一样大,可是赚大钱背后这一整套的运作,其复杂程度却是她这个还没正式踏上过社会的小公主所想象不到的。   也难怪李铎说她够聪明会来事,却还有不足和不成熟。   人事专员将填完面试表格的晚秋领到一扇门前,又发给她一套卷子,“麻烦您在这里将题答完交给我,我就在隔壁这间房间。”   “好的,麻烦你了。”   “不客气,祝您答题顺利。”   暂时挥别了声音甜美的人事专员,晚秋开门进房间,出乎她的意料,这间会议室并非空无一人,而是零零星星坐了十几个人,都是在埋头答卷。晚秋扫了一眼,答题的人姿态各异,有的人低头用手机上网查阅答案,有的则是皱眉苦答,也有的人寥寥草草随意地写着。   这些人里,也许有自己的竞争对手呢!   心里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待她在少人问津的第一排坐下后便消失,晚秋专心对付起眼前的卷子来。   下笔之前晚秋先将卷子从头到底阅读一遍,这是她读书时的习惯,为的便是简略分析卷子的难易,然后挑简单的题目先完成。所谓的柿子挑软的捏,硬骨头都放在最后啃,这是应试中一个很好的战略方法,却很少人用的顺溜。   粗略浏览后,晚秋立刻知道了这份卷子的作用——对应聘人员进行心理和逻辑方面的简单测试。   这感觉,还真像在外企面试!当时晚秋的毕业实习就是在一家外企,最后决定实习生去留的时候,就有要求他们做这样一份测试卷。   将逻辑方面的题目轻松答完后,晚秋开始认真做第二部分的心理测试。   心理测试的题目很是刁钻,答案都是一些让人怎么选都看上去不好的选项,比如有一道题,居然是这样的:你觉得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请在以下选项中选出。(不可多选)   我擦嘞!不能多选!   晚秋看着那几个答案,金钱、亲情、友情、爱情、生命、名誉,哪一样都是她舍弃不了的。   可是,答案只能有一个。   一般来说别人会理解选金钱的会认钱不认人,选名誉的有时候会给人太过明哲保身太精明的感觉,可晚秋偏偏就认为这些都没有错,凡事都有两面性,怎能取其弊端一概而论,这种断章取义的做法必须严正杜绝!   心理测试这种东西,你选择了看上去最好的答案,并不代表结果是好的,晚秋偏反其道而行,她在卷子上刷刷几笔,写完了这最后一题的答案。   答完题,她又把逻辑题部分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签上大名,交卷去了。   第三十四章 怪人   卷子交上去后,人事让晚秋去另一间房间等着,期间也有刚才一起做卷子的人进来,看她一眼后自己挑位置坐下,当然也有人就此离开。   等了二十来分钟,方才那位人事又进来了。   这真的是一位甜美可人的妹子,往讲台上一站,噙着笑意道:“大家好,我是凤阳农庄的人事部助理林梅,首先,我代表农庄欢迎大家前来参加农庄新一年的招聘会,并且恭喜你们已经通过了前三轮面试,顺利进入最后第二轮。”   林梅说地轻松,笑容如春风拂过暖人心扉,下面的人却全都思密达了。   这什么情况!他们从进来到现在只是填了份表格、做了份逻辑心里测试卷,这就算通过网上所说的前三轮面试了?若这两项是前三轮面试之二,那么余下的那一项呢?什么时候进行的为什么他们都没察觉!?   相比其他人的骚动,晚秋的表现要淡定很多,将震惊全都藏在心里。   “想必各位都在疑惑,我说的前三轮面试中,有一轮你们都没有印象。”林梅神秘一笑,“其实各位在答题时的各种表现我们都已经观察到了,同时也作出了相应的评分,这就是第三轮面试。”   果然……晚秋心想,她的猜想果然是对的,不过这家农庄的面试程序也太奇怪了吧,搞得像外企一样弄点应聘者意想不到的小测试,从细节观察一个人,而不是像传统的中国企业风格,死板地一轮轮面试最终挑选出几个中庸的。   林梅并没有和他们再多说什么,而是在告知他们次日上午十点再来参加最后第二轮面试后,就径自离开了。   留下的十来个人陆续离开,晚秋也收拾好东西往门口走去,既然来了凤阳村,她想去买点菜什么的,不得不说这里的蔬菜口感都不错,回去后老妈总念叨着比他们家以前自己种的好吃。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一道声音闯入了她的思绪中。   “前面那位同学,请等等。”那道声音刚落,就听到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晚秋回头发现有个人小跑向自己,“你好。”   晚秋指指自己,“你在和我说话?”奇怪,刚才没注意到这个人……   “对,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晚秋无所谓地耸耸肩,率先往电梯走去,那人也跟了上来。   等电梯的时候,两人都没说什么话,进了电梯后大概是环境变小气氛变压抑的缘故,那人终于受不了沉默,再次向晚秋开口,“你好,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李晚秋,你呢?”相比起那人的畏缩,晚秋表现的落落大方。   “我叫徐彪,彪悍的彪。”   “噗!”晚秋笑了,这名字和这人还真是两回事,“你是男孩子啊,说话声音那么轻,我还以为你是女孩子呢!”身材也看上去很瘦小,很难通过身材分辨出性别。   “是啊,很多人都说我像女孩子。”说着,徐彪憨厚地笑了,这回晚秋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其实还挺帅气的。   “对了,你叫我有什么事吗,难道就是为了和我一起走?”晚秋问。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徐彪居然红着脸点头,“我、我觉得你长得很可爱。”   “……”似乎有哪里不对。   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话,到达一楼招待所的大堂后,徐彪还问晚秋住在哪,想邀请她一起坐车,被晚秋婉言谢绝了,一方面是因为她还有事要晚点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潜意识里,她不想和徐彪走太紧。   告别了徐彪,晚秋买了几样瓜果蔬菜,就踏上了返家的路。   回到家里,等得望眼欲穿的吴翠萍赶紧迎上来问晚秋面试情况如何,晚秋一一说了,反正她自己觉得挺有把握,就不知道明天的面试会是怎样的,按照他们不按理出牌的动作来看,想要一场传统的面试,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听完女儿的叙述,吴翠萍想撺掇她放弃,结果被女儿一句顶回去:“妈,你说的一个月内找到招聘人的农场,我可是做到了啊,你可别再反悔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家里。”   “行行,妈知道了,绝对不再劝你放弃了,行不?”   “这才对嘛,妈我饿了,今天做啥好吃的?”   “看看你带了什么菜回来,再决定做什么。”   “我买了番茄,做番茄炒蛋吧,我爱吃。”   母女两人絮叨着进了厨房,一个洗菜切菜,另一个炒菜装盘,很快一桌三菜一汤就完成了,色香味具全,可把晚秋馋的口水直流,要不是李琛打电话说快到家了,她还真想先偷吃一口尝鲜,若是给李铎知道了,定然嘲笑她小吃货没救了。   由于第二天的面试在早上,这天晚秋和李铎没聊几句就早早睡了,为了迎接第二日的战斗。   第二天,晚秋成了最早到达的面试者,在林梅安排的会议室等了一会儿,昨天和她一起入围最终试的人陆续到达。   等人全都到齐后,林梅便开始安排他们参加面试,这时候晚秋才知道坐在她左前方的女孩子是面试做行政的,而昨天和她搭话的徐彪则是面试工程部的,这让她有些意外,毕竟这个看上如“柔弱”的男孩子,怎么都不像是会摆弄工具搞维修的。   面试人员陆续离开,晚秋也在林梅的安排下和大棚管理部的负责人进行了一次愉快的面谈,对方向晚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且表示很喜欢她这样毕业不久前来择业的大学生,只要肯学肯做,没有工作经验关系不大,毕竟新人好塑造。   “那么李小姐,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麻烦您回去等我们的通知。”   “请问我能知道了解一下通知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发出吗?”   大棚管理部经理柔和地说:“大概会在三个工作日内给您回复。”   “好的,那麻烦您了。”   辞别了经理,晚秋又在农场里逛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去大棚里参观学习一番,出来时就看见棚区边缘出口处站着个和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那人穿得西装笔挺,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站在出口的地方四处张望。莫非是保安?可是这气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当保安的,反而像是个坐在办公室里指点风云的人物。   就算是来游玩的,穿成这样也太拘束了吧……   收回打量的目光,从他身边经过时晚秋低头加快了脚步。   走出大棚区,晚秋碰上了正巧午休出来吃饭的林梅。   林梅也注意到了晚秋,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李小姐,这么巧,还没走?”   “嗯,准备走了。”   “那路上注意安全。”   “好谢谢。”道了谢,晚秋刚走几步,又想想觉得不妥,赶紧叫住林梅,“林小姐,有个事情想问你下。”   “?”   “请问农场里最近有请保安吗?”   “没有啊,怎么了?”林梅告诉晚秋,他们农场一向是自己管理不对外请保安,况且有个警备区招待所在这,敢造次的人也不多。   “可是我刚才在大棚区看到个男人,穿的像保安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到处看,怪吓人的。”   “是吗?”林梅不信,往大棚区张望了一眼。   晚秋顺着林梅的目光也看过去,发现刚才那怪男人也看向他们这边,指尖不知何时夹上了一支烟。   大概是因为心虚,晚秋不敢和那怪男人对视,故而没有注意到那男人微不可见地向林梅摇了摇头。林梅会意,转身让晚秋别担心,那位只是普通游客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并且谢谢晚秋对农场安全的关心。   “这样啊……”晚秋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实在不好意思啊,耽误你午休。”   “没关系,你能为农场的安全担一份心,我们应该感到高兴,这说明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不愧是人事助理,林梅很会说话,几句就把晚秋哄高兴了,一蹦三跳地走了。   送走了晚秋,林梅往那怪异西装男走去,走近了,才恭敬地喊了声:“总经理。”   “嗯,她和你说了什么?”   林梅将晚秋的话如实相告,最后加了一句:“这姑娘还挺有责任心的。”   沈钧儒点点头,“她是来面试的?什么职位?”   “大棚区管理员。”林梅立即答道,虽然来面试的人非常多,可是她对这个叫李晚秋的姑娘印象特别深,不若其他和她同龄的应聘人员那么浮躁,应聘的职位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哦?”沈钧儒挑眉,“挺有趣的。”   “哈哈。”林梅干笑,又不敢随便走。   沈钧儒熄了烟,大手一挥,“行了,休息去吧,和你们经理说一声,这个女孩子我要亲自面谈。”   “好,那我先走了。”   林梅赶紧离开,一边走一边腹诽,这经理难道又要辣手摧花?不然这么个不起眼的职位,何必要他这个农场总经理亲自面试,李晚秋啊李晚秋,你可好自为之吧,姐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时候,林梅突然不确定自己最后夸晚秋的那句是帮她还是害她了,毕竟他们这位总经理可是出了名的花心,在国外养成放荡不羁的习惯,回国后也没改过来。   除了业务能力惊人,人又高又帅还多金,人品上真的需要质疑。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早上更新,榜单小王子卫冕成功啦,\(^o^)/~总是在活力上徘徊的我简直帅尿了!   看在我这么乖日更或者日双更的情况下,不戳一下进我的专栏包养么,点击一下就收(chuo)藏(ju)我(hua)哦!   第三十五章 考虑   回家忐忑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下午,晚秋接到了来自凤阳农庄人事部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李晚秋李小姐吗?”   那甜美的声音,晚秋一听就知道是林梅,高兴地答道:“我就是李晚秋,你好。”   “好的,这里是凤阳农庄人事部,现在通知您明天早上来公司报到。”   “啊!?报到?”省了最后一轮面试?   “是的,试用期三个月,薪资方面那天我和您说过一个大概,等您明天来了,会有专人和您沟通细节。”   “哦哦,好,那我几点到?”   两人就报到时间等沟通后,晚秋挂了电话兴奋地冲到她妈面前,一脸亲了老妈三口,“哇外太棒了,妈我成啦!”说着,还高兴地原地转了三圈。   第二天晚秋早早就出门,争取上班第一天不迟到,不论上班去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做了那就认真做,该遵守的纪律都遵守。   这时候晚秋才知道,原来凤阳农庄的办公室也设在招待所里。   林梅带着她简单参观了一番,介绍了各部门的办公室分别是哪几间,顺便将她介绍给同事认识。   晚秋生的不是顶顶漂亮,却很清秀,又穿的干干净净的,不像时下年轻人那么怪异,所以很快就博得了办公室里一些年长员工的好感,加上她嘴巴甜,照着林梅的介绍一口一个姐一个老师的,把他们都哄得很高兴。   道别了那些老员工,晚秋以为林梅会带她去大棚区见领导,没想到她居然将晚秋带到十楼。   这里不都是客房么?晚秋皱了皱眉头,来这里做什么?   林梅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大概你不知道,这个招待所其实是警备区的下属单位,十楼只供军人入住,剩下的就是我们老板的办公室了。”   “哦,这样啊~”晚秋打了个哈哈,总不能说她只惊讶一个老板的办公室居然和客房设在一起把!   “我们农庄一直致力于招聘应届毕业生,那天和你一起面试的大多数是应届毕业生,不过只有你一位的简历吸引我们总经理的注意,挺优秀的,他想和你谈谈关于你的职业计划和人生规划。”   晚秋不置可否,道了声受宠若惊,就没再说话。   出得电梯,林梅带晚秋往左边走廊到底,那里有一扇和客房门差不多的房门。   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林梅开了门,邀请晚秋在休息室坐会儿,替她泡了杯茶后便离开了。   晚秋试图寻找那个同意她们进门的声音,可是徒劳。   这里虽说是一间办公室,克看样子更像是一间高级酒店套房,介于严肃的办公气氛和轻松的居家环境之间,总之不是纯粹的家的感觉。她打量房间的同时,沈钧儒也在观察她,手不自觉地摸向裤兜里——烟没带。   算了,耸耸肩,沈钧儒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听到响声晚秋回头,就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朝自己走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那身高那身板,怎么都和昨天大棚区看到的那个怪人有几分神似,再仔细看看,可不就是他么!晚秋张大了嘴,完全顾不上自己此刻失礼得很,因为她太惊讶了。   沈钧儒浅浅一笑,很礼貌,用手比了比沙发,“坐。”   晚秋这才僵硬地坐下,没了刚才的放松。   看出她情绪的变化,沈钧儒说:“别那么紧张,昨天的事情我知道了,特意找你来面谈,是因为我觉得你很特别。”   纳纳纳纳尼?特特特特别?   晚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眼睛睁得更大,看上去像要弹出眼眶。   沈钧儒无奈,敲敲桌面,“嘿!醒神了,先把你的眼珠子收回去,要掉出来了。”   “!”   “对于昨天的事情,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晚秋咽了口口水,说:“总经理,人事部已经决定要把我留下了,你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要我滚回去吧?”她说得很慢,努力寻思着怎么说比较好,“我的意思是,把您误会成保安的事情。”   “你何止是把我当保安了,还认为我是个怪人吧?”   “没……”   “其实我倒不介意你这么说,刚才我就说过了,对于这件事情我倒是觉得你做的很不错,有责任心,又很谨慎。”   “总经理,此话怎讲?”   听她怎么叫自己,沈钧儒才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过,他是很西派的作风,并不觉得向一个小职员介绍自己有什么*份的地方,大方地将手伸向晚秋,“说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实在失礼,你好,我是凤阳农庄的总经理沈钧儒。”   “你好,李晚秋。”   两人浅浅握了手,沈钧儒只感到触手一片滑腻细嫩,似乎和她一下手,自己的手也带上了她护手霜的香味。   “那我就该叫您沈总了。”晚秋开玩笑道。   沈钧儒耸肩,随意地靠进沙发里,“无所谓,叫名字也可以。”   “……”   “我没有那么严肃,只要工作认真勤恳,对我用什么称呼其实都是其次。”   这番话说得随意,晚秋听来却是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暗道这位沈总可真是和其他当总的有些不同,架子不大,说话也很实际——只要你认真替我打工帮我赚钱,我管你叫我什么?没骂乌龟王八蛋就行了,被直呼名字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想得通这一点并不代表晚秋会从善如流,她只是点头不语,静待沈钧儒的下文。   “那天我恰好想去农场里逛逛,大棚区这里一直是我比较注意的地方,因为这里不但是供游客参观游览的地方,还是往市区输送瓜果蔬菜的主要产地,可以很直白地说,农庄赚的钱一半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然后您就遇上了失礼的我。”晚秋自嘲。   对她这样敢于自嘲的态度,沈钧儒比较喜欢,点头,“对,你的眼光让我很不舒服,当时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味,于是我闻了闻。”   “噗!”   “不过后来听林梅说,我才知道你为什么对着我看,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很努力很负责的人,怕我是威胁农庄安全的怪人才那么盯着我看。怎么说呢,如果能聘请到你这样负责人的人,对我们的农庄有很多好处。”   “谢谢沈总,那我能请问今天您约我面谈的目的是?”   “哦!差点忘了。”沈钧儒起身离开,回来时手上多了份简历,他翻阅了几下说:“你原来是想要应聘农场大棚区管理员的职位,可是现在我觉得你更适合做其他职位,我身边正好缺一个助理,你想试试吗?”虽然这个女孩子没什么工作经验,可是小细节表露出来的东西就能看人,沈钧儒相信自己的眼光。   在沈钧儒期待的眼神里,晚秋坚定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沈总,我只想做大棚区管理员。”   “为什么?那个职位的薪资,即使转正了也并不会高,如果你做我的助理,将会是这个。”沈钧儒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   但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晚秋并未被这个数字打动,她还是坚持要去当管理员。   谈话最终算是破裂,晚秋仍然坚持当一个普通管理员,而沈钧儒虽然为之扼腕,却仍然通知林梅来接走晚秋,带她办理入职。   等待林梅过来的时候,沈钧儒仍然不放弃,“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白天晚上都行,我住在这里。”   果然……晚秋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看上去像家又不像家了,一个被当做办公室的家。   就在两人相对沉默时,晚秋的手机响了,这一点她很抱歉,向沈钧儒打了个招呼后就出去节电话了。回来的时候沈钧儒正在翻看报纸,抬头瞥她一眼,莫名的威压沉重,晚秋讷讷不自觉地就告诉他,电话是男朋友来的。   沈钧儒眼神更沉了,“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沈总,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沈钧儒头也不抬,刚才亲和的语气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一场幻境。   晚秋也不再说什么,等林梅过来。   林梅的效率挺高,没几分钟就赶来带走晚秋,然后就是办理入职、领制服等一系列事情,忙完这些已经中午,林梅又说要带晚秋去食堂吃饭,然后去看寝室。   这是之前说好的,在这工作必需住在这里,因为每天上班时间太早,要她每天来回根本来不及!   用了午餐看完宿舍,下午就是正式工作了。   大棚里的工作分好几种,虽然你不一定每天都有机会把这些事情都做一遍,可是却必须要会,以免哪天有突发事件或是岗位需要调动,林梅特意给晚秋安排了一个好的带班师傅,尽心尽责地教晚秋。   师父是个农妇,脸上有岁月的痕迹,晚秋猜她年龄不大,却因为长期干农活而苍老,这时候她不得不佩服自己老妈,即使也每天劳作又操持家务,她的脸依然姣好,只是手上免不了有伤痕。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和师父一起给农作物除草里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这点吧,明天改错字,家里有客人我争取更。   大家元宵节快乐,情人节快乐,祝我今年能脱团。   专栏求包养:   顺便微博也求来一发呗~   还是那句话,会暖床,戳菊花有惊喜(有个屁!   第三十六章 沈总   农家乐的大棚区对外开放时间只到下午三点,可是工作人员真正下班的时间却要到五点,这两个小时他们要对大棚内的卫生进行清洁维护,还要维护植株,将被游客破坏的植株替换掉,不能替换的就将坏的地方剪掉。   看着被破坏地乱七八糟的作物,晚秋满心满眼的疼,却饱含无奈,毕竟不能指望谁都有素质。   跟着师父姚姐做完清洁,将垃圾送到指定地点扔掉,晚秋这才去打卡下班。   其实打卡也就是个形式,你说这些工人不是村里的村民就是住在农家乐宿舍里的,每天除了工作就没其他事情好做,当然是有空就早点去上班,事情没做完就拖的晚一些下班,这一点老板沈钧儒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打了卡下班,晚秋沿着伸着大棚边那条不起眼的小路往宿舍走去。   凤阳农庄提供的是单人单间宿舍,虽然房间小设施简陋,但是胜在尊重*,晚秋很满意这一点,这样她就可以很自由很放心地将白天学到的知识整理成笔记,遇到一时间还不理解的地方,就能第二天再去问姚姐。   这种偷师的动作虽然比较不好,可是晚秋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她想学,无奈政府的学习班不进她们村,而社会上又没有这方面的专门培训,想学只能这样了。   吐了吐舌头,晚秋在心里默默道了声:姚姐,对不起啦!   收拾好笔记本,时间差不多六点半,李铎的短信准时传了进来。   这个时候一般是李铎的休息时间,晚上还有学习任务,只能这时候两人互通一会儿消息,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晚秋又兴致勃勃地告诉李铎学到了什么,虽然李铎并不听得懂这些,可是晚秋说的他都很耐心接受。   几句话后,李铎问晚秋吃饭了吗。   晚秋正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老实回复李铎还没吃,又被李铎训了几句,什么太晚吃饭不好啦,食堂会没有好菜啦,即使有也都凉了等等,总之满满的都是心疼和关爱,虽然怎么看都和他硬朗的军人形象不符,不过晚秋心里觉得甜,她超喜欢这种感觉。   正聊的高兴,突然晚秋撞倒了什么,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机滚出老远。   是谁!   晚秋起身,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猜那里一定有个大包了。   这时,一把陌生中透着熟悉的嗓音响起,“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走路还看手机。”说着,沈钧儒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几乎是将晚秋“提”起来的。   晚秋臊红着脸说:“沈总!对不起撞倒您了。”   “没关系,倒是你,头一定很痛吧!”刚才他听到撞击声,猜想是晚秋撞到头了。   晚秋摸摸头,“有一点啦,不过没关系。”   “不会撞成脑震荡吧?去医务室看看。”沈钧儒二话不说就推着晚秋往医务室走去。   这也太夸张了吧!只是摔倒撞倒一下头而已,有点痛但是不晕,没严重到脑震荡的程度吧!晚秋心想,这留洋回来的沈总可真是大惊小怪,把老外什么小事都要去医院检查的毛病也学来了,当下摆手拒绝。   “不用了沈总,我没事,您去忙吧。”   “我不忙,去检查一下,万一脑震荡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晚秋还是拒绝,一来她真不觉得这么撞一下会怎么样,二来她饿了,非常想去吃饭。   沈钧儒不知道她的心思,执意拉着她去医务室。   就在他们你来我往时,小径的另一头传来几句说话声,晚秋立马噤声,怕被人发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就是特别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和总经理在一起,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这个小动作被沈钧儒察觉到,他乘胜追击随口胡搜道:“我在美国留学时的室友就被篮球砸了下头,过后还像没事人一样打完整场求,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没起来,送医院后检查是脑震荡昏迷。”   “这么严重?”晚秋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嗯哼。”沈钧儒发出个意义不明的音调,“所以,还是跟我去检查一下吧,再不走就有人来了。”   “那快走快走。”听说可能会昏迷,晚秋怕了,她可不想被爸妈还有李铎担心。   顺利引她上当,沈钧儒闷笑着推晚秋快走,她俩刚离开没多久,就有人从他们方才摔倒的地方经过。   医务室外,沈钧儒避开没进去,但他也没离开,在门外等晚秋检查完。   十几分钟后晚秋出来,提着两盒维生素C和钙片,鄙视地看着沈钧儒,那眼神似乎是在控诉他居然骗自己。   将两盒东西往沈钧儒面前一探,晚秋说:“沈总,医生说我没脑震荡,就是脑子不好使,给点维生素C预防感冒,给点钙片强硬骨骼别再摔倒。”   “嗯……”沈钧儒点点头,“的确脑子不好使,应该给你补点DHA。”   七点多了,食堂也已经关门歇业,晚秋心疼地摸着自己的小饭盒,暗叹只能回房吃泡面。   想想真是够憋屈,晚秋满心委屈想发短信给李铎,结果一摸口袋——坏了!手机没了!   晚秋脑子转的飞快,一点都不像是脑震荡,迅速回忆刚才发生过的一切,从寝室门出来到现在,一路回想下来,手机最有可能就是掉在刚才摔倒的地方,因为急匆匆被沈钧儒忽悠走了,她甚至都忘了去找手机。   刚才和李铎短信正发到一半,不知道这么久没回他是不是会着急,一想到手机也许会找不到,晚秋向沈钧儒说了声有急事要离开,不等他回答就急匆匆奔走了,沈钧儒倒也不恼她这么莽撞,悠哉悠哉跟在背后。   一路小跑到了刚才摔倒的地方,晚秋就开始四处找,可是这黑灯瞎火的又是小树林草丛的,怎么会说找到就找到?   撅着屁股看了半天,石头还是那块石头,草还是那撮草,树还是那棵树,哪来的手机?   手机没了可怎么行,不说李铎,就是爸妈来电话找不到自己,那也得着急不是?   正手足无措间,背后又是婆娑的脚步声,沈钧儒慢悠悠跟了上来,正巧看见晚秋撅着屁股在草丛里翻找什么,一寸寸找得可仔细了,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把草皮全都翻开来瞅瞅似的。   沈钧儒悄声靠上去,却突然出声吓晚秋,他说:“你这么下去,可是要把我农庄的草给压坏了,怎么?准备让我换新的?”   “!!!沈总!”晚秋被吓得一惊,很快回过神来,“您怎么又来了。”   沈钧儒挑眉,“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不能来?”   “也不是……”只是一碰到您准没好事。   “在干什么呢?”   “找手机,刚才摔倒时掉了。”也不知道在哪,是不是被人捡走了。   听她这么回答,沈钧儒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也钻进草丛里,低头找了起来。   晚秋目瞪口呆地看着总是西装笔挺的沈总撸起袖子,纽扣掉了不管,锃亮的皮鞋沾上泥巴不管,哪怕合身的西装裤随时会绷线也不管,只是一寸寸认真地找着。晚上农庄只有昏暗的路灯,对寻找东西的两人来说异常艰难,沈钧儒一边找一边在心里发誓,明天绝对要工程部来把路灯换成最亮的!   昏暗的农庄小路边,暗影婆娑的小树林里,正发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沈总已经抛开平时惯有的模样蹲在草丛里,晚秋也不好再继续发呆,于是也一头扎进了泥土的芬芳里寻找起来,若此时是白天,远远看去便只见两坨肥硕的屁股在那匍匐前进,可现在是夜晚,就算有人看到,那也是两团灰影子。   找了半天,手机是没找到,鞋子上倒是沾了不少草屑和泥土,一片叶子插在头发里。   晚秋没注意到自己窘迫的样子,她还在低头寻找,接着额头一痛,她又撞到人了,而这个人还是害她丢手机又好心帮她找手机的沈钧儒。   捂着吃痛的额头,沈钧儒居然觉得有几分好笑,“你的额头是铁做的吗?还是你练铁头功了,为什么又撞头?”而且这次还不是撞地,而是撞的本大爷!   “沈总真幽默。”晚秋干笑一声,换了条车道。   这次找了没几分钟,一道电子音乐响起,居然是沈钧儒的电话。   沈钧儒极没耐性,接起电话就让对方有屁快放有事烧纸,晚秋又震惊了,原来沈总和李铎一样全是双面人!不同的是他们一个私下里是痞子,另一个则完全不同于外表的火爆。   她所不知道的事还很多,所以李铎一直说她缺少历练和眼光。   看来打电话来的人和沈钧儒很熟悉,没听沈钧儒说几句好话,电话就挂了。挂了电话,沈钧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晚秋:“你手机号码多少?”   “139XXXXXXXX。”晚秋不在意地报了一串号码,还在继续寻找,背后的沈钧儒倒是没了声息。   晚秋还疑惑他是不是没耐性找走了,一串熟悉的铃声响了,是她的手机!   精神一震,循着声音和屏幕光亮,晚秋找到了摔在角落里的手机,可怜巴巴的手机摔掉了漆,屏幕上也是长长一条划痕,用李铎照片做的壁纸看上去像被一撕二,那感觉让人极不舒服。   甩开不爽的感觉,晚秋赶紧看李铎是不是来电,又给他回短信。   做完这一切,晚秋才后知后觉发现沈钧儒还在身边,已然整理好衣物居高临下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沈总我们居然都忘了可以打电话找的,还劳烦您蹲着陪我找那么久,真是谢谢哈!”   “怎么谢?”   “???”   “我帮你找到了手机,你要怎么谢我?总不能让我干白工吧!”   “也对哦,那沈总你想要什么?”   沈钧儒顿了一顿,刚想说先把谢礼欠着等先到再说,就听晚秋的肚子咕噜一声,声音高低起伏源远流长,比手机铃声还响,显然是饿了。   看着她还提在手上的饭盒,想着这条路通往的方向,沈钧儒改变主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晚点还有一更(应该会很晚   第三十七章 倾诉   农庄总经理沈钧儒,他被贴上的标签实在是太多了,有才、能干、帅气、同时也花心,可是今天晚上,晚秋又给他多贴了一个标签,那就是路边摊。   为什么是路边摊?因为他们俩此刻正坐在摊子上,等吃的。   回想起刚才,晚秋还觉得有些尴尬,她居然直接就在老板面前饿得肚子咕咕叫!而老板居然也毫不吝啬地给她一串充满嘲弄意味的哈哈大笑,然后说:“我饿了,请我吃个宵夜,就当谢礼吧!”   晚秋知道他是在缓解自己的尴尬,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跟着给她抬价下的沈总九曲十八弯,黑灯瞎火地走了半天,终于绕到某个角落处,拨开墙边干枯的植物堆,沈钧儒把晚秋从墙洞里推了出去,随后自己也跟着出来,然后还小心翼翼地回身将那墙洞盖住。   “走吧。”拍拍手上的灰,沈钧儒迈开长腿。   晚秋跟着沈钧儒走了几步,渐渐有隐约的人声传来,再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居然是一处夜市!   晚秋怎么都想不到,凤阳村居然还有个夜市!   沈钧儒倒是对此熟门熟路,领着晚秋走到夜市中间一个小摊坐下,招呼老板娘来两碗馄饨,要菜肉的。   老板娘吆喝一声,“好嘞,小沈来了,给两碗馅儿大的。”说罢,快手包了二十多个馄饨下锅。   十几分钟后,两碗香喷喷的馄饨端上桌,晚秋饿极了也顾不上客气,舀起一个轻吹两下就塞进嘴里,又被烫得直呵气,不过她还是直呼好吃好吃,又舀起第二个。沈钧儒一个都没吃,看她饿成这样,从碗里拨了几个进她的碗里。   “沈总,这……”   “吃吧,我还没动过,还是你嫌我脏?”   “不不。”又没动过怎么会嫌脏,晚秋只是觉得不好意思罢了。   沈钧儒又问她十五个够不够吃,不够的话就再来一碗,晚秋赶紧摆手拒绝了,她又不是猪,再饿胃就这么大,吃几口也就够了。   两人默不作声吃着,小摊子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晚秋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老板娘忙活,一碗馄饨的时间就没见她停过,包馄饨下馄饨收钱,忙并快乐着。过了会儿,等客人不那么多了,老板娘擦了擦手来他们这桌坐下,熟稔地和沈钧儒说话,“小沈啊,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的,您误会了。”   晚秋闹了个大脸红,觉得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乱点鸳鸯谱这事情就没少过呢?不过这么一近看才发现,馄饨摊老板娘有些岁数了,对沈钧儒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对着有钱人的谄媚,两人挺熟悉的,相处倒有些像母子。   他们聊了一会儿,晚秋也不插嘴就低头玩手机,过了会儿她就听到沈钧儒问老板娘,“阿姨,钱还够用吗?不够您和我说,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哪的话,小沈你这几年对咱家的照顾够多了,要不是你我们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也支不起这个摊子,阿姨无以为报,只能向拜菩萨时多提您说几句好话,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听他们唠嗑儿,似乎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晚秋不好意思插嘴,手机游戏也都玩了一遍了,实在无聊的晚秋就盯着某个方向发起呆来,过了会儿就看到一样东西被推到自己跟前,居然是沈钧儒那碗没怎么动过的馄饨。   不明所以地看看沈钧儒,只听他说:“想吃就吃,盯着看做什么。”   “……”   晚秋沉默,不但被误认为吃货,还有点好像没教养的嫌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她又被晾着了,沈钧儒依然兴致勃勃地和馄饨摊老板娘说话,又过了半个小时才起身道别,顺便付了那两碗馄饨钱,虽然老板娘并不肯收。   回去的路上,沈钧儒一直沉默着,在要从墙洞钻回去前,沈钧儒问她:“你就不问问我什么吗?”   “问什么?”晚秋愣,有什么好问的?   “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个夜市,为什么一定来这个馄饨摊吃饭么?”   晚秋藏起自己的鄙视,静静地等他说,所幸这里够暗,沈钧儒没看到晚秋的表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回忆,过了会儿才说:“她的儿子和我是战友,在战场上为了救我,被炸掉左腿。”   “她是……馄饨摊老板娘?”原来沈总也当过兵,看上去故事很多的样子。   沈钧儒没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他因伤退伍,我没有去看过他一眼,后来我也退伍了,直接去了国外好几年没回来。”再回来,才听说自己在国外风光几年,他却和母亲穷困潦倒相依为命,日子到了快要过不下去的程度。   晚秋静静听着沈钧儒的叙述,不消多说,这是他心里多年压抑的秘密。   不知道他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晚秋只是用沉默来回答沈钧儒的一切,直觉告诉她,沈钧儒此刻需要的只是诉说,而非任何回答。   说够了,沈钧儒才重新拨开洞口让晚秋进去。   重新回到农庄,两人沿着小路走到要分开的路口,沈钧儒突然问晚秋:“知道为什么我不带你走正门,而要抄小路吗?”   ???   晚秋不明所以,沈钧儒继续道:“因为我那么帅气硬朗的形象,绝不会是那种偷偷出去吃宵夜的人,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出去过。”   “……”这个沈总……其实是个逗比?   “好了不开玩笑了,早点回去睡吧,明天上班可别迟到。”   这是来自于老板的叮嘱,晚秋点点头,挥手和沈钧儒道别,走了几步又听沈钧儒叫她。   “李晚秋。”   “沈总,还有什么吩咐?”   “宵夜还是我买单的,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份谢礼。”说罢,沈钧儒率先潇洒地走了。   “……靠,忘记带钱了。”   听着晚秋在背后懊恼自责,沈钧儒不自觉地笑了。   回到宿舍,晚秋还不太相信今晚自己的经历,她不但撞了沈总两次,还被他拖去医务室检查有没有脑震荡,接着又让他帮忙找手机,后来居然还跟着沈总钻“狗洞”去吃宵夜,最最关键的是她似乎听到沈总的倾诉了,我靠靠靠!   这简直堪比古代帝王不小心让臣子知道秘密,会引来杀生之祸啊!   摸摸脖子,晚秋不太确定明天还能不能好好活着,会不会被辞退,救命千万不要啊!!!这才几天什么都没学到,而且试用期辞退还木有赔偿金,怎么想都有点亏的感觉。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第二天沈钧儒见了她也装作不在意,甚至很久都没再和她照过面。   就这么想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晚秋的勤奋和勤劳大家都看在眼里,师父姚姐更是对她赞赏有加,直夸她和现在的年轻人不同,还肯守着农田过日子的年轻人不多了。   这点晚秋虽然不敢苟同,却也很高兴被夸奖,那就是努力终于有人认同的欢乐。   这几个月她渐渐熟悉了凤阳村的生活,吴翠萍和李琛也适应了女儿不在身边的日子,最近吴翠萍试着种一些全季节蔬菜,尤其是适合盐碱地种植的大蒜之类的东西,让家里那几块被董三弄坏的田也重新焕发起生机。   晚秋很高兴看到爸妈的变化,和李铎之间稳定的感情也让她心情好气色佳,越发漂亮迷人,远远看去亭亭玉立,像一只在花丛中勤劳采蜜的小蜜蜂。   察觉到背后的视线,晚秋回头一看,那里却什么人都没,只有几株花枝摇曳。   周末,晚秋整理好东西准备回家,人事部却突然找她,让她去报个到。   晚秋紧张了起来,她的试用期快到了,是否能留下来转正学习更多,就看最近人事部的决定了,突然提前找她,这让她原本要回家和爸妈团聚和李铎度周末的好心情都没了,忐忑地敲开人事部办公室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改错字。   沈钧儒也是个军人,是个比李铎故事更多的军人,两个男人相比起来,我其实更喜欢沈钧儒,你们呢?   这张字数少了点,下次争取多更点,明天我尽量争取。   那么晚安了,记得给我留言哦~   第三十八章 转正   人事经理正在看资料,见晚秋敲门进来,让她先坐会儿。   含着忐忑的心情,晚秋在经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她读完资料签上大名,然后笑着说:“抱歉,久等了。”   “没、没关系。”   经理喝了口茶,又问:“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吧?”   这么一问,晚秋心里不祥的感觉更强烈,其实她心里根本没底似懂非懂,被经理这么一问不禁坐直身体,用力点头回答道:“知道。”   “嗯。”经理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看法?晚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司是不是把她留下来,难道还要征询她的意见?这家公司还真是民主。晚秋整理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将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表示她还想在农庄里工作,想学习更多,如果即将过去的三个月里她做错了什么,希望公司再给她一次机会改正弥补。   听完她的陈述,经理有些意外,好像这姑娘误会什么了,遂解释道:“晚秋,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什么消息,不过我要明确的告诉你,公司绝对没有要将你辞退的想法。”   “哈?”   “准确的来说,是大家都对你的表现很满意,总经理那里也已经通过审核,只要你也同意,那么我们想要提前和你签订劳动合同。”   闻言,晚秋张大了嘴巴,居然连沈钧儒都同意了,自己这是误会了啊!   不好意思地对人事经理笑笑,对方表示理解,将一纸合同递给晚秋,让她看看是否有什么问题,如果觉得一切OK的话,就签上名交给她。端着合同看了两三遍,仓促之间也只能看一些重点,细节完全没法注意,不过合同做的很规范没有不合理的地方,晚秋大方地在两份公司已经盖章的合同上签名,然后一方保存一份。   拿着签好的劳动合同,晚秋这次是真的放心了。   人事经理见她笑的合不拢嘴,就开玩笑说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让她以后要好好努力跟着姚姐学东西,争取早日独当一面为农庄创利,晚秋点头应承。   出了办公室,晚秋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这将近三个月的日子,她的生活习惯变了很多,唯独每天记笔记这件事情没忘记。   因为忙于工作,李铎也不是整天有空,晚秋和他的联系渐渐变少,两天发一次短信,一周得空打一次电话,最初的热恋开始渐渐变得平淡,掐指算来两人在一起也快半年了,的确是到了平淡期。   想到这里,晚秋不禁吓了一跳,为自己的想法。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怕,明明那么喜欢这个人,为何会觉得现在的状况是理所当然的,而非不正常。   为此,晚秋找了林梅聊天,整个农庄里就数林梅和她年龄最近,两人最聊得开。   坐在食堂角落里吸着可乐,林梅静静听晚秋叙述,耐心地等她将话说完后才下总结陈词,“晚秋,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这次是你的初恋?”   “!!!你怎么知道!”   “别这么看着我,姐姐我长你两岁,经验自然也比你丰富,为这个事情伤神没必要,恋爱久了自然是会这样的,只要两个人还保持定期联系,你还能接受他的亲吻和拥抱,他还愿意亲吻拥抱你,那就没问题啦!”   “哪有这么简单!”晚秋有些不赞同,她总觉得问题没那么简单,“他现在都不会主动联系我,就算有那也是匆匆聊几句,根本不像以前那么腻歪了。”   “那你要怎么腻歪呀?”林梅反问。   晚秋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她的确是不太会谈恋爱,都是李铎一贯宠着她捧着她,现在换成要她去追李铎,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这项技能,大约是被惯坏了,还说什么要父母不再那么宠着她护着她,其实一切都没变,只是换了个人这么做而已。   “哎~”长叹一口气,晚秋趴在食堂的桌上。   真是好烦好烦!前世她的生活为了能吃饱穿暖活下去,最后却成为了换取家人口粮的工具,死的时候也全身赤裸没一件衣服蔽体,毫无尊严;这一世,她能吃饱能穿暖了,也能平安的活着,却多了其他烦恼的事情,比如爱情。   真是好烦好烦啊!   林梅看她长吁短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洗耳恭听已经是尽最大力了。休息的时间还很长,林梅也不急着回去上工,就陪晚秋在这里发呆,站起来想再去买一瓶可乐,发现总经理远远走来。   糟了!偷懒被抓包!林梅尴尬地站起来打招呼,然后匆匆溜走。   晚秋也看到走过来的沈钧儒,可是她没动,反正是轮到她休息,大大方方坐着继续想事情。   沈钧儒在食堂小卖部买了两杯饮料,一杯递到晚秋面前,“喝吧。”   “沈总,你请我喝吗?”说着,接过饮料。   沈钧儒帅气地一坐,吸了口饮料道:“当然是请你啦,你要给我钱我也没意见。”   晚秋惴惴,还记得上次吃馄饨是也是沈钧儒请的,这下越欠越大了。   “你呢,不要有压力,喝杯饮料而已。”   “哦……沈总不忙吗?”   “怎么会不忙,就是忙的不行了出来放松下。”   “哦哦。”   大半杯饮料下肚,晚秋看了看手表,糟糕,要到上工时间了!   谢过沈钧儒,晚秋刚要走,又被沈钧儒叫住。晚秋回头看她,意思是有话您直说,没话我就要回岗位了,奶奶个熊的为什么每次沈总都喜欢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找她说话,两人相对坐着却没话说。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私事处理好,不要影响工作。”   “好,知道了沈总。”   鞠了个躬,晚秋转身离去,她更觉得摸不透沈钧儒这个人了,不过能轻易被她摸透,那也不是老板了。   天气渐渐转热,出来旅游的客人也多了,凤阳农庄和旅行社签订了合作项目,每月固定向农庄输送一定数量的客人,客人多了工作压力也大了,尤其是大棚采摘体验,更是游人络绎不绝,农场不得不开放更多大棚分批接待客人,以缓解植物生长压力。   晚秋的业务能力也在这个时候渐渐体现出来。   农场要的是什么?人流量、营业收入,这些收入并不单靠门票和小景点费用,采摘的植物称斤卖也是赚钱的主要途径,打着新鲜采摘现吃的旗号,凤阳农庄的蔬菜价格在旅游旺季比外面贵了那么一点,可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掏钱包。   “阿姨,您看咱们这的草莓,个头大颜色鲜艳,口味酸甜浓郁,很好吃的!”晚秋正在整理草莓花圃,边上有一对中年夫妻对着草莓评头论足,有些犹豫的样子。   那对夫妻里的中年女人犹豫了一下,“草莓那么大,有没有添加过激素啊?”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添加激素!”晚秋连忙摆手,“这个品种是咱们从日本引进的,绝对好吃!您不信我吃一个给你看看。”二话不说,晚秋摘下一颗塞进嘴里,草莓都是干净的,甚至不用洗。   那客人见晚秋吃了,也犹豫着摘了一颗塞进嘴里,牙齿切开草莓肉,一股酸甜立刻席卷她的舌头。   好吃啊!   那阿姨先前还犹豫,这一颗下肚再不作他想,立刻第二颗第三颗往嘴里塞,还叫丈夫一起吃。   晚秋看他们高兴,也真心诚意地笑,“阿姨,咱们这棚里的部分可食用蔬果是随意吃的,如果您需要带走,可以拿篮子装起来,出门的时候会有人替您称分量付钱的。”   “好好,谢谢你啊小姑娘。”   “不客气,祝您玩得开心。”临走晚秋还提醒他们记得看价目,所有蔬菜水果的当日价格都会在棚内标出来,当真是童叟无欺。   辞别了那对中年夫妻,晚秋又去其他棚里维护一番,最后交接同事去吃午饭。   中午的时间她一向是让同事先去休息,自己则是等稍晚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可吃的,如果实在晚了来不及,就让同事帮忙带。她为人大方不计较小事,大家也不介意帮她跑个腿排队买饭,反正都是顺便的。   午间时分,游客都去用餐,农庄内各家餐厅饭店做忙的时候,景点就空了下来。   晚秋终于得空坐一会儿,靠在椅子上垂着快断掉的老腰,就在这时大棚门帘一掀开,有人走了进来,晚秋赶紧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站起来,笑着招呼。   “你好,欢迎光临凤阳农庄,请随意品尝,欢迎选购。”说完,才发现来人是沈钧儒。   “沈总,怎么又是您!”晚秋顿时泄气,摔回椅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着沈钧儒已经不那么严肃了,甚至觉得轻松,不像对着李铎,小心翼翼地喜欢着,撒娇也拿捏着分寸,生怕玩笑开过了惹他不开心,虽然李铎从没有对此表现出不满。   沈钧儒居高临下看她,挑眉,“怎么,我不能来巡视农庄运作?”   “可以,只是您别突然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   “给你准备,那我还怎么看出你们的不足,比如现在,你居然当着老板我的面偷懒?”农场有规定,在棚里必需大部分时间站着接待客人,没客人的时候允许小坐休息,不过这规定也只是说说而已。   晚秋立马站起来,不敢坐了。   沈钧儒随意往桌子边一靠,用闲聊的语气说:“听说最近蔬果的销售量上去了。”   “是吗?”   “还听说有个管理员特别爱推销蔬菜水果。”   “……那不是挺好吗?”   “是不错。”沈钧儒点头,“我在考虑要不要让管理员增加销售任务。”   “别!”晚秋立刻反对,不作分毫犹豫。   沈钧儒挑挑眉,斜眼睨她。   晚秋干咳一声,“沈总,我的意思是,管理员工作够忙了,再施加销售任务,会吃不消的!再说了,你看我师父他们年龄那么大了,一辈子都只懂得种田养护,哪懂得什么销售,出这项规定岂不是给他们出难题吗!”   “那你是不想做,拒绝老板安排的任务?”   “怎么会呢,我只是心疼我师父嘛~”   “好一个心疼师父。”沈钧儒意义不明地说:“我有时候搞不懂,你来我们这到底要干嘛,给这点工资还肯干的那么勤劳,有什么目的?”   !!!   晚秋心想这沈总忒阴险,居然一直观察她,然后来这番意义不明的总结,是知道她来偷师,偷完了就要走?这种要教人知识还要倒贴钱给别人的事情,换谁知道了都不会爽快,晚秋觉得她理解沈钧儒,却不愿就此放弃。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交接晚秋的人来了,见总经理在也不敢和她打诨,赶紧装忙。   沈钧儒和晚秋双双走出草莓棚,晚秋实在不喜欢这压抑的气氛,掏出屏幕裂开的手机对沈钧儒扬了扬,“沈总,轮到我休息了,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和男朋友通个电话吗?”   沈钧儒耸肩,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转身潇洒离开。   第三十九章 秘密   万幸今天李铎不是很忙,终于不用一会儿拉练一会儿干嘛的,作息暂时恢复正常,也就能和晚秋多联络了。   一边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挖着饭,晚秋一边等李铎接电话,早上的几条短信远不够解她的相思之苦,加上林梅没能给她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她有些急切地想通过直接语言交流来证明什么。   拨号音一直在响可就是没人接起来,晚秋心急的要死,一遍又一遍拨,越是没人接心里的惶恐越是大,莫名其妙的,她就是觉得李铎出事了,不是忙到无暇顾及电话,而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隐瞒,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词,甚至她从不觉得这会发生在她和李铎之间。   再拨最后一次吧!看着手机,晚秋再次按下拨号键。、这一次,她以为会遇到和之前相同的情况,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手机接通了!   悉悉索索的几下声音后,那头传出李铎迟来的声音,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那么迷人,压低的嗓音带有一丝沉着的性感,让晚秋从耳朵边开始热,燥热席卷全身!不过现在可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擎着电话,晚秋察觉到自己的手微微发抖,她强自镇定,问:“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打了好几遍都不接,你干嘛去了?”   “……有点事。”那头,李铎迟疑一下,才回答。   显然这个短暂到几乎只有0.1秒的沉默让晚秋起了更大的疑心,成为了点燃她这颗炸弹的导火索,她不退反进,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又问了一遍,“你干嘛去了?为什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有点事忙,接晚了,对不起。”此时李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语气也有些轻快。   他的轻快显然没有为晚秋带来安全感,甚至让她觉得有些怒,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道:“李铎!”晚秋第一次用那么愤怒的语气叫他全名,“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为什么我刚才问你问题,你要迟疑,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那头李铎又沉默,半晌才无奈地叹口气,“没有,球儿,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没有事情瞒着你。”   “可是我觉得不安。”最终,李铎的心平气和裹着宠溺的爱话终于抚平了晚秋的毛燥不安,她略带委屈地说:“李铎,我觉得不安,感觉不对了,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我好怕就这么和你淡了,怎么办?”   “傻瓜。”李铎笑了,“你还爱着我,怎么会淡呢?我也爱着你啊!”   这话并不特别煽情,只是平凡地表述爱,却让晚秋心里原本淡淡的涟漪瞬间掀成滔天大浪,一瞬间怔忪——这不正是和李梅说的一样么,只要你们还愿意互相亲吻和拥抱对方,那就不存在问题,最怕的是连碰触都排斥,那才是真正的走到尽头。   晚秋终于平静了,为自己刚才突来的无理取闹感到脸红,也为自己这几日来莫名其妙的脾气感到奇怪,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情绪化的,什么都会忍让克制,大约是真的被宠坏了,宠到无法无天了吧!不过万幸,一切都还安好,在事情被自己弄得一团乱之前,及时收回了。   “球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对你的感情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淡呢?你不信我,也要信咱爸妈的眼光是不?”说到后来,竟有调笑。   “谁是你爸妈了!”这死李铎,开口闭口咱爸咱妈的,晚秋竟然没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连叔叔阿姨都不叫了,两人私下相处他一概用咱爸妈来称呼李琛和吴翠萍。   “你爸妈就是我爸妈咯,迟早要改口,不如乘早先习惯起来。”至此,兵痞李铎回来了。   晚秋一听他不正经就乐,爱的就是他这不正经和外人面前表现出的刚正不阿,刚要开口再和他绊几句嘴,一道严厉的嗓音闯进她的耳膜,那人似乎离李铎很近,只听他说:“老李,下回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了,老规矩,一天来换一次药,伤口尽量别碰水。”   那人语速很快,可是晚秋听觉更胜一筹,她听清了内容,迟疑着问李铎:“老李是谁,是你?”   “……是。”李铎觉得自己的努力白费了,好不容易让晚秋打消了奇怪的念头,却立马被身边这位过分负责的军医给揭穿了,简直是自己打自己脸!   “你受伤了?”   “是。”李铎顿了顿,“不过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没事的。”   “还说没骗我,你说不会骗我的,可是你受伤了却不告诉我!说什么没事瞒着我!”晚秋的声音忍不住又拔高。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刚才没接你电话也是换药疼的厉害,怕不小心叫出来,你又会多想!”   这时,刚才那道揭穿李铎的严肃声音又响起:“李铎你放屁,刚才换药一声都没叫,你怕痛?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不怕痛的人!”   “……”晚秋这是听出来了,这人在拆李铎的台,感情受伤还有原因了?   她当然不笨还聪明得很,审时度势下,觉得此刻并不是“审问”李铎的好时机,有什么话两口子私下说,给外人听去看去了,多没面子?   清了清嗓子,晚秋做柔顺状道:“哥哥,你有事先去忙吧,有什么账咱俩回头算。”说到最后,听得出是咬牙切齿的。   挂了电话李铎失笑,好好的一通电话,原本期待着那久违的甜蜜,却这么不欢而散。   真是浪费!回头看着拆自己台的战友,李铎无奈摇头。   那人看也不看李铎,边整理东西边说:“你这么多事情瞒着她,以后总要说的,瞒一时可,瞒一世,你良心过得去吗?”   李铎无言以对,只能说:“我那年就不该喝多了酒找你聊天,聊上你这么个损友。”   “我那年也不该听你放屁,放着好好的大学毕业前程似锦不要,跑来跟你们这群糙汉子一起过有家不能回的日子,妈蛋。”   “谁让你军医大毕业自愿入伍,高材生的思维我们这群糙汉子不懂。”   “放屁!”   “文明点,高材生!”   “滚你丫的,明天给老子准时来换药。”   被秦臻骂出来,李铎也不怒,谁让那年秦臻刚入伍,第一次不能回家过年偷偷哭,正巧被喝的微醉的他撞见呢?部队里的汉子们过年过节都不能回家,也就年夜饭时候疯一回,李铎就这么一次借醉多话,是为了安慰这个成长环境太优越的高材生。   “你还挺娘娘腔的,大老爷们为了不能回家哭,害不害臊?”然后李铎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挨了还红着眼睛的秦臻一记老拳。   当年,秦臻还手无缚鸡之力,只拿的好手术刀。   这么多年,秦臻磨砺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军医,拥有一切合格军人该有的素质,早就不是当年被李铎说成娘娘腔的秦臻了,可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那一年李铎和他分享了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一个秘密换来一记老拳,听起来不太划算,可中间的得失,李铎自己知道。   秦臻从没有停止过劝说李铎,要他放下,也要他将来一定要坦然将此事告诉伴侣,在这方面李铎一直优柔寡断,仿佛变得不是他自己一般。   呼吸着渐渐燥热起来的空气,李铎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这秘密……到底该不该说呢?   天气渐热,已然是要入夏的节奏,听父母说,离开家乡的时候也是夏天,那时候村民们异样的眼光比阳光更炙热,更能烧死人。   该不该说,该怎么说,李铎都没想好,大概心里还是有些逃避,他想。   这次以后,晚秋虽然也担心李铎的伤势,可是被不信任更让她生气,居然一气之下一个多月没和李铎有联络,更让她着恼的是,李铎居然也不来个短信认错!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心里的嫌隙更大,那缝里像是钻进风似的,每天吹一吹吹一吹,将晚秋的心吹得凉拨凉拨的。   又到周末,晚秋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家,脑子里还在回转人事经理对她说的话。   生活中的情绪不要带到工作里,如果再这样下去那就要被调走做内勤,不能再站上要和游客接触的岗位,如果职位调动还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就只能对不起您请回了。虽然人事经理说的很隐晦,但是晚秋听出来了。   哎!什么时候,她为了爱情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家里,吴翠萍早就习惯了女儿一周回家一次,见她回来,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继续看电视,晚秋胡乱应了一声,进房锁门。   这个不寻常的动作让吴翠萍皱起眉头,一般女儿回家不都是飞奔到自己身边撒娇的吗?   放下手上的瓜子儿,吴翠萍来到女儿房门前敲了敲门,“球儿?”   里面没有回答,吴翠萍又敲了几下,大约是嫌烦,晚秋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什么事?”   “没事,妈就问问你,是不是工作不开心受欺负了,实在不行就别干了,回家来吧?”反正最近那董三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全季节的蔬菜多得很,他们大可以种一些拿去卖钱补贴家用。   “妈!”一听又要她回家,这许久不提的事情怎么又翻出来算账?晚秋不干了,一把打开门,“没人欺负我,农庄里的同事都很好!”   “那你怎么了,一回来话也不说就回房,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晚秋一愣,“看上去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明显了,平时你回家就跟我唠嗑,今儿个回来话都不说半句就回房间,肯定是情绪不对啊!再说了,你是我女儿,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肚子里几根肠子,我这做妈的还不知道?”   晚秋看着母亲,眼神闪了几闪,最终还是没说出真相。   “是是是!妈你最厉害了!”勾住老妈的手臂,晚秋扶着她坐回沙发,“我这不是怕你怪我不敢说么,今天整棚子的时候,我不小心把瓜苗给剪断了,被姚姐看到说了一通。”   “这孩子,就为这点小事闷闷不乐?”   “嗯!”晚秋用力点头。   吴翠萍实在是失笑,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说你傻不傻,不就剪断一根瓜苗么,用得着闷闷不乐成这样?你那师父姚姐也真是的,这么严厉。”   “还好啦~”晚秋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向莫名替李铎背了黑锅的姚姐说对不起。   说真的,晚秋还不太想把她和李铎之间的问题展现给父母,一方面是不想他们担心,希望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处理好这事情,另一方面其实占的比重更大,那便是不希望父母对李铎失望,毕竟他们是那么喜欢李铎,那么真心地希望自己和他相守。   第四十章 威胁   还是秦臻秦大夫的医务室里,李铎裸着上身背对秦臻坐着,背脊挺得笔直。   秦臻不愧是秦臻,即使面对李铎背后那条皮肉外翻的伤口,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李铎也不愧是李铎,即使面对秦臻刻意下重手洗创口,眉头自始至终没有皱一下。   这种痛,还不是最撕心裂肺的,所以他都忍得下来。   让秦臻给别人处理伤口换药,那绝对是大材小用,可人家兄弟两人情同手足,他秦大医生乐意这么干,护士们也没办法插手不是?所以都很识相地没走近他们,这也让无话不说的兄弟俩有时间唠嗑。   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秦臻嫌弃地皱了下眉头,很轻,微不可察,“我说你这道伤倒是犀利,右肩划到左腰,差一点就把你给废了知道么?”   李铎自然知道,肾脏的位置,可不是闹着玩的。   “妈的!”秦臻骂了一声,下手略重,“我就不明白了,你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了,还用得着一起训练吗?没事找事,伤了还不是麻烦我,又让你那个小女朋友担心。”   “你说晚秋?”李铎斜看他一眼,“要不是你,她怎么会知道。”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说是责怪吧,细细品味一下又不是。   秦臻没有回答,过了会儿又问:“小公主搞定了?”   “没有,搞不定。”   医务室里一是沉默,秦臻熟练地替李铎裹好伤口,“这次我要给你警告了,这伤口再崩开一次,强制住院!”   李铎可不想住院,显然警告产生了效果,他不再参与到实训中,而是偶尔去看看。   自从和晚秋在电话里谈崩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李铎并不是不想去解释和挽回,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说好,秦臻的那几句话几年来都像是紧箍咒,时常出来念几句让他头痛,可又深深明白这紧箍咒是为了他好。   那时候李铎有些不知所措,所幸突然有重要任务需要他亲自执行,事情也就搁置下来。   手机铃声打断了李铎的思绪,这铃声和他其他来电的铃声不一样,李铎不敢掉以轻心,立刻接起。   “喂你好,我是李铎。”语气严肃而又公事公办。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介意他如此生疏,可又要装作不在意,“李铎,是我,你现在有空吗?”   李铎皱眉,他当然知道来电的是谁,“请问肖媛媛同志有什么指示,请吩咐。”   “没什么指示,就要你陪我逛街,我想去……”肖媛媛报了个地址就把电话挂了,她知道,李铎一定会来的,一定!   想着又能让李铎作陪,肖媛媛高兴地笑出了声,随即低头在本子上画了几笔,那几笔线条虽然简单,可熟悉的人定然一眼就能看出画中人身形赫然是李铎。画完肖像,肖媛媛还在一边写上了李铎的名字,又在李铎边上写上了肖媛媛三字,中间又画上一颗爱心,嘴角也翘出了甜蜜的微笑。   换上一身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准备出门,文工团一枝花的肖媛媛看上去既清纯又漂亮,眼角眉梢带着些许高傲,让人趋之如骛。   等车来接她的间隙,肖媛媛又掏出手机给李铎发短信:不准穿军装,T恤也不准!   李铎刚挂电话就收到长官召见,让他去帮忙采购一些东西,那地址竟然和肖媛媛指定的是同一个地方!收拾好踏出军区大门,李铎又收到一条短信,肖媛媛发来的。烈日当头,悍将李团长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橄榄绿军T,无奈回去换便装。   他知道,他都知道,这父女俩徇私,变着法给他找事情。   李铎岂是愚笨之人,他第一次和肖媛媛见面,就知道这父女俩打的什么算盘,可他是军人,要遵守军规军纪,肖正义拿长官的身份压他,他也就顺水推舟跟着装傻充愣,把父女俩的所有动作都当成上级派下来的任务来完成,没有丝毫松懈。   饶是他这么中规中矩,肖媛媛依然不放弃,甚至更努力。   这年头女追男不少,军中女子更是不拘小节,尤其是肖媛媛这种首长司令的千金,更是骄纵跋扈又懂得如何合理使用父亲的名头给人施压,她自信李铎总有一天会臣服于她,或者……臣服于名利也没关系,她只想得到这个人。   李铎提早半小时到了指定地点,当时日头正盛,大太阳下他的额头汗湿,裹伤的纱布也被盐水浸透,伤口痒痒的,还有被盐份灼烧的痛感。能忍则忍的李团长耐得住,依旧腰杆子笔直不折,一点豆不像差点伤了肾的人。   远处一辆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黑色贴膜轿车内,肖媛媛坐在后座,举着望远镜观察李铎,一边看还一边问司机:“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好不好,配不配得上我?”   司机是肖司令家的勤务兵,花了多少钱打了多少关节才得来这职务,自然是不消多说,关键是对大小姐这些心思再明了不过,谁不知道能娶了这位大小姐,那是一步登天,里子面子都有了啊!可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肖大小姐偏生稀罕那对谁都面瘫的李铎。   充当司机的勤务兵闭口不语,肖媛媛骂他无趣没劲,他也依旧不为所动。   他家来来去去好几个勤务兵,心思从不掩藏,肖媛媛就不爱看他们低头哈腰一点都没军人的硬朗风范,直到遇上李铎,文工团一枝花、肖司令爱女这两样身份都未曾能够撼动李铎的生疏,这让她来了兴趣,和本就看好李铎的肖司令一商量合计,父女俩耍出了一手借公徇私的好计谋勤务兵没回答,肖媛媛也不是很在意,放下望远镜命令道:“开过去。”   车子挂档起步,顺畅地滑溜到李铎面前停下。摆手制止要下车替自己开门的勤务兵,肖媛媛自己开门下车,像一只欢畅的小兔子似的,奔到李铎面前。   “李铎!你到啦,等很久了吧~!”肖媛媛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带着香味的纸巾,“来,擦擦汗!”说着,作势就要上去替他擦汗。   李铎赶紧往一边闪开,他更喜欢会用手帕的女孩子。扫了眼停在肖媛媛身后的军牌车道:“肖媛媛同志,这里不准停车!”   这个路段是交通要道,全路段不准车子停靠以免造成塞车,交警更是全天候在此执勤,岗位不曾断人。本来那小交警见有车停靠想要来劝阻,无奈那红字打头的军牌实在是太牛,混口饭吃不容易,他不敢轻易来惹麻烦。   骄纵的肖媛媛全然不理会,更靠近李铎一步,“看你满头大汗的,我替你擦擦不好吗?还有,你不要叫我全名那么严肃啦,多生疏,叫我媛媛就好。”   李铎不为所动,重复一遍:“肖媛媛同志,这里不准停车,你没看到禁停标志吗?请赶快将车开走!”一番言辞刚正不阿,肖媛媛主动倒贴却落得如此下场,被身后车里的勤务兵看了个全场,顿时觉得没面子起来。   怒瞪了李铎几秒,肖媛媛转身来到车边,敲敲车窗。   车窗降下,勤务兵面无表情让肖媛媛稍微好受些,她高傲道:“喂,这里不准停车,你回去吧不用等了,一会儿让李铎送我回去。”   勤务兵微一颔首,虽然不确定李铎会不会送这位大小姐回去,但他还是听命将车开走了。   没了电灯泡打扰,肖媛媛高兴地转身回到李铎身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没人打扰我们约会了,走吧!”   这句话,让受伤疼痛都不皱一下眉头的李铎反感,眉头拧地死紧。   “肖媛媛同志,请你注意形象。”李铎出声提醒。   肖媛媛装傻充愣,“你说什么?说了别叫我全名,叫我媛媛~”   “男女授受不亲,你我非亲非故,大街上拉拉扯扯算什么样子?”说着,李铎就把手臂从肖媛媛的手里抽出来。   肖媛媛见他这样,不乐意了不干了,嘴一瘪就要发脾气的样子。   几秒钟的僵持,李铎甩都不甩肖媛媛,军姿站的笔挺,看着她。   这态度说明什么?肖媛媛顿时明白,脾气居然发不出来了!   她用父亲的职权压过李铎几次,要他出来陪自己逛街买东西,李铎次次都来从不推脱,可每次来都穿着那身沉闷的军装,站的笔挺,哪怕双手提满了购物袋也丝毫不变。他为什么来,又为什么穿军装来,因为他根本就把陪自己逛街当做军事任务,首长肖正义下的军令!   一个合格的军人,就该听从长官命令,不顾一切完成任务!   李铎依旧不为所动,看着肖媛媛,等她。   肖媛媛想明白后又气馁又懊恼,受挫的感觉让高傲的她无法接受,她上前一步和李铎对视,杏眼圆睁语气跋扈,“李铎,你知不知道,拒绝我一次,我能让你永不翻身,让我爸再也不重用你!”   “请便。”   李铎回答的速度几乎是接着肖媛媛的话尾音,可以看出他是丝毫不犹豫,早已深思熟虑。   “你!”   肖媛媛气得发抖,还没有一个人能对她忽视到这种程度,没有!   李铎依旧漠然,只铭记自己还是个军人,没到任务完成绝不轻易走人。   最后,认输的是肖媛媛,她冷笑一声,“你是军人,军令为上,我爸让你陪我,你把这个当成任务,而我则是任务的对象,对吧?”   李铎还是站直,不回答。   “好!你那么喜欢完成任务,我让你完成个够!”说着,小高跟鞋踩得响,稍稍移步到李铎听不见的地方,给老爸打电话。   这厢肖媛媛刚挂电话,那边李铎就接到了肖正义的电话,让他务必要耐心、用心地陪自家掌上明珠逛街吃饭看电影,总之女儿开心就好。   “小李啊,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前途无量,我自然也想和你亲上加亲。”其实肖正义的这句话应该反一反:李铎你识相点,和我亲上加亲,才有机会前途无量。   李铎掐断电话,正巧对上了肖媛媛得意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你们要的李军爷出来了,还不快来献马草!   明天公司出去旅游,周日(2月23日)才回来,不知道酒店会不会有网让我更新。   没网的话有点可惜,可能要三天见不到大家,不过我会把电脑带出去尽量码字,一回来就更新,信我!   PS,下次更新时改错字。   微博:   爱你们哟~   第四十一章 背叛   放屁!李铎在心里怒骂这对父女不要脸。   他原本不知道肖正义竟是这样一个人,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为了替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而他的女儿也并不辜负父亲的用心良苦,对李铎的热情仿佛没有止尽,不论李铎表现得多冷淡,她依然热情追捧。   看着眼前的军中一枝花,李铎觉得她应该还有另一个称号,那就是军中女霸王。   肖媛媛仗着父亲位高权重,性格很是霸道无理,再加上美貌的加持让她凡事无往不利,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忍受不了别人违逆她的坏习惯,只要谁不顺她心如她意了,就立刻动用老爸的身份来压得别人抬不起头,就算有时候老爸的身份用不得,那也是什么招子阴用什么,非得把人害得有苦说不出才算结束。   想到她的这些过往,李铎就恨不得抽她俩耳刮子消消她气焰,不过他没那么干。   不这么做,一是因为他有原则不打女人,二来是因为他还牢记自己的身份,是个军人。   他是个人民子弟兵,宗旨是为人民服务,而身上累计的赫赫战功,也不允许他做出任何侮辱这份光荣的事情,即使他已经从前线战场退下,即使他已经将这些光荣都埋葬在过去的岁月里……   为了军人的荣誉,李铎忍受住这位大小姐的一切。   而依旧得意洋洋的肖媛媛,在看到李铎纠结皱眉的表情后,更是快意。她从来不觉得有哪个人能拒绝升官发财,李铎也肯定不会是例外,过去她只是追着李铎想要他多看自己一眼,今天,她要将李铎踩在脚底下,让他臣服于自己。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把玩着手机,肖媛媛问。   李铎又皱一下眉头,看上去纠结无比,最后还是缓缓点头,“想好了。”   肖媛媛伸出手给他,“那好,做决定吧。”她在等,等李铎握住她的手。   可是李铎并没有,他做出的动作出乎肖媛媛的意料——军姿标准的向后转,踏出一步,再转回来面对肖媛媛。   “你!”肖媛媛怒目而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失败。   李铎声音仍然那么好听,他一字一句,字正腔圆,“肖媛媛同志,这就是我的选择,您如果需要逛街,请抓紧时间,好让我完成任务后回去复命。”   “李铎你想清楚了?!”肖媛媛猛然尖叫一声,“这就是你做出的决定,前途无量你都不要了?”   “不要。”李铎回答的快而坚定。   “不和我在一起,你随时会因为记大过而退伍!”   “我相信首长不是滥用职权的人。”虽然他就是!   肖媛媛不可置信,居然有人会不畏父亲的权势,不觊觎她的美貌!李铎的表情是那样的决然和不豫,难道他对权和钱没有一点欲求吗?那他还对自己有求必应做什么,哪怕她威胁了,还可以拒绝啊!   难道这个男人不明白,给予希望再亲手打碎,是最大的伤害吗?   颤抖着嗓音,肖媛媛问:“为什么?我不好吗?不够漂亮还是没有才华?”   “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军人,有军人必须坚持的原则。肖媛媛同志,你都很好。”   “很好为什么还不接受我的表白!?从头到底,你答应陪我逛街,答应我一切无理的要求,都只是演戏吗?那现在倒戈岂不是功亏一篑,你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李铎摇头,她为什么那么执迷不悟?   “我会陪你,不是想通过演戏来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肖媛媛同志,你是我的任务对象。”一句话,足够将肖媛媛杀死。   这话时多么的伤人,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以为李铎想玩欲拒还迎的戏码,而自己则无法忍受继续等待,等待他开口表白的日子太难熬了,所以第一次主动出击去追一个男人……没想到居然铩羽而归。   李铎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直,他看着肖媛媛,却并不能看到她低垂着头的表情,还有她眼角的泪。   “李铎,你真的不肯接受我吗?哪怕抛开我的身份,对我这个人,喜欢的可能都没吗?”   “没有。”   “那你说,我哪里不好,我改!”   “肖媛媛同志,请你不要这样,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因为……”说到这里,李铎闭嘴,因为他意识到接下去的内容不可以说出来。   果然,肖媛媛敏锐地捉到李铎话里的影子,“因为什么?”   “不,没什么。”   “好吧。”抹去眼角的泪珠,肖媛媛重新抬起头,“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勉强,不过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请说。”李铎心想,答应她一个要求,总比被长期纠缠好。   肖媛媛的表情有些莫测,她缓缓说道:“做一天我的男朋友,陪我逛一天街。”   “这……”   “我保证不会很过分,只要你愿意牵着我,愿意让我勾着你的手臂就好。我保证,回家会和爸爸解释,让她不再对你施压!”   李铎沉吟一声,在确认肖媛媛不会耍花腔后,答应了她这个有点小过分的要求,因为他觉得,假扮一次肖媛媛的男朋友来换取一劳永逸的安逸,很划算。   得到李铎的首肯后,肖媛媛高兴地重新勾上他的手臂,拉着他进了商场。   李铎全然处于被动的状态,被肖媛媛拉着进这家精品店,那家名牌专卖店,又在好几个专柜上流连忘返。全程,他都忍受着肖媛媛叽叽喳喳的提问,忍受着她拿各种名牌在自己身上比划,在她要替自己买衣服买鞋子袜子的时候,适时拒绝。   第N家店,李铎摇头表示不喜欢肖媛媛选的领带,“肖媛媛同志,这些东西我都不喜欢,平时也用不着,而且也买不起,你只管看自己喜欢的就好。”两手已经提满了购物袋,李铎倒不觉得重,只是佩服肖媛媛的战斗力。   “可是我想帮你买东西啊,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喜欢为你买东西!”   李铎摇头,“我只是假扮你的男朋友而已,只有今天,不要太认真。”   “那好吧。”放下那条领带,肖媛媛说:“也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去喝个下午茶休息会儿吧,这里有一家西餐厅的下午茶还不错。”   李铎依旧沉默,表示没疑议。   依旧是亲热地勾着李铎的手臂,肖媛媛带着他往电梯走去。   两人走向电梯的过程中,丝毫没注意到背后有人跟着他们,在这个人多熙攘的商场里,李铎敏锐的观察力被喧闹全数掩盖,毫无用处。   来到西餐厅所在的楼层,肖媛媛说:“我想去下卫生间,你在这里等我。”   “好。”   放下肖媛媛的战果,李铎站在栏杆边张望,等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晚秋来的电话!这小妮子今天居然有空给自己打电话,平时周六下午这个时间,她一般都是在图书馆里泡着,还曾“警告”过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联系她,免得光顾着聊天耽误了学习任务。   刚准备接起电话,肖媛媛居然已经上好厕所走了出来。   无奈,李铎只好将电话按掉,转而给晚秋发了条短信:执行任务,不方便接电话。发完,就将手机调成静音撞进裤兜里。   肖媛媛来到李铎身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亲热道:“久等了吧,走吧。”   “嗯。”   “你刚才看手机呢,我爸打电话给你了?”肖媛媛笑着问,语气有些试探,“他倒是挺着紧你的,在他心里,你可是当女婿的首要人选。”   “不是首长的电话,我爸打来的。”   “咦!?是叔叔来的电话么,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看他老人家?”   “不用了,他忙。”   几个来回的对话,李铎将肖媛媛东山再起的打算给灭了,两人继续往前走。   跟在他们身后的晚秋和吴翠萍非常不淡定,吴翠萍是脸色铁青,晚秋则是泫然欲泣,却仍然忍着眼泪给李铎打电话。   已经三通电话了,他依然没接,只是和肖媛媛说笑着往前走。   电话不通,晚秋再发短信,她当然知道是徒劳,却忍不住要试试。一边的吴翠萍实在看不下去,拉了拉女儿,“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今天这街看来是逛不成了,原本是怕女儿觉得闷,才建议两人出来逛逛,却没预料到会碰见这一幕。   “不,我不回去!”晚秋执意要往前走。   “不回去能干啥呀?难道去找他们?”他们,指的自然是肖媛媛和李铎。   被母亲这么一问,晚秋停顿了,她想了想,自己大概没勇气去质问他们吧!   不敢去问,可是她心里有根刺啊!!!男朋友许久不联系自己,今天又被自己撞见他和别的女人才一起,还帮那女人提包拿东西,又任由她勾着手臂到处走,这亲密的姿态,不是恋人关系又会是什么?   李铎啊李铎,我看错你了吗?晚秋心痛,扪心自问。   那边李铎完全没察觉什么异样,他只觉得自己在执行一项任务,并不知道因为这个认知而让晚秋产生了诸多猜忌,更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上有几十通来电和几乎要塞爆他收件箱的短信,全都是等他一个解释。   晚秋全然不敢相信,李铎居然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第四十二章 分手   李铎的背叛对晚秋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不言而喻。   重生后的她,世界就是由父母和李铎组成的,如今世界的一部分正在崩坏毁灭,她怎么能不感到害怕和不安?怎么能继续泰然处之,装作这一切没发生呢?这时候,晚秋才知道自己弱极了,枉死后灵魂不得入轮回,游魂的岁月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懂得了一切人情世故,却在这一刻才知道,修炼远远还不够。   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她只想大哭一场。   吴翠萍见女儿泫然欲泣的表情,内心很是不忍,这时候若说些和女儿同仇敌忾的话,难免有些煽风点火的意思,女儿的脾气她知道,只能好言相劝不能帮着她说李铎坏话撒气,到时候她只会牛角尖越钻越深。   怎么办呢?吴翠萍叹口气,纵使心里也对李铎有些怨怼,嘴上仍然是劝着女儿的话,“球儿,别瞎想。”   “妈……”放下手机,晚秋看着母亲,双眼已经盈满了泪,“那是我瞎想吗,那样的场景,那么亲密的姿态,代表的意义你比我更清楚!”   “妈妈是知道,可是也不能由着你乱想,越想越不开心!”   “哎!”晚秋长叹一口气,在商场的休息座椅上坐了下来。   母女俩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儿,晚秋起身对吴翠萍说:“妈,回去吧,我明天还上班呢。”   “好。”   又是一路沉默,母女俩谁都不说话,沉默着等车、上车、回家。   家,对晚秋来说依然是很重要的存在,似乎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了一些,还笑着和李琛聊了会儿天,才回房间休息。   其实她并没有好很多,回到一个人安静的房间,愁容又泛上脸庞。   李铎啊李铎!为什么你会这样,这个世界谁都可能会背叛爱情,可是在我心里你不是那样的人啊!近乎嘶吼的,晚秋的内心在尖叫咆哮着愤怒和委屈,可是嘴上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她咬着自己的手臂,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大约是哭累了,晚秋慢慢睡去,做好晚饭想叫女儿吃饭的吴翠萍见她睡着,脸上泪痕犹湿,心里又是一阵疼,轻手轻脚替女儿擦干泪痕,吴翠萍退了出去。   “怎么就你一个出来,球儿呢?”桌边,李琛正等女儿来,一家三口一起开饭。   “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咱们先吃吧。”说着,吴翠萍端起饭碗,虽然她也不怎么吃得下,而李铎的事情,一时间也不想和丈夫说。   “嗯,我去拿个碗夹点菜,回头球儿起来了你给她热热再吃。”   “好。”   看着丈夫忙活,吴翠萍又是一阵担忧,若他知道李铎负了女儿,还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呢!   两口子吃过饭,晚秋还是睡着怎么都叫不醒,吴翠萍没办法,只能替她除了鞋袜让她好好睡。   而李铎这里,直到十点多他才送走肖大小姐,回到营区,早就过了规定的熄灯时间。   对过口令,执勤的小兵让李铎去肖正义的房间,说是肖正义吩咐看到李团长后让他直接过去,不论多晚!   回味着这句话,李铎想,不论多晚都要和他谈话,肖正义看来是要有动作了。   果不其然,才敲过肖正义的房门,那头就响起了肖正义威严的声音,“进来。”   李铎扭开门把进去,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李铎前来报到,请首长指示。”   “坐。”正在沏一壶茶的肖正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说过,私下里你我之间不要那么拘谨。”   李铎依言坐下,背脊挺直,不发一语。   肖正义见他这样也不意外,故意装作不知道情况,问他:“下午和媛媛玩的还开心吗?”   “……”   “实话实说。”   “报告首长,不开心。”   “为什么?”   “因为我是去执行任务的,而肖媛媛同志一而再再而三阻碍我执行任务。”   李铎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不难看出他拒绝这父女俩威逼利诱的态度,是多么的坚定。   肖正义放下茶壶,身子往前倾了倾,“你以为,我真的是叫你去采购东西的?”说着,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藏起眼里一瞬间迸发的精光和阴鸷。   “报告首长,李铎对肖媛媛同志并无男女之情,多次答应前往,只是本着自己作为军人的铁则,上级给予的任务一定要全力完成,还请首长不要误会,并且三思。”李铎目不斜视,眼神略过肖正义,看着他身后的衣柜。   肖正义一惊,显然没料到李铎会如此直白,抢先自己一步把话都说了。   “你都知道?知道,还一直以来都把媛媛当任务对象?”肖正义问,他之前一直把李铎当成傻子玩,觉得这人够老实耿直,难得长相又讨女儿喜欢,就找了很多机会想让两人先相处看看,等时机成熟了就直接把两人的证给扯了。   李铎点头,毫无惧色。   肖正义靠回椅背,冷笑一声,“还真是……藏的好哇!”   他与本以为下午女儿来电抱怨李铎不配合,是因为李铎觉得陪女人逛街没意思,原来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而是李铎根本早就知道了他们父女俩的目的,一直忍让是因为本着军人的准则,今天不忍,是因为清楚再这么下去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李铎,我看错你了。”肖正义说,“我一向自恃看人奇准无比,你倒是让我看不透了,名利和权力你居然都不在乎,真是当世少有。”   “首长谬赞。”这时候,李铎还有心思客套。   “大智若愚,好!”   肖正义一拍椅子扶手,那木架子似乎要被他的大力给拍断。李铎对他震慑性的动作不为所动,还是坐着、坐着。   僵持了有十数分钟,一直背对他看着窗外的肖正义问:“你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媛媛?要知道,娶了她,你会前途无量。”对于是否有人会不爱名利,肖正义始终持怀疑态度,所以他打算再试探李铎一次,看看他是不是欲拒还迎。   “那些我不在乎,李铎不才只是个粗人,自问配不上肖媛媛同志。”   他一口一个肖媛媛同志,生疏的态度终于惹恼了肖正义,他一拂袖,赶人,“行了,我不想多说这个问题,回去等消息,好自为之吧!”   李铎依旧不为所动,起身,“啪”一下踢腿立正,敬礼后转身离开。   听到门关起的声音,没多久后肖正义就从窗口看到了李铎离开的身影,还是那样坚毅挺拔,丝毫没有被自己的威胁所压垮的意思。   肖正义叹口气,曾几何时自己也和他一样,满腔正义,却最终被官场染黑腐蚀。   和肖正义把话说开后,李铎觉得无比轻松,回到寝室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晚秋。   这一个月来,他忙于训练又不小心受了伤,瞒着丫头没成功,想好好解释却被肖媛媛缠着不放,今天终于一口气把憋了个把月的话给说完,心中大快,即使后果会很惨他也不在乎了,只想找人分享此刻爽快的喜悦。   情绪高昂地给晚秋打去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发短信也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李铎闹不明白,以为晚秋又被上次那个胖媒婆欺负,再联想到下午她给给自己打的那么多通电话……想到这里,李铎自责不已。晚秋岂是随意给自己添麻烦、粘着自己不放的女孩子,她大多数时候冷静理智、进退有度,若不是有紧急情况,凡事总努力自己解决,绝不会给自己打几十个电话求助。   没能接到她的电话,现在打过去又没回音,李铎的情绪一瞬间从高兴转变成担忧。   又试着拨了一遍号码,还是没人接,李铎担忧到几乎想要想立刻就请假去晚秋家探望,就在这时他收到一条晚秋发来的短信,内容则让他不解:别打电话了,李铎,我玩不起我输了,咱们分手吧!   这内容,什么意思?   李铎看了三遍短信,确认自己没眼花没看错,赶紧给晚秋回消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可是这之后,却再也没有回音,再拨号,提示已经关机。   “妈的!”李铎一怒之下,随手就把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摔个粉碎。   那杯子,是晚秋替他买的。   黑暗里晚秋看着手机,看着来电时一明一灭的屏幕,最终狠心关机,决定不理会一切。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晚秋就起床洗漱,提着老妈给她买的零食去农庄了。   农庄的早晨很安静,公鸡打过鸣后就自顾自啄着地里的小虫子,通往宿舍的小径上还没有人往来,远处食堂已经燃起炊烟。这一切真美好!一瞬间,晚秋似乎忘了心中的不快,深吸一口气,嗅闻带有柴火燃烧味道的空气。   “这么闲情逸致,在这里散步呢?”人未到声已至,沈钧儒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绕过一个弯来到晚秋面前。   “沈总!”晚秋惊讶,“您怎么在这,还起这么早!?”   沈钧儒没回答,上前刮了刮晚秋的鼻子,“你似乎很嫌弃我出现啊,嗯?”   “没有,没这回事!”   不再追问,沈钧儒转而回答晚秋刚才的问题,“我在这晨练,前面有块空地,挺适合打拳的。”   晚秋张望了一下,几乎每天走过的小径边肯定是没空地了,感情这沈总是在林子深处晨练,还真是好兴致!   “你呢,怎么来那么早,在家休息的如何?”   “还不错吧。”晚秋皱眉,事实上这个周末并不好,简直凄惨。   沈钧儒是什么人,会不懂察言观色?晚秋这提到周末明显厌恶的表情,让他很聪明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把拎走晚秋手上沉甸甸的袋子,“走吧,食堂应该有早饭了,请我吃早饭去。”   晚秋瞥瞥沈钧儒,“就这么去?”   “不然呢?我没带饭卡。”   “哦,我还以为你要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什么的,穿得西装笔挺才肯出来见人。”   沈钧儒觉得好笑,这姑娘小说看多了吧,那些萝莉总裁文里都是这样,总裁都喜欢早上洗个澡,帅气逼人地出现在高级西餐厅什么的。   手上的塑料袋还怪沉的,沈钧儒颠了颠问:“什么东西,那么重。”   晚秋脸一红,别到一边,“我妈给我买的零食。”   “你妈当你发育期呢?买那么多,也不怕你吃胖。”   晚秋满头黑线,这么平易近人的BOSS外面一定不多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李铎出现感情危机的关系,晚秋猛然觉得作为老板,沈钧儒似乎和自己走的有点太近了,每一次出现都不像是偶然。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从她脑海里甩出去了,因为某些她认为根本不可能成立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明天开始,没周二周四晚上要去做兼职,不过我会尽量更新的,么么哒!   感觉事业的第二春要来了捏(。   说起来去普陀烧香,我明明没有求姻缘,为撒子第一天烧完香回酒店,就有人问我做他女盆友好不好,这真的不是萝莉总裁文的戏码?   第四十三章 孤立   一早食堂里还没什么人,除了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放眼望去偌大的地方就两个人坐在那吃早饭——沈钧儒和晚秋。   躲在窗口里的工作人员们眯着八卦的小眼睛,从油腻腻的玻璃窗往外看。   “这人谁啊,居然和沈总坐在一起吃饭。”下面条馄饨的姑娘问隔壁炸油条的大妈。   大妈一边操着长筷子翻转油条,一边不经意地瞥了眼,“你不认识?大棚管理部的李晚秋。”   小姑娘一听不乐意了,“怎么没见过这人啊,大棚部的人能和沈总走那么近?”   “哪能啊,凑巧碰见的吧。”   大妈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很在意,依旧认真地炸着她的油条,可是刚才和她说话的小姑娘却把这些话放到了心里,反复琢磨着。   和沈总坐在一桌吃早饭的晚秋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她只是在努力憋笑。   沈钧儒看着眼前堆起来的五个肉包子,还有那碗大肉浇头的面,表情很是无奈,“李晚秋,你这是想撑死我?”这么说的时候,沈钧儒单手支头坐姿帅气,愣是把一个装潢朴素的食堂坐成了华丽丽的总裁办公室。   下面条的姑娘呼吸一滞——沈总这姿势太他妈帅了!   晚秋眨巴了几下大眼睛,很无辜的表情,“沈总,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五个包子一碗面,你以为我是大胃王?”   “您居然吃不下这些!?”   “当然。”说着沈钧儒挑起一口面条送进嘴里,“我的生活很健康,绝不吃的过分饱,也坚决不饿到自己。”   “我以为您总是会饿,毕竟不是每个老板都会无聊到半夜偷偷去吃路边摊的。”   闻言,沈钧儒很不优雅的笑了出来,“李晚秋,这是真的你对吧,还挺富有侵略性的。”   “谢谢沈总夸奖。”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回,晚秋的心情好些了,她也没有真的让沈钧儒把那么多东西都吃下去,就这白粥解决了三个包子,另外两个打包。   吸溜下最后一口面条,沈钧儒惊讶:“看不出来你食量不小,那天晚上跟我客气什么,能吃两碗馄饨的妹子不多,也不让我开开眼界。”   晚秋白了沈钧儒一眼,将打包的肉包子放进包里,“沈总,每天上工做的都是体力活,我不多吃点怎么行,再说了每次中午轮休吃午饭我都是最后一个,食堂早就没什么菜了,不给自己储备一些行吗?”   “你这是在暗示我,其他同事欺负你,故意让你顶班最后一个休息?”   “当然不!”   这时候食堂里渐渐人多了起来,晚秋察觉到不适合再和沈钧儒说下去,提起自己的塑料袋,和沈钧儒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不过群众的眼睛可不是放着装饰的,大家不可能装作没看到沈总和李晚秋之间姿态随意的互动,再加上早上那下面条女孩子的煽风点火,很快晚秋在农庄里的名声就臭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没人会去探究消息的来源和真假,只是传递着八卦来丰富自己的业余生活。   两天下来,关于李晚秋和老板沈钧儒之间的八卦已经传出诸多版本,其中看上去最为靠谱的有两个,一是传说沈总对李晚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特意亲自面试把人招进农场工作,以达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目的;传言其二就简单多了,李晚秋不要脸,勾引老板妄图坐上农庄老板娘的位置,而帅气多金的沈钧儒不知该女子恶毒的真面目,掉进糖衣陷阱。   从舆论的压倒性来看,怎么都是版本二的支持者多。   听林梅说完这些,晚秋失效——怎么会有这种破烂狗血的故事出来,谁写的?   当然了,她的无所谓林梅很不苟同,让她小心着点绷紧皮,别着了谁的道。   晚秋摇头,嘲讽一笑,“这不已经着道了吗,外面满城风雨我会不知道?”   事实就是如此,这个传言出来的时候晚秋就察觉到了不同,直至愈演愈烈的现在,她能明显感觉到平日还算交好的同事们的渐渐疏远,能感觉到那些原本待她如亲女的村妇们鄙视的眼神,除了林梅和师父姚姐,其他人都远远避开她不想照面。   这些人不但疏远晚秋,还联合起来捉弄她,沈钧儒那天早上的话一语成谶,晚秋真的被人联合欺负了。   最粗最重最脏的活交给晚秋,让她从一早上工开始就忙个不停,中午再也没人来换她去休息,总是在食堂停止供应午餐后姗姗来迟,而过去愿意帮她打饭的同事也转头回避,总之日子到了苦不堪言的程度。   这种集体的恶性欺负事件很快就被沈钧儒察觉,并且重视起来。   当然了,沈钧儒的重视并没有露在脸上,他知道,他贸然采取的任何动作都只会让晚秋的日子更难过罢了。   工作上不顺利,情感上也很不顺遂,如今晚秋还患上来一种病,一种不敢看手机的病。   那天一时冲动向李铎单方面提出分手后,她整整关了一天机,再开机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期待,以为李铎还会联系她说要解释,可是什么音信都没。也罢,是自己提出要分手的,这时候何必矫情着要对方来求自己原谅。   为自己的矫情默哀三分钟,晚秋给爸妈拨去电话,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联系他们。   李琛还在上班,吴翠萍刚整完地回家,接到女儿的电话很高兴,母女俩唠了几句,吴翠萍就问起她关于李铎的事情来。   “球儿,你和小李谈过了吗?”   “……”沉默了几秒,晚秋淡淡地说:“没。”   “他前几天打电话到家里来了,说找不到你,问我你怎么突然提出分手。”说到这里,吴翠萍犹豫了一下,“球儿,你真的提了?”   “嗯,说了,那天晚上就说了。”   这时候吴翠萍才知道,那晚女儿曾半夜醒来向李铎提出分手,而她这个做妈妈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这孩子,怎么都不跟妈商量一下,这么草率!”   “有什么好商量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他劈腿我提分手,并不过分,还是说妈你觉得,我应该继续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指望着以后能和他结婚生子。”这一套话说的咄咄逼人,大概是几日来的气闷终于憋不住爆发,而担心女儿的吴翠萍则不巧中枪。   一席话说完,晚秋喘着粗气,好像累极。   吴翠萍说:“妈不是想让你和会劈腿的男人过一辈子,只是什么都自己扛着,妈妈担心你啊,球儿,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我们只是希望你开心快乐。”   这句话深深击中了晚秋的内心,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从不曾想过吴翠萍居然为她担心到这种程度,原先还怪罪夫妻俩对女儿过分担心,现在只为自己当时的想法感到羞愧,更觉得自己是个又自私又矫情的人,简直是愧对了这一世老天赐予她这个圆满的家。   “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晚秋哭着认错。   吴翠萍安慰女儿,“没关系,妈妈知道你只是一时不快,答应妈妈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要和我们商量,哪怕你做了你认为对的决定,也要告诉我们,好吗?爸爸妈妈会尊重你的决定。”   “好。”   “这几天工作还顺利吗,同事们还欺负你吗?”   “没有了。”   “那就好,那就好。”   挂了电话,晚秋才猛然察觉自己又对母亲说谎了,上一次是为了隐瞒和李铎吵架的事情而谎称被同事欺负,这一次真的被同事欺负了,她却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默默忍了。   果然是报应吗?为自己的不懂事……说好的不再自己默默扛着,立刻就食言。   几乎是同一瞬间,晚秋猛然想起自己和李铎吵架的原因——他怕自己担心而没说受伤的事情,自己则是钻了牛角尖,一心认为这种行为是欺骗;今天,同样对母亲说谎,也是为了不让人担心,多么巧合!   一团乱的生活还在继续,晚秋默默忍着,不说一句苦。   已经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从沈钧儒的办公室看出去,晚秋正从一个大棚出来,抹了把汗走向下一个棚,她的步子看上去有些虚浮,好像随时会倒下似的。   沈钧儒担心,扶着窗棂的手紧握成拳。   这几天他不敢再和晚秋说话,也不敢对大家排挤的行为作出反应,因为他怕晚秋会因为他的行为而再次收到伤害。   也正因为这种情绪的爆发,沈钧儒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这个小女人吸引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改错字,今晚要赶着去兼职打工。   沈总终于发觉自己的感情了,要展开攻势了!而不懂事的小晚秋也要彻底学会改变自己,去学着真正做一个强大的人。   第四十四章 解释   就在沈钧儒准备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李铎也动了起来。   接连几天的电话攻势让吴翠萍和李琛夫妇有些动容,本来知道事情始末后还挺生气的李琛被说得耳根子软了一些,和老婆一合计,终于还是把李铎给放进们来了。   屋里,三人各占桌子一边。   李琛喝了口茶,一向和善的他难得严肃,“小李,说说,怎么回事。”   “叔叔,对不起。”李铎并没有一开始就解释,而是先认错。   这种认错的态度让李琛和吴翠萍误会,李琛怒起拍案,“混小子!你居然真的对不起我家球儿!”   “我没有,叔叔你听我解释!”   “好,好!”李琛撑着桌沿坐下来,“我既然答应放你进来,就是准备给你个机会的,你解释吧!”   李铎扶着李琛坐下,才缓缓开口道:“叔叔,阿姨,在我向你们解释之前,我也有几个疑问,请问可否给我答案,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问吧。”吴翠萍说。   “两位应该已经知道,球儿在一天半夜里突然向我提出分手,我能不能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事情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吴翠萍惊讶,“你还不知道?”   “很抱歉,从那天起晚秋就再也没接过我的电话,短信也不回,对于真相我一无所知。”   很意外女儿居然会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吴翠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最近一段时间,球儿工作上都不太顺利,我想带她逛逛街散心,没想到碰见你和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样子很亲密的逛街吃饭。小李啊,你说说看这都是什么情况,哎!都怪我多事,非拉着女儿出门……”说到这里,吴翠萍深深自责。   李琛听完,倒觉得老婆这么做没什么错,“老婆,要不是你带女儿出去,又怎么知道他做对不起女儿的事情,我们还不是被蒙在鼓里,最后害了女儿。”   夫妻俩的话让李铎茅塞顿开,原来是那天!   那天他被肖媛媛父女俩骗出去,他答应扮她的男朋友一天,为的便是摆脱这个缠人的女孩让她彻底死心,以免将来她缠的更紧被晚秋知道了,小妮子一定会胡思乱想。没想到啊没想到,就是这最后一次,居然被晚秋撞见,真是天意弄人。   “我知道了,原来是那天,那次是我在执行任务!”   “任务?”吴翠萍哼了一声,“你的任务就是劈腿?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霸占着我女儿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亏我和老李那么信你,你居然……”   这时候李铎算是体会到有苦说不出的味道了,归根结底还是理念不同。   他是军人,上级安排的任务就是全部,就是豁出生命都要完成的!一直以来他都把肖媛媛当成任务对象,即使明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他还是去执行这个任务,因为他坚信总有一天,肖媛媛会对他这棵木头失去兴趣。   只是他的坚持,换来的却是正牌女友提出要分手,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叔叔阿姨,事情就是这样子,我一直都把肖媛媛同志当成执行任务的对象,对她绝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更不可能负了晚秋,这辈子我李铎要定她了!没有她,我就打光棍一辈子!”   “你!”吴翠萍站了起来。   “阿姨,请您再相信我一次。”李铎也跟着站了起来,和吴翠萍四目相对,眼里的诚挚完全骗不了人。   吴翠萍看看丈夫,再看看李铎,是信,还是不信?   这时候李琛冷笑,“我们凭什么信你,执行任务要让人家勾着你的手?还得陪吃陪玩,要不要陪睡?”   “叔叔!”   “老李!”   李铎和吴翠萍同时出声,一个是想不通李琛怎么还不信,一个是不信丈夫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李琛又呷了口茶,抬眼看妻子,“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那一眼居然还有些威严。   一向看惯了丈夫和和气气的样子,今天他如此表现,吴翠萍还有些不适应,“不,没错。”将动摇了几分的心思重新稳固,吴翠萍转头再面对李铎,“小李,要阿姨相信你很难,那天那姑娘勾着你的手,还喂你吃东西,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阿姨!我那真的是没办法。”   “我知道,任务对吧?你的任务就是保护那什么肖媛媛而已,让她喂你吃东西,也算是保护她?”   “不是,我……”李铎这时候真恨自己口才差,对着不肯理解他的夫妻俩,长一百张嘴都说不出个理来啊!   那天他的确是默许肖媛媛勾着他的手臂,还吃了一口肖媛媛喂的水果,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当时真实的情况,是肖媛媛笑得甜美对他说:“李铎,你答应过当我一天男朋友的,今天不尽职,以后我可不知道会怎么样哦,说不定还会继续追你跑,这样的情况你也不想的是吧。”   当时李铎无奈之下,只能应肖媛媛的要求,笑着吃下了那口水果。   当然这些话连同之前的,李琛吴翠萍夫妻俩还是不肯相信,李铎百口莫辩。   李琛一拍桌子,站起来走到李铎身边拉他,“行了,机会也给你了,可是你的解释并不合理,咱们家不欢迎你,你走吧。”说着,就把李铎推出门外,砰一声关上了门。   “叔叔!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门外,李铎还在拍着门板。   李琛不为所动,给自己添了些茶水,打开电视将音量调的老大。   吴翠萍又叹一口气,她已经快要数不清,这是她这些日子来叹的第几口气了。   再看李琛,虽然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可是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在认真看,因为电视里播的正是他最嗤之以鼻的偶像剧。   擦干净桌子,吴翠萍来到丈夫身边,“老李啊,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琛截住话头,“别劝我,这回我不听你的,不会原谅那臭小子的,就算咱家球儿原谅他,我也不!”   “你这人,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啊,我不是要劝你信小李,可他在外面这么吵着也不是事情,一会儿那些八婆又要来看热闹了,要不我们报警?”   说到这个,李琛有反应了,“报警?报什么警,他是个当兵的,警察来还不是给他卖几分面子,报警有个屁用!”   “那怎么办,他都吵得我头疼啦!”   “行了行了,我去赶他走。”说着,李琛绕过吴翠萍走出去。   身后吴翠萍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这老头子明明也有点信小李了,死鸭子嘴硬就是为了给他点教训,让他记得若真负了晚秋,他们全家和他不共戴天!可现下他们夫妻俩信也没用啊,还不知道真相的晚秋,又不肯接李铎的电话,这误会就这么结下了。   把电视声音调小点,吴翠萍听到丈夫在赶人,“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吗?球儿在外头上班没空理你,最好不要去烦她!”   语毕,李铎一愣,随即欣喜若狂,“谢谢叔叔,我一定和球儿说清楚。”说着,转身一溜烟就跑。   李琛被气得不轻,吼道:“混蛋,不准去找球儿,给我回来!”   这话哪还有什么用,李铎本就勤于训练不拉人后,李琛一句话的功夫他就跑出老远,一把老骨头根本追不上他这个年轻小伙,只能象征性地叫骂几句,然后回家。   重又坐到沙发上捧起茶杯,李琛对老婆说,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也但愿女儿能原谅李铎。   “你信他?”吴翠萍揶揄。   “我想不信,行吗?那小子心急的样子不像是装,再给他一次机会,至于成不成就看造化了。”   总之,一切还是掌握在晚秋手上。   第四十五章 斗武   农场里的气氛变得非常诡异,晚秋的人缘已经差到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没人的程度了,索性关系一向交好的林梅和师傅姚姐还罩着她,暂时还没到日子过不下去的程度。   因为没人换晚秋去吃午饭,忙了一上午的她早就饿得脚步虚浮,快要昏倒了。   此时正值午后最热的时间段,因为天气太热,游客们都宁可躲在房间里吹空调打牌也不愿意出来玩,大棚里只有晚秋一个人在,乘着这个空档,实在饿得不行的她偷偷拿出早上多买的包子啃了起来。   其实农庄有明确规定,员工在岗位上的时候不能吃东西,可是她坚持不住了!   包子刚啃了没几口,大棚门口跑进来一个人,见晚秋缩着身体在那啃包子,惊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在干嘛呢?”林梅上前,将一个饭盒放在桌上,赶紧去看晚秋。   晚秋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她咽下一口包子回答道:“我在吃东西,林梅,我太饿了。”   “我当然知道你在吃东西,怎么身子缩的那么紧,哪里痛吗?脸色还那么白,惨了惨了……”   林梅一直念念叨叨,晚秋只听懂了一句,就是问她哪里痛。   “林梅,我胃痛。”话刚说完,就噗通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晚秋,晚秋!”   看她晕倒在地,林梅赶紧上前扶人,摸到她的身体,烫得吓人。   拍了她几下脸颊,人还是不醒,掐人中也于事无补,林梅只好掏出手机打电话求助。   员工出事,一般大家都会互相帮忙,但是以如今晚秋的人际状况来说,肯定是幸灾乐祸看戏的有,肯出手相助的无。实在没办法,林梅咬咬牙拨通了沈钧儒的电话,她都已经不指望自己那傻逼似的顶头上司了,干脆直接跳过。   果然,知道晚秋晕倒后,沈钧儒没几分钟就赶来了。   抱起已经毫无知觉的晚秋,沈钧儒快步往医务室走去。农庄地方大,等跑到设在宿舍区附近的医务室时,沈钧儒早就满头大汗,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   帘子后面,医生在给晚秋做检查,外面沈钧儒面色铁青,一副要砸东西的样子。   “林梅,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晕倒,我不是让你给她送饭去吗?”   沈钧儒眼睛一眯林梅就怕,这沈总平时看着挺好脾气和大家打成一片,真生气起来还是很有上位者的威严的,“沈总,接到您的电话我立马就去了!去的时候晚秋正饿得啃包子,还没来得及让她吃饭呢,人就栽下来了。”天可怜见,那装满饭菜的盒子还在桌上呢!   “嗯……”沈钧儒沉吟一声,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帘子唰一声被拉开,沈钧儒赶紧迎上去问他请款如何。   给晚秋配维生素C的医生一脸严肃,“营养不良,疲劳过度,伴有轻微热度和中暑症状。”   “……给她开病假,休息到好为止。”   医生耸耸肩,动手开始写假单,签上大名后交给林梅,“沈总,恕我直言,虽然我是您的员工,但同时也是个医者,剥削劳动力导致他人身体健康受到威胁,是不对的。”   沈钧儒捏了捏眉心,这事情他的确有错,无论于公于私,都不该放任这样的集体欺负事件继续下去。摆摆手让林梅走,他自己在床边陪了晚秋一下午。   这一下午,沈钧儒亲自抱着晕倒的晚秋去医务室的消息又传了开来。   傍晚,晚秋幽幽转醒,看着守在床边的沈钧儒,一阵恍惚。   “沈……总?”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先别起来,我去叫医生。”   “没有不舒服,我这是……”晚秋瞥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没说下去。   沈钧儒放开她,道:“中午的时候你晕倒了,要不是林梅来找你,还不知道要晕多久才有人发现。”   “哦。”   “对不起,是我太大意,太放不开手,让你受累。”   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深情,晚秋听懂了,一瞬间想起那个让她伤心的李铎,怔忪起来。   沈钧儒摸摸她的额头,“我知道说这些太突然,你也有男朋友,我并没有要强求你的意思。”   “哦。”晚秋点头。   “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说着,沈钧儒大步流星跨出去,找医生来看晚秋。   其实晚秋真的就是很单纯的营养不良加上疲劳过度,吃好睡好别太累,几天也就好了,是偏沈钧儒太紧张,硬要她留在医务室观察一下午,实在没办法医生就给她挂了瓶水,这会儿正算着差不多快挂完了,沈钧儒就出来了。   “她醒了。”   “我去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好好吃饭就行,沈总您还是注意别给员工太大压力。”   “废那么多话,还不快去看?”   医生耸耸肩,拉开帘子进去了。   翻开眼皮看看,听一下心跳,象征性地再检查一下后宣布没问题,可以回寝室休息。   拔了针头,晚秋想要自己起身,沈钧儒赶紧上来扶她,想将她抱起。   上回被沈总抱是晕了不知道,这回清醒着怎么还肯?推拒之间医务室门被撞开,只见李铎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   只一秒,李铎就反应过来,大步来到晚秋身边,“球儿,你没事吧?”   见到李铎的一瞬间,晚秋眼眶酸涩起来,为对他的想念和对他背叛的伤心。想到李铎和别的女人曾经如此亲密,那姿态还深埋在她的脑海,晚秋别过头不理会的动作在李铎看来,就是投进另一个人的怀抱。   “球儿……”李铎又跨前一步要去抓晚秋的手。   他的指尖还差一厘米就能碰到晚秋,可就在这时,沈钧儒一把将晚秋搂紧,正好避开了李铎,“你没看到她不想理你吗?”   李铎这才正眼看沈钧儒,居然觉得有几分眼熟,“是你?”   “是我,李铎,别来无恙。”   “好说好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家晚秋。”   闻言,沈钧儒抱得更紧,“不放你又奈我何?原来她男朋友就是你,倒算是个有资格和我竞争的对手。”   李铎没理会他后半句话,直接出招,“不放就打到你放。”   两人在军中都是擒拿好手,是几乎十八般武艺皆精的人物,同期特训时就老看对方不顺眼,没想到几年过去风云变幻,再见面没有一笑泯恩仇,反倒为了红颜大打出手。单手过招,退伍几年依然坚持锻炼的沈钧儒并不输给李铎,两人几个来回还不见分晓。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晚秋还被沈钧儒搂着,争斗之间难免被带动,本就虚着的身子经不起折腾,都快吐了。   “你们俩给我停下,沈钧儒,李铎!”   “球儿,事情咱爸妈都告诉我了,那是误会,我和肖媛媛没有关系,你听我解释!”话是这么说,李铎始终没停下和沈钧儒拆招。   沈钧儒何等聪明的人,李铎几句话他就听出意思了,故意说:“晚秋,他是骗你的,难道你还想被伤害第二次?”   闻言李铎更是不爽,难道晚秋这么信沈钧儒,居然把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也告诉他了?   两个男人越打越狠,互不相让,晚秋无力阻止,只能看着他们两拼耐力。   最后李铎一个擒拿,抓住沈钧儒的空档乘虚而入,喀拉一下将他的手臂卸了。   关节脱臼,沈钧儒没法再战,软软垂下手臂在身侧,忍着痛就是不愿放开晚秋。   “你保护不了她的,李铎。”   李铎不妥协,冷哼,“你也好不到哪去。”   这句话原本是随口反驳,没想到沈钧儒脸色骤变,居然就这么松开晚秋了。   果然是说准了,重新将晚秋抱在怀里,哪怕她有挣扎,李铎也觉得无限满足。   而今天,是晚秋第一次见识到这两个男人的另一面。   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李铎变得咄咄逼人,过往的温柔都不见了踪影,面对沈钧儒,他有的只是军中猛虎的霸气;而沈钧儒也一反往日淡然的样子,仿佛如宝剑重见天日,剑身雪亮剑锋犀利,呼啸着要饮血。   虎剑之争,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两位军爷打了起来,你们猜是马草赢还是马匹赢!   明天又周五啦,美好的周末来了,我依然完成了榜单,榜单小王子万岁!   微博求关注,戳→   给我涨到五百粉丝吧,送币抽奖活动就能搞起啦!   第四十六章 轻重   两大BOSS谁都不肯退让,李铎拥着晚秋就不想放手,沈钧儒扶着手臂也不退让。   还没下班的医生见他们两人终于停止打斗,而且输的好像是自己的老板,就有些不敢看,毕竟是个上位者都不喜欢被别人看到失败,要不……就开溜吧?想法一成立,他偷偷转身想逃,被沈钧儒一嗓子吼回来。   “还不过来给我看伤?”   “哦。”医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扶住沈钧儒的手臂检查,发现伤的并不是很严重,那位闯入者将力道控制的很好。   这种程度的脱臼不需要手术治疗,医生略施巧劲,手臂就归位了。   搞定了老板,医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就走。   没有外人打扰,房间里三个人姿态都随意起来。   说是三个人,其实晚秋真的没什么机会发表意见,她还被李铎箍在怀里,已经挣扎的没力气的她早就放弃反抗,两个男人她谁都不看,自顾自发呆。   李铎看着沈钧儒,问:“你想怎样?”   “这问题不是该我问你吗?我想怎样你不知道?”觊觎晚秋这点,沈钧儒已经完全不想藏了。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彼此不说话,这时候晚秋又动了动,轻声对李铎说:“放开我,我要回寝室了。”   “好,我送你回去。”李铎吃软不吃硬,听晚秋这么柔和的语气,他心思动了动就要去抱晚秋。   晚秋那肯让他抱自己去寝室,一来两人还不算冰释前嫌,二来是今天被沈总抱进医务室,现在又被另一个男人抱回寝室,明天不知道又该怎么传了。   晚秋不肯妥协,李铎没办法,只好细心地替她穿上鞋子,让她自己走。   护着晚秋刚踏出医务室的门,沈钧儒后脚就跟了上来,李铎回头瞥他一眼,意思很明显——别跟着,烦!   沈钧儒就当没看到,两手插在裤兜里,悠闲自得地用散步的姿态跟着他们。   这一幕被下班回寝室的员工们看到,想要八卦不再次爆发,很难了。   晚秋一见这阵仗索性破罐子破摔,饶是脸色依然苍白,脚步依然虚浮,也无法阻止她昂首阔步,带着两个威武雄壮的男人往员工寝室走去。   两个男人,一个霸气尽显,一个深藏不露,都是出色到让人趋之若鹜的。   近日对晚秋疏远了的单身女同事们在远处瞅着,看地眼都红了,赤果果的嫉妒毫不掩藏。   凭什么她李晚秋能和总经理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又能轻松地和他谈笑风生,不知道在这个除了大伯就是大妈的农场里,总经理就是男神一般的存在吗?大家对他可是又敬又爱啊!再看看现在,霸占总经理还不够,又不知道从哪勾搭了另一个野男人回来,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长得不怎么样,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这是现在大家对晚秋的评价。   感受着周围被嫉妒眼神烧地炙热的空气,晚秋撇撇嘴,暗自无奈。   身后沈钧儒倒是自在,有闲情打扰人家重聚,还有兴趣调笑,“嘿,还真不知道我的员工都那么善妒,看看,把我们的小晚秋吓得说不出话了!”   晚秋浑身一颤被他的杰克苏吓到,您老好歹是个当过兵的别这样好么,“沈总,别开这种玩笑,不好笑。”   “左手没卸掉是不是不爽?我可以帮你。”李铎的手指发出咔咔的响声,他松松筋骨,表达出自己想和沈钧儒再战三百场的欲|望。   “好吧,说不过你们。”   三个人不再说话,晚秋加快了脚步,两个男人也就紧紧跟着,不消五分钟就到了寝室楼下。   说是寝室楼,也不过是简单的两层房而已,晚秋进门后直接往她所住的二楼走,却发现背后还有脚步声紧追不舍,她很奇怪地回头问:“你们怎么还跟着?”她现在非常不想和这两个人说话,刚才忍耐他们跟着,是因为笃定二楼女寝他们进不了,哪知道宿管大妈倒戈!   看似在玩十字绣实则偷眼看他们的大妈心想,能不倒戈吗,老板都敢拦那是不想干了吧!   “跟你回寝室。”沈钧儒平淡地陈述。   “我有话和你说。”李铎也很平淡。   晚秋来回扫他们几眼,“这里是女寝,你们不能上来。”况且她也不想同他们说话。   “那就在这里谈。”说着,李铎又去拉晚秋,想要将她带到远离沈钧儒的角落里。   沈钧儒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也顾不上什么BOSS形象了,一步拦住李铎的去路道:“不是说就在这里谈吗,你们谈吧,我口风很紧不会说出去。”言下之意就是要当电灯泡。   也难怪沈钧儒耍无赖了,好不容易这两人有隔阂,不乘虚而入难道还等他们冰释前嫌?到时候自己更加没机会了,不如现在当一回小人横插在他们中间,说不定晚秋早就对李铎失望,自己这剂猛药下去,还不是让他们俩必分无疑!?   沈钧儒的做法很幼稚,这时候晚秋已经顾不上和他计较,只是转头让李铎说,说完滚。   说实在的,站在楼梯上被来来去去的人围观并不怎么爽,沈钧儒觉得自己既然可以光明正大当电灯泡了,那就不必委曲自己站在这被人观赏,便拉着另两人到宿舍楼外的花园里,三人对坐而谈。   “球儿,事情我都听叔叔阿姨说了,我真的没有脚踏两条船!那是在执行任务!”   李铎刚开口,晚秋就抬手打断他,“我为什么要信你?执行任务?任务就是劈腿吗?”   “噗!”这话可把沈钧儒给乐着了,笑出了声。   李铎不理沈钧儒的幸灾乐祸,继续向晚秋解释,把对着李琛和吴翠萍说过的话再复述给晚秋听一遍,全程都小心翼翼地观察晚秋的表情,生怕她还是不信自己,可是出乎李铎的意料,过去总喜形于色的晚秋这次没什么表情,只是僵着脸沉默。   说完,李铎试探性地又叫了晚秋一声,晚秋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走吧,让我想一想。”   “李晚秋!”一直没说话的沈钧儒突然叫她,“他都劈腿伤害你了,你还要想什么?想是不是继续和他在一起?那是不是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晚秋一脸莫名,昏暗的路灯让她看不清眼前两个男人的表情,“沈总,你说什么?”   “下午我说不强求你,但还是希望你考虑下,接受我。”   “沈钧儒你!”李铎暴跳如雷,为沈钧儒这番直接的告白,而且还是当着他这个正牌男友的面!   沈钧儒架开李铎,轻描淡写道:“李铎,你扪心自问,在你心里到底是任务重要,还是心爱的女人重要?”   “当然是晚秋!”   “那为什么你还能忍受去陪另一个对你有感情的女人,接受对方的无理取闹?因为任务?因为你是军人?呵呵!真可笑!”   那满是嘲讽的语气,李铎脸色骤变,“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对你来说,作为一个军人的身份远比作为一个男朋友重要,你能因为这是任务就忍受一天的背叛,为什么不能为了晚秋拒绝这个任务,彻底的拒绝?”   李铎百口莫辩,总觉得沈钧儒说的不无道理,“我那是为了球儿,你知不知道肖媛媛这个女人她……”   “她怎么了?如你所说的刁蛮无理?那你想过没,她那样的性格,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   李铎瞬间如醍醐灌顶,震惊地看着沈钧儒,暗叹自己当局者迷。   沈钧儒摇头,“她的名声并不好,我略有耳闻,不管你那日答不答应她扮演一天的男朋友,她都会调查到晚秋头上,进而对她采取伤害行为。”   “我失策了,球儿,对不起。这是我自己造成的结果,也不敢求你原谅。”   “李铎啊李铎,你什么都胜我一筹,可唯独心思,还差一些。”为人太耿直,也是一种错。   问题一下子从怎么才能让晚秋不再提分手,变成了如何不让肖媛媛接触到晚秋。   从头到底,两个对晚秋用情至深的男人在讨论着,可是晚秋并不为所动,她看着他们,冷静地问:“你们可以走了吗?”   “那好吧,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别了,部队里请假也不简单,你先好好呆着吧。”这句话,等于把李铎无限期打进冷宫。   颓然放下想要摸摸她头的手,李铎交代沈钧儒好好照顾晚秋。   “放心吧,绝对会照顾的比你好。”有了先前畏首畏尾造成的恶果,这次他绝不会再手软。   送走李铎,晚秋懒得再装恭敬,直接把沈钧儒也赶走,径自回房。   回到房间,晚秋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后去洗澡。食堂早就不供应吃的,还好房间里有速食面存货,她烧壶热水泡了面,就坐着发起呆来。   回想整个事件,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开端,莫名其妙的发展到现在,什么勾引沈总的贱女人,呵呵!若是给外面那群人知道是沈总反过来喜欢她,不知道又要骂成什么样呢,反正不会怪沈钧儒不好,只会说沈总眼光独到有爱心,连一个村姑都喜欢。   当然,大家都是村姑,谁都不必谁好到哪去,晚秋心里想。   吃着面,晚秋又想到了李铎的那番话,其实她自己明白,信任的天平已经渐渐倾向李铎,她对李铎的爱还是很深啊!若不是爱他,又怎么会信他那番关于任务的说辞是真非假,只是对他还不够了解,才会有如今这副尴尬的局面。   想来爸妈也是和李铎谈过了,不然怎么会默许他来找自己呢?摸过手机想给父母打个电话,却有一条短信却先一步发进她的手机,是林梅传来的讯息——   晚秋,传你勾引沈总的人,查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乱世华歌。后宫男神之乱》又更新了,欢迎大家收看!   本文将在重磅男主、后宫之主李军爷的领衔主演下,再力邀首席高富帅沈军爷出演男二号,同时本剧还请到了冷情老军医秦臻大夫和若干军爷参加演出!   本文自诩为2013年度、2014年度承前启后的军营后宫大作,*作者燃烧青春和情伤,倾情奉献!   一代军爷李马草,只识首长给任务,钧儒秦臻,不爱马草,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谁人统领后宫。   第四十七章 教四训   看这林梅的短信,晚秋嘴角一抽——都这时候了还在卖关子。   迅速给林梅回了消息,没多久寝室门就被敲响,果然是林小梅同学提着瓜子薯片前来拜访。晚秋侧身让她进来,林梅很不客气的脱了鞋往床上一靠,说:“什么味儿那么重!”说着她抽抽鼻子,“晚秋,你晚饭吃泡面?”   “是啊。”晚秋耸耸肩,拿起快糊了的杯面吸溜一口。   看她吃这种垃圾食品,林梅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中午才晕过去你忘了?”完了完了,要是让沈总知道她没照顾好晚秋,是不是会被削掉一层皮啊!二话不说,林梅跳起来就要去给晚秋买晚饭。   “别买啦,食堂都关门了。”晚秋指指墙上的时钟。   林梅抬头一看时钟,都八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吃呢?”   “哎!”晚秋叹口气,“说来话长,还是先说你发来的短信吧,啥意思?”   说到这个,林梅立刻露出了人前轻易不表露的八卦兮兮的表情,清清嗓子说:“你知道吗,前几天沈总偷偷把我叫去办公室,安排给我一个事儿。”   “我不知道……”   “哦对,他让我别告诉你的。”   那你还说?晚秋鄙视地看她一眼。   “别这样看着我,这事情不是和你有关我才说的么,沈总让我去查是谁造谣坏你名声!”说完,林梅还有点小得意的表情,怎么样咱们沈总对你好吧,哈哈!   结果呢,晚秋一脸木然,只回答了一个“哦”字。   “我说你,怎么不惊讶不惊喜呢?沈总可是为了你啊!”   “如果昨天你告诉我他那么做,我真的会惊讶,今天不会了。”妈蛋下午都被告白了,还联想不到他为什么会那么做,简直是白痴了好吗?   林梅连忙追着晚秋问为什么,连瓜子都不嗑了。晚秋抓过一把瓜子塞她嘴里,“问那么多,还不如说给我听是谁干的。”   “哦哦对,差点忘了。”   “是谁呀,那么看得起我?”   “噗,还看得起你呢,看你得瑟的,一个食堂烧饭的都敢欺负你。”   “哈!?”和食堂又有什么关系。   林梅不理她,拿出手机先发了个短信,才继续说道:“那天早上你不是和沈总一起吃早饭么?”   “对啊,我刚回来,碰巧遇到他晨练结束,就顺便一起吃个早饭咯。”   “看你说的那么轻巧,就是那天早上,煮粥的那丫头片子看你们一起吃饭不爽了,就到处乱说,把你给说坏了!”   “你、你是说那个脸蛋圆圆的胖胖的姑娘?”晚秋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她。”   我靠!   晚秋暴躁了,怪不得这几天早上去买粥,那丫头还多给她加一勺,原来是做了亏心事想补偿,等等……说不定还不是补偿呢!谁知到她是不是在这碗粥里做了手脚,也许盛粥的碗没刷干净呢呵呵!   坐回椅子上,晚秋还没想明白这姑娘干啥要传自己的谣言。   林梅仍然嗑着瓜子,“不知道了吧,沈总可是咱们农庄的男神啊!”   “万人迷,国民恋人那种?”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吧,我虽然不暗恋他,可是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帅啊!这农场里的雄性大多数是五十岁以上的老男人,像沈总这样帅气又多金的,怎么能不让人狂热追捧。”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国民偶像走太近,被那些妒忌的女人集体孤立报复了?”   “虽然不完全是这样,不过也差不多了。”   “天啊!我的世界玄幻了。”先是被老板告白,又知道自己被孤立是因为和老板走太近,蓝颜祸水啊!   这时候林梅已经磕完一包瓜子,转手去拿薯片,“我说你也别想太多了,那些小贱人你也不必理会,从明天开始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轮到你休息吃饭赶紧去,谁再和你商量中午顶班就拒绝,哪来那么多好事,要欺负你还要你帮忙,做梦吧他们!”   “我想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沈总下午跟我告白了,呵呵。”   “额?”精明的林小梅同学顺利噎住。   看着出去倒垃圾的晚秋的身影,林梅心里默默在流泪啊,沈总您终于出手了沈总,再也不用我忙活在你俩中间了,不过晚秋可是有蓝朋友的啊,您老好自为之,梅梅就只能帮您到这里了嘤嘤嘤。   晚秋回来就看到林梅一副嫁女儿的表情,奇怪道:“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叫你别吃那么多瓜子薯片,上火的。”   “大姨妈快来了,就爱吃。”   话音刚落,晚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一看来电的正是沈钧儒。   卧槽你要不要那么及时的乱入啊,刚说到就来电话。   晚秋颤抖着手接起电话,“喂。”   “是我。”   “嗯。”   “你怎么了,声音在发抖,还不舒服吗?”沈钧儒听出了晚秋的颤抖,却听不出她的无力。   “没事,这么晚了沈总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沈钧儒无奈一叹,为她此刻的生疏,“没什么,想起你还没吃饭,替你买了馄饨,放在刚才坐的地方了,赶紧下来拿别凉了。”说完,直接挂了。   晚秋呆呆看了电话两秒,然后起身准备下楼,丝毫不知道林梅才是通风报信的人,不然沈钧儒忙着应对李铎都来不及了,哪来精力想到她还没吃晚饭,还巴巴的钻狗洞出去买!拿过孤独站立在桌子上的馄饨,晚秋的心思越发复杂起来。   打开保温袋,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保温盒,装的正是那日小摊上吃过的馄饨。   这一盒子馄饨足有二十个,晚秋怎么都吃不完怎么多,正好林梅在,晚秋就想分给她吃。   “不不,我不爱吃这个,瓜子薯片我最爱了。”   “那真可惜,这家馄饨挺好吃的,一会儿吃不下有得扔了,浪费啊!”   呜呜呜!   林梅快哭出来了,她也想吃啊,可是一想到这是沈总特意买给晚秋的,就不敢动手了。   晚秋看她那造孽的样子,拿出碗和勺子舀起几个递给林梅,“吃吧,我不会告诉沈总的。”   “哦~”呜呜呜,沈总我对不起你,我吃了!   吃完馄饨时间也不早了,林梅很没形象地靠在晚秋床上,“妈呀吃太饱了,就想直接睡你这了。”   “那你睡吧,反正床也不小。”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说着林梅嘟囔一声,“不过先让我瞌睡会儿。”   这一瞌睡,就一下子到了早上,这一晚吃饱喝足睡好的林梅完全不知道,晚秋是怎样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心里又想了些什么,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送走要回房间洗漱的林梅,晚秋也去洗漱,虽然医生给她开了病假可以休息,但是复仇的火焰已经燃起,怎么能让它刚开始绽放就被扑灭呢?   怕自己越拖下去越是会打消念头,晚秋迅速整理好仪容,冲向食堂。   这个时间,食堂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大多数人打好饭坐着吃,窗口没几个人在。   照惯例来到卖粥的窗口,晚秋买了一碗粥,冲着又给她多加一勺粥的小贱人别有用心地一笑,端着粥坐到角落里吃了起来。   粥是普通的白米粥,熬得还算火候正,晚秋吃了几口就放下勺子,冷不丁尖叫起来,“啊!!!”   这一声尖叫足够响,饶是她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仍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有人对她不满。   “粥里有虫子!!!”   这一声,引起一阵哗然。   大家对晚秋不满归不满,粥里有虫子可不会轻易不理会,要知道这食堂里一大半人可是买了白粥就早餐,谁能忍受自己吃着一碗和虫子一起煮过的粥,说不定里面的米粒儿还和虫子擦肩而过无数回呢!   有人凑上来看,都被那虫子恶心的样子给吓到了。   “呕!”有人没忍住,到一边干呕去了。   角落里的哗然很快带动整个食堂骚动起来,粥里有虫子的事情不消片刻便传到窗口那里,煮粥的小贱人暴跳如雷,“怎么可能,我煮的粥从来都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有虫呢!”   “你不信?那自己去看啊!”   边门被打开,小贱人拖着肥胖的身躯跑向角落,拨开人群来到桌子边。   “是你!?”她看到晚秋坐在桌边,震惊。   “什么是你是我的,这粥是你煮的吗,里面怎么有虫啊?”晚秋一下子跳起来,指责对方。   “不可能!”小贱人甩手,“我都弄得很干净的,不可能有虫!”   “怎么不可能,虫还在粥里,你自己看!”说着,晚秋把粥往前一推。   小贱人上前搅动几下粥,很快就看到那条好多脚还带着触须的虫子浮在粘稠的粥上,身体扭成一个S形,其形态之可怖恶心,让她立刻就干呕了几下,不过嘴上还在辩驳,“不会的,我明明检查过没有虫的。”   这句话可引起公愤了,有人跳出来说她,那么大一条虫子在碗里,难道还有假?   “对啊,那么大一条虫子难道还是我存心放进去的吗?我可没那么无聊,你自己没处理干净还不承认,是怕扣工资被开除吗?”   “我……”   “就是就是,我靠!食堂里吃的东西都不弄干净,我们一天三餐都在这里解决的,身体健康还有没有保障了?”   “有虫子,不会还用地沟油吧!”   “够了别说了,我昨天还吃了油炸鸡翅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怀疑渐渐扩大,将小贱人顶在了漩涡中心。   小贱人百口莫辩,煮粥的大锅子一早她洗过,干干净净的,大米也是直接从米袋子里倒出来的,肯定不会有问题,真要说有那也是负责采购的人没把关好原料质量,和她这个煮粥的又有什么关系!   肯定是这个女人!小贱人转头怒瞪晚秋,一定是她知道自己造谣她和沈总的事情,来报仇来了!   “李晚秋!”小贱人突然叫嚣晚秋的名字,“你这个贱人,勾引沈总还不够,还要来污蔑我!”   晚秋装傻,“你说什么呀!”   “是你,就是你把虫子放到粥里的,来污蔑我,是要报复我吗?”   “你说什么,粥里有虫子是一回事,就事论事说你不对,我干嘛要无缘无故污蔑你报复你?”   “哈!你装的倒好,你就是报复我!”   “那你说说,我为啥要报复你?”晚秋双臂环在胸前,睨着小贱人。   “我!”她说不出来了,难道要告诉大家,关于李晚秋那些难听的传闻都是她先说的?那也是和几个相熟的同事提过,被传出去后根本没人知道是她先说的!   “说不出来?”晚秋挑眉,“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跟你提这个,咱们还是来说粥吧,这个虫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是我放的!”   “那你的意思,还是我放的?”   “对!”小贱人反应过来了,“就是你,你要让我丢了这份工作,要赶我走。”   “哈!”晚秋冷笑,“什么神逻辑,一会儿我要报复你,一会儿我要赶你走,你哪里碍着我了,值得我那么做?”   小贱人又说不出话来了。   晚秋一句句话都是在逼她承认,承认没注意卫生情况将虫子加到了粥里,如果不点头,那就将话题引导到一切对她不利的位置,总之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   怪只怪这小贱人光有贼胆没有智商,遇上晚秋这个要么不发狠,狠起来干死你的人。   周围指责小贱人不注意食品安全卫生的人越来越多,思来想去,小贱人一跺脚,破罐子破摔了!   “李晚秋,你就是冤枉我,这粥里的虫子是你放着冤枉我的,你要害我!”   “我凭什么害你,早就和你说了,讲理由啊!”   “我靠,都事实摆在面前了还不承认,嗓门还那么大!”   “就是啊,我就觉得这人那么邋遢,头发油腻腻的,弄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干净。”   “别说,会不会是她不爽咱们工资比她高,弄点恶作剧害我们。”   不得不说,群众的力量和智慧果然惊人,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口水就把小贱人湮没,不甘心的她伸手推了晚秋一把,卯着劲嚷嚷晚秋冤枉她,虫子是晚秋放的。   这屡教不改的姿态更让人怒,指责声一浪高过一浪。   就在小贱人快顶不住的时候,晚秋笑吟吟地端起那碗有虫子的粥,一把扣在了小贱人的头上。   “贱人,知道了吗?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被人冤枉的滋味如何?”   第四十八章 劝说   粘稠的白粥顺着小贱人胖乎乎的脸流下来,淌过她的鼻子嘴巴,又顺着下巴滴到衣襟上。   她完全没料到晚秋会突然出手,又听她恶狠狠地对自己耳语,当下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张嘴想要骂人,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和着白粥溜进她嘴里。   砸吧了一下嘴,那口感怪怪的,小贱人张嘴吐出舌头上的东西一看,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本来被晚秋扣粥动作惊呆了的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见人晕了,又哗然。   晚秋看着倒在地上的小贱人,冷哼一声,看着刚才还指责她的众人七手八脚上去扶起她,将她肥硕的身躯放到椅子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太阳穴的,半天人咳嗽一声缓过气来,幽幽转醒。   “你、你……”小贱人做林妹妹虚弱无力状,指着晚秋。   晚秋不语,抬了抬下巴示意小贱人看自己的右手,只见她五指张开瞅了眼,立马又晕了,那摊开的手掌上赫然躺着一条多足且体态扭曲的黑色虫子,中间还有可疑的断裂,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开似的。   “呀!!!”上去扶小贱人的女同事们吓得尖叫,躲开老远。   “自作孽,不可活。”瞅着半径两米内没人敢靠近的小贱人,又冷冷扫视众人一眼,晚秋踩着高傲的步子离开,也不知道她这句话针对的是谁。   等沈钧儒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小贱人被暂时停职,正躺在医务室里无病呻|吟。   从没料到一向安静的晚秋会闹这么大,人事经理急匆匆召见晚秋,劈头就骂。   “好你个李晚秋啊,有本事了啊?大白天公开打人,你知不知道这是违反员工纪律的!”   晚秋冷静地看着这个平时懦弱的墙头草经理,问:“经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人了?”   “还狡辩?谁都看到你打了,食堂装摄像监控的你知道吗?”   “哦?是吗?”   “你这样的人,我当初怎么会把你招进来的,真是瞎了眼了我,我要跟总经理申请辞退你!”   “请便。”晚秋耸肩,料定沈钧儒不会辞退自己。   虽然这么想有点阴险,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沈钧儒喜欢她想要追求她,怎么会轻易让她卷铺盖回家呢?到时候谁滚蛋还说不定呢!   “李晚秋!”人事经理暴跳如雷,见过皮厚的,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气得他每句话开头都要带上晚秋的名字,才能继续说下去,否则就像失去了语言能力一样。   晚秋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   就在人事经理要展开新一轮语言轰炸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不过片刻,沈钧儒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他还是那么儒雅温和的样子,带着浅笑向人事经理寒暄道:“陈经理,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最近心情不错?”   不错个屁!人事经理在心里骂,嘴上倒是恭恭敬敬回应沈钧儒。   “听说你女儿考上重点高中了,好事啊,也该是心情好嗓门亮。”说着,沈钧儒一转头,装作刚看到晚秋的样子,“咦,晚秋也在,我没打扰你们吧?”   “没,没有,我和小李谈的差不多了,小李你先出去吧!”呜呜呜,要是现在还看不懂沈总的脸色,那么多年就是白混了好吗?只有他们这些打工的受总经理召唤的,哪有总经理亲自来下面找员工谈话的,肯定来者不善好吗?   这个中午,沈钧儒和人事经理的谈话内容就连晚秋都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察觉出这次谈话后,人事经理对晚秋的态度微妙起来了,几乎是一种拿晚秋无可奈何的态度——并非一点也不管,可要真有什么事情点名训人时,总会跳过李晚秋。   那时候大家才后知后觉尝出味儿来,原来是沈总罩着李晚秋呢,还是赶紧把嫉妒心收起来,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且不说这事情后来怎么被沈钧儒压下去的,反正是没人再敢招惹晚秋了。   林梅后来问晚秋,怎么会做出这么惊人的举动,晚秋一脸漠然地说:“不是你说的吗,该工作就工作,该休息就休息,想要我帮忙办事还要欺负我,哪来那么多好事。”   “噗,你改变的还真彻底。”   “突然想通了而已,这种贱人不给点苦头尝尝,还会再犯的。”给她一条虫子算是便宜她了好么?   闲了一段时间,没病还休了几天病假的晚秋这天晚上实在憋不住了,乘着夜深人静无人知,悄悄摸到了农庄墙边的狗洞附近,准备学沈钧儒来个夜探大排档。   就在她摸到那丛遮住洞口的草堆要钻出去时,头撞到什么东西,可疼可疼了。   “哎哟,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人。”正是沈钧儒也猫着腰,要从洞口钻回来。   “沈总!”   “李晚秋?干啥呢大半夜偷偷摸摸的。”   “你才偷偷摸摸呢!”   “莫非是要溜出去玩?”   “玩个头,吃宵夜去拉!”   “一起?”   晚秋瞬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沈钧儒,“你不是刚回来么?”   “我刚回来不代表是出去吃宵夜了,男人深夜外出,可以有很多事情的。”沈钧儒故意说得暧昧,眼神在晚秋身上溜了几把,又在她胸口徘徊,“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好吧好吧,您老最大,走吧!”   还是那喧闹的夜市,那简易的小馄饨摊,晚秋叫了两碗馄饨,和沈钧儒边吃边聊。   “晚秋,小球儿妹,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我一直这么聪明。”晚秋毫不客气地自夸。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吞下一口馄饨,沈钧儒抽出纸巾抹了抹嘴,“但是你原先还不够坏,现在,马马虎虎。”   “哦?沈总此话怎讲?”   “那条虫子,放的挺妙的。”   话音刚落,晚秋很不争气地将馄饨馅儿呛到气管里了。   沈钧儒替她顺气,感叹道:“还是嫩啊,要再修炼。”   “沈总您不觉得,您的话前后矛盾么?”   “不矛盾,两码事儿。”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晚秋换话题,“你怎么知道那条虫子是我放的?摄像头应该拍不到那个位置。”   “我不知道,瞎蒙的。”   “草!”果然还是嫩,也终于知道沈钧儒说的两码事儿,是什么意思了。   “已经不错了,知道挑盲区下手,表现的很好,再接再厉。”   晚秋刚要咆哮,有你这么教育员工的吗!?沈钧儒突然话锋一转,“不打算和你李铎哥哥再聊聊?他完全可以洗脱劈腿嫌疑哦。”   “你们何时站在统一战线了,还有,李铎哥哥是什么东西?沈总您这么劝我,是要我和他复合?那你还口口声声说要追我,您的喜欢那么短暂?男人都这样三分钟热度吗?”妈蛋,提到李铎就来气,心里堵得慌,晚秋的语气冲了起来。   李铎丝毫不介意她的小脾气,觉得和农场里死样怪气的她比起来,现在还真有几分可爱,“他那人就爱那套,叫几声哥哥就能酥到他心坎里,我也不是和他站在统一战线,只是你这几天表现的太过不寻常,我虽然希望你能足够强大,却不希望你因为强大而变得不开心。”   “我没有!”   “好吧,我也不逼你承认,自己看得清自己的心就好。”   “……”   “走吧回去吧,脾气别那么外露,我的话只是参考意见,你自己看着办。”   “嗯。”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你发觉真的无法再和李铎在一起,我随时等你,好吗?”   好吗?   又温柔又亲切的语气,晚秋无法拒绝,也不回答,夏天闷热的空气让她头晕脑胀,分不清此时是现实还是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对,沈总杰克苏了,他开始劝晚秋和李铎谈谈,看能不能复合了,沈总真是年度好男人啊!   现在是存稿箱君出没,主人去美发了,这个臭美的主人真讨厌!   第四十九章 和好   晚秋不明白了,为什么谁都要她和李铎好好谈一谈,不论是亲眼见到李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母亲吴翠萍,还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沈钧儒。   这世界……真是疯狂。   虽然有些反感他们劝说的行为,在晚秋看来有些假惺惺的,不过不得不承认,她被说动心了。   原来还是不想放弃这段感情啊!那就再试着去相信一次吧!   挑了个合适的时间,晚秋给李铎去了电话。   这个时间,李铎基本都是空闲的,晚秋知道他晚上如果没有训练任务的话,习惯在宿舍里看会儿书,间或和自己聊会儿天,不论是短信还是电话,两人互相分享一些小秘密。   想到这里,晚秋僵硬的嘴角稍稍有些融化,绽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喂。”李铎接起电话,声音稳重如昔。   “李铎,是我。”   “嗯,我知道。”她的声音已经铭刻在心,手机号码也已烂熟于胸,过去的多少个夜晚,他盼望接到晚秋的电话。   “我们需要谈谈。”   “好。”   看似简单来去的对话,李铎努力压抑着情绪,生怕自己语气出现一丝颤抖。   他的确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有力量和气魄,却输给了这个小女人。   也许两人生来就是对方的克星,一个愿意为另一个迁就,另一个也愿意为对方化作绕指柔,总之,他们的爱情之中没有谁输谁赢,只有不断地学习怎样去更爱对方,怎样让这份爱的火焰一直燃烧着,不论是熊熊烈火,还是温暖人心的细小烛光。   晚秋迟疑了一下,听李铎的话语里情绪过分平静,有些慌了,“要不,你先说吧。”   “说什么?”   “……”晚秋语塞,对啊!说什么呢?他要对自己说的,那天已经都说完了,“那还是我说吧,其实妈妈有打电话给我。”   “哦,阿姨最近还好吧?”   “她挺好的,你就不问问我,老妈对我说了什么吗?”晚秋的语气有些急了。   电话那头的李铎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有些纵容,还有一些让晚秋心慌的因素,“球儿,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我主动问你,你才可以对我说的,我不希望我们之间那么亲密的关系,还需要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我爱你,但是也会觉得累。”   这一席话,是今晚李铎说的最长的句子了,晚秋听后如遭雷击。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他累了吗?他厌倦这样的自己了吗?仔细想想并不是吧,否则又怎么会巴巴地追到这里来解释呢,回忆往昔,自己虽然并不是完全没有付出过,可是付出的远远比得到的少,对李铎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任何人,都会因为爱的收支不平衡而耿耿于怀吧,更何况两人之间又有误会存在。   “妈妈让我和你好好谈谈,其实这几天我也有想过你说的话,我想我应该相信你。”   “……”   “你还在听吗?”没有回答,只有气息淡淡的呼吸声,让晚秋紧张。   “在听,你说吧。”   “那个……沈总也劝我和你谈谈,希望我们复合。”   哦?李铎挑挑眉,这人会那么好心?   “他真的这么说?”   “是,不过他也有说,如果我和你之间再出现问题,他要插手干预。”   “哈!”李铎哼笑,语气不再淡淡,恢复了往日的张狂,“他敢!我一定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我不喜欢他!也不希望他有干预我们两个的机会……”越说道后面,晚秋的脸越红,这话比让她对李铎说“我爱你”更让人害羞,更煽情。   “乖,我的小球妹,最乖了。”   “那我们这样,算是和好了?”   “和好了。”   “哈哈!”晚秋不自觉地笑出声了。   李铎也笑,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感觉还不赖嘛!谁说成年人之间就不能这么小清新,那么美妙的小清新的恋爱滋味,没想过去尝试的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甜蜜!   “小傻瓜。”冰释前嫌,李铎便又有了糗晚秋的心思。   “你才傻,你是大傻瓜。”   “对对,我是大傻,你是小傻,一对可般配了。”   许久没好好聊天,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恋爱时那般如胶似漆的状态,晚秋只觉得一眨眼,时间就走到了晚上十点,被李铎催着赶紧去睡,便不依了。   通过这次的事情,晚秋猛然觉得女孩子学会撒娇是多么的好,必要时还能给自己台阶下,“不要嘛哥哥,再聊会儿,好想你哦。”   李铎一愣,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哪一招?”   “不错,居然会撒娇了。”   “一直都会!”   “好好,你一直都很会撒娇,哥哥最喜欢你撒娇了。”李铎失笑,“不过只能再多说五分钟,还不睡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晚秋吐吐舌头,反正他打不着也不舍得打,“好嘛,那再说最后一件事情。”   “嗯。”   于是晚秋把自己怎么教训食堂那个小贱人的事情说给李铎听,把李铎给说的一愣一愣的。   说完,晚秋还有些邀功的意思,“我厉害吧,哥哥。”   “你胆子也忒大了,万一查出来是你诬陷她,倒霉的还不是你?”   “怕什么啊,沈总罩我。”   “也对,这个人要好好‘利用’,不能让他白白觊觎我的女人,要觊觎就要付出代价,没点行动看我不揍死他这个口是心非的。”   “噗~”   “好了快去睡吧,要梦到我。”   “好~哥哥晚安。”   腻歪了一晚上,两人挂了电话,都还有些意犹未尽,晚秋抓过手机又给李铎发短信,她说:哥哥,我好爱你哦!   李铎笑着回,我也爱你,以后可不能那么顽皮了。   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抓虫子的事情,晚秋应了,表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别人不存着害她的心思,她自然也不会再这么干了。越说越起劲,晚秋猛然又想起还有个肖媛媛在,遂问李铎打算怎么解决。   肖媛媛,的确是个老大难,李铎自然知道他们父女俩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自己,其实有些事情已经慢慢开始了,只是他还能顶得住这份压力,便不想让晚秋多担心。   “放心吧,没她的事情了。”李铎如是说。   有了李铎这份斩钉截铁的保证,晚秋心满意足地睡了。   沈钧儒假公济私给晚秋排了一个星期的病假,这一周可把那些平时仰仗晚秋顶班的人给累惨了,什么脏活累活,自从有了晚秋以后他们都不用动手了,时隔几个月重操旧业,一群人居然不适应起来。   “这李晚秋,我看她好好的嘛,装病娇!”   “就是啊,整天活奔乱跳的,居然骗沈总替她请病假,要不要脸!”   “我们都快忙死了,她还在睡懒觉!”   “听说那天在棚里晕倒了,不知道真的假的。”   “装晕的吧,亏的沈总还抱着她去医务室,这女人重不重啊?”那天晚上她还遇到过沈总呢,看上去手臂好像不是很灵活的样子,不会是抱这个重量级女人给拉伤肌肉了吧!   三四个八婆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注意到有脚步声靠近。   她们的嗓门并不小,晚秋老远就听到了,也不是她存心放轻脚步,体态天生轻盈什么的根本没办法好么?   来到休息室门口,正好说她胖的那人放完厥词,喝茶润喉,一见她进来立马被呛着了。   其他几人看到晚秋,也是一阵尴尬和猜忌,不知道刚才的话她听去了多少。   晚秋见她们个个一脸便秘的表情就想大笑,猜姑奶奶听到了多少是吧?姑奶奶全都听到了,你们等着死吧!   心里把几人骂翻了,晚秋的脸上还是丝毫不见痕迹,她和煦的同她们打招呼,“哟,忙着呢?”语气十足的领导关照小员工,高高在上的姿态。   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几人虽然不爽但也没理由发难,更何况沈总罩着此人,真要翻脸她们还得掂量掂量,免得她们眼中的狐狸精李晚秋去吹枕边风,到时候被炒鱿鱼了可不是好玩的。   “不忙不忙,休息呢。”其中一人陪笑着说。   她这谄媚的姿态自然是让刚才还一起讨论八卦的几个人不怎么舒服,可是真要让她们想想能能用别的什么态度回应,又想不出来,好像是忌惮晚秋似的。   “哦~”晚秋拖长了调子,“农场那么大,你们倒还挺闲的。”   她的样子阴阳怪气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她唱的哪出戏。   在饮水机那灌了水,晚秋往门口走去,“行吧,你们继续聊,多休息会儿,我回来上班你们就能轻松点了。”   扔下这句话,晚秋依旧脚步轻盈地离开了。   她前脚一走,那几个人就又讨论开了,都在议论她说这话啥意思。   冷不丁地,晚秋又一脚踏进休息室,冷冷扫视她们一圈,“没什么,能者多劳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在影射她们几个废柴,没能力干活就只能躲着嚼舌根。“不好意思,东西忘记拿了,你们继续。”   这回晚秋是真走了,那几个人恨得牙痒痒:看那贱人嘚瑟的小样!   晚秋才不管她们怎么说自己坏话呢,反正被说的也不少了,不在乎多那么一句两句,让她心情好的是那几个长舌妇被她两次抓包,那种拉不出屎的便秘表情实在是太好看了,还没结婚就憋成了黄脸婆,啧啧!   心情好,自然做起事来也特别有劲,师傅姚姐见晚秋一个小时就把活干完了,还担心她是不是勉强,毕竟前几天刚晕倒过,这么热的天中暑可不是小事。   晚秋大笑,“姚姐别担心,心情好人也就舒爽了,这次一病可让我想通不少事情,人就该对自己好点,你说是不?”   “那可不?”姚姐很高兴这孩子想通了,不然总看她勤奋工作又跟着自己学东西,几乎没有娱乐,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师徒俩高兴地挥汗如雨,沈钧儒那里却闹开了。   第五十章 人选   今天是晚秋销假后第一天上班,沈钧儒格外注意她的情况,就怕一个没注意她又被人欺负。   当然,这已经不可能了,因为通过这次的集体欺负事件,晚秋觉醒了。   说得好像有点像科幻片女主角似的,经历一次惊险刺激的濒死危机,再一觉醒来就拥有了某种超能力什么的……当然晚秋有的不是超能力,而是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想要什么,不能再一味迁就别人,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弄得一团糟。   来到岗位,一早在棚里闷了足足两个小时的同事虽然很想抱怨晚秋,可是忍住了。今时不同往日了,人家现在可是沈总面前的大红人,说不定哪天就成老板娘了,到时候看谁不爽开除掉,还不是一句话的功夫?   那人前段时间很是趾高气昂,本应该两个小时轮一次的班,总是一个小时就打电话让晚秋来换,自己则是去寝室上网休息,今天规规矩矩站了两个小时,直让她腰酸背痛。   “哎呀,晚秋来了呀,怎么来那么早?”   晚秋瞥了眼棚里的挂钟,“还早?我都晚来五分钟了。”   “不晚不晚,时间刚好,那钟走得快。”同事谄媚了几句,收好东西,“我先走了哈,一会儿来换你。”   “去吧。”晚秋高傲的说,眼神都吝啬给予。   送走了今天这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晚秋开始收拾桌子,才一星期没来,棚里唯一一张桌子就给弄的一团乱,资料扔的到处都是。   收拾的间隙有游客进来参观采摘,晚秋就接待他们一下,还柔声提醒他们不要破坏植株的根系,以免植株失去再生长能力,因为不像其他管理员那样凶巴巴傲慢无礼,晚秋诚恳的态度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也没有人恶意将果实摘下来扔的到处都是。   很快,两个小时就要到了,晚秋琢磨着一会儿来得及找林梅一起吃午饭,就在这时换班的同事居然来了!   “晚秋,我来了,你去休息吧。”   瞥了眼挂钟,时间还没到,晚秋有些惊讶,“这么早?不是还有一会儿么?”这话她倒是说得诚心诚意的,她生来就不爱占别人便宜,尤其是不熟的人。   “不会吧,时间刚好啊,就差几分钟没关系啦!”   “可你不是说这个钟走得快?”真不像这贱人以前的性格脾气,过去哪肯早来十分钟换班呀,没晚半小时就很好了!   “额……”   “行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干吧,我去吃饭了。”又是那种高高在上地语气,晚秋发现这种语气对贱人们说话简直屡试不爽,她们一定会气得脸色大变却不敢说什么,哈哈哈!被沈钧儒罩着的女人,这防火墙还真好用!   心情一好,胃口也开了,打饭的时候晚秋没忍住,多点了一个菜。   自从上次那条虫子恶整过那烧粥的小贱人后,食堂里没一个人不忌惮她了,最直接的讨好方式就是付一份饭菜的钱,给她打双倍的量。   看着晚秋那堆成小山似的餐盘,林梅张大了嘴,惊讶至极。   “我靠你点那么多,双份的?”   “点了一份,他们多给我了。”说着,晚秋把盘子里的糖醋排骨往林梅盘子里挑,“这个给你,你喜欢的。”   “嗷,谢谢!”   “客气什么,关键时刻只有你没避开我,谁对我好我分得清。”   “唔,晚秋~”林梅几乎感动得要哭。   “行了,吃吧。”   晚秋的盘子里四个菜,两荤两素,量全都多的有点可怕,比起来林梅的就少的可怜,于是晚秋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菜分享给林梅,两个意气相投的女生分享着食物和有趣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工作的点。   出了食堂两人要分开各自去工作岗位,林梅想了想,叫住晚秋,“晚秋,有个事要跟你说。”   “???”   “前几天我得到消息,最近公司有个和政府合作的人才培养计划,我看挺适合你的。”   “啊!?适合我?哪方面的?”   “农业人才培养,政府和公司出钱请央城专家来上课,读出来算个本科。”   晚秋刚想说那不错她很想去,还想问要怎么报名,林梅接下去的话就打破了她的美梦,“不过我们经理交上去的推荐人名单里,我偷看了一下,没有你。”   “哦。”   “所以!”林梅突然一把抓起晚秋的手,“你去沈总那活动活动?”   “开后门?”   “用不着,直接光明正大开口跟他说你想去!”林梅的双眼迸发出灼热的光芒,“他绝对会力挺你去参加的,再说了,那份名单里的人没一个比你努力比你聪明,没人比你更有资格去!”   “我试试吧。”晚秋在想怎么开口,沈钧儒主动罩她是一回事,她开口求,又是另一回事。   恃宠而骄也要有个限度,借机来点反击贱人的小动作无伤大雅,这种进修的机会可是太难得了!不能不按规章办事,省得又给人落下口舌。不过……晚秋自认是很努力的,接受能力也很强,那位人事经理又是为什么不推荐自己呢?   啧,真是好复杂!   一边盘算着这个事情,下午的工作也随之展开,忙完这些,晚秋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难开口,一是她不想不按规章办事,其二么,则是因为这个消息还没有公布,林梅告诉自己那是仗着关系好,自己这么一提,会不会让人误会林梅口风不紧?   晚秋摇摇头,原以为做个小农妇是何其简单的事情,现在看来,职场不分行业,哪里都是江湖。   不止是她在烦这个事情,沈钧儒也在烦啊!   人事部经理是个墙头草,作为BOSS的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墙头草这次怎么没倒向自己呢?培训人员推荐名单里他最想看到的是晚秋的名字,却没有。   指尖扣着桌面,沈钧儒在想怎么把晚秋的名字塞进去。   要不就直接用身份施压,让那个傻逼经理就范?想想不行,那完全不符合自己刚正不阿的形象嘛!沈钧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神经质地摇摇头,觉得还是先把人事经理抓来问问情况再说,这人早上放下名单就走了,像逃命一样。   得了老板召唤,人事经理知道逃不掉,巴巴地穿过半个农庄来到沈总办公室。   “沈总,您找我?”   “坐。”沈钧儒指指面前的座位,把一个文件夹递过去,“这个你先看下,一会儿我们再谈。”   “好的,好的。”   人事经理接过文件夹,还以为是什么重要资料呢,抖着手翻开一看,险些点晕过去。   这是什么,是什么!!!   这不就是自己早上交来的培训人员候选名单吗?哪里有问题需要改么?经理掏出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莫非是名单上列出的要送去培训的人数太多,公司不愿承担这笔费用?可当时文件下来,他们单位抓到十五个名额,沈总不是还挺高兴的吗?   人事经理闹不明白了,“沈总,这……”   “你先看,等我忙完再说。”   “好……”草那你还这么早把我叫来干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钧儒对着电脑时间不算短,人事经理等地快昏过去了,他沈老大爷才松开鼠标往椅背上一靠,“好了,来说说这份名单吧。”   “名单怎么了?”人事经理蠢了,反问BOSS。   “你觉得名单上的这些人都适合送去培训吗?你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这个啊,我举个例子吧……”   “一个个说。”你一个个说老子看看哪个能踢出去的。   沈总此话一出人事经理觉得世界玄幻了,他又不是每个都熟悉,农场里两百多个员工,光大棚区管理员就有四五十个,当初他也是看自述材料来定人选的,让他怎!么!陈!述!才!好!啊!   “那个……要不我回去准备下材料,明天来给您详细解释?”次奥,说完这句,人事经理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明天我有事要出去,没空听你说这些。”语毕,话锋一转,“看来你做的功课不够,对公司的人员情况还不是很熟悉。”   沈钧儒语气不痛不痒,摆明了要给人事经理难看,关键是他此刻维持这种冷静很难好么?真他妈想上去掐着人事经理的脖子问:为什么名单里没有李晚秋,为什么!你特么不打算让我罩着的女人去进修吗?   这一下,人事经理反应过来了,小心翼翼地问:“沈总,您是不是有别的合适的人选?可是十五个名额已经排满了。”   排满了你他妈不会拉走一个吗?沈钧儒拼命告诉自己要和谐,要和谐,放平心态,“这些人家里都查过了吗?没有犯罪前科吧?”   “……”一个培训班而已,和别人家有没有犯罪的人有啥关系?   沈钧儒发现自己还是没法直接开口换晚秋上位,还是那个顾虑,他怕做得太明显起不了应有的震慑作用,反而给晚秋添麻烦,没照顾好她到时候还不是给李铎嘲笑,顺便少了候选人的资格。   “名单我也看过了,参训人员的年龄普遍比较大,我们不能凭工作经验给机会,也要注意一下肯努力的年轻人,毕竟农庄也是要发展要前进的。”   “沈总您的意思是?”是和上头商量加一个名额,还是替换一个人,要换谁进去呢?   卧槽你怎么还那么笨,老子炒你鱿鱼哦!   “把大棚管理部25岁以下员工的名单拉一份给我,今天下班前放在我桌上,我明天要看。”   你明天不是要出去吗?人事经理这次真的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存稿箱君~五十章,又一个整数,我太厉害了。   我这么勤奋,妹子们你们不挥手鼓励我吗,不让我看到你们帅气的双臂吗?   看我善良的眼睛,又大又纯洁~   第五十一章 竞赛   看着人事经理离开的背影,沈钧儒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看走眼,如此废柴怎么配在老子手底下做事!   揣着名单走回办公室的路上,人事经理一直在揣测老板的意思。   想要换一个人进去是没错了,可是换谁去他还察觉不到,名单上的这些人都是有资格去参加培训的,老板一句话就说要换个年轻的去参训,他有没有想过!知不知道年轻人本来就工作经验不足,去培训可能会造成浪费师资的情况!再说了,去掉谁都会造成反弹,那些老员工可都是不依不饶的,他宁可讨好也不愿得罪。   怀着满腹不解和怨气,人事经理开始挑挑拣拣整理沈钧儒要的25岁以下员工的资料。   将近五十个人的大棚管理部,25岁以下员工占了一半,过滤这些一团乱的资料用了好久,等全部整理好装订成册,都已经晚上八点了。   “妈的,多事情,神经病。”仗着办公室没人,人事经理骂了沈钧儒一句,骂完通体舒畅。   第二天一早,人事经理就把资料交到沈钧儒手上,忐忑不安地等他给自己答复。   沈钧儒看了会儿,说:“年轻人都还是很优秀的嘛,陈经理你不打算给他们一点机会吗?”   “可以是可以,可是……”   “可是什么?”沈钧儒打断他。   “原来那份名单上都是些在农庄里工作超过五年的老人了,论资历他们都非常有资格去,贸然拿掉几个换新的上去,会不会不好?”   “那这样吧!”沈钧儒点点头,合起文件夹换了个坐姿,“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搞个知识竞赛好了,前十五名就有资格参加这次公费培训,如何?”   “啊!”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沈钧儒大手一挥,让人事经理去出卷子。   说到这个,又是难倒他了,因为他除了那蹩脚的人事管理技能,其他什么都不懂!在这里也是图安逸混混日子,根本没深入了解过农场的各项事务,更何况是最难啃的大棚管理部分,尼玛出卷子这种琐碎事情不都该交给行政来么?   人事行政本不该分家,可惜人事经理仗着熟人介绍进来,甚是眼高于顶没把人放在眼里,为了件小事和当时主动来打招呼的行政经理呛上,把人给说的分文不值,这次如何还拉的下脸去求人家帮忙一起出试卷?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老板真是一种从来不讲理的生物,从不关心你的职位分工,只关心你是不是把事情完成。   硬是忍着没吐一口老血出来,人事经理默默再回到办公桌前,学着怎样去出一份测试员工能力的试卷,又要迎合他们的专业,题目又不能太难,简直操蛋!   一边出着卷子,人事经理一边在心里骂李晚秋。   他本来是真的没察觉到问题出在李晚秋身上,直到从沈钧儒办公室回来又把名单看了一遍,才隐隐察觉自己忘了的人是这件事情中的关键人物。   也不能怪他太健忘,主要是最近的风云人物李晚秋在食堂的动作过大让他不满,教训完就在心里把此人拉黑名单了,管它什么培训升职涨工资,一律都没这个人的份!外界传闻沈总对李晚秋的暧昧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根本不信老板会为了个女人徇私到这种程度,想借机会把人给打压了,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早知道就把这人的名字写进去了,哪来这种麻烦事,还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卷子!   这天,人事经理什么事情都没干,光把精力投到出卷子身上了。   晚上下了班,晚秋照例和李铎煲电话粥,她有些奇怪李铎最近怎么那么闲,李铎宽慰她,“没有的事,过几天有大规模联合军演,这几天让我们好好休息调整状态呢。”   “真的?”晚秋将信将疑。   “真的!到时候可要好几天不能联系你了,别太想我。”   “去你的~”   “吃饭了吗?”李铎问。   “吃了,对了跟你说个事请。”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晚秋把公费培训的事情说给李铎听,“名单上没有我,可是我好想去。”这么难得的机会,又是央城专家授课,不去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呢。   李铎听了,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培训机会,“要不你和沈钧儒说说?”   “得了吧,他最近帮我很多了,再说我和他说话,哥哥你不吃醋?”   李铎还没回答,晚秋的房门就被敲响,林梅一进来也不管晚秋在干啥,直接问:“晚秋你手机怎么占线呢,沈总找你半天了!?”   晚秋捂住话筒,问:“他找我什么事儿?”   “还能啥事,那个培训的事情呗!”真是的,打不通晚秋的电话就老找她,当她林梅传声筒吗?   谢过林梅,晚秋对李铎说:“沈总找我,好像是培训的事情,我先给他回个电,晚点联系你。”   “好,祝你成功。”   “嗯嗯。”   挂了电话,晚秋二话不说给沈钧儒打去,对方正在电话边候着呢。   开门见山,沈钧儒问晚秋知道培训的事情了吗,晚秋说知道,“怎么了沈总,您要给我开后门么?听说名单上没我啊。”   “你想去么?”   “当然想!”妈的,自己家那村子狗都不理落后的要死,来这里就是想通过相关工作来学习大棚栽植技术,没想到还有央城专家授课的培训班,这种好事她可是做梦都在盼啊!   “本来我想把你直接塞进去的,但是原来那份名单上的人都是看着咱们农庄发展起来的元老,他们也想去参加培训,我不能为了你把他们随便就剔除了。”更重要的是,这么做会给晚秋树敌,但他又不愿见晚秋失去这次培训机会。   “沈总,还有没有回旋余地,我愿意自己出学费!”   “不是学费的问题,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家对你有微词,不管怎么都没人信你是有资格参加培训班的,所以只能用实力说话了。”   “你是说……”   “我们打算搞一个竞赛,所有大棚管理部人员都可以参加,前十五名就能去参加培训班。”   “啊!!!???”   “所以你努力点,证明你比他们更优秀,不是靠我的。”   “好!”   “挺有斗志的,不错,加油吧,我看中的女人绝对是有能力的。”   次日,农场要举行知识竞赛的事情就传开了,为了公平,这件事情提早一星期公布,让大家有时间做准备,晚秋也不过是比他们早一天知道了消息而已,关于试题则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过。   所有大棚管理部的人都要参加的知识竞赛,李晚秋自然又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很多人都猜她会耍手段去套试题。   对此,沈钧儒在动员大会上有意无意地说了,题目他也没见过,除了人事陈经理谁都不知道题目和答案,言下之意就是要有考题泄露那就是人事经理的错。   “那么,我宣布,竞赛开始!”   在沈钧儒铿锵有力的语气下,试卷被一张张下发,凤阳农庄借了招待所的大礼堂当试场,一时间室内人声全无,只见众人埋头答题,都一副拼尽全力的样子。   晚秋坐在角落里,沈钧儒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她,都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总,这试卷,您看看?”正当沈钧儒看晚秋看地出神,人事经理打扰地“恰到好处”。   没好气地接过卷子,沈钧儒一瞪眼,颇有威严,“在这里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去监考,谁作弊就给我抓出来,统统取消资格!”   人事经理落荒而逃,心里又在大骂沈钧儒。   第五十二章 送训   试场安安静静的,沈钧儒站在台上亲自监考,人事经理和几个下属则是在下面巡视。   十分钟过去了,本来众人专心答题的场面开始有些松动,沈钧儒摆弄手机的空档,扫到有几个人也掏出了手机。他嘴角翘了起来,猜他们应该是想直接手机上网查找答案,而几个负责监考的人事都视而不见,除了林梅。   “王美丽!”突然扬声,沈钧儒叫了其中一人名字。   那人坐在晚秋右手边,以为自己作弊的动作隐蔽的很好,没想到站在讲台上看下面其实是一清二楚的,立时被沈钧儒吓得一哆嗦,手机掉在地上。   “咚”一下,手机砸在实木地板上,声音尤其响。   人事经理见状,一把冲上去捡起手机,“王美丽,不好好答题,玩手机做什么!”哎哟这个不争气的!人事经理在心里暗骂,这王美丽本来是那份送训人员初始名单里的十五人之一,也是他极力向沈总推荐的公司元老,怎料会出这种幺蛾子!   拼命向王美丽使眼色,人事经理暗示她动脑子说话。   “我……我在看时间!”王美丽读懂了人事经理的眼神。   这个理由沈钧儒却不接受,如此明显的欲盖弥彰,他是白痴才会看不懂。   指了指大堂侧墙上挂着的钟,沈钧儒说:“为了防止大家作弊,手机一律不准看,想把握时间可以看墙上的挂钟。另外,谁动一下手机,将以作弊行为做处理,直接取消资格!”   试场再次安静下来,这次维持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不过好景也并不是很长,答不出题目急得抓耳挠腮的大有人在,都蠢蠢欲动又开始想办法作弊,居然有人开始用餐巾纸传递答案,或者咳嗽打手势求助。   沈钧儒全看在眼里,那人事经理不动手,他就使眼色给林梅。   林梅早就是沈钧儒的爪牙,人事经理非常清楚,但笃定她不会做什么越权的事情,也就一直放任她,没想到一直低调按兵不动的林梅今天反常了,在接受到沈钧儒眼神的时候,霍然转身将身后那个递纸巾到一半的人给扣住了。   在那人被抓现行的尴尬表情下,林梅心里无比爽,妈的叫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死!   理所当然,这人被赶出了考场,连着好几个互相作弊的都离开了。   考场环境瞬间好了很多,人数也锐减到三十人,都埋头答题不敢再造次。   沈钧儒始终在注意晚秋,那么多人作弊被抓出去,只有第一个人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之后就没再理会,专心埋头做自己的。这样浮躁的情况下都能不受影响,看来小丫头成熟了很多啊!沈钧儒这么想,殊不知晚秋是懒得多看那些人一眼,被抓到作弊的十个有九个说过她坏话还要她做事,如今贱人自有人治,她自然也不操心。   此时已经过了一大半时间了,剩下的人都已经答得差不多,陆陆续续交了卷,晚秋也位列其中。   收卷子时,人事经理看晚秋那眼神简直要杀人,晚秋不明所以,难道不能交卷?   这场竞争培训机会的竞赛结束后,大家回复正常工作的同时,又关心着结果。   人事部这次效率高了,两天后就将成绩公布出来,晚秋果然不负沈钧儒的厚望,位列前十五名之中。   “我靠不是吧,居然有李晚秋!?”   “怎么会没她啊,总经理包庇她进前十五的!”玻璃橱窗前,看结果的人交头接耳,“我听说去参加培训的名单本来早就定好了,结果沈总看到里面没李晚秋,才让人事经理去搞那个什么竞赛,再把题目答案透露给她,好光明正大把人列进名单里,不然这小贱人哪有资格去啊!”   “也对,她才来这里多久啊,没什么经验还要去进修,多浪费啊!这种机会应该让我们这些老资格去才好嘛!”   “就是就是。”   大家点头附议,根本没注意到从他们身后经过的晚秋。   烈日炎炎,这些人还有精力凑在挂公告的玻璃橱窗前交头接耳,实在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晚秋摇摇头,快步往温度适宜的大棚走去。   棚里,原本应该值班的同事不见了踪影,晚秋想她大概也在刚才那堆看热闹人里吧!最近风声那么紧,沈钧儒像是吃饱了火药一样没事就抓纪律,逮到一个便是重罚无误,形式如此严峻,他们居然还有胆子偷懒,真是……要怪沈钧儒过去脾气太好,还是这些人实在太散管教不能?   所幸今天游客不多,一来不是节假日,二来天气太热将近四十度,谁都不愿在室外出汗活动,所以大棚里没有客人,晚秋轻松地整理植株,和它们说话。   “哎,好可怜哦~”看着几颗被踩烂的草莓,晚秋觉得惋惜,小心地将烂掉的部分清理掉。   再过一会儿大棚区就要关闭了,然后要召开大棚管理部的员工大会,她得早点打扫干净。   做完这些工作,时间刚好,晚秋锁上大棚门往会议室走去。经过刚才还围满人的玻璃橱窗前,晚秋驻足瞥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并不是顶好,也没有吊车尾,堪堪停在第八名的位置,和她过去学霸的名号简直相悖好么?那些人居然还说她提前知道答案,知道个屁!知道还会让自己考这种成绩?   所以说,这些不思进取的人,根本不懂学霸的心。   员工大会的内容无非就是公布这次竞赛的前十五名名单,又给前三名发了奖金。   颁完奖,沈钧儒人模狗样地站到话筒前说:“让我们为获奖的同事鼓掌,感谢他们用辛勤的劳动,铸就农场辉煌的业绩。”   下面的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呸”了一声,感情农场业绩好,只和这十五个人有关?   “同时!”沈钧儒再次出声,止住了那些故作热情的掌声,“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那就是获得凤阳农庄大棚管理人员知识竞赛前十五名的同事,将有机会参加央城专家授课的进修培训班,而费用将由农庄全部承担,让我们再次为他们鼓掌!”   你大爷的!!!大家心里一阵唾骂,手上“啪啪啪”的掌声却不绝于耳,沈钧儒心里暗爽,看那些人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舒服!   “在这里,我还要重点表扬一位员工,那就是……”沈钧儒的眼神在十五个人身上来回扫,大家吞了口口水,会是谁?   “李晚秋,让我们请这位员工出列。”   花擦!晚秋捧着奖状根本没在意,尼玛沈钧儒突然点她名字,什么意思?   走出队列来到沈钧儒身边,晚秋目不斜视,沈钧儒则是不遗余力夸晚秋是个好员工,勤奋能干还聪明,才来农庄一年不到就能在竞赛中取得名次,过去对种植一无所知的她能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奇才。   “谢谢沈总的厚爱,也谢谢大家对我的‘关照’,今后的日子里我还会更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沈总的厚望,谢谢大家!”在沈钧儒的示意下,晚秋简单说了几句,关照两字她尤其加重了音,让众人浮想联翩。   散会后,十五个送训人员拿到了一份通知,关于培训时间、地点和一些需注意事项都在上面写的很清楚,并且当课程和上班时间冲突时,以上课为主,不扣薪水。   “如果确认没问题的话,请大家在这份表格上签名。”人事经理将一张表格发下去给他们。   签完名,晚秋仔细看了看通知,上面写着上课的地点居然是市里的华东农大!   那可是华东地区农业科技人才输出的重点单位啊!多少人做梦都想去呢,没想到自己毕业脱离学校多时,居然还有机会去哪里进修,简直是太好了!到时候还能拿个农大毕业证,加上自己原有的大学本科毕业证书,在他们村那个小地方,简直就是所向披靡了。   这么好的消息,空下来后晚秋当然是第一时间和父母还有李铎分享了,可是电话里李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怎么了,最近很累吗?”   “嗯,有点,训练任务加强了。”答应好再也不会骗晚秋,哪怕是善意的,所以李铎很直接承认了最近的疲惫,“不过没关系,我还能撑得下去。”   “嗯,别太勉强自己。”   李铎苦笑,他哪是想勉强自己,分明是上头的想……“好。不说这个了,最近都没什么时间见面,我亲亲的小晚秋有没有胖?”   “有啊,上次那碗粥的事情以后,食堂的人看我都像看瘟神,去买个饭都会多给我一些菜,哈哈~”   李铎失笑,“小坏蛋,我没把你养胖,你自己倒先增肥了。”   “嘿嘿,哥哥我跟你说个好事情,农庄里有个培训的机会,我争取到啦!”   “哦?这么厉害?哪方面的培训。”   “就是大棚种植方面的,我还愁没有系统的培训呢,没想到机会就来了,嘿嘿~”   “那不错啊,本来就让你去凤阳农庄偷师,没想到还能参加正规培训,什么时候自己家也能试试看搭个大棚了。”   说到这个,晚秋又觉得丧气,“还没有资金呢!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搭个棚价格不低呢,咱家不知道拿得出来不。”   “没事,有哥哥我在呢。”   “嗯。”   李铎还待再和晚秋甜言蜜语几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小跑步到他面前,立正稍息敬礼,“报告李团长,首长找您。”   李铎点点头,又叮嘱了晚秋几句,就站起身随着来人去了。   第五十三章 中毒   因为这次培训是可以拿学历证书的,不少人削尖了脑袋想上,除去凤阳农庄送去的十五人,其他单位送来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整个班居然也有六十人之多!   九月初,盛夏余热未消,这个特殊的班级迎来了开学典礼。   说是开学典礼,其实也就是在农大最大的阶梯教室里请校长来说几句话,又让下面年龄跨度颇大的学生们和教授认识一下,简单宣布了课堂纪律,派发课表以及教材,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秋看了下,课大多数在周末和晚上,鲜少有在白天的,这让她很是满意。   研究着那张课表,林梅吐槽道:“我就不明白了,别人都喜欢白天上课逃避工作,晚上又可以休息,你怎么偏偏反过来。”   晚秋闻言笑,学霸的寂寞啊~“白天上课耽误工作,晚上多好,一点都不耽误,还能在上班时理论结合实践,效果加倍。”   “你啊,就是太要强!”林梅下总结陈词。   晚秋笑笑不语,把课表拿回来看,按着将第二天上课要用的书给整理好了。   因为上课实践定在晚上六点半,从凤阳村到市里农大路程比较远,沈钧儒特意安排了农庄接送客人的小巴车给员工们充当交通工具,省得他们舟车劳顿导致学习效果不理想。坐在车上,几个人都在说沈总虽然也有不明事理的时候,但总的来说还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   晚秋正在看书预习,听了他们的话冷哼一声:还真以为沈钧儒是对你们好?没姑奶奶在这坐镇,你们能有车子接送?笑话!   将鄙视的话语收在心里,晚秋装作没听到他们窃窃私语,什么“沈总就是给李晚秋这狐狸精迷了才不明事理的”,她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这些人居然还屡说不爽。   到了农大,一堆人一哄而下,嘻嘻哈哈地往教学楼走去。   今天第一门课,是现代农业养殖规范,上课的是一位年逾七旬却仍然身体健朗的老教授,面色红润声如洪钟,讲起课来一点都没有他这个年龄的教授们该有的严肃,反而活泼幽默,通俗易懂。   晚秋听得津津有味,课才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就做了满满两页笔记,书上也划上了重点。   反观她周围,不少人已经被枯燥的课程弄得昏昏欲睡,借着玩手机提神,有的干脆直接就趴下了。晚秋扫了眼,其他单位送来的人就不说了,自己农庄一起来的人也躺了个七七八八了,让她暗自摇头叹可惜。   都不是很容易就能来参加的,农庄内部竞赛争取来的好机会,就给他们自己白白浪费,他们真以为这学历证书是那么好拿的?   很快,时间久溜过了两个钟点,第一天的课结束了。   “哎呀,终于下课了,我坐得骨头都痛了。”   “嘿,总比站着好吧,知足吧你!”   大家收拾着东西争先恐后往外涌,晚秋依稀捕捉到了有人在问:“你做笔记了没,回头给我看一下。”   “没做呢,本来想问你要的。”   “我靠,我以为你会做的,你们谁做笔记了拿出来分享啊~”   大家一哄声笑开了,看来谁都没认真做笔记的样子,虽然教授也没给他们压力布置作业,可是一点都不听课,其实真的不太好吧?晚秋摇摇头,跟在最后上了单位的小巴士。   晚秋坐在角落里看窗外,那些同事居然商量着好不容易来趟市里,干脆去哪吃个宵夜再回农庄,还撺掇司机一起。   司机师傅认真负责,不愿意跟这些人瞎闹,晚秋听他们吵得头痛,拿出耳机听起音乐来。   这么一听,就睡着了,等晚秋醒来,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在路边,车上一个人都没,司机师傅则是蹲在马路牙子边抽烟。   整了整衣服,晚秋下车,“老王,车怎么停这儿了,他们人呢?”   老王摇摇头,“吃宵夜去了,喏,就在那里。”说着朝一个方向努努嘴,那里灯光敞亮人声鼎沸。   “吃宵夜怎么不叫你一起去呢?”   “叫了,可我不想和他们一起,疯疯癫癫的什么样子!再说看你睡着也不想叫醒你,总不能把你锁在车里吧!”   “哦~谢谢。”晚秋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能道谢。   “我说你这姑娘,明明挺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合群的样子,多不好啊。”   老王说这话的时候,仍然不在意的抽着烟,瞥了眼惊讶的晚秋,“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就爱整天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女儿和你一般大,原本也在农场里干活,认认真真的可踏实了,结果那些人看不惯她实诚变着法子欺负人,弄得她整天不开心,干脆辞了吧!”   “啊,那多可惜啊!”   “不可惜,我让她辞的,现在她嫁了个好男人,我就放心啦。”   “哦,那不错啊。”   说到这个,老王嘿嘿一笑,“小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没打算结婚吗?”   晚秋一顿,有些尴尬,她鲜少和农庄里的人谈起自己的私人生活,除了沈钧儒和林梅。   “没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存心这么说,想借此结束话题。   “还没男朋友?你这么漂亮的人又好的姑娘,不该没男朋友啊!”老王的表情渐渐八卦,“说真的,咱们沈总怎么样?他还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考虑下?”   晚秋:“……”   “既然那些人喜欢传,就把传闻变真的,气气他们。”看着远处疯疯癫癫打闹着回来的一群人,老王说道。   晚秋笑着摇头,“老王,我和您一样不爱他们疯疯癫癫,疯子们疯言疯语,何必在意?”   “哈!你这姑娘还挺有趣。”说着,老王站了起来,“走,上车。”   发动了车子,晚秋和老王等那群吃饱喝足的人回来,车子一路疾驶回了农庄。   第二天一大早,农庄食堂依旧热闹,只是有不少人带着黑眼圈在打早饭。   那几个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参加培训后又嚷着要去吃宵夜的人,除了晚秋个个都精神不振——玩太晚了,回来的路程又不近,几个人根本没睡够就起了,不像晚秋,加上等他们吃宵夜的时间,多睡了三个小时。   “啧啧,你看那群人,个个像得了痨病似的。”   “没有吧~”晚秋看看他们,反驳道,“痨病还比他们好点,这架势那是吸毒了。”   “噗!死晚秋,想呛死我么!!”一口豆浆全呛到气管里了。   “哪里好笑了,来来我给你顺顺气。”说着,晚秋很“温柔”滴拍林梅的背。   那几个人精神不振地吃完早饭,然后上工去了。   本来吃宵夜也不算什么大事,谁下了班没个消遣啊?就算老板沈钧儒也是偷偷要溜出去的,更何况下面这些员工呢?可是玩成这样,还玩出事那就不好了——有人在上班时间昏倒了!   昏倒那人叫张强,也是农场的老人了,他爸妈还没退休时就跟着双亲在农场里工作,这么下来也快十来年了。张强的业务能力还挺强的,在竞赛中拿了第三名,是个顶有资格去参加培训的员工了,此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爱玩,年龄那么大了没个定性,一旦放松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都拉不回来。   事发的时候张强正爬高处去整东西,不知怎么的就从扶梯上摔下来了,也怪他运气不好摔得不巧,后脑勺磕破了,血流了一地。   这么多血,当场就把和他搭班的同事给吓到了,手忙脚乱叫人来帮忙。   救护车很快来了,呼啸着来呼啸着去,载着张强去了医院。   “怎么回事?”沈钧儒接到消息,一通电话打到管理部。   “沈、沈总!张强他昏倒了!流了好多血!”   “人怎么样?”   “不知道,救护车来的时候还晕着,陈经理跟过去了。”   “行,得到消息了马上告诉我。”   “好的。”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负责人事的陈经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立刻去沈钧儒那报到。   “沈总,我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报告着,陈经理怕沈总发怒。   “人怎么样?”放下手上的文件,沈钧儒问。   “还昏迷着呢,没摔伤脑子,是食物中毒。”张强的伤看上去血流的多怪恐怖的,其实那只是皮外伤,真正可怕的是他食物中毒进抢救室逛了一圈。   “食物中毒?他吃了什么?”   “就在食堂吃了早餐吧,早餐的样品已经送去检查了。”   “嗯……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听完报告,沈钧儒赶人,“明天开始你每天派人去医院看护,别再出什么事了。”   人事经理答应了,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靠在椅背上,沈钧儒在想该是要整顿食堂了,上次出一条虫子,这次又有人食物中毒……想到这里他又猛然觉得不对,那么多人吃过早饭都没事,怎么就偏偏张强一个人出问题?   这天夜里沈钧儒正睡到一半,突然被一通电话吵醒——去农大培训的那批人,好几个都肚子痛头晕恶心,被紧急送医了!   “怎么回事!”沈钧儒咆哮着,一边起床。   “不知道啊,我现在正要去看看呢!”人事经理也觉得冤枉,睡了一半还得赶出去,这大热天好好的空调没得孵,全给那帮人全给搅乱了。   “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你有个屁用,备车,一起去!”   “是是。”人事经理忙不迭应了。   两人在农场门口碰上,刚要上车离开,就看到林梅挥着手电筒跑来,沈钧儒赶紧摇下车窗问她:“跑那么急,什么事情?”   林梅大喘气,语句断断续续的,“沈总,陈经理,不好了!晚秋她也晕倒了!”   第五十四章 公主驾到   一听晚秋也晕倒了,沈钧儒急了,立马打开车门下去。   人事经理也真的是脑残,居然这时候还一把拉住沈钧儒问:“诶诶,沈总您这是去哪,我们现在赶着去医院啊!”多少食物中毒的同事还等着沈总去慰问呢!   沈钧儒额头青筋乱跳,心想等这次事情过后一定让这个狗日的人事经理回家吃自己的。他一把摔开人事经理拉着自衣摆的手,“你没听到林梅说嘛?李晚秋也晕倒了!”   “那不是还有救护车嘛,我们先赶到医院去再说。”   “赶个屁!”沈钧儒爆粗,不再理会直接走人。   妈蛋,这时候还说什么叫救护车,等车子来了黄花菜都凉了!一路跟着林梅小跑到女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沈总把过去在部队里爬楼的速度给拿出来,箭步冲到晚秋的房间,她正趴在床沿吐个不停,还好林梅先前来过,给她拿了毛巾脸盆,也不至于房间内太狼狈。   “李晚秋!”沈钧儒爆喝一声冲上去,“你怎么样了!”   “沈总?”晚秋估摸着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是很好,嘴唇翕动了一下,抓过毛巾捂嘴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沈钧儒看她那惨白的脸色就不信,一个公主抱把人撩进怀里,“走,去医院。”   一听去医院,晚秋又摇头了,没那么严重吧!真的只是普通的吐而已,虽然还有些头晕恶心。   “废什么话,现在好几个同事都被诊断出来食物中毒,不去医院你打算死在这里?”   食物中毒?晚秋皱眉,有那么严重么?不过她也没再反对沈钧儒,让他抱着自己上了小车,临走前沈钧儒还特意叮嘱林梅,让她今晚辛苦些别睡了,看有谁再出现中毒症状的,直接用公司的车子把人拉到医院去。   林梅点头答应,让他们赶紧出发。   车子上空间狭小,晚秋刚呕吐过又没漱口,味道一定不太好,人事经理不禁皱起了眉头坐远了一些。这个小动作沈钧儒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没说什么,让司机给晚秋拿瓶水漱口,便扶着她休息下来。   车子一路疾驶到了医院,急诊室里外站满了中毒同事的家属,没家属的就由同事陪着,医生护士在其中穿梭,替他们诊断症状或是挂水。   沈钧儒抱着晚秋进来,刚好看完病人的医生见状,赶紧让他把人扶进针时。   “放这里。”医生指着一个床位。   沈钧儒将晚秋放下,医生问他症状如何,沈钧儒一一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挂号办手续,我给她检查一下。”   沈钧儒不肯走,“医生,外面的人也都是我的同事,您先给他们看诊吧,费用的事情我回头结清。”   “哎!”医生叹口气,这年轻人是怕自己等他付了钱再看诊?也太小瞧医生的职业道德了!   不再说话,医生着手给晚秋检查起来,还让护士过来抽血送化验。   做完这些,医生取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大碍,送化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从她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中毒。”   “什么!?可是她刚才吐了,还头晕,和外面那些人一样!”   “一样的症状不代表是一样的病,她只是中暑而已,外面那些才是食物中毒。”   “啊???”沈钧儒傻了,怎么又中暑了?   医生拍拍沈钧儒的肩膀,独自走出去了。此时晚秋已经吐得脱力,早就昏睡过去,医院里空调开得大太凉,沈钧儒脱下外衣给她盖上,自己仅穿着背心就出去了,他还得去关心那些同事们的情况。   外面,同事们正靠在椅子上痛苦呻吟,人事经理被他们叫的焦头烂额,却束手无策。   人病了,当然是没法忍受痛苦的,沈钧儒过去问了他们几句情况,大家回答的有气无力,内容都差不多。体力严重透支导致他们说不了几句话就没力气,沈钧儒也不再强求,叮嘱他们好好休息,就回到晚秋身边。   这时候晚秋略略醒了,看到沈钧儒陪在自己身边,第一句话就是要找李铎。   妈的!   沈钧儒又是一真不爽,但是也认命地掏出手机给李铎打过去,哪只拨了好几次都是关机状态,又不禁艹骂李铎不靠谱,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居然敢手机没电关机!   再回头,晚秋又睡过去了。   这难熬的一夜,沈钧儒陪着同事们一晚上了,直到天亮才打农庄派了一辆车来,把情况缓和的同事们带回农庄休息。   临走前医生还叮嘱道:“跟你们老板说,天热一定要注意饮食卫生,变质的食物千万不能再销售给员工了!”   “好的,谢谢您,我会转达的。”道了谢,沈钧儒转身出去。   医院大门外,载着中毒员工的小巴士已经开走,这次人事经理还算有眼色,跟着小巴士先走了,没矗在那儿当电灯泡。   “上车吧。”拉开车门,沈钧儒将晚秋先扶上车。   晚秋这时候身子弱,也没力气多和沈钧儒计较,只是随口问他为什么不让她跟同事一起回去。   沈钧儒一脸严肃道:“他们是食物中毒,你只是中暑,万一他们传染给你怎么办。”   晚秋一阵沉默,食物中毒不会传染的吧,沈总你快醒醒!   沈钧儒的小车刚离开医院,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和他们擦肩而过,晚秋瞥到车的影子,心想:人的生命还真脆弱。   回到农庄只休息了一天,晚秋就回到工作岗位了。因为十几个人食物中毒,导致工作岗位严重缺人,她并不认为自己中暑是很严重的病情,所以在注意防暑降温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回到了岗位。   沈钧儒当然是希望晚秋多休息一下的,她摇头拒绝,自顾自工作起来,沈钧儒也不再逼她,默默离开。   其实晚秋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堵得慌,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中暑后遗症。   这天周五,下班后晚秋回寝室把整理好的书带上,踏上了回家的路。   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她应对的很疲劳很辛苦,不过万幸结果都是好的,回家就瞒去中暑到昏倒的情况,把好事告诉他们吧!   家里,早就接到女儿电话的夫妻俩准备了一桌好菜,就等女儿回来了。   拖着大包小包进门,晚秋把东西一放就将自己摔进沙发里,真是累瘫了!坐车比让她干一天活还累,更何况她还带着那么多东西,都怪两个村之间的路太坎坷了,一波三折的让人腰酸背痛屁股麻!   “这孩子,怎么一回来话都不说,你爸可想你的紧呢。”端出最后一盘菜,吴翠萍说她,却没什么教训的意思。   “妈~我的好妈妈,让我躺会儿吧,坐车可累死我了。”   吴翠萍拿女儿没办法,李琛又出来帮腔,好吧这父女俩联合起来,她这个农妇可是说不过!拾缀了碗筷调羹放上桌,又把那锅鸡汤放在灶上热着,吴翠萍再不放任女儿了,踢了踢晚秋催她去洗手吃饭。   “哎呀,好吧好吧~”晚秋勉强起身去洗手,还不忘带回来的那堆东西,“妈,我带了草莓回来,干净的,拿凉开水冲一下就能吃。”   “哪呢?”   “包里,你找找。”   收拾干净,晚秋恰好出来,一家三口享受着久违的团圆饭,特别高兴。   席间,晚秋把自己和李铎复合的事情给爸妈说了,并深刻检讨自己太小孩子脾气意气用事,没问清楚就乱发脾气提分手。女儿真是越发懂事了,夫妻俩高兴,同时也宽慰女儿别想太多,这事情换哪个恋爱中人都会接受不了,她能不吵不闹冷静提分手,算是很不错了。   晚秋没啥恋爱经验,不知道爸妈的话是不是完全对,不过出发点是好的,那就可以了。   吃了几口饭菜,李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晚秋:“女儿,你上次说的那培训的事情,整的咋样了?”   “哦~这个啊,成啦!我都去上过课了!”   “在哪上的课呀,我和你爸怎么都不知道?”   这点晚秋也觉得自己不对,一忙起来就没和爸妈说,“妈,对不起啊,忘了和你们说了,其实上星期就开学了,上课时间基本在晚上,地点在市里的农大。”   一听农大,夫妻俩惊讶了——这么远的地方,凤阳村离那不近吧!   “农大挺远的吧,你下班过去来得及吗?”   “来得及!三点大棚关了,参加培训的人就能走了,而且沈总还派农场里的车接送咱们呢!”   “那还好还好,实在不行就回家住,咱家到市里可比凤阳村到市里近些。”   也近不了多少,到了村子还大半夜的,又得把爸妈吵醒,可是得不偿失呢!不过晚秋没说出来,顺其自然吧。   “对了爸妈,我明天也有课,下午半天,晚上可能会回来得晚一点,你们别等我吃饭。”   夫妻俩念叨了几句怎么能啊,碰上了总得一起吃饭云云,晚秋笑着应了。   第二天一早晚秋起了,既然自己在家,就不让爸妈辛苦起来做早饭了,她煮了丰盛的早饭吃了,就匆匆出门。   今天的课是一门新课程,但是比较实用,晚秋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用心听课,中间休息的时候还把疑问拿出来,单独去问教授。教授得知了凤阳农庄集体中毒事件,遂关心了几句,“李晚秋,听说你们农庄好多同事都中毒了,这年头食品安全要注意啊!”   “是啊,谢谢教授关心。”   “做好笔记,回去把落下的课给同事们讲讲。”   “嗯,那必须嘚~”   晚秋真喜欢这些上课的教授,认真负责,回到课堂的感觉太好了!   课间休息结束,课堂又重新速整起来,就在教授讲得津津有味、晚秋听得入神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大家都在皱眉疑问谁在闹事的时候,教室门被大力推开,有个漂亮女生一脚跨进教室,杏眼来回扫视全场。   “你们谁是李晚秋,出来!”   第五十五章 不穿破鞋   课堂上原本和谐的气氛被彻底破坏,大家一齐看向门口,看着那群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教授首先反应过来,缓步走近一些问他们:“这位女同志,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情吗?”   肖媛媛藏在墨镜后的杏眼一瞪——这不长眼的老东西,居然连自己都不认识,真是土掉渣!她傲慢地开口说:“你又是哪位?连我都不认识,还不滚一边去。”   “你!你!”老教授没见过别人对他如此不尊重,当下气得不轻,就连最顽皮的学生都不会公开顶撞他,这不知道哪来的女娃居然如此没教养,真是空有一副漂亮脸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怎么了?老家伙还不让开,那就别怪我动手了!”说着,肖媛媛使了个眼色,身边一个大兵箭步上前,一把扭住老教授的胳膊按在讲台上。   此举引起讲台下一阵哗然,有几个男人冲了上去,喝问他们是谁,为什么不由分说打人。   肖媛媛冷笑,“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打人了?我来找人,是你们先不礼貌的。”   这……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含血喷人嘛!   大家都震惊了,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寻衅滋事的人!有人摩拳擦掌想冲上去跟他们较量,却在看到那个大兵惊人的体格后露怯了,但又不甘心教授就这么被押着,纷纷用语言和对方较量,希望他们放了教授再说。   “要我放了这老家伙?可以,让李晚秋出来我就放人。”   这一遍大家都挺清楚了,感情她是来找人的?找个人而已,用不着那么大阵仗吧!   “谁是李晚秋?”人群里,有个女的先问。   “是我。”几乎同时,李晚秋扬声宣布自己的所在,排众而出。   她站出人群的那一刻,肖媛媛的心狠狠痛了一把——就是这么个土包子,居然能得到李铎的心!   看看她,哪样比自己好?   头发随意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不像自己精心打造过发型还染了个洋气的颜色;脸上不施脂粉,不若自己细描柳眉,还薄施粉妆,看上去妩媚又动人;再看那身高,矮!又瞧那双看上去旧巴巴的运动鞋,居然还沾了泥巴,哪能和自己脚上这双上万元的手工定制皮鞋比!   这个李晚秋,在肖媛媛眼里看来真是怎么都不如自己的,她凭什么能抓住李铎!   肖媛媛打量晚秋的同时,晚秋只是简单扫了她一眼就问:“我就是李晚秋,可以放开教授了吗?”   肖媛媛扬了扬下巴,那扭住教授手的大兵放开了他。   晚秋急步上前扶起教授坐到椅子上,在确认他没受伤后又安抚了老人家几句,才转身示意她出去说。   晚秋何其聪明,即使那日在商场只瞥到过她的背影没看见脸,此刻也能猜得出她的身份。出去说不是怕同学们都看着丢人现眼,而是怕影响大家的课程进度和情绪!   看她那浑身散发着土气,却又很自然的散发出高傲冷漠的气质,不爽到极点的肖媛媛一把扯下遮面黑超发泄,这才让大家看清了她的面目,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肖媛媛么!总政军区歌舞团的台柱,连续几年上了央城春晚的大人物啊!这年头谁能不认识她啊!?   听着他们惊讶的吸气声,肖媛媛很是享受,还是那样高傲的步子,随着晚秋的脚步出了教室,同时那些看上去又凶又狠的大兵们也退了出去。   教室门被带上,安静了几秒,瞬间爆发出一阵响声。   “那是肖媛媛?”   “看错了吧,好像不是。”   “怎么可能,我可喜欢听她唱歌了,肯定不会认错。”   有人这么说,立刻被反驳,“那么嚣张无理的人你还喜欢?没想到看上去知书达理的肖媛媛,居然那么没教养!”   “我喜欢听她唱歌,又不是喜欢人。”   “切~谁知道是不是假唱啊,前几年央城春晚假唱事件,她榜上有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地激烈且热情,很快就把一边的老教授给忘了。不过不管如何,大家都一致得出结论,这肖媛媛就是个欠人教养的无理丫头,不管人多漂亮歌唱的多好,就那指示军人扣押人民教师、对众人口出不逊这种行为,都足够大家对他粉转黑!   讨论了一会儿,老教授终于缓过气来,招呼大家坐好继续上课。   门外漆黑的走廊上,肖媛媛被大兵们簇拥着,毫无愧色地同晚秋对峙。   晚秋双手抱胸一点都不畏惧那些身强体壮的大兵,睨着肖媛媛问:“你就是肖媛媛?不要脸勾引我家李铎哥哥的那个骚狐狸?”   “你!”肖媛媛几时被那么说过,一向只有她指责别人的时候,哪轮得到别人对她撒野,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一个李铎敢看不上她,连李铎那小贱人女朋友也这样,谁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怒气冲天之下,肖媛媛恨不得打碎眼前李晚秋高傲的脸庞!她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像是习惯打人似的,一挥手就往晚秋脸上袭去。晚秋见她手臂微动,下一秒手掌就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她瞳孔一缩,右手也动。   “啪!”一下,肉体撞击的声音,肖媛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拦住的手。   好痛!手腕被抓住,肖媛媛居然痛得脸色一白!   这农家粗野女人,力气居然馁的大,把她抓的毫无还手之力不说,居然还很没面子的痛哼出来,这哪像是来宣誓主权的小三该有的气场,简直就是被正室狠狠打压了一番的架势啊!   肖媛媛心里不服气啊!胸口气血翻腾几欲呕血,她从小被捧在掌心呵护长大,几时受过这种待遇,一扬空着的左手就要再出击,哪知手还没靠近晚秋,自己脸上就先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被打得歪到了一边。   “你居然打我!”缓过劲来,肖媛媛指责晚秋。   “对,我打你,就是打你这个没教养的。”晚秋自己都有些惊讶出手的速度,几乎是身行动比思想更快。   “你居然敢打我!李晚秋,你这个疯子!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肖媛媛疯了一样挣扎,却挣不开晚秋禁锢她手腕的手,“我爸是肖正义,是南林军区总司令!随时能把你这种小蝼蚁碾死!”   “我管你爸是小正义还大正义,打的就是你,能教出你这种没教养到处撒野货色的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正义个屁!”   肖媛媛又震惊了,这个李铎看上的女人不但动作粗野,语言更是粗俗,自己受过高等教育又是著名歌唱家,哪里输给她了!   反抗失败的肖媛媛回头朝身后那几个大兵怒骂:“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这死三八打我你们都看不到吗?还不快来救我!”   其实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晚秋的行为和她软弱的形象不符,大兵们显然都没料到,饶是平日训练有素反应敏捷,也都忘了要从“敌人”手上把大小姐救回来,直到被她这么一骂,才幡然醒悟,上前将晚秋从大小姐手上扭下来。   晚秋的体格只能欺负欺负肖媛媛,想要斗得过这些大兵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认命被扭住手臂,脸狠狠撞在墙上挤压变形。   终于自由的肖媛媛松了松筋骨,命令道:“把她的脸给我转过来。”   大兵得令,抓着晚秋的头发,将她的头以极度扭曲的状态折向大小姐。肖媛媛二话不说先甩了晚秋两个耳刮子,用足了十二万分力气,打的晚秋眼前一黑耳朵嗡嗡直响,两管血从鼻孔里流出来。   “让你打我,打我就是这个下场!”拿出湿纸巾擦掉手上的血迹,肖媛媛问:“李晚秋,你是不是觉得李铎还爱着你,不肯跟你分手,嗯?”   “是又……怎样?”脖子被扭得很痛说话困难,但晚秋仍然硬气,绝不肯向肖媛媛这种恶势力低头。   “哈!可笑,你以为李铎看上你什么,钱、家世、美貌?这些你一样都没,以为争得过我?”   晚秋表情依然冷漠,即使被打的鼻青脸肿,依然遮不去这份冷漠。   这样的表情更激怒肖媛媛,她上前几步,高跟鞋尖细的鞋跟踩到了晚秋的脚背上,她一边碾着脚后跟一边咬牙切齿道:“他都这么多天没跟你联系了,难道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吗?他和我在一起!我能满足他的一切,你能做什么?”金钱和地位,她都能提供给李铎,甚至身体……   “李铎会看上你?笑话!他眼界那么低,看看我这种村姑就行了,你这样的‘高级名媛’他欣赏不来的,也不知道是被多少人骑过压过,破鞋他穿不来。”晚秋不怕贬低自己,能打击到肖媛媛就行了。   肖媛媛脸色又白了几分,显然晚秋的话正戳中痛处,身边架着晚秋的几个大兵也没忍住,发出尴尬而短促的笑声。   “笑什么笑!再笑就把你们的入党申请全都打回去!”肖媛媛冲几个大兵喊,“给我抓紧她!”   几个大兵本来就不是真心喜欢这个跋扈的大小姐,可是当兵的哪个不想入个党增加点筹码,或是在部队里有高升的机会,要不是为了这个,谁会没事就替她收拾烂摊子,又有谁会真心想娶一个和不少高官有染的破鞋。   这个李晚秋被抓住居然也不反抗,几个大兵都有些不忍,稍稍别过头不去看肖媛媛的动作。   肖媛媛慢条斯理地将手上戴着的戒指翻转过来,漂亮的金属花纹在掌心绽放,只见她故技重施,又狠狠一巴掌扇在晚秋的脸上,顿时血花四溅。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么不会卖萌,只会写啊写啊写,给点鼓励啦~   第五十六章 三进医院   其实从打了肖媛媛那一巴掌开始,晚秋就做好准备了,她知道自己只能逞一时之快,总还会被肖媛媛报复回来的。既然不动手也会被欺负,不如先占点便宜,到时候自己不论被修理成什么样都不算很亏了。   她就是这么乐天派,乐天到被几个大兵压制住,连反抗的姿态都懒得做了。   肖媛媛的手法很老旧也很实用,晚秋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一滴血珠子掉进眼里。   “哈哈!”肖媛媛看她脸上那条长长的伤痕,皮肉外翻,居然变态的笑了出来。   晚秋一只眼睛被血糊住没法睁开,只能用另一只眼睛看着眼前疯婆子一样的肖媛媛,眼神高高在上,充满着怜悯和同情,待肖媛媛想仔细分辨她那眼神的深层含义,却发现又什么都读不到,感受到了只是彻骨的寒冷。   三伏天,肖媛媛无端冷出了一身白毛汗。   晚秋的眼神无疑是能激怒肖媛媛的利器,只恍惚了一会儿,肖媛媛就重新想起自己要干什么,她上前掐住晚秋的下颚威胁道:“离开李铎,和他分手我就放了你。”   “呵!”晚秋冷笑一声,将头别到一边。   “你什么意思,笑什么,快答应我!”   “我呸!”凭什么你说一句我就要和李铎分手,你是哪根葱?晚秋二话不说就对着肖媛媛画有精致妆容的脸上吐了口口水,混着刚才渗进她嘴里的鼻血,又脏又恶心,肖媛媛立刻尖叫起来。   “你做了什么!!!纸巾,给我湿纸巾,啊啊啊~”她有点洁癖,受不了脏东西。   晚秋看她那副神经质的样子简直想笑,若是她这姿态给那些粉丝们看到,会不会就此粉转路人啊?这个人不但没教养还有些神经质,自私霸道还假公济私,只不过小小年纪就参加军队文工团换来的高级军衔,实际上是一点军人风骨都没的,哪能和那些日夜训练久经沙场的真女兵们比。   晚秋不知道,此时教室里就真的有一群粉转的人,而且是跳过路人直接转黑。   擦干净脸的肖媛媛又重新抽出一张湿纸巾垫在手上,居然又掐住了晚秋的下颚,饶是隔着绵柔的纸巾,晚秋仍然能感受到她尖利的指甲正掐进自己的皮肉,是十足的恨啊!   这人因为一个男人,居然这么大动干戈,是太输不起自尊心作祟,还是真的爱李铎倒死心塌地?   肖媛媛又问了晚秋一遍,肯不肯和李铎分手。   答案,当然是否,不过晚秋早就懒得和她说话,吐血唾沫这种动作故技重施也没新意,她干脆敛下眉眼做老僧入定状,看得肖媛媛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半天想不出法子来对付这个软硬不吃的臭娘们。   “好,你不说,我就打到你开口为止。”说着,肖媛媛把左手的戒指脱下来,全戴到右手来,漂亮的装饰花全托在掌心。   今天姑奶奶不能让你尝尝透心凉的味道,就要让你容颜尽毁,让你这张脸再也留不住李铎!   巴掌的力道很大,晚秋又是忍着极大的痛,没打几下就晕过去了。   大兵们见她晕了,也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别玩出人命来啊!   他们只是比其他人更有权利欲而已,并不是脑子里都是浆糊的白痴,知道见好就收,便上去劝肖媛媛就此住手,反正人打也打够了,都晕过去了再乘人之危可不好。   肖媛媛杏眼一瞪,“谁说我乘人之危了,把她弄醒再继续打,这不算我乘人之危了吧?她可以反击的。”   “……”几个大兵犹豫了,李晚秋被他们按的死死的,怎么反击?   “快点啊,慢一步我可保不了你们的入党申请书哦~”肖媛媛故技重施,果然让几个人就范。   当兵的,哪个不知道些整人方法?能把人弄晕自然也可以搞醒,没几下晚秋就在他们的动作下醒了,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的处境,腹部就被肖媛媛尖尖的鞋头踢中,这次她没能忍住,惨叫一声滚到一边。   肖媛媛选了一间没人的教室动手,本来隔得老远不该有人察觉到,可恰好今天周末教学楼里没什么人,安静的走廊将晚秋的惨叫送得老远,送到了他们教室里。   有人说听到李晚秋惨叫了,开始还有人不信,可接下来几声太明显了,大家都不淡定地放下书要去看情况。老教授这时候也不再继续上课了,跟着学生们出去找,最后在走廊尽头的教室里找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李晚秋,而那凶手居然无视她的惨叫,一脚踢得比一脚狠。   “喂,你们干什么啊!”大家再也看不下去,冲进教室。   本来他们还忌惮这些当兵的不好惹,此刻看同学被整的那么惨,都不再退缩冲了进去,更有人很有意识地找出手机拍摄,重点把镜头对准肖媛媛那没戴墨镜的脸庞,一清二楚,就是那个央城春晚的常客、总政歌舞团的台柱、著名歌唱家肖媛媛!   卧槽这东西放出去还了得?几个大兵要上来拦,拍的几个人就大喊“当兵的打人了”,他们一时忌惮也不敢动。   肖媛媛气急败坏,就是躺在地上这个贱女人,要不是她叫那么大声,怎么会被人发现!   眼看着情势渐渐对自己不利起来,肖媛媛一跺脚,“走,还愣着干什么!”说罢,推开堵在门口的两个女孩子,出去了。   几个大兵见领头的走了,也跟着往门边去,临走还威胁大家不许把摄像内容流出去,否则要他们好看。看着他们狼狈离开的样子,大家心里稍稍解恨一些了,有人朝着他们背影吐唾沫,“妈蛋,你说不放就不放?老子就要揭露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   “别说了老四,快叫救护车啊!”   “哦哦,对!”   晚秋被踢得整个人都晕了,模模糊糊听同学说要叫救护车,心想最近还真他妈搞笑,去医院的频率快要赶上刘备三顾茅庐了。再下去干脆在医院里开个病房常住好了,呵呵。   晚秋受伤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沈钧儒那,这可是比假食物中毒还大的事情啊!他立刻尝试联系李铎,可情况还和上次一样,电话关机。   这个李铎,还真他妈不靠谱!   沈钧儒啐骂一声,难得他肯让一让李铎不和他争,哪知道这家伙这么不靠谱。   等沈钧儒赶到医院的时候,得了消息的李琛和吴翠萍早就到了,李琛无视禁烟标志抽着烟,吴翠萍则是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嘤嘤哭,她苦命的女儿啊!怎么会碰到这种事情,这么乖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儿,怎么会招别人恨,被打成这样?   事情其实那些同学已经和夫妻俩说了七七八八了,只是他们心思纷乱听不进去。   沈钧儒的到来显然压住了场子,他先是谢过在场的所有人,让他们不用担心回去休息,才坐下来安慰李氏夫妇。吴翠萍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气度非凡的男人是女儿的老板,更是拉着他哭诉:“沈总,你可要为咱家球儿做主啊,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把她弄成这样。”   “阿姨别急,晚秋她情况如何?”   吴翠萍泣不成声,哪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李琛只好简略说了说,大约就是皮外伤,肋骨被踢断了两根,还好内脏没有踢破,不然可就危险了!   沈钧儒沉吟,“听说还有人拍了视频作证据?”   “嗯,有个小伙子说拍了,可是我没看到。”   “叔叔放心,晚秋既然是我们农庄的员工,这事情我们负责到底,按工伤算。”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不要了。”   不是李琛假客气,他和吴翠萍都是老实人,吴翠萍其实也就嘴上不肯吃亏,真让她做什么贪人便宜的事情,她也决计不肯的,听沈钧儒说要负责到底便不好意思了,抽噎着说:“沈总,球儿她是周末出去上课出的事,不是工作时间,不能算工伤的。”   “可是送她去培训进修的是我们!”沈钧儒说。   “哎~”吴翠萍只得叹口气。   沈钧儒很是懂得进退,怕他们压力大便不再提,而是转了话头,“晚秋她现在情况如何,能进去看看嘛?”   “能是能,不过她还没醒呢。”   “那就不打扰她了。”说着,沈钧儒掏出纸笔写了个号码递给他们,“这是我的电话,需要什么帮助,随时打给我,李铎最近部队里忙可能顾不上这里。”   “啊?沈总你认识小李?”   沈钧儒笑,“我们曾经是战友。”   夫妻俩感叹那还真巧,丝毫没觉得作为老板,沈钧儒对自家女儿有点过分好了,哪有员工出事老板亲自来探望的,又不是几个人运作的小公司,到底是百来号人的大农场老板呢!   看着病房,沈钧儒心里痛骂自己干啥给李铎圆场,这种关键时刻正牌女婿不出现,他这个候补的不正好乘虚而入吗?真是关键时候就废柴!   又陪着夫妻俩在走廊上呆了会儿,沈钧儒问他们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吴翠萍摇头,哪吃得下啊?   “那叔叔和我去吧,回头再给阿姨捎点,人是铁饭是钢,你们倒了晚秋会担心的,再说她需要你们。”   这话虽然俗气的很,倒是戳中两老的心思,李琛点点头跟着去了。   和李琛在医院外的面店随便吃了些,再给吴翠萍打包了一些吃的,沈钧儒便告辞。   “叔叔你放心,这事情我们会查,晚秋是个好员工,农场绝不会对她受伤的事情坐视不管。”   “那就有劳沈总了。”   “有什么困难请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和李琛分开后,沈钧儒又给林梅打电话,让急得团团转的林梅赶紧给晚秋找个护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明早再更一章+改错字,不是伪更。   最近都要么不更,要么日双更的节奏,我这是有点蛋疼啊!   第五十七章 山中遇狼   很快,沈钧儒就从晚秋的同学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不禁一句粗话爆出口——这李铎,自己的桃花债不收拾清楚,麻烦全都摊到晚秋身上,简直可恶!   也不怪沈总还对李铎耿耿于怀,关键时刻找不到他人,埋怨他不收拾干净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这天下班,沈钧儒照例去医院探望,李琛和吴翠萍回家去给女儿做饭去了不在,晚秋的吃喝拉撒暂时由请来的护工照顾。   “怎么样,好点没?”拉开椅子坐下,沈钧儒问。   “挺好的,不怎么痛了,谢谢沈总关心。”   沈钧儒简直无语,这么多私交她还叫自己沈总也就算了,毕竟雇佣关系放在那,可每次最后都要加一句谢是怎么回事啊,需要那么过分客气嘛?英明神武的沈钧儒那是忘了,没有哪个老板会天天去员工病房报到的,更何况还是个知道他心思又不想回应的员工,客客气气拉开距离那是正常反应!   存心无视了那句谢,沈钧儒继续道:“不痛就好,我也断过肋骨,真他妈特别难受,危险起来断骨还会插进肺里。”   “嗯。”   “……李铎他还是没消息?”   “大概在忙吧,或者又是去哪集训了。”晚秋顿了顿,她现在说话不能快,否则就会难受。   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联系到李铎了,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经过上次乌龙分手事件后,晚秋学会了凡事耐心等一等想一想,说不定情况就没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呢?即使不安已经慢慢扩大,她仍然在寻找语言自我安慰。   “他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   “闹太大了吧?”   说到闹太大,沈钧儒想到一件事情,那个打了晚秋的野丫头还在逍遥法外呢!   晚秋摇摇头有些累,闭着眼睛假寐,“随她去吧,在我手上她也没讨好,你不想想,如果没那几个大兵,她干的过我?”   “哈!你倒是还乐观。”   “还行吧。”说着,调整了一下姿势,表示自己想睡会儿。   沈钧儒也没再说什么,替她掖好被角,等李琛和吴翠萍回来,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晚秋正躺在病床上养伤的同时,其实李铎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他正在北部的一座山里,还险些在那里丧了命。   事情还得追溯到那日李铎被肖正义叫去,炎热的下午,肖正义对李铎笑的特别阴险,让李铎感觉不到热,反而凉风习习的。   “李铎啊,来来,坐。”相比起肖正义阴险的笑容,他的行为可算是热情至极。   李铎不卑不吭坐了,心里琢磨这老狐狸又有什么坏水要吐,上次威胁自己不成,难道还会这么轻易放过?当然是不可能了!肖正义接下去说的话就直接证明了李铎的戒心是对的,肖正义派给他一个任务,一个怎么都推不掉的任务!   按说,部队里长官要你做事,应该是不二话不说就干的,可是肖正义的安排却有点不妥当,就是把李铎往死角里逼啊!   一席话说完,肖正义还给李铎倒了杯茶,“李铎,你看这项训练任务,你能完成吗?上头可是对你很有信心啊!”几句话说的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李铎瞥他一眼,心想这老家伙还真是会以权压人,自己的身份不管用了就拿别人的来,真是够烦!而自己若说完不成就等着被削,说能完成,到时候肯定加大训练强度和难度,把他往死里整!   不过李铎可不是普通的兵,肖正义想弄死他,手法再多,究竟也多不过李铎超强的耐力。   点了点头,李铎站起身立正稍细,“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好,那你去准备准备,今天就出发。”   任务下达的太仓促,李铎根本没时间和晚秋打招呼,按着名单点兵集合后就上了军卡,从头到底都没过半小时!   从出发到现在,他已经带着战士们在这座山里蹲守超过一星期了,可是该死的训练还没有结束的意思,上头下达的指令永远是守候伏击,等待下一步指令。   指令你妹!   李团长几乎想怒砸枪,他想媳妇了!   这座山在是北部吉庆省的名山——长青雪山。   长青雪山的一半常年飘雪,积雪最厚的时候可以直接把人给埋了,另一半则是松柏长青翠枝摇曳,故而命名长青雪山。雪山处于Z国和其他三个国家的接壤处,地理位置非常敏感,早在新Z国成立的时候就被划为军事禁区,禁止普通民众进入。   “草!”蹲在李铎左边的人轻轻骂了一声,“狗日的!”   李铎知道他是在骂这次训练,明明训练时间被无限延长,配给给他们的食物却只有一个星期的份,之后就再也没有物资补助过,最近这四天时间,他们就是靠着嚼草根喝露水过下来的,压缩食物早就不知道被消化到哪去了!   “嘘!”李铎打了个手势,那人看到,安静了。   这一日的伏击仍然没有变化,时至半夜,哪怕在青面,山上的温度也下降得厉害,要不是这些战士久经训练体格异于常人,恐怕早就死在这了。   上头的命令不变,他们只能继续趴在地上,很多人困得不行,李铎下了死劲才没让自己睡着——这之前他已经三天没睡过了。   突然,一整不寻常的声音传进李铎的耳朵里,他心里猛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是一种野兽呼吸的声音,李铎很熟悉,他曾经近距离和这些野兽接触过。   它们凶猛粗野,有着能撕裂*的钢爪,有能咬断脖子的獠牙,有能加速奔跑的强健四肢,还有嗜血的本能。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它们离得还不是很近,数量也还不算多,最好在他们发动攻击前想办法逃开。   轻推离自己最近的那人把消息传达过去,很快在这里伏击的一个小队就都知道了,身边出现了一种可怕的生物——狼。   狡猾的狼群还没现出身影,众人就已经紧张万分,要知道等你看到这东西,基本就是丧命的时候了。   怎么办?   大家一直看向本小队的领头人,李铎。   李铎记得他伏击的位置右下角有一棵树,那棵树树冠很大,狼爬树的能力较弱,如果能想办法躲到那棵树上,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他的想法显然也有人不同意,有个刺头觉得应该把狼杀了,以绝后患。   这种时候多说话反而会引起注意,微弱的手电光让手势传达变得很困难,李铎懒得和他解释,将计划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确定完善无误后,便下令大家匍匐撤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更这些,回家改错字,编编快吐血了,每次快到三百收就掉下来噗。   祝大家白色情人节快乐!   第五十八章 狼口逃生   得到撤退的命令,大家立刻整装匍匐后退,向着队长指定的树的方向移动。   夜晚的山里又冷又阴暗,本就给人一种恐怖和濒临死亡的绝望感,更何况周围还有狼群环饲,随时,那种类似死亡的感觉就会成真。   战士们匍匐后退的动作非常慢,每做一个动作便会停下来仔细听那些狼的动静。   离那棵树最近的人已经只剩下一两米距离了,只要在往后一点点,他的脚底心就能碰到老树粗壮的树干,大家眼角余光扫到后都稍稍松了口气,只要有一个人到达,生的希望就大很多。   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大家刚松口气,三点钟方向的树丛猛烈晃动,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李铎眼皮豁然一跳,鼻尖嗅到一丝血腥味儿。   “不好!队长,卅子被攻击了!”李铎边上一个老兵语气很紧张,但是声音依然轻,看得出很是训练有素。   有人被狼攻击,那是李铎最不愿意看到的,他一咬牙,抽出别在后腰的军用匕首说:“老葛,我们俩去救人,其他人继续撤退,快!”语速极快,若非情况紧急,绝不至于让李铎这样说话。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其他人也不再放慢速度,快速爬到大树下开始往上攀,而李铎则是带着老兵葛大庆迅速往卅子的方向移动。   此时厚重的云层被风吹开,月似霜华,银霜洒满了树叶。   “呵!”饶是葛大庆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   卅子的整条手臂都被一头狼咬在嘴里,拉扯之间白骨隐约可见,血更是不要钱似的汩汩往外冒。   “队长!”葛大庆看着李铎,唯他马首是瞻。   李铎打了个手势,让葛大庆绕到侧面,等他信号两人一起进攻,争取一举将这头狼给结果了,好把已经晕过去的卅子给救出来。   “好嘞,队长你小心。”回了个手势,葛大庆一毛腰钻进树丛里。   李铎将匕首握得死紧,恨不得此时再有一把军刺在手,那就万无一失了,可惜这次训练在装备上没有军刺要求,配备的冷兵器就只有一把小巧锋利的军用匕首,用在平时那是防身炊事两不误,今天可就有些难了。   卅子,一定要没事啊!   李铎心里默念一声,收到了来自葛大庆的信号,他已经准备就绪。   李铎矮□,将呼吸放慢放轻,不远处已经爬到树上的几人借着月光看他和老葛的一举一动,皆是紧张万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被冰凉的山风一吹,又浑身犯冷。   一分钟……两分钟……   平时一眨眼就过的时间,此刻过得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那头狼嗅了嗅卅子,接着就将他放到地上准备大快朵颐。狼的动作让大家以为卅子已经不行了,而李铎迟迟不动让大家以为他要放弃救援,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猛然弹起,扑向那头饥饿的狼。   是李铎!   众人精神一震,又聚精会神。   只见李铎弹起前扑的动作刚猛利落,快要落地时振臂一挥,匕首向着狼眼挥去。   黑暗中最不难辨认的就是饿狼那泛着绿光的双眼,李铎一箭双雕,一匕首下去就将那畜生的一对招子坏了,畜生“嗷呜”一声惨叫,松开了嘴。它嘴一松,在边上待命的葛大庆立刻也跟着扑上,正好接住卅子,翻滚几下躲到一边。   到嘴的肉被人给抢走了,一对招子又坏了,那头狼气急,连续嗷叫几声,声音甚是凄惨。   李铎见情势不妙,也顾不得隐蔽,对葛大庆大喊:“老葛,走!带卅子走!”   “可是队长……”葛大庆怎么肯走,那头狼发急了将李铎扑倒在地,血盆大口正慢慢向他逼近。   李铎一脚踹在柔软的狼肚子上,力逾百斤,那畜生划出一道弧线,痛摔在地。   “走!我没事。”   见葛大庆还在犹豫,李铎又说:“活两个总比三个都死在这好,你是军人,听命令!”   葛大庆咬咬牙,将自己的匕首拔出来扔给李铎,“队长,你小心!”说着,便拖起意识有些转醒的卅子往树的方向移动,树上有人接应,他们先是合力将卅子托上去,再先后爬到树上观看战况。   那头狼或许是饿极还瞎了一对招子,怒气攻心勇猛起身,靠着嗅觉再次扑向李铎。   狼的钢爪外露,若是被抓一下非得肠穿肚烂不可,李铎当然不能让这种情况产生,他的小媳妇还在等着他!自纣无力正面应对,李铎只好一矮身躲开狼的扑击,感觉到头顶上风声呼呼,带着一股狼身上特有的腥臊味,臭不可闻。   那狼一击未果更是暴躁,爪子刚着地便猛然回身,还待再来一击。   如此重蹈覆辙,李铎岂能再次上当,他反手抓牢匕首振臂,正好迎上畜生扑上来的势头,只见那带着倒刺的匕首一下子扎进狼肚子,“哗啦”一下划出一条长口子,狼血立刻糊了李铎满头满脑。   畜生从未受过这样的攻击,沉重的躯体立刻摔在地上,抽搐不止。   李铎看它再无反击之力,便手臂一扬抽出匕首,倒刺勾着畜生的内脏肠子带出来,呼啦啦流了一地,还冒着热气。李铎将匕首上的内脏碎屑甩掉,转身捡起刚才打斗中掉落的装备,准备去和队友会和,就在此时,陡生变故。   地上月的霜华被遮去,李铎猛一回头,只看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畜生居然又向自己扑来,尖利的獠牙闪着寒光,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样子。来不及思考,李铎一反手,将刚才葛大庆交给他的那把匕首刺进了狼的咽喉,霎时,又一股热血喷涌而出。   带着不甘和绝望的眼神,狼摔在地上,终于不动了。   真是奸诈,居然装死……   李铎抽回匕首往树的方向移动,蹲在树上的战友们欣喜若狂——李铎赢了,他活着回来了!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可真想欢呼庆祝。   “队长,你真行!”有人压低了嗓子说。   黑暗中李铎似乎笑了一下,也为这死里逃生感到轻松,可是他的笑容并没持续多久,就僵在了嘴角。脚下传来几不可察的震动,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们这里移动,并且数量极多!   顾不得隐蔽,李铎撒开腿就往树跑去。   树上的队员们显然也察觉到了震动,有人翻出夜视望远镜一看,吓得快尿裤子了。   “不好了,好、好多狼!!!往这里来了!”   “什么!”葛大庆抢过望远镜一看,也是脸色骤变,“队长,它们过来了,快!”   李铎拿出军区大联训时的体力和耐力加速奔跑,快到树底下的时候突然弹跳起来扑到树上,接着手腿同时使力蹭蹭蹭往上爬,饶是他速度如此之快,还是被狼群的先头部队追到,裤脚被狠狠撕去一块布料。   “队长!”葛大庆见狼群追上,紧张地探出身躯,目呲欲裂,“队长,把手给我!”   李铎二话不说把手放进葛大庆伸出的援手中,借着他的力道跃到一根粗壮的树干上,终于和大部队会和了。   呼!   李铎长出一口气,觉得真是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圈,一身衣服湿了个透心凉。   “怎么样,卅子没事吧?”李铎一边问,一边马不停蹄整理装备,将匕首还给葛大庆。   “没事,撕了一小块肉,但没伤到筋骨,已经止血了。”   李铎点点头,没伤及筋骨是最好的,否则万一有个好歹,这年轻人的军旅生涯就这么断了,实在是可惜的很。   招呼大家将装备整理一下准备迎战,狼群的大部队已经在树下集结。   那些狼如潮水一般前赴后继涌上来,跑到先前被李铎解决的那头狼身边时停顿一下,一涌而上将其吞食干净后再往树的方向冲锋。一时间,黑暗似乎被点亮了,一对对闪饥饿绿光的眼睛在黑暗中起伏,恐怖而诡异。   树上的人除了李铎,谁都没正式见过狼,刚才一头狼已经让他们六神无主,现在树下聚集了上百头狼,这可要如何是好!饶是这些士兵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对死亡产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来,全都将希冀的眼神投向李铎。   借着月光,李铎扫视他们一眼,“枪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队长,你说怎么办,我们一起干!”   李铎拍拍那人的肩膀以示安慰,并未提及他话语中的颤抖,只是让大家准备好手电。   军用手电灯光极亮且照射距离远,李铎让他们等自己的指令,一二三后便一起打开手电往下照,强光立刻让狼群这种黑暗生物暂时失去视觉,同时李铎又下了第二个命令,“打!”   话音刚落,枪声四起。   噼里啪啦的枪声下,潮水般的狼群被射杀掉几只,如同先前来时一样,后面的狼毫不犹豫地循着血腥味将同伴吞噬,再继续进攻。   没有啃干净的狼尸体成为了很好的垫脚石,后狼踩着前狼的尸体尝试往上跳跃,一个身体探得太外面的小兵差点被抓下去,李铎见状立刻改变策略,他从腰间翻出一枚手雷,拔了保险后奋力往外扔去,下一秒平地起惊雷,火光中只见血肉四溅,几头狼被炸得抛到半空中,又重重摔在地上。   呼啦一下,六亲不认的狼重蹈覆辙,吞噬自己的同族。   大家见李铎的方法有效,纷纷效仿,手雷一颗接一颗被扔出去,平地惊雷将狼群大部队击溃,只剩下七零八落的几头狼在那,早就忘了过来的初衷,只知道忘情地啃食。   剩下的几头狼被他们点射解决,每一头都是一枪爆头,脑浆四溅。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候,月亮渐渐隐去身形,太阳却还未从地平线升起……李铎让大家乘着天还没亮先睡一下,自己则是端着枪继续警戒。   晨光微曦,不少人纷纷醒来,探身往树下一看,差点没恶心到——满地狼群尸骨,密密麻麻血肉模糊,就像一个大型屠宰场。   李铎见他们个个脸色不太好,说:“怎么,很可怕?”   “嗯,队长你不怕?我当兵那么多年,从没见过那么恶心的场景!”葛大庆说。   李铎将整理好的装备背到身上,准备下去,“再恶心也要吃,留一个人照顾卅子,老葛下来做饭,其他人也下来帮忙。”说罢,便率先爬到地面。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会是要我们吃狼肉吧!   第五十九章 偷渡分子   地面上狼尸遍地,李铎下到地面,一脚就踩进了泥泞的血肉中,发出粘腻的“啪嗒”声。   后面跟下来的其他人都猝不及防,要不是训练有素,恐怕会当场叫出来——从上面俯瞰和实际站在这堆血肉里的感觉可不一样,光是血腥味和狼的骚气就比上面浓重了好几倍。李铎看他们忍着干呕的样子,摇摇头,一头扎进了尸堆里。   狼尸几乎都被昨晚的手雷给炸碎了,不过还是能挑得出几块完整的来,李铎拖出两只狼腿到边上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掏出军用匕首开始剥皮。   他动作干净利落,只听皮肉被匕首割开的轻微细响,没多久两块暗红色的狼肉就摊在石头上,似乎还冒着热起。   “咕嘟”,饿了几天的战士们看到完整的肉块,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李铎招呼他们,“还站着发什么呆,把那几块肉拿来!”   “是!”几个人都激动起来,再也顾不得气味恶心难闻,分散到尸体堆里去找完整的肉块。   正可谓人多力量大,几号人七手八脚动作一番,很快就将完整的狼躯干放到李铎面前,李铎抬眼瞥他们一眼,“看啥,一起动手啊!”   “哦哦!”   大家纷纷掏出匕首,本来就善于野外生存的士兵们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嚓嚓几下就是一只腿,快剥完皮的时候李铎让士兵小郭去一边生火,另一个机灵的兵蛋子又去找了些水来将狼腿上的血冲干净,幸好山上的水都是雪水融化流下来的,干净的很。   “队长,锅子支好了!”小郭过来报告。   “水开了啵?”   “开啦!我这把火烧的可旺了!”   “贫!”李铎笑,军匕首一指,“那几个腿,下锅去。”   “好嘞!”   小郭抓过一只腿把肉剖下来,一块块丢进水里烧煮,不多时肉香味儿就散了开来,树上两人闻到香味也探出头来,“队长,弄啥呢,那么香。”   “香吧,卅子怎么样了,好点不?”   “报告队长,我没事了!”本来倚靠在树上的卅子一下子坐起来,又痛的靠回去。   “悠着点,没事就下来吧,老蹲在树上,又不是猴子。”   这句话可把大家逗乐了,从昨晚遇狼开始神经一直紧绷的众人终于笑开,狼吞虎咽地将小郭刚捞出锅的狼肉往嘴里送,也顾不得嘴烫,来不及嫌弃肉里没盐味。   “好吃,真好吃!”卅子吃得停不下嘴,“我都不知道狼肉这么好吃!还以为有一股子骚味儿呢!”   “狼肉是好吃,可是也别多吃,尤其是狼心吃不得。”李铎啃着肉,说。   为什么?   大家停下狼吞虎咽,看着李铎。   李铎抹干净嘴,解释道:“不是有个词,叫狼心狗肺吗?”   噗!大家喷笑,队长居然会说笑话,还是冷的那种!   见他们吃得差不多,李铎让他们赶紧起来收拾收拾,要准备继续伏击。   “训练还不知道有几天才结束,大家的口粮都没了,就辛苦小郭一下把这些肉烤干收起来,接下去几天我们都靠它们了。”   “是队长!”小郭屁颠屁颠烤肉去了。   刚才那机灵的小兵蛋子拿上大家的水壶,一个个都去接满了雪水。   等他们安置妥当,天光已经完全亮了,灭火收拾的时候,葛大庆盯着烧肉的锅子有点纳闷儿,“我说郭儿啊,这烧肉的锅子你哪找来的,咋那么眼熟啊?”   小郭回头看看,“哥,这是我的头盔啊~”   “呕!”葛大庆干呕,他们这都几天没洗头了,这铁壳子上多少汗和油啊!   小郭其实颇为仔细,早就用雪水把头盔冲过好几遍了,此刻轻松了就想作弄一下老葛,便说:“是不是刚才的肉还有点咸味,我就琢磨咱这几天没盐没油水,这不正好有现成的么?”   “回去看我不揍死你小子。”葛大庆威胁着,手上收拾的动作没停顿。   等他们隐蔽好行踪继续伏击,李铎的耳机里传来指挥中心的声音,问他们昨晚为何失去联系,要他一一报告昨晚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巨细靡遗。李铎一边报告,心里咬牙切齿,妈的昨晚那么大爆炸声枪声,指挥中心会没听到吗?整人的动作也忒明显了!   也不怪他这么想,他的身份是这次集训的指挥官之一,却要亲自参加集训,这不科学!   “李铎,采取任何行动都要谨慎,你的判断正确与否,关系到战士们的安危,下次行动切不可如此鲁莽。”耳麦里,这次训练的总指挥官如是说。   难道使用手上的武器来保全生命、保护战友就是欠考虑?难道放任狼群攻击大家,才是替战士们的安慰着想么?简直放屁!李铎心里很想反驳几句,但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坚忍,并考虑到此刻并不是合适的时间,便住了嘴。   伏击训练还在继续,周围狼肉在渐渐炽烈的阳光照耀下很快就显出*的味道,中人欲呕。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葛大庆打手势。   ——很快就结束了,大家坚持下。   李铎鼓励的手势过后,就没人在说话,大家眼睛紧盯着目标,丝毫不敢松懈。   不知道蹲守了多久,指挥中心再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们也无从得知其他小队的情况,只能继续听令守在这里。又是一天的时间,除了中间啃过几块狼肉,他们就没动过,连如厕都是直接穿着裤子解决。   一天过去,夜晚再次来临,这次大家都不敢放松警惕,反而是李铎安慰他们今晚不会有事,狼群被射杀掉那么多,头狼还不出现,今晚基本是安全的。   “大家轮流守夜,卅子你先休息下。”   卅子身上有伤也不多推脱,趴在地上头靠着枪就睡了。   一个晚上大家轮流休息,其实并不能睡得很好,只是勉强眯个眼睛罢了,天才蒙蒙亮就都睁开眼睛。   突然,葛大庆叫李铎,“队长,你看那是啥!”   朝着他指的方向,李铎看到几个小小的黑点在远处雪面上缓慢移动,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那几个黑点移动极其缓慢,走几步便会停下来,看上去是在警戒周围情况的样子,李铎立刻示意大家警戒,同时将情况报给指挥中心。   这一情况立刻得到了指挥中心的重视,命令下达,要求他们盯紧对方,必要时可以出手。   “最近这一带非法穿越边境情况严重,可能是昨晚的枪响惊动了他们,你们见机行事,但切记不可伤到我国公民。”   “是,指挥长!”   李铎结束通话,将上头的指示传达给大家——在没有确认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千万不能随意开枪,若是情况万不得已,一旦扣下扳机,就要争取完全胜利。   想到指挥长最后那句叮嘱,李铎隐隐察觉到了这次集训的猫腻。   那几个黑影缓慢在雪地中移动,中间几乎没有休息过,一个多小时的不间断跋涉,很快就走到了雪山青白交接的地方。   这里离李铎他们蹲守的位置挺近,只见那些人停下脚步,靠在一边休息。   “九个人,暂时分辨不出国籍,队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葛大庆将望远镜交给李铎,问。   李铎分析了一下地势情况,心里琢磨——若对方真的是偷偷跨越边境的他国公民,那可真是胆大的,长青雪山地理位置敏感,聚居的民族又很惹非议,这些人进来的目的恐怕不是想偷渡那么简单。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看恐怖分子,那绝不能掉以轻心。   “小郭和卅子继续在这里待命,其他人跟我过去看看。”   迅速安排好任务,李铎带着其他人往黑点方向移动,边走边留下记号。   他们轻手轻脚来到那些人休息的地方附近,隐蔽好身形,等待下一步动作。   李铎其实还不敢百分百确认他们是非法跨越边境的,看打扮说不定是当地猎户,虽然长青雪山早就列为军事禁区并禁止当地居民捕猎,可几十年来偷猎现象还是屡禁不止,贸然出手万一误伤,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思考对策时,那几个休息的人说起话来。   有个年纪较大的人点起一支烟,又给另外那人递了一支,“哈克曼,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等我们顺利到了地方,你的老婆孩子也就安全了。”   “你上回也说最后一次。”那被叫做哈克曼的人嘟囔,接过烟点燃。   那人不再理会哈克曼,转头和自己的同伴讨论起事情来,说的是民族语,李铎听不懂。   那几个人说得起劲,哈克曼听着听着,表情变得很诡异,皮肤黝黑的脸居然看上去很苍白!   李铎疑心越发重,并且确定他们这次集训,其实主要目的并不是训练。   就在这时,葛大庆猫着腰来到他身边,轻声附耳道:“队长,那几个人不是中国人。”   “你怎么知道?”   葛大庆点头,“他们说的易族语,在讨论要在咱们国家制造恐怖事件!”   什么!!!   李铎震惊了,“你确定?”   “我确定,我老婆也是易族,易族语我听得懂。”   这句话说出来可就是担担子的意思啊,李铎皱眉沉吟。   当初因为一些政治问题,易族分裂成两半,一半留在Z国,另一半则成了流落在外的游子,这么多年来外部易族始终对国家有误会,觉得他们整个民族是被国家逼迫分裂的,常会在边境地区搞一些小打小闹,国家一直比较宽容对待,没想到长期纵容居然并未让他们迷途知返,反而要制造恐怖事件!   该怎么办?   其他人不知道李铎和葛大庆在嘀咕什么,正好奇,却受收到了李铎的命令——收队,返回原地继续伏击。   第六十章 载誉而归   碰到普通偷越边境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抓了遣送回国,可若碰上偷越边境的恐怖分子,那就另当别论了,李铎一时不敢大意,回去就将情况向指挥中心报告了这件事情。   这种事情不能随意定性,总指挥长让他们盯紧对方,等上级命令。   事情已经牵涉到国家安全问题了,就算总指挥长和肖正义交好,答应他借机恶整李铎,这时候也不敢再徇私,一通电话出去,消息被一层层传递到最上头。   “怎么样队长,指挥中心还没回复吗?”葛大庆心急如焚。   “没有。”李铎摇头,“不要慌,听命令行事。”   命令,就是让他们原地伏击,远远监视那些个疑似恐怖分子。   “妈了个巴子的!”卅子暗骂一声,这j□j的训练,一会儿狼一会儿偷越边境的,“那几个要真是恐怖分子,老子剐了他们。”   “就你?”小郭笑,“先把手上的伤养好吧,昨晚也不知道谁冲动……”   小郭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铎一记眼刀杀到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小队再次安静下来,恢复了之前严肃沉闷的气氛,大家的眼神都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几个易族猎户打扮的黑点,心里默默祈祷指挥中心在他们离开前下令,否则便只能眼看着他们从眼皮子底下溜走,融入Z国茫茫人海中。   半小时过去了,不但指挥中心命令没下来,那几个人也没走,蹲在那不是闲聊就是抽烟,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他们到底要干嘛?   ——不知道,耐心点看着呗。   小郭是个农村兵,从小就顽皮惯了,让他一直蹲着也就蹲着了,撒过野再要收心可难,要不是李铎那脸色难看之极,他恐怕话还要多。李铎看他趴在那难过的样子,暗叹这小子和卅子一样,都还待磨练。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在那几个假猎户也不淡定了,开始叽叽咕咕说话,语速很急。   李铎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葛大庆到底是个老兵了,有眼色,看李铎那样子就知道他要有动作,看来上头迟迟不给回复,让这个严守军纪的男人都不淡定了。葛大庆靠李铎最近,他慢慢挪动身体,附到李铎耳边说:“队长,我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这j□j的还没命令下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嗯,一切小心行事。”   “是。”   葛大庆一溜烟窜没半天,上头的命令才迟迟下达:活捉!   最近局势太敏感了,上头一不敢轻易抓人,怕抓错人打破了和内部易族之间艰难的平衡,二又怕这伙人真的是恐怖分裂分子,不抓,万一到时候出事了,谁负责?为此他们紧急召开会议,商量了半天还是要抓。   一听指挥长说完这些,李铎心里直骂娘,一群脑残!   “兄弟们,抄家伙,走!”掐断通讯,李铎下令。   这个命令让大家来劲了,有枪打,能抓到个坏人立功,哪个当兵的心里不动这个小心思啊,更何况他们在这蹲了快两个星期了,要不是昨晚和狼群一场恶战,简直无聊到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大家抖擞着精神悄然接近,但那架势显然不像是要去抓人,反而像是毛脚女婿上门。   葛大庆在那早就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了,越听越怒,越听越恨不得一枪子儿把带头的那家伙崩了,好不让他们污了咱们国家的土地。   “情况怎么样?”   “队长!你们怎么来了,那帮狗娘养的,原来早几个月就有人混进来了,他们是最后一批人!”说到最后,葛大庆咬牙切齿。   “别担心,上头命令下来,我们可以动手了。”   也不怪葛大庆那么恨那些外部易族,他的老丈人老岳母都是很善良的易族人,教出来一双儿女原本也乖巧懂事,可偏偏小舅子不知道去哪混了一段日子,回来就整天骂Z国破坏易族统一,爹妈姐姐齐上阵劝他,被他一个个打骂回去不说,就连原本尊敬的姐夫也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两人根本不能见面!   还好葛大庆还在服役,回家的日子极少,现在丈人岳母在家不说话,勉强还算和平。   一拳砸在地上,葛大庆愤怒道:“这群害人精,老子要毙了他们!”   “老葛别冲动,命令要求活捉,我们来安排下任务。”   从接到活捉任务的那一刹那,李铎就在心里拟好了计划,此刻安排任务调兵遣将,语气有力果决,气度从容,饶是老葛比他虚长了几岁,依然被他强大的气场折服,渐渐收敛了私心的怒气,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完成任务上。   敌人可能撤退的各个位置都被他们堵住,那些人还兀自在那叽叽咕咕说话,完全不知道已经被Z*人围住,成了瓮中之鳖。   方才发烟的那领头人说到气处,几步上前抓住哈克曼的衣领威胁道:“哈克曼你敢耍我们?老婆孩子的命不想要了?”   “我、我没有!”老实的哈克曼立刻摇手,“我没骗你们!”   “妈了个巴子的,昨晚枪打得那么响,说不是你报的信,老子能信你?”说着,领头人朝一边伸出手,立刻有人将一把枪递到他手里,下一秒枪支就被抵在了哈克曼的脑袋上,“信不信老子立刻就毙了你,这是土枪,最容易走火了。”   “不不要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答应不杀我老婆孩子,也不杀我的。”   “哈!”那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次声音比较轻,葛大庆听不真切,但是谁都看得出哈克曼原本就惨败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原来是昨晚和狼群战斗的枪炮声惊动他们,让他们天刚亮就出发。   枪都拿出来了,大家都淡定不鸟了,纷纷将眼神投向李铎:队长,怎么还不上!   李铎也是怒火中烧,这群人,真是无耻到一点限度都没,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还要不要脸!?他再也无法等下去了,去他妈的最佳时机,多一秒这个老实的Z国公民就会多一分危险,要救他!   李铎抬手刚准备下令冲锋,远处又有黑点移动,有人向这个方向跑来。   那人手上还提这个大包,看上去很吃力,跑几步速度就慢了,可是有什么力量驱使他,让他不停下脚步,等来到几个人面前时,已经跄踉摔倒在地地了。   领头人过去把他拉起来,冷笑,“村长,您来的可真早!”   “对不住几位大爷,我这把老骨头不比当年,半夜接到哈克曼的消息就出发了,还这么晚才到,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了。”村长谄媚道,藏起了眼底淡淡的不甘和愤怒。   “大爷我时间宝贵,经得起你耽误?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村长从大包里掏出一些衣物,伺候那几位大爷换上。   脱去猎户装扮,换上内部易族人民常穿的衣裳,再换上一副纯良表情,这几个人就好像善良淳朴的普通易族公民,一点都没办法把他们和即将制造恐怖事件的恐怖分子联系在一起。   村长这一出现,给哈克曼带来了希望,却让守着准备出击的战士们失望——一个哈克曼他们还能救,再带这个老态龙钟的村长,怎么办!刀剑无眼,枪子儿也是不看人的,到时候万一出个好歹,可不是闹着玩的。   事态有些失控,总不能眼看着他们就这么混进Z国吧!   就在李铎犹豫要怎么办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准备离开的一行人里有人惨叫一声,接着便鲜血狂喷,直挺挺倒在地上死了。   “怎么回事!”外易族领头人一惊,端起枪毫无目的地四处瞄。   哈克曼和老村长也是一愣,随即突然朝某个方向跪倒,嘴里叽叽咕咕说着易族语,一边磕头。李铎朝他们磕头的方向看去,也惊了,居然是一头通体雪白的狼,他嘴角的毛发还带着血迹,看来刚才咬人的就是他了。   是昨晚那群狼的头狼,李铎直觉,甚至感觉那头狼是通人性的,它朝自己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   这一切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它的出现扰乱了要离开的一群人,哈克曼和老村长只知道跪拜,李铎见机不可失,一道手势下令行动,几个人便如天降奇兵,纷纷勇猛扑身上前,和外易族分裂分子斗到一处。   那白狼见他们斗到一处,抖抖毛转身离开,见它离开,哈克曼和老村长才回过神来,两人相互扶持着躲到一边。   “村长,这是怎么回事?”哈克曼声音还在抖,不过显然也认出了李铎他们的军装,语气带着一丝希冀。   “我也不知道,不过咱们得救了。”   “嗯。”   两个担惊受怕了多少年的淳朴易族男子终于松口气,人民子弟兵来救他们了!   外易族领头人被李铎和葛大庆围攻,早就招架不住,可是他心里存着恨,对Z国的恨,从小接受的根深蒂固的理念让他为了这份恨意可以不顾生命,李铎一匕首划伤他的手臂,他也丝毫不退缩,反而举起枪朝着哈克曼和村长的方向射击,“你们两个叛徒,易族的叛徒!我杀了你们!”   那人已经丧失理智,李铎见两个无辜公民躲避不及有危险,飞起一脚踢中领头人手腕,枪飞脱出手,摔进雪地里。   五六个分裂分子被当场活抓,李铎在这之中功不可没,不但审时度势军令如山,更是亲手擒住那分裂分子的头头!小队中葛大庆功劳次之,其他人皆有嘉奖。   训练结束,在大家要被送回各自服役的部队前,进行了这样一次简单的嘉奖仪式,李铎带领的小队不但训练成绩出类拔萃,更是在一天一夜里勇斗饿狼、生擒歹徒,获得了全面胜利,为他们所在的部队争了光。   下面的战士们都嫉妒羡慕,可是有什么用,他们自纣没那运气碰上这种立功的机会,就算碰上了也不一定有这份谋略,到底还是对李铎心悦臣服的。   上车前,指挥长拍拍李铎的肩膀,道:“这次训练你本该和我一起指挥,亲自下场成绩也不错,希望你戒骄戒躁,有机会走的更高,我们还能再见。”虽然是几句场面话,可也确确实实是在夸李铎。   “谢谢首长,李铎定不负期望。”   “好,去吧。”   指挥长挥挥手,李铎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小跑步姿势离开,攀上车子时回头看了眼指挥长,却并不知道这之后再次相见,对方已经锒铛入狱。   这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咱们李团长终于圆满完成训练任务回到地方,肖正义迫于压力给了他几天假期,李铎想去看看心心念念了两个星期的小媳妇,提着慢慢两手的礼品来到李家时,却被邻居告知,他们家的女儿住院,夫妻俩整天陪着,白天不会在家的。   轰隆一声,李铎脑中响过一阵闷雷,晚秋她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当天的三更完成了,一万多字,写得我蛋疼欲裂,不过还好,李团长回归啦,还是立功回来的哦!   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爱你们。   第六十一章 视频曝光   提着两手原本要孝敬给李琛和吴翠萍的礼品赶到医院时,正看到沈钧儒坐在床边,细心地喂晚秋喝粥。   听到响声两人同时回头,“回来了?”沈钧儒问。   “嗯。”李铎随口应了一声,放下礼品来到床边看晚秋,“球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他接下去的话被晚秋阻止,已经好了很多的晚秋轻轻一笑,“没事的哥哥,我知道。”   “嗯……”李铎抚摸着晚秋的脸颊,虽然很高兴晚秋理解自己,却也掩不住心里的愧疚,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还远在西宁,对她的伤一无所知。   沈钧儒见小两口温情脉脉的样子,识相地放下粥碗,“不打扰你们聊天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说着,故作潇洒的拿起外套离开。   没了外人打扰,李铎再也掩饰不住心痛和思念,上前抱住了晚秋。   “球儿,对不起,让你受这些苦,都是我没处理好。”   “都说了没事啦,哥哥你快起来,压得我好痛!”这话晚秋没说谎,她是肋骨断了,这么躺着被李铎抱住,难免压到痛处。   被她这么一说,李铎赶紧放开她坐到椅子上,正好看到那碗喝了一半的粥,遂拿起来,“还没喝完,我喂你?”   “好。”晚秋微微点头。   病房里的气氛温馨柔和,两人都没说话,一个喂一个吃,很快那半碗粥就见底了,李铎替晚秋擦了擦嘴角问:“还吃吗,我再去买点回来。”   “够了,不吃了。”   “好,我去刷碗。”说着,李铎拿起碗和抹布就要走。   哎!这人啊,怎么如此不解风情!   晚秋暗叹一声,抓住李铎的手,“哥哥别走,陪我一会儿吧,我好想你。”   如此撒娇,最是能让李铎这种铮铮硬汉化作绕指柔,他反手握住晚秋的手,哄她,“好,哥哥陪你,哪都不去。”   “哥哥最好了~”   李铎失笑,宠溺地捏捏晚秋的鼻子,“怎么是沈钧儒在这陪你,叔叔阿姨呢?”   “他们有事情忙吧,把饭送来就走了,说起来和你前后脚呢,来的时候没碰上吗?”   “没呢,医院人太多了,可能电梯错开了。”   “也对。”晚秋点点头,不知怎的今天特别想撒娇,捏着李铎带有厚茧的手惋惜道:“哎,这一受伤,课程就耽误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一躺得落下多少课。”   “伤那么重还担心课,真是……”   “我就是可惜一下嘛~希望到时候自学能补回来。”   “可以的,我家球儿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李铎这么不遗余力地夸奖让晚秋笑开了,那笑靥可比春花还灿烂,直把李铎给看呆了,恨不得扑上去咬住她绽开笑容的小嘴啃咬一番,好好疼爱。   晚秋其实也有些想念李铎的吻了,被他这么专注而热情的眼神看着,不禁脸上烧红,“哥哥你直盯着人家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啊,你好看我才看。”言语间李铎慢慢靠近,在晚秋耳边低喃,“球儿,怎么办我好想吻你,想亲你。”   “流氓,这里是医院!”   晚秋娇嗔,却是配合着闭上眼睛,感受到李铎的靠近,他的鼻尖擦到了自己的,他的嘴唇咬上了自己的,然后辗转厮磨、唇舌纠缠,相濡以沫……   久违的亲吻让两人都沉醉其中,一吻完毕,李铎却很没风情地说:“球儿,那天怎么会被肖媛媛打成这样,跟哥哥说好吗?”   “……”这货真是会破坏气氛。   “不想说吗?那算了,好好休息吧。”李铎替晚秋拉好薄被,也不勉强他,反正到时候去问沈钧儒也一样。   晚秋看他照顾自己休息后又要去刷碗,简直受不了,于是只好把那天肖媛媛来找她的前因后果给说了,李铎听完后就恨不得弹她额头——哪有自己送上门的,看看,现在肖媛媛也就被晚秋打了一巴掌,晚秋倒好,直接骨折。   “可是我不出来,他们就要打教授!”   “不怪你,是我没保护好你,根本没想到他们父女俩这么不守信用,用计把我调走后来找你动私刑。”   “把你调走?”   “嗯,这次突然集训两个礼拜,是肖正义看我不肯和肖媛媛交往,故意整我。”   “这样啊~”   晚秋没想到,原来部队是那么恐怖的地方,原来以为军人都是光明正大坦荡荡的,没想到还有这些黑幕在,看来凡事不能凭主观臆断,不能只看表面。其实也对,只要有权力斗争的地方就有黑暗,部队哪能例外,只是大家了解的不多而已。   为了不让晚秋担心,李铎没把遇到狼的事情说出来,只在心里是发了狠誓要给肖媛媛点颜色看看。   说实话李铎要动肖正义父女俩,那是蚂蚁撼大树,难度极大,为此他就愈发想变强。   李铎想要教训肖媛媛,那是他存着私心的一回事儿,还没等他找到机会呢,国内某大门户网站上一个不到五分钟的视频就让肖媛媛被当头棒喝,顶上了风口浪尖。   肖媛媛是军旅歌唱家,身份首先是军人其次是歌唱家,被人拍到在夜店里狂欢是什么概念?一个军人没个军人的正形,出入夜店有损国家军人形象,找骂好吗?更何况这部视频虽然才短短五分钟,可却是将肖媛媛豪放□的姿态却展露到了极致!   看着电视报道里浓妆艳抹的女人,甩发、扭臀、揉胸、咬唇,各种性感的肢体动作和脸部表情,都红果果给人X暗示,李铎嘲讽一笑——这才是真的肖媛媛。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已经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晚秋上完厕所出来就看李铎笑的很阴险。   “看有人被扒皮。”   晚秋一时好奇也凑过去,就看到电视上一个女人跳脱衣舞张腿的动作被无良电视媒体剪辑重复放了好几遍,虽然画质粗糙脸部被打码,但是晚秋一下子就认出那是肖媛媛,差点没忍住笑。   “这是肖媛媛?她不唱歌改行拍三级片了?”噗,画面那行字打的真是妙:肖媛媛教你怎样玉女一秒变荡妇。   “在夜店里玩被有心人拍到了,你怎么还站着,还不快去躺着?”   “爸妈刚走你就管我!”呜呜呜,躺了大半天了背和屁股都好痛!   “叔叔阿姨那是为你好!我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回来两天了,碰上李琛和吴翠萍夫妇,和他们聊了几句,夫妻俩也都对李铎服从部队安排表示理解,又难免心痛女儿伤重如此,不过还好,现在女儿恢复的不错,他俩也就放心了。   嘟嘟囔囔爬上床,这一躺又到晚饭时间,李铎喂晚秋吃了,自己随便几口解决后收拾东西离开,医院晚上不让陪夜,特别讨厌!   李铎一走,晚秋就偷偷抓过遥控器开电视看,下午睡太多了她根本睡不着!   这时间正好是八卦娱乐档,几个台的娱乐新闻都在轮流播肖媛媛跳艳舞的片段,反反复复看地晚秋觉得好笑,她的确是看上去漂亮又清纯,真没想到跳起这种舞又是另一番风情,啧啧,新闻都说这间酒吧是肖媛媛的好友开的,在好朋友的地盘被拍,炒作还是有人蓄意要黑她?   如果是后者,这女人的人缘还真差!   晚秋在医院里并不知道,现在网上这段肖媛媛跳艳舞已经是过去时了,目前正红的那段,她也是主角之一呢!   网络传播的速度快得惊人,各大视屏网站疯狂转载这段用手机拍摄的视频,画面上只见今天刚被曝夜店狂舞的肖媛媛,此刻正疯狂地抽打另一名女性耳光,而且她手上似乎带着什么金属物,被打女生脸上有丝丝血痕。如果以为打完耳光就结束那就太天真了,之后肖媛媛居然还踹被打女生的胸口,对方被几个大兵抓住,毫无反击之力。   这部视频一出,网民更是哗然,社会舆论将肖媛媛推到了台前。   新闻发布会上,肖媛媛穿着干净朴素的白色,素面朝天脂粉未施,还是很漂亮,可是大家却觉得厌恶,似乎看到了她背上那双恶魔的翅膀正在挥动,酝酿更邪恶的主意。   她在台上哭的样子再也得不到大家的同情,还冠以新的外号:披着天使外皮的□。   办公室里,肖正义看着女儿发布会的直播,气的吹胡子瞪眼,就连夫人在一边劝都没用。   “劝我有什么用,看看你女儿,什么样子!”   肖夫人被丈夫这么一说,脾气也上头了,“那你是怪我没教好咯?要不是你把她宠上天,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你!”肖正义说不出话来,的确家里是他比较宠女儿。   随着他的高升,家里条件也一年比一年好,女儿开口要什么自己就尽量给她买,买不到就想尽办法去弄,几乎没有让她失望过一次,也正是如此,才导致女儿现在这脾性,想要什么就不择手段去抢,抢不到就尽数破坏,谁都别想得到。   不但对死物如此,对人,她也一向如此刻薄霸道。   第六十二章 娶我可好   肖媛媛火了,在一个完全不该属于她的领域,新闻发布会没用,撇清关系没用,就连肖正义用强权想压下事情,都已经于事无补。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好!”肖正义急得团团转,要不是他住在军区大院,恐怕这会儿家门口早就被媒体记者们围个水泄不通了!   “你别转啦,转的我头都晕了!你倒是想个办法啊!”肖夫人抱怨道,为了女儿的这桩破事情,相敬如宾的夫妻俩这两天里吵了不下三四次,一次比一次战况激烈,全叫大院里的其他人看了笑话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能想的都想了,一个都没用!你娘家人不是最爱管咱家的事情了吗,这次怎么不出来管管了?”肖正义语气恶形恶状,妈的,平日仰仗老子吃香喝辣,今天老子有点事情要你们帮忙,一个个都缩在壳里不出来见人,都是乌龟王八蛋吗?   “哈?你什么意思,我娘家管太多?要不是我爹管着,你能有今天这个位置坐?”   话音刚落,肖正义又立刻回嘴,这不夫妻俩又吵了起来,争来争去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夫妻俩在家里闹翻天,肖媛媛那也是焦头烂额,躲在公寓里不能出去。   经纪人好不容易躲开媒体视线进了肖媛媛家,立刻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在沙发上直报怨:“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次可把我给害惨了,外面那么多媒体,要挤进来可真不容易。”   此时已经离那日新闻发布会过了两天,肖媛媛被勒令在公寓里不得出去半步,早已闷得发慌,被经纪人这么一说更是炸毛,破口大骂道:“我害惨你?有本事你别当我的经纪人啊,死肥猪,看你就不爽,从我的沙发上滚下去!”说罢,一脚揣上对方的腰侧。   经纪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腰侧又痛个半死,不禁心里怒骂:这欠人艹的破□,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跋扈,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军中一朵花呢?   心里骂归骂,嘴上却半句话没说,经纪人到底还是忌惮她军官身份和强硬的后台,只得起身将买来的食品归类放到冰箱和柜子里,又叮嘱了肖媛媛几句才走。   经纪人走了,肖媛媛看着桌上那叠他留下给自己解闷的杂志,抓过一本随手翻了翻,还没看几页,杂志就被狠狠扔了出去,砸在门上。   “妈的,连你都看不起我!”朝着门的方向,肖媛媛尖叫,“给我看这种杂志,是要嘲笑我吗!?”   地上翻开的杂志内页,赫然是一张从视频里截出的图片,肖媛媛正摆着M字腿蹲在酒吧的桌上,表情也很放浪。   肖家乱成一锅粥,后知后觉知道自己也火了一把的晚秋简直觉得好笑,都被打的上电视了,啧啧。   “笑什么?”李铎一进病房就见晚秋表情诡异,这小丫头又打什么坏主意?   “没啥,哥哥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都是叔叔阿姨做的,你爱吃的油焖肘子。”   “哇!”晚秋不禁口水直流,卧病这些日子,她吃的东西都清淡至极,爸妈总算肯给她的伙食里多添点油水了,“总算能吃肉了。”   李铎失笑,这小吃货!   “昨天的汤里不是也有肉么,吃过就忘了??”   “那是肉末!哪能和大块大块的肉比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调侃着,没一会儿李铎就摆好了吃食,又拧了热毛巾替晚秋擦手,两人才开始用餐。其实晚秋也不是个肉祖宗,只是这个把月不是粥就是汤的,嘴里快淡出个鸟来,大口吃肉才让她稍微有些食欲。   吃过饭两人说了会儿话,病房门被敲响,是医生来查房了。   晚秋住的这间单人病房价格不低,平日少有人住进来,每天翻来覆去那么几个病人,医生都看熟了,今天也和往常一样熟稔地和晚秋打招呼。   “李晚秋,来让医生看看,今天好点没。”说罢,医生开始对晚秋上下其手。   医生的速度不快,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检查的很仔细,李铎在一边脸色就不太好了——这人为什么对着老子的女人又摸又捏,那里是你能碰的吗?   医生浑然不觉背后李团长杀人的眼神,只是尽职履行自己作为白衣天使的义务,等检查完了一边写记录一边顺口又问怎么最近不见他父母和男朋友,晚秋尴尬地看了眼李铎,“医生,我男朋友就在你背后。”   医生一愣,回头看李铎,“你是她新男朋友?”   “噗!”晚秋没忍住,笑了出来。   送走尴尬的医生,李铎二话不说爬上床,狠狠在晚秋嘴上咬了一口,“你还有别的男朋友,嗯?”   “没有!”晚秋很想笑,拼命忍住。   “那医生说的是谁?”   “他说沈总噗哈哈哈哈!”哥哥吃醋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还笑,看我不罚你个小坏蛋。”说着,李铎又低头去啃咬晚秋的嘴,晚秋刚开始还来点欲拒还迎的小女儿姿态,到后来竟是把持不住,配合他唇舌纠缠起来。   “嗯哥哥”从喉咙里压抑出的模糊声音,一把点燃了李铎的热情,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从晚秋单薄的睡意下摆探进去,轻柔抚摸。   要不是顾忌晚秋断骨还没完全长好,李铎真想在病床上就把她给办了。   揉了几下过把瘾,李铎到底还是恢复理智,将手松开,调整好姿势靠在床边,却还是拥着晚秋不放,“来跟哥哥说说,怎么回事?”   知道他说的是刚才被医生误会,晚秋爱极了他吃醋的样子,吊了他一会儿胃口看够了那模样,才娓娓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那几日联系不上李铎,李氏夫妇照顾女儿又费力,沈钧儒便主动来搭把手替夫妻俩减压,来得多了,就被医生误认为是晚秋的男朋友。   听完这些,李铎自知刚才失态,但却不愿承认,便把错都推给医生。   乍闻他难得小孩子气的话,晚秋又乐了,搡了他一把道:“哪有你这样蛮不讲理的,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李铎哪舍得走,离探病时间结束还有一小会儿,便拉着晚秋说了诸多情话。   李铎平日里大多数时候是军人的严肃,对待长辈那是有礼有节特别讨巧,只有在晚秋面前才显出军痞的诸多性子来,常让晚秋又羞恼又欢喜,总之怎么都舍不得拂逆了这人。交往快一年,见多了他的“坏”,却是头一回听他说如此多的情话。   听他娓娓诉说那绵绵情意,晚秋耳根子都红了,缩在李铎怀里嗫喏:“哥哥,离开两个星期你变坏了,怎么会说那么多情话,哪去学来的?”   “哥哥我不用学,文采浑然天成。”   “噗!”就贫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题竟是又回到了肖氏父女头上,晚秋恐这次的事情让肖正义对李铎更施诸多欺压,影响他在军中仕途,哪知李铎不以为意道:“他现在没时间料理我,那宝贝女儿够他喝一壶的了。”   “哦?”   “你是不知道,肖媛媛的公寓下面快被媒体给占领了,这老家伙忙着想办法保女儿,暂时不会想到我,更何况肖媛媛也是个名人,出这种事情肖正义没好果子吃。”   这个解释让晚秋放心了,她自然不知官场军中这般那般,但听李铎语气斩钉截铁,自然全心全意相信他。   “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再来。”李铎在晚秋额头上一吻,翻身下床。   走到门边,李铎竟有些不舍,再回头看晚秋,发现她也凝视自己,两人眼神不期而遇。   内心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喷涌而出,李铎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病床边,再次拥晚秋入怀,亲吻她的眉梢鼻尖,甚是轻柔爱恋,“球儿,我的球儿,我真想就这样把你绑在身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   晚秋轻轻回拥他,鼓起勇气道:“哥哥,娶我可好?”   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炸醒了意乱情迷的李铎,他慢慢支起身子,茫然地看着晚秋。   晚秋还是那样,直直地看着他,眼神还是那么干净清澈。   “对不起。”李铎突然说。   “没事的哥哥,我开玩笑的,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睡。”   这一次,李铎果决转身离开,而独自留在病房内的晚秋,居然并没有想哭或者挫败伤心,她有些佩服自己强大的承受能力,在等同于被拒绝后居然还无怨无悔,又或者是因为他在李铎的眼里读到了一抹受伤?   晚秋摇头,她找不出答案,只知道自己愿意等。   其实现在想来,自己对李铎的一片痴心,和沈钧儒的无悔付出,有何区别?最多也就是自己那份真心得到了李铎的回应,而对于沈钧儒,她最多能做到的就是以朋友的态度对待,却无法忍受更进一步。   暂且放下这儿女情长,晚秋的身体恢复情况很好,连医生都惊讶她的体质居然如此奇特,居然只用了平常人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完全恢复!晚秋心里琢磨,这莫不是重生后的金手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以前那些病没见好那么快啊!   出院那天,李琛高兴地恨不得放鞭炮,一家三口带着准女婿高高兴兴回去,喜气洋洋的让邻居也被感染了,纷纷上来询问晚秋的身体情况如何,又八卦她和李铎是不是好日子近了。   “哎哟,哪有啊,小年轻还能再处处,我们夫妻俩也不逼他们的。”嘴上是这么说,吴翠萍瞟李铎那眼神,有些暗示。   李铎明了,却不敢回应,他心里还有一个秘密,一个他还没找到适当时机说的秘密。   晚秋许是看出了李铎的尴尬,那眼神和前几日在病房里的如出一辙,心里疼惜爱人,便假装刚恢复体力不支,靠在李铎身上说头晕,这么一来邻居们也不好再挽留他们说什么,又多了几句关照的话,便和这一家子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感谢月下独酌妹子的霸王票,爱你哟这个文写的我费尽心机,成绩却远不如我自己预期的,不过还是感谢一路追随到这里的姑娘们,真的谢谢你们。   第六十三章 婚嫁大事   便是这么能出院回家了,李氏夫妻俩还是有些舍不得女儿回去上班,央她干脆把工作辞了,晚秋笑笑拒绝,“爸妈,我去那是学习,是为了咱家的未来,不学习呆在家里又不上班,难道靠你们养一辈子吗?”   “哎!”吴翠萍叹口气,还记得女儿前几日喝水呛着,咳嗽时胸口痛到脸色发白的样子。   “没事的,妈,沈总还多给我几天假期呢,还能再休息几天。”   “也就只能这样了,你和小李先坐会儿,我和你爸做饭去。”   李铎连忙站起来道:“阿姨我帮您。”   吴翠萍本想拒绝,想想那样又太见外,便点头应了。   李琛忙到一半,突然有急事要去一趟单位,厨房里就剩下吴翠萍和李铎两人,今天吴翠萍打算开大灶烧饭,女儿喜欢那灶烧出来的饭菜,说是比煤气灶烧出来的香。   让李铎帮忙去外头拿些秸秆来引火,回来时正见吴翠萍坐在小板凳上,准备烧火。   李铎见状,赶紧放下秸秆过去,“阿姨,我来吧。”   “不忙,这农家大灶你弄不来的,生手大半个小时都不定点的起来。”   “阿姨,这个我会。”李铎这倒是没说谎,以前家里烧这样的土灶,后来搬到城里过日子,为了省钱也没能用上煤气灶,家里每天都是烧煤球过日子的,爸妈忙着工作,生火的事情全是他在做。“我家以前也用过这个。”   “那好,你试试,我去择菜。”   吴翠萍见李铎坚持,也没再客气,就把灶后的小板凳位置让出来了。   李家的田现在不种东西,就栽了几根葱,不闻不问倒也不是全然的损失,几个月下来居然长出一地整齐的野荠菜来。吴翠萍初见到这一地野荠菜还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么热的天荠菜该是长不好的,可后来掐指一算,再过没多久就该入秋了,天一凉就到了荠菜最好的时节,此时长出一些倒也不算是很违和。   再说了,现在这气候环境都不好,怪事多,反季节长几根菜算什么?   晚秋素来爱吃荠菜,喜它鲜甜的滋味,过了奇怪劲儿,吴翠萍便高高兴兴提了篮子小铲,细细将地里的野菜都挖出来,居然有满满一篮子!   厨房里,李铎正生着火,吴翠萍择菜有些无聊,便找话说,“咱家球儿最喜欢吃荠菜了,这满满一篮子昨天挖上来的,都是干头,外面可买不着。”   “嗯。”李铎可劲朝炉膛里吹气,只随意嗯了一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不一会儿火就生起来了,李铎拍拍手站出来,“阿姨,火生好了,要不您先去做着,我来择菜?”   “哟!还挺快。”吴翠萍不禁要竖起大拇指,他原来以为李铎就是个兵,专业技能是有的,生活技能就差了点,没想到还真像他说的那样会用这大灶,真是不错!   将择菜任务交给李铎,吴翠萍自去调整了火候,先用一边大灶闷上米饭,另一边锅子刷干净了烧上水,这时候李铎也已经择完菜洗干净,放在篮子里备用。   “小李,帮忙把这个切一下。”吴翠萍递给李铎几根刨了皮的胡萝卜。   李铎接过胡萝卜,手脚麻利地将胡萝卜改刀切片,不一会儿就一盆子整整齐齐堆在那了,这速度让吴翠萍直咂舌,“啧啧,够快啊,那行吧,没啥事儿了,你出去休息,接下去的阿姨一个人就行了。”   李铎刚要开口回答,门口就冒出个声音来,竟是懒洋洋的,“妈,你做什么让他休息,女婿给你打下手还不好么?”   闻言,吴翠萍噗嗤一笑,笑晚秋说话没个正经。   这么一来,李铎也不好拎着晚秋出去腻歪了,只得拿了个椅子让晚秋在厨房坐好,看着老妈和男朋友在那忙活,幸好李家的厨房地方大,否则晚秋这么坐着看,准会碍事。   这会儿,李铎正按着吴翠萍的吩咐,将方才洗干净的野荠菜下到已经滚开的水里汆烫,待熟了后便捞出一边放凉待用,做完这一切李铎又问接下去要做啥。这回吴翠萍是真没事要他做了,便摇头。   晚秋看李铎那么听老妈的话,那样子倒像是个孝顺儿子似的,乐了,“行了来休息会儿吧,看你满头大汗的。”说着,往边上挪了挪,让出椅子半个屁股的位置给李铎。   “嗯”   李铎刚坐下,就觉鼻尖一阵香风,晚秋从口袋里翻出带着香味的纸巾来给他擦汗,小两口浓情蜜意的,叫外人看了去,可得羡煞。   吴翠萍手快,几道菜炒下去,厨房里顿时满满的都是菜香,直教人垂涎欲滴。   弄得差不多了,吴翠萍才想起刚才汆烫好的荠菜还在一边没弄呢,赶忙拿过来用纱布包了绞干,李铎见状忙上去搭把手,又将绞干的荠菜按着晚秋的意思给切成碎碎,放在一个大容器里。   “这是要干什么,拌馄饨馅儿?”   “不是,你看着就行。”   晚秋的态度神神秘秘的,李铎看着就喜欢,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满是宠溺温情。这样子叫一边的吴翠萍看去了,便是揶揄的笑,让晚秋不好意思地红透了脸颊,低头装镇定,却是不小心在菜里多搁了盐。   赶紧将多放的盐捞出来,晚秋又放了少许麻油进荠菜碎里,将两者拌匀。   李铎看她手速很快,没几下就将简单的两味调料给拌匀了,还夹了一筷子伸到自己嘴边:“来尝尝味道。”   李铎张口,晚秋手腕稍稍一送,李铎便觉得自己满口都是鲜甜滋味,鼻尖也闻到了野菜特有的清爽香气,在麻油香味儿的衬托下,升华了。   “好吃!鲜!”李铎不禁竖起大拇指。   这话吴翠萍可爱听了,在一旁插嘴道:“好吃吧,咱家晚秋最擅长做这些拌菜了,小李你有口福。”   “那是,认识晚秋就是我的福气。”   李铎毫不吝啬的甜言蜜语让晚秋心里开满了花,身子骨忍不住轻飘飘起来,就连原本还隐隐作痛的胸口都奇迹般地好了。   这一顿饭算是三人合力做完的,等李琛回来,三个人早就聊天好一会儿。   擦擦满头汗进门,李琛赶紧打招呼,有人闹事闹得厉害,不得不请他去处理一下。   “赶紧去擦把脸吃饭,边吃边说。”吴翠萍催促道。   “好嘞。”   李琛洗脸的空档,李铎赶紧帮忙把桌椅碗筷摆齐了,等李琛坐下就开饭。   饭菜很可口,李琛饿得很了,快速扒了几口饭又夹起一筷子胡萝卜炒肉片道:“这胡萝卜切的不错啊,薄厚均匀。”这样的厚度炒熟后口感非常好,不若那些切太薄的口感烂,切太后的炒不熟又带生腥味。   “小李切的。”吴翠萍随口说。   这又让李琛地他刮目相看起来,这小伙子真挺好的,看上去就不像是特别大男子主义的人,又有一些厨房技能,这么一来更放心将女儿交给他了。   这想法一形成,李琛放下碗筷,非常非常假地咳嗽了一声,一看就是要起话头的样子。   “小李啊,你和咱家晚秋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有什么想法没?”   这么一来,李铎愣了,吴翠萍愣了,就连晚秋都没想到自己老爹突然来这茬,咬着筷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   “叔叔,您说的想法是……”   “咱们明人也不说暗话,晚秋是我和她妈的宝贝女儿,咱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过得开心快乐,将来找个好婆家过一辈子。”李琛微微停顿,看向李铎。   “我明白。”   “这段时间看你俩处的还不错,晚秋的年龄也不小了,什么时候两家家长一起吃个饭,了解了解?”   听到这里,晚秋不满了,什么叫年龄不小啊!她虽然是重生过来的,前世今生的加起来的确有点年数过多,可是现在这具身体正值芳华,哪能和大龄女青年同日而语啊?这老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心里对年龄的事情小小腹诽了一下,晚秋只装认真吃饭,眼神却没忍住,偷偷瞄李铎。   李铎还是那般军人的笔直身姿,坐在板凳上板正的模样,和第一次来他们家的样子一模一样。   李铎迟迟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想娶晚秋,一来是李琛将这事踢得太突然了,二来则是他心里还没底,不知道将那件事说出来后,晚秋会不会有想法。这时候懊恼当初不该招惹晚秋也晚了,更何况他一点都不后悔抓住了她,他可不想把这么好的女孩儿留给其他男人。   良久,李铎才开口,带着商量的语气:“叔叔,阿姨,这件事情我们暂时搁一搁行吗?我家最近……”   他没把话说完,故意留了一撮小尾巴在那,夫妻俩都是通情达理、光明正大之人,并不觉得李铎这番话有推脱的意思,反而非常理解他家里有事大过婚嫁的情况,谁家没个急事麻烦事啊?总不能逼着人家放着家里重要事情不管,来忙活结婚吧?再说了,现在结婚哪是一天两天说结就结的,前后忙碌筹备都得大半年呢!   暂且搁下结婚的事情,四人好好把一顿饭吃了,明天李铎就要回部队报到了,这天就没留下来住,早早就回去了。   第六十四章 双双伏法   李铎回到部队后就全心投入到日常训练和工作中,对于肖媛媛的那些事情他充耳不闻、只字不提,哪怕有好事的战友来向他探口风,他也只是白一眼回去,不说话。   这些人,看肖媛媛盯着他的时候就各种羡慕嫉妒,现在肖媛媛东窗事发,就想来嘲笑折损他一番出口恶气,李铎只觉他们的行为很无聊。   见探不出口风,那会来事的战友心里略微不爽,不过李铎的冷淡丝毫没能浇灭他八卦的火焰,他搡了搡李铎道:“说真的,哥们,听说肖女王床上功夫不错,你试过没?”   “你要是闲的蛋疼呢,可以去操场上跑个百二十圈的泻火,别在这里跟老子烦成么?”李铎停下手上整理的动作突然回头,把那战友吓了一跳,“现在,请从我的房间滚出去。”   “你!”那人愣住,没想到李铎会发难,说出那么阴损的话来。   这货比李铎早进部队几年,履历却不比李铎漂亮,混了那么多年才和李铎几乎平起平坐,叫他心里怎么服气?又被一向不和人争执的李铎呛了这么一句,面子上顿时挂不住,大吼一声再也不顾部队纪律,朝着李铎就扑了过去。   李铎不慌不忙,轻松往边上一移闪开攻击,随即手反扭扣住对方的后脖颈,膝盖二话不说就朝他腹部顶上去,狠狠两下。   “嗷!”那人猝不及防,反抗都的机会都没,只能痛呼出声倒在地上。   虽然李铎还顾着轻重没照着他□来,但是这两下接近下腹的位置,已经能让一个男人痛不欲生了,见他痛的爬不起来,李铎一把将人扔出房间,“有时间在这里放屁,不如好好练练。”说完,嘭一声将门关了。   李铎这话倒是没说错,这几年他在训练上异常投入,这货却是到处逢迎拍马找关系,做些小动作,主次颠倒的日子过了好些年了。   被打还被扔,那战友躺在门外叫嚣:“别以为你还有首长撑腰,他早就看你不爽了,不然能送你去长青雪山那地方?”说完还哈哈笑,长青雪山那地方训练的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李铎又一把打开门道:“我去那还有机会立功,你去?估计直接死在那。”   说完,李铎又一把将门摔起,心里感觉无比爽。   他过去不爱和人多争端,凡事都闭紧嘴不理会,在部队里的表现就活像个闷骚宅男,要不是技术过硬别人不敢动他,恐怕这几年还在滚泥巴呢!有些事情哪怕你闭嘴不语,还是有人会瞎BB你,不如痛快骂回去。   那人还躺在门外哼哼唧唧,有不少人出来围观,终于让他挂不住面子起身离开。   真他妈爽!   李铎闷骚的躲在自己的营房内,快活地吹了声口哨。   这时候他可不知道,让他更爽的事情还在后头呢!简直是一下子将眼中钉肉中刺给拔了!   李铎回部队报到一个星期后,晚秋也回到了工作岗位,鉴于她身上发生了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沈钧儒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给她减轻工作量,这下子连那些八婆都没办法说不是了。   距离食物中毒事件过去那么久,不少人都身体恢复回去上课了,晚秋的课落下一大截,便越发认真起来,平时晚上有空就自学,把不懂的问题记下来带到课堂问教授,凭借着聪明脑袋,很快就把距离给缩短了。   这门课的教授对晚秋尤其关照,那天要不是她挺身而出,自己这把老骨头肯定就要被折了。   对此,晚秋觉得受之有愧,对教授说:“教授,那女的本来就是奔着我来的,哪是我护着您啊,其实是您护着我了。”   “哈哈,你是个好女孩儿。”教授笑,“怎么样,这么久没来还跟得上吗?”   “正有几个问题想问您呢!”   借着课间休息时间,晚秋把列出的问题都提出了,老教授一一细讲,倒也弄懂了大半。   这天是周末,晚秋下课后就直接回家了,一进家门就看到爸妈凑在一起看电视新闻,里面又在播肖媛媛跳艳舞和自己被打的那段视频,不由得皱眉。   “怎么这事又拿出来炒了?”瞥了眼电视屏幕角落的LOGO,还是时事新闻,怎么也八卦这些?   “球儿,快来看!”吴翠萍一把将女儿拉过来。   一家三口凑在一起看,晚秋这才知道新闻为啥又炒作这段,原来不但女儿出事,就连她老爹肖正义也跟着下马了,这档新闻节目就在八卦这父女俩呢——一个只手遮天圈地为王,一个骄纵无理泡吧打人,总之就是一对无恶不作的父女。   画面一转,又拍到肖正义的老婆戴着大墨镜,在几个大兵警察的包围下挤开记者,上了一辆黑色普桑。   节目里除了主持人和专家互动,就这几个画面来来去去播放,又一起细数肖正义的不是。   看了会儿,晚秋实在觉得无聊,一拂袖让爸妈也别看了,赶紧自己该干嘛干嘛,犯不着为了别人的破事儿花心思。   这话吴翠萍可不爱听,也不看看被抓起来的是谁?肖正义啊,那个打晚秋的小贱种的老爸!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就是!真是报应不爽!   “做坏事,报应来了吧!阿弥陀佛,还是我家球儿心善,菩萨保佑。”   晚秋看她妈神叨叨的样子也不理,收拾好东西换了身居家服,挽起袖子去了厨房。   这肖媛媛遭报应她当然高兴,又想三她还打她,这不是不要脸,那是什么?现下她那纵容女儿的老爹也落网了,以后李铎也就轻松多了,那是好事啊!可是再高兴这事情也不能没完没了看下去不是?自己的日子还得过,坏人就让该管的人去管呗!   看着老灶台上放着的锅碗瓢盆,晚秋朝外喊了一嗓子:“妈,今天包馄饨吗?”   “饺子,酸菜肉馅儿。”   “哦。”   应了一声,晚秋边着手开始准备晚饭。   酸白菜是老妈一早就腌着的,味道特别酸爽。晚秋将酸白菜从缸里捞出来挤干待用,又在已经剁好的肉糜里稍微调了些味道,打上一个鸡蛋拌匀就放在一边待用,才着手开始处理酸白菜来。   酸白菜放了这么会儿又出些水,对晚秋来说这正好,她将几片菜叶子码整齐后切成五毫米宽见宽的小方粒,然后就着酸菜汁拌进肉馅儿里。   恰到好处的酸菜汁融进肉里,不会太酸,也不会让肉馅儿显得很柴很干,等饺子在汤水里煮熟捞起后,一口咬开,那满满的酸鲜的汤汁就会蹦进口腔里,接着轻咬几口,爽脆的酸菜和较劲十足的手切肉糜混合起来的口感,简直美味无比!要是再配上一叠吴翠萍自己酿的辣椒酱,那就是极致了。   拌匀了馅料,晚秋在一边的湿抹布下找到被盖得严实的饺子皮儿,一张张中间厚周围薄,一看就是老爸李琛手擀出来的。   拿了个盘子撒上干面粉,晚秋还是包饺子。   包饺子这活计她原本不会,前世那么穷怎么有机会吃饺子?倒是重新活过来后,有事没事随着吴翠萍学习,本就有天分的她没几下就学会了,这会儿将饺子馅儿磕到圆圆的饺子皮上,两页一合一捏,一个形状可爱的饺子就包成了。   晚秋速度极快,等吴翠萍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包了好几十个了。   “这就包上了?”   “嗯,水我都热上了,这会儿该开了。”   “我看看去。”   吴翠萍掀开锅盖一看,果然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呢,便转手数了二十个饺子下去。   白胖胖的饺子在水里上下翻滚,吴翠萍搅了搅怕粘底,不知咋的又琢磨到上次李琛说的那话了。被李铎搪塞过去的事情,晚秋一直再提起过,也不知道女儿心里咋个想的,其实吴翠萍最怕的就是女儿为这事伤心,这不就想探探她口气么?   晚秋正认真包饺子呢,哪知道老妈突然来这茬,愣了一下才说:“我没事啊,挺好的。”   “真没事?小李这么拒绝你爸的提议,你不伤心?”   “哦,你说见他爸妈商量结婚那事啊,我不伤心,有啥好伤心的。”   这反应更让吴翠萍觉得女儿有事儿藏着,劝了几句晚秋就笑了,“妈,我真的不在意,这又不能强求,再说了,他现在正在上升阶段,结婚未必好。”   “你这孩子,咋这么说呢?”   “真的,妈,这事儿我和李铎谈过,行了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总之我答应你们,绝对不亏待自己行了吧?”   “哎……”   “别叹气啊妈,你想想我和他才谈多久啊,咱这不兴闪婚的,怎么都得谈个一年两年的再说。   吴翠萍自知说不过女儿,也就闭嘴不谈,把心思全放在饺子上了。   吃过简单的晚饭,晚秋就窝到房间里去复习,顺便又和李铎聊了几句悄悄话,说道肖正义被抓的事情时,李铎的话语变得比较保守,不是他不信晚秋,而是他也不知道个中缘由,便还是少说为妙。   第六十五章 棋牌风波   肖正义被抓这事情,不知道的人便是各种猜测,以为是他女儿闹事老爹包庇过度,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懂行的人却知道,女儿只是个幌子,真正犯事的还是老爹。   肖正义是个地方土皇帝,手握东南军区重兵权,连省里领导都不免要给他留三分面子,中央更是敬他功勋卓著,可哪知道就是这份敬重,让他愈发无法无天,暗地里几番动作便被特殊部门盯上了。   这年头,想翻身当皇帝还是很难的,适可而止还给条活路,执迷不悟,杀!   在知道了肖正义被抓的真相后,李铎当场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荣幸呵呵,这样的“大人物”居然对自己青眼有加,自己是不是该觉得祖坟上冒青烟才有这运气?   当然了,这一切他也都是自嘲,真要他昧着良心去当这货的爪牙,也未必肯——这不就出事了吗?   肖家三口人一起被带进去调查,肖媛媛对老爹的事情始终摇头表示一无所知,肖夫人倒是提供了几项丈夫犯罪的证据,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这种时候还不大难临头各自飞,难道要把娘家都牵连进去吗?   如此一来,肖的案子便牵扯出一大堆人和事,省里不少人被请去喝茶,高层人事又将是一番震动调整。   后来对肖正义案子的一番调查和审讯,李铎已经不关心了,他还是恪守本分,每天做好自己的事情,很快大院里就空降了一位新主事者,烧了三把上任火以后就消停了,一切该怎样还是怎样,至于肖媛媛,则是被文工团无限雪藏了。   听完李铎的简述,晚秋觉得人生真是沉浮难测,何必追求那些虚名,搞得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散了。   “你看看这一家子,就这么散了。”不免有些惋惜,她前世没受到过父母的爱,这一世有了便异常珍惜,很见不得一个家庭四分五裂,便是电视上那些演来让人消遣的家庭纠纷调解节目,也能让她暗暗难过一番。   “想那么多作甚,他家那是自作自受,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晚秋在李铎怀里点点头,本就不想再说着糟心事,也就此揭过不提,乐的享受起现在的小日子。   李铎现在依然很忙,晚秋也是学习工作占了她的大部分时间,见面机会比前阵子还少。   “球儿,你看这转眼就秋天了,咱俩这几个月都没怎么见面,那个沈钧儒还有没有盯着你。”李铎吃醋地问,谁说兵哥哥就不能吃醋了?   “说什么呢你!沈总人挺好的,你别老不待见他。”   “我不待见又咋了,他相中我女朋友,我还能和他称兄道弟?”李铎话还没说完,就觉嘴唇上蓦地一软,晚秋亲了上来。   这缠绵悱恻的一吻,便让李铎将无限醋意吞回肚里。   两人在外头腻歪了好久,总算是李铎归队的时间要到了,便依依不舍分别。   上了公交车不久,晚秋就接到了老妈来的电话——他爸被人打伤了!   这下晚秋可急了,好好的,她爸怎么会受伤呢?电话里问了几句,吴翠萍急的语无伦次也说不清楚,晚秋便让她别急先送老爸去诊所,自己很快就回来。   挂了电话晚秋就催司机开快点,公交司机白她一眼道:“公交车又不是私家车,要快你下去打车啊!”   这么一说,到下站停的时候,晚秋果然下去招了辆出租车往家里赶。   镇上开到他们村可不便宜,此时晚秋也顾不得了,一进村里就让司机把车拐到诊所,正碰上她爸妈相携出来,老爸李琛头上更是缠着几层纱布,脸色白白的看上去出了不少血。   “爸!”晚秋开了车门就过去扶他。   “你咋回来了?”李琛瞄了眼她身后,“咋还打车呢,贵不?”   “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个,快上车去,咱回家!”   司机一路把车开到李家门口,晚秋付了钱才跟着爸妈进门,关心起老爸的伤势来。   吴翠萍絮絮叨叨要说,又说不清楚,李琛打断她,自己把来龙去脉讲了。   原来是有人到村干部那告村里棋牌室扰民,哗啦哗啦搓麻将的声音总是持续到半夜,去理论还被棋牌室的负责人给骂出来,几次下来便不敢去招惹,又苦于一天到晚沉浸在这麻将声中不得安宁,便求助到村干部那。   “这不我正好在么,就说一起去看看。”说着,李琛喝了口茶。   晚秋这时候已经隐隐有些觉出味道了,遂问:“爸,你说那棋牌室,不会就是咱村里原先那活动室的地儿吧,被占用了的。”原先她还想去借书看,发现那里变棋牌室后好不气闷,当时还和李铎诉苦来着。   “对对,就是那。”   晚秋赶忙点头,“终于有人来告了,我上次去还被他们呛回来了,那棋牌室负责人挺嚣张的,是他们打的你?”   “可不是吗,这情况我原先也不清楚,就一直没管,现在都有人告到案头了还不解决,那岂不是对不起这村干部的名头了吗?过去找他们负责人说了没几句,他们就开始骂人了,然后不知道谁一板砖砸在我头上,当时就迷瞪了。”   其实李琛说的还算简单,真实情况是他带人赶去,发现连原本封闭的阅读室都变成棋牌间后,便找他们负责人来问情况,那负责人先是拒绝沟通,后来又直嚷嚷她家有谁在镇政府里干事,威胁李琛别多管闲事,不然没好果子吃。   李琛哪是肯让人威胁的,当场就要把他们棋牌室封了,就在这时有人背后一板砖把他给抡晕了,流了好多血。   场面一下子乱了,有人赶紧来叫吴翠萍,她赶到现场一看,差点晕过去。   “你妈喊那么大声,我都给她喊醒了,赶紧让她送我去诊所,哪知道她还给你打电话咧。”李琛有些抱怨,老婆动作那么大把女儿给吓着了。   “爸你这是什么话,妈不说,我今天回来还是会看到啊。”   “可不就是怕你急吗。”   絮絮叨叨说了会儿,李琛便有些着不上力,让妻子女儿扶了去床上休息会儿,这段时间头上不能沾水,可要脏一段时间了。   出了房间,吴翠萍便要弄些东西给李琛补血,忙活着在厨房里翻找。   “妈,你找啥呢?”换了衣服进厨房,晚秋就见老妈东翻西找的,满头是汗。   “找点红枣,给你爸弄点枣子汤补补血。”   晚秋赶紧阻止她妈,“妈,我听说人受伤出血后不能马上就吃补血的东西,那样不但补不进,还对身体不好。”   “啊?那咋办,你爸那样……”吴翠萍一想到当时看见丈夫流了那么多血躺在地上,就心里慌慌的,怕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没了啊!   “没事,先给他煮点粥,吃得清淡点,其他以后再说。”   “那好吧,也就只能这样了。”   母女俩将家里料理干净,煮了些清淡的吃食送到李琛床头,服侍他吃下了,自己才草草了了一顿饭。   饭后吴翠萍又在长吁短叹,女儿才周末两天休息时间,过后又要去上班了,一整个星期都不回家,也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好。   晚秋听到了,权衡之下,还是向沈钧儒请了假。   她原本请了一星期的假,但是李琛知道后很不高兴,说:“我这伤在头上,又不是腿不能走胳膊不能动了,要女儿在家干嘛,上班去!”   晚秋虽然老大舍不得,可还是在叮嘱一番后,乖乖上班去了。   这段时间晚秋忙得很,许久没和林梅一起吃午饭了,这天好不容易碰上,俩姑娘聚在一起就是叽叽喳喳好一顿说,其中还提到了农庄里最近一段时间的人事调动。   这里虽然是个对外营业的农家乐,顶这个土了吧唧的农庄名字,可其实也是很科学规范管理的公司,各种部门设立的比较全面,尤其是任何单位都不能少的人事行政科,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人事行政科的气氛却有些诡异,因为他们群龙无首了!   “怎么回事,你们经理离职了?”晚秋听到这个,嘴张大成了“O”形,在她眼里,这人事经理不但很没用够墙头草,同时也是个安于现状的人,难道他还跳槽?   林梅一看就知道她理解错误,一摆手道:“不是,沈总把他辞了。”   “哈?沈钧儒他那么好脾气,还会辞退人?”   “你还真敢直呼其名!”林梅啧啧称奇,这两个人到底熟到什么程度了,“上次食物中毒事件你还记得啵,就是你被打之前那段时间。”   “记得啊,我也进医院了。”   “你那是太累了,连着中暑,其他那几个可就不是了,跑去吃大排档,东西不干净中的毒。”   这事情晚秋可不知道,当时还没查清楚,她就因为被肖媛媛打而休病假了。   “那件事情,沈总觉得是陈经理平时没做好员工纪律管理,已经心里对他有想法了,再碰到你受伤住院,他更不满了。”   这句话让晚秋笑了,她受伤是突发事件,和人事陈经理又有什么关系。   她喝了口汤,把问题说了,林梅就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沈总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居然尾调拖长了音,打了个哑谜。   “好好说话!”晚秋给她夹了个鸡翅。   “其实是因为你受伤后需要养伤的时间太久,陈经理向沈总提议把你辞退,最多再给个一千块钱当慰问金,送个果篮就好。”想到前顶头上司那恶形恶状的样子,林梅就感觉想吐,“他说‘李晚秋休病假时间那么长,农场人手本来就不够,我们不该继续留没劳动输出的她继续发工资,辞退她招新人比较好,况且她还是打架滋事受的伤。’,我靠那嘴脸……”林梅学着陈经理的刻薄腔调,还挺像。   晚秋看她义愤填膺,比自己这个受害者还生气的样子,就知道林梅在陈经理手下有多累了,“他居然这么说,真乃奇葩。”   “当然,他做人事那么多年会不知道?辞退一个员工是要给赔偿金的,还想给一千块就把人打发走?我看你要是真走了,大棚部还有谁能一个人身兼多职。”   林梅又说:“后来沈总就觉得这人不够人道主义,把人辞退了。”   “好了好了别气了,沈总这不把他赶走,替咱俩出气了吗?”   晚秋这才知道陈经理离职是沈钧儒的手笔,而非他自愿离开。   吃好饭又唠了会儿嗑,下午工作时间快到了,晚秋趁这机会给家里打电话了解一下老爸的情况,听老妈说他没事,精神好多了,便也放下心来。   “那就好,还好天气慢慢凉了,不然可有爸好受的。”   “可不是?不过那棋牌室的事情还没解决,没几天你爸又要去单位了。”   “棋牌室还在营业?”都发生伤人事件了还敢营业,这是在哪吃过雄心豹子胆了?   “对啊,今天棋牌室隔壁的老王家找上门来了,你爸那脾气你也知道,村民的事情能比家里的事情大,也不知道哪天我要是病了,他先顾哪。”   “妈!”晚秋嗔怪,“别拿自己说事儿,你不会病的,你和爸都会健康长寿!”   “是妈多话了,不说了不说了。”   母女俩又絮叨一会儿,晚秋死盯着问了好几遍,吴翠萍才告诉她,棋牌室隔壁投诉的老王家周五还要来,一定要找李琛帮忙,给他们一个说法。   晚秋心里直骂娘,村里难道就他爹一个干部了?别人都不干事了?人都为了你们受伤了,不慰问下也就算了,还找上门来盯着问啥时候给解决问题,简直一点人情味都没!   第六十六章 上门骚扰   那天一板砖砸了李琛的人至今没找到,当时情况人多口杂,谁都没注意到是谁带了板砖悄悄接近李琛,只在见血后惊叫逃开,讨伐棋牌室负责人的事情也暂时无疾而终,围观的人群作鸟兽散。   “老李,这事情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深受棋牌室噪音骚扰的老王带着老婆,又上门来了。   李琛伤还没好透,勉强坐在沙发上接待他们,吴翠萍在一边陪着,要不是丈夫脾气好,自己早就把这两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赶出去了——没见咱当家的为了你们那破事受伤了吗,这伤还没好透就被你们几次三番骚扰不说,还次次都是空手来,倒是好意思啊!?   吴翠萍不是在乎那些慰问病人的水果补品,只气当时李琛被砸晕后没人扶,其他人作鸟兽散她还能想得明白,毕竟只是来围观凑热闹的,可这老王家是上李琛那告状求公平的,凭什么当时见李琛受伤后,也跟着逃了?   所以他们几次都空手上门来求事情的动作,在吴翠萍眼里看来就倍儿可恶。   想到这茬,吴翠萍原本还勉强维持的好脸色垮下了,老王夫妻茶杯都见底了,她都不起身给加口水。   “翠萍,给老王续口茶。”李琛嘱咐了妻子一句。   吴翠萍不情不愿起身去够老王的茶杯,老王立刻倾身扶了扶茶杯道:“不不,小吴,不麻烦了。”   “哦。”吴翠萍也不客气,放下茶杯,又一屁股挨着丈夫坐下了。   气氛顿时尴尬,李琛只好打圆场说:“老王,这事情你莫急,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只是我现在这样子……也不好去啊,你这几次登门都徒劳而反,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这顶帽子可扣得大了,老王赶紧说:“老李你这什么话,不好意思的该是我,只是他们这几天动静越闹越大,我这不实在没办法了吗?你也知道我儿媳妇她……”   老王家的情况李琛是知道的,他儿媳妇得了那什么产后忧郁症,刚开始坐月子的时候,是看到孩子哭就恨不得打骂,后来好不容易熬过月子,小孩儿被接回娘家照顾,她没了发泄对象就越发沉默,有一天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麻将声的吵闹下突然蹦起来砸锅子摔东西,老夫妻俩使劲浑身解数都拉不住她。   也就是这天之后,王家媳妇只要听到麻将声就闹个不停,麻将声持续到半夜,她就闹大半宿不睡,老夫妻俩不得已只能把她绑在床上,本来就被麻将声闹得睡不好,此后更是雪上加霜。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老哥哥,我现在是真无能为力,坐着和你们说话已经勉强,别说去找那棋牌室的人了解情况,解决问题了。”   “老李!我可是求你了啊,咱家……咱家……”说到后来,竟是起身要给李琛下跪。   这大礼李琛如何受得了,晕乎乎地勉强撑着身子扶起老王,好言好语安慰半天,那老王不知退步,居然拉着妻子一起在李家哭了起来。   这下吴翠萍是真忍不住了,没事跑到别人家哭天哭地的,这都什么丧门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死人了呢,哭起来那么凄惨。   “哈!”在李琛的手足无措和老王夫妻的哭声中,吴翠萍冷哼一声,“你们俩倒也好意思在别人家哭,是存心要我们家倒霉是吧!我家老李因为你们的事情被砸破头,伤还没好大半就一星期给你们烦三次,整天为你们的事情唉声叹气又担心,你们倒好,还心安理得闹不停了?你们怎么那么自私啊!”   这……老王和老婆被吴翠萍一顿抢白,都忘了哭了,呆愣愣仰头看着她。   吴翠萍本不是这等泼辣不肯吃亏的人物,村长还老夸她贤惠识大体,不若普通农村妇女那般粗鲁,加上丈夫一向好脾气善待人,哪怕有天大的委屈她也忍下了,今天这对夫妻实在太过分,她忍无可忍了!   “这……小吴啊,话不是这么说,我们也是有苦衷的。”老王试图辩白。   “对,你们有苦衷,那媳妇闹得你们睡不饱吃不好是吧?听说是得了那什么……我想想啊,是产后忧郁症吗?”   老王的老婆明显想说什么,但是自知理亏,只嗫喏了嘴唇没出声。   吴翠萍见他们这样子,心里半分恻隐心都无,谁让他们不给人留几分空间,自然也不需要给他们面子,继续道:“产后忧郁症,知道那病怎么会有的不?生完孩子老公不陪在身边,又得不到公婆理解的产妇最容易得了,你们那儿子整天在外面野着不回家陪老婆,那媳妇也真可怜,坐月子吃过几回老公喂的饭啊,老公给孩子换过尿布没?”   “我儿子工作忙!”老王的老婆再也没忍住,还了一嘴。   “对,你儿子工作忙得要死,前几天我还看他在外头瞎游荡呢,忙?我呸!”   吴翠萍是憋久了一朝爆发,这些日子老盘在脑子里的话一股脑从嘴里倒出来,句句戳中老夫妻俩的心窝子,李琛开始还由着她,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便难得威严地叫了一声老婆的名字。   “翠萍,闭嘴!”   “我偏不闭!今天话不说完,你信不信明天他们还敢厚颜无耻上门来!?”   这时候,老王老婆又插嘴,“我们就是上门怎么了,老李是村干部,这事情既然他答应了处理就该给个结果,不然顶这个村干部的名头干啥,占着茅坑不拉屎?”   “啊呸!你还好意思继续放屁?那是不是也要我继续说,说你们夫妻俩嫌弃儿媳妇肚子不争气,没生个带把的出来给王家光耀门楣,月子不给好好坐也就算了,居然一有空就鼓吹儿子去外头找小,故意冷落儿媳妇,人家才得了产后忧郁症的?”   “你……”   老王老婆一连说了三个“你”,就是说不出后半句话。   李琛再也看不下去,饶是身体不适,依然勉强撑起身拉住单手叉腰做茶壶状的老婆,“翠萍,别说了。”   “老李,他们实在太过分!”   “过分又咋咧,你以为我不知道?说也说够了,送客吧。”说着,转头去看脸色堪比死人白的老王夫妻俩,“老王,不好意思,翠萍今天话多了些,不过既然说开了,那我也就没必要客气,你俩这星期来我家几次,我都是晕着接待的,这事情我李琛今儿摆下话了,伤好了立马给解决,决不食言,你们就让我好好养伤吧!”   说完,也不顾他俩走不走,就让吴翠萍扶自己回房休息了。   照顾完丈夫躺下,吴翠萍出来扫一眼客厅,连个鬼都没了——得,还算识相没继续赖着。   离开李家的老王夫妻俩则是百思不得其解,家里这些事情,最多也就被村里人知道儿媳妇得了产后忧郁症,其他事情他们都是关起门来做的,怎么会给别人知道了去?既然吴翠萍这出了名不爱八卦的都知道了,那这些事在村里岂不是人尽皆知?   到底是哪出问题,夫妻俩想不明白,却不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送走两个在家里哭的扫把星,吴翠萍好好将客厅打扫了一番,他们喝过的茶杯更是洗都不洗,直接扔进垃圾桶里了事儿。   这顿大闹总算是为李琛换来几天清净日子,等女儿周末回家,头上伤口已经开始收口了。   “爸,来换药。”吃过晚饭,晚秋拿着药招呼李琛。   吴翠萍洗碗去了,晚秋一边细细给老爸换药,一边问他棋牌室的事情,问他老王家还有没有来骚扰。   “来过。”被碰到痛处,李琛闪了闪,“来了三次,第三次给你妈骂回去了。”   “哈?”晚秋笑了出来,“妈那么彪悍?”   “可不是,结婚几十年,从没见过她那样。”   “爸,妈可真爱你,为了你连形象都不顾了,我真羡慕你们恩爱。”   “是啊,就怪你爸我是个老好人,什么都答应不拒绝,明明他们来求这事情我听的头痛,还是不好意思赶人走,要不是你妈那天大发雷霆,估计今天他们还来闹。”   这时吴翠萍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父女俩说话,遂笑着啐了一口,“还好意思说?你这老好人脾气自己也知道,下回可掂量着点,也为我和晚秋想想,咱们也需要你。”   “是是,听老婆大人的话。”李琛笑着回答。   现下一家三口在一起,最是和乐融融,晚秋的工作和学习又恢复到正常轨道,李铎的事业也是一帆风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晚秋心里暗暗许愿,希望这样的光景能是永恒,一切都是美好的。   过段时间,李琛总算是好些了,虽然头上还贴着纱布呢,但至少不晕乎,能上班去了。   到了村办公室,李琛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查棋牌室,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给他走访了一遍,总算是查出些眉目了,原来经营这棋牌室的人就是原先村活动室负责人的亲戚,听说是在镇政府工作的,职位高后台硬,当然也不怕霸占他们村子的一个小小活动室的事情落人口舌。   将探访到的事情回家说了,晚秋听得义愤填膺。   真是岂有此理,居然用身份压迫,迫使一个村子的村民牺牲平时娱乐学习的地方,来给他赚那些黑心钱,还职位高呢,缺这些钱?   想不到自己的学习之路居然是这样被切断的,想想真是可笑又可悲。   “那爸你准备怎么办?”   “明天我再去看看吧,实在解决不了还得往上报。”   “不行!”吴翠萍和晚秋同时拒绝。   “爸,你已经受过一次上了,这回又要去,万一又受伤怎么办,不能一个人去。”   “不去怎么行,这事总得解决,我答应老王家的。”   “不急这几天,他们家儿媳妇前几天不是被娘家接回去了吗?情况应该好点了,我们再想办法。”   李琛觉得这件事情女儿不该那么大主意,可是一想到她和吴翠萍也是关心自己,便闭嘴了,反正传到桥头自然直。   作者有话要说:跑到别人家里哭天哭地,这事情的确蛮触霉头的~非常讨厌啊~说起来这文居然不知不觉超过20W了,我自己都没发觉呢,哈哈~   第六十七章 柳暗花明   村干部办事,最怕的就是碰上后台硬和关系户,两样哪个都不好搞,再来个一天三上访的牛皮糖,那基本就是焦头烂额了。   这不才消停了没多久,老王家又烦上了,这次没敢上门,给来了个电话。   老王家那些破事晚秋早就听吴翠萍说了,接到他家电话自然是没什么好语气,加上他们一上来就劈头盖脸问事情办得如何了,直到挂电话都没一句话是关心李琛伤势的,这叫伤病员家属心里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这种人就不该替他们办事,一点人情都不懂,自私自利。”摔下电话,晚秋没好气地说了几句发泄。   “行了球儿,别理会他们了。”   “爸!人活着可就为了一口气啊,他们那样子,是给人口活气儿吗?”   妈的,前几天李琛伤刚好些就去查这事情,还亲自再去了一趟棋牌室想了解情况,结果可想而知,差点又被人开了瓢送回来。   事情一点进展都没,问什么那些棋牌室负责收银的人都只字不提,更别说知道他们后头的老板是谁了。   李琛正愁眉不展,没想到事情却突然给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话说那日正好李铎来,瞧见李琛急匆匆要出门,便问他什么事情那么急,李琛随口回答了一句便往外赶。李铎两手本来还提着些水果啥的,见状赶紧往门口一放,跟着李琛一起去了,这棋牌室风波他听晚秋说过,生怕老丈人又因此受伤,遂决定跟着去当保镖。   李团长出马,一个打仨,谁与争锋?   到了棋牌室那地儿,果然见门口离散圈外三圈围了好多人,再仔细一看,哟呵!是两方人马在打嘴仗呢!   李琛排开人群挤进去,老王立马就上来拉吧他了。   “老李,这事情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一上手先来个穷苦百姓伸冤的经典台词,李铎在一边嘲讽的想:这戏文唱得不错啊!   众人一见村干部来了,在老王开了先河后,全都聚上去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乡亲们,乡亲们!”李琛不得已,只好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噤声,“有什么话一个个说,都别急。”   老王就要开口,这时候一道泼辣的嗓音穿破乡亲们围起的人墙,直扑李琛。   “说你妈个蛋,快把这些泼皮赶走!别妨碍老娘在这做生意。”   接着,一个身材消瘦的村妇从人堆后出来,长得尖嘴猴腮脸比马长,那嘴脸怎么看怎么可恶。李铎心想,怎么自己媳妇和丈母娘就和普通村妇不一样呢?又知进退又有礼貌,哪像眼前这些,长得歪瓜裂枣不说,言行举止实在让人无法看下去。   “你是……?”李琛虚虚的一眯眼,问。   “我是棋牌室老板,你是他们嘴里的村干部老李?”   李琛一点头,那村妇又说:“那可正好,快把这些无赖赶走,在我这闹了大半天了,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生意?谁让你在这做生意的?你知不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用的?”   “什么地方?不就是村里闲着的房子,我给盘下来开的棋牌室嘛。”那村妇理直气壮的有些过分,明显就是知道这房子的底细,存心装傻罢了。   李琛也不点破,还是点点头,“行,你不知道那我可就告诉你了,这地儿是咱村里的活动室,给村民们娱乐学习用的地方,不是能给你开棋牌室盈利的!”一番说辞语气严厉,全然没了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样子。   “哟,活动室?你说是就是?拿出证据来啊~”瘦村妇扫了眼周围,得意道:“再说了,打牌搓麻将,那也是活动啊,你们说对不对?”说着,向身后装模作样地抬了抬下巴。   站在瘦村妇身后的多是本村村民,但同时也是棋牌室的常客,这形势向谁一边倒,不言而喻。   李铎见他们还是乱哄哄一片,怕情势一乱老丈人又受伤,便往他身边靠了靠,细心护着。   显然李琛没遇到过瘦村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物,再看村民们不争气地胳膊肘往外拐,真是被气笑了,“反正我李琛今天就这么说了,村里不能开棋牌室,尤其是占用村民活动室还扰民的棋牌室,今儿个怎么着都得把棋牌室封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要封棋牌室!”   “就是说,平时难得有个娱乐的地方,就这么不讲道理给封了。”   “放屁,什么扰民啊,这些不要脸的村干部是嫌棋牌室的营业额没落到他们口袋里吧!”有人冷声啐道,李琛扫了眼那人,还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全然没了儿时的天真可爱,脑子里尽是些阴暗思想。   “说得对,现在当官的哪个不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很快从封棋牌室到讨伐村干部贪污与否了,李铎又笑——这群人还这能歪楼。幸好李琛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很快就以强硬的姿态招呼后来的两个村办公室小伙子一起,就要给棋牌室贴封条。   刚才还站在人群后冷笑坐山观虎斗的瘦村妇脸色变了,李琛态度如此强硬,她再不出手,怕是别说渔翁之利收不着,可能还会倒贴赔钱!   暗骂那几个常来打牌的家伙没用,搅屎棍都当不好的废物,瘦村妇再也不袖手旁观,从一边绕到李琛身边。   李琛正指挥俩小伙子将糊满胶水的封条往门上贴,还没碰到门呢,斜刺里出来个女人往门前一档,那封条不偏不倚,从她脸上斜着贴到胸口,上面写着年月日,底下一个被红圈圈起来的大大的“封”字。   “噗!”有人不厚道的笑了。   瘦村妇当场面子就挂不住了,雌威大发尖叫不止,一看就是个山穷水尽没办法,只能撒泼耍赖的料。   她这样子当然不好看了,常来打牌的牌客本来只是想保住棋牌室而已,所以跟着起哄了几句,现在看这棋牌室是必封无遗,便二话不说默不作声地散了,棋牌室前的场地上只余下瘦村妇、李琛为首的几个村干部、一心希望棋牌室关门大吉的村民,和前来护驾老丈人的李铎。   场面总算冷静了些,瘦村妇被几个力气大的汉子拉在一边,这回封条顺利贴上了。   “行了,棋牌室先封了,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成活动室的,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往上头申请点费用装修下,给大家添置点新书什么的。”李琛拍拍手,心里觉得快意。   村民们忙不迭叫好,也有人问这瘦村妇该怎么办。   李铎瞧瞧她还在装疯卖傻,就让人先把她送村办公室,一行人像是凯旋而归的勇士,高高兴兴地往回走,而那最先求助李琛的老王,早就没踪影了。   李铎摇摇头,跟上大部队。   此时天色已经稍暗,把挣扎个不停的瘦村妇往村办公室送的路上,很多人都顺道直接回家,到最后就剩下俩小伙子和李琛带着她,李铎依然不近不远的跟着。   村办公室是独立的一幢二层小楼,离村民们住的地方都不怎么近,走了一会儿,眼看再拐个弯就到,突然有个人影闪了过去,李铎眼角扫到,眼皮霍然一跳!   “姓李的,老子杀了你!”不知打哪冒出来一个人,举着板砖就往李琛的方向扑过去,嘴巴也没停下,骂骂咧咧的。   李铎一看这还得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行凶,还是要杀他老丈人!   李铎是谁?标兵啊!论技能水平,省里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厉害的,这人刚从他眼角闪过,他的身体和意识就同时反应过来,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往那举板砖的人跑过去,一个抬腿飞踢,正中对方的手腕,只见他板砖脱手砸到自己的脚,下一秒就被李铎一个反手擒拿压在地上,吃了满嘴沙土。   “姓李的,你个王八羔子,敢断老子财路!”   李琛莫名其妙看着被准女婿压在地上的男子,面露疑惑道:“我都不认识你,怎么断你的财路了?”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要回答,刚才闹了半天的瘦村妇骤然出声叫道:“老公,你出来干啥!不是让你走吗?”   哦~~~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对鸳鸯!看现在这架势他们倒挺像是一对苦命鸳鸯的,而李琛等一干人则更符合欺男霸女的恶霸形象,强抢了民女,人家丈夫找上门来了。   从这一男一女的对话里,不难分析出这男人和棋牌室的关系,加上他手持板砖要砸人这一出,李琛受伤这事情基本上有眉目了。   “叔叔,这里不方便说话,先把人带进去吧。”说着,朝村办公室的方向努努嘴。   一行人进了村办公室,李琛把人都带到会议室,给这两人一人发了瓶矿泉水,直接坐下来问话。   这对狗男女也是硬茬,任凭李琛怎么好声好气问他们,谁给他们权利经营棋牌室的,就是一句话不回答。   李铎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手指头按得嘎嘣响。   那女的见他凶神恶煞的,不说话往后缩了缩,男的也知道李铎厉害,只是嘴上不肯饶人,“你、你想干嘛,信不信我报警告你们用私刑逼供。”   “行啊,你试试。”李铎掏出手机往他俩面前一摔,“尽管打,你们还能申请去验伤。”   语毕,李铎将刚才顺手拾起的板砖往会议桌上一按,“我老丈人头上的伤还没好呢,板砖伤人还挺利索啊,看来不止一回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凶狠,心里突然后悔上次没把那姓李的老家伙砸死。   也幸好他没那么干,不然李铎能让他有好果子吃?都搞出人命了,不一命偿一命怎么行。   显然,那块能作为伤人证据的板砖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男人沉默不语,女人也不再啰嗦,一时间会议室里静默了。   李琛显然也没见到过李铎如此流氓的一面,不是吓着了,只是有点不知道说啥好,也就由着他去。   “说吧,棋牌室的事情,给老子交代清楚了,谁给你们权利霸占村民活动室的。”李铎拉开一把椅子,流里流气地坐了上去。   “……”   “不说?行,报警吧,蓄意伤人……”说着,开始装模作样在手机上按数字。   显然那瘦村妇只是泼辣无赖而已,真遇到强的胆子就小了,这会儿看李铎准备报警,忙不迭起身阻止他,嚷着要对李铎坦白从宽,还语无伦次叫了他好几句警察大哥。开玩笑,真报警了,老公故意伤人的事情不就爆出来了?   李铎没理会,还是把110给拨了,美其名曰:交给专业的人来。   等了不太短的时间,终于有两个警察来了,咋呼着问谁伤的人,受害人在哪。   李铎动作不含糊,在门口拦住两人寒暄一番,不知道打哪摸出一包烟递上,又不着痕迹地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没什么拿身份压人的意思,只是怎么好办事怎么来罢了。   两个警察得了信息也不露声色,进会议室就大老爷们似的把屁股往椅子上一摆,直接让对面的一男一女说情况。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的把情况说了,李铎在一边适时补充,总是笑眯眯的。   “那这么说来,事情就是你们非法占用了村里的活动室,开设棋牌室盈利,还伤了前来给村民们讨公道的村干部?”   “……”   “……”   “是这么回事吗,说!”其中一个老警察看他们死样怪气的就来火,一拍桌子威胁,边上那块板砖仿佛跳了跳。   男的战战兢兢开口,“我们的确开棋牌室了,可那不是占用,我们是租的!”   “租的?谁给你们权力租活动室的?”民警都知道,那地方归村里管,是村民们公用的地方,哪是说租就能租的。   几番问询下来,这两人终于说了个人名,交代了盘给他们活动室的前因后果。   李琛一听名字就皱眉,居然是这个人……就有那么些人顶着人民干部的名号,干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怪不得老有人骂他们村干部占着茅坑不拉屎,也并非空穴来风。   现在倒好,事情闹大了,居然就假装不知道,不闻不问。   也罢,能把这活动室的使用权争取回来就好,管他那些乌七八糟的。   两个警察本着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匪斗的原则,把事情问了个大概,顺便连板砖男的身份也套出来了——只是个小小的镇政府食堂负责人,最多属于镇政府单位编制,没什么更大的权势了。   这就叫上头有人了?两个人都那么嚣张,原来是欺负村民们无知,谁敢来干涉他们棋牌室的经营,就拿这句话作威胁,如此瞒天过海一拖再拖,这棋牌室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开了半年多,想来赚了不少黑心钱。   最搞笑的是,那老警察最后随口吓吓他们,两个人不为人知的关系居然也爆了出来——哪是什么夫妻啊,瘦村妇是这板砖男在外面养的小!   李铎心想,这哪是什么苦命鸳鸯啊,分明是野鸳鸯一对嘛!   板砖男伤人证据确凿,他自己也承认了,警察把他和瘦村妇一起带走,走之前还对李铎说了好一番场面话,什么“军民鱼水情”、“人民的解放军”,几句话一说,野鸳鸯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人,板砖男暗暗怪自己上回不该一冲动开人瓢,居然惹上一个兵痞!   好歹把占用棋牌室的事情解决了,两个老爷们一路往回走,之前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说稍晚些回家。   一到家里,晚秋就迎了上来,给两人递拖鞋端茶水,脸上喜滋滋的。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晚秋问。   “看你的表情是全都知道了,还问?”李铎捏捏晚秋的脸颊,手感不错。   “可我不知道经过啊,给我说说呗!”   这时吴翠萍正好出来,先佯装斥责李铎把水果扔门口就不见人影,才让他们赶紧上桌,边吃边说。   饭桌上,李铎细细给他们讲了事情经过,包括李琛差点又被人砸伤的事情,这可把母女俩听得心惊肉跳,不过他保护工作做得不错,晚秋一高兴,顾不得自己刚才啃了鸡翅没擦嘴,油乎乎的嘴唇在李铎脸上贴了一下,以示奖励。   两个年轻人第一次那么大方秀恩爱,痞子了一下午的李团长居然……脸红了。   第六十八章 开新副本   狐假虎威的野鸳鸯被带走了,李琛也果然言出必行,安排了款项将活动室重新装修一番,又添置了新的桌椅书报,很快,焕然一新的活动室就重新鸣锣开张了。   李琛办了件大大的实事,村长为此喜笑颜开,对李家的态度更和颜悦色,恨不得自己再多出个儿子来和李家结亲,让两家关系更近。   听着村长的玩笑话,晚秋只是抿嘴一笑不回答,任由村长和老爸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村长似乎真有些喝多了,长叹一口气说:“可惜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晚秋也有男朋友了。”   “那可不,我家球儿的男朋友可好了,这次的事情可不能缺了他的功劳!”吴翠萍说。   她提到这个,村长眯眼想了想,又说:“对!小吴说得有道理!老李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今个儿怎么也没把晚秋的男朋友一起叫来,我也好亲自谢谢他。”   “他工作忙,下回吧,下回让他摆一桌。”李琛打了个太极,故意没说李铎的名字。   要让村长知道女儿的男朋友是谁,他不给尿了?当初绷着一脸严肃来村办公室联络他们,要他们积极配合特殊部队执行任务的李团长,如今成了他李琛的准女婿,村长这个凡事求太平的升斗小民可不知道要怎么热闹了。   反正村长已经醉了,李琛开这张空头支票,估计他酒醒也就忘了。   被说成工作忙的李铎此刻正带人跑体能呢,无端端生出一股想打喷嚏的欲|望来。   抓到打伤李琛的人,晚秋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就连上班时都收不回那愉快的情绪,没事就乐的哼上几句走音了的歌,被路过听到的沈钧儒好一顿嘲笑。   晚秋左右瞅瞅,四下无人,便张嘴反击道:“沈总,揭人短,射得快,这个道理你懂不?”   沈钧儒很不优雅的笑了。   “行了,不跟你废话了,下午来我这一趟,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了,下午你值班么?”   晚秋装模做样地摸摸下巴,“理论上是有的。”   “实际上是没有的?”   “不……实际上是在你的淫威下,没人敢不和我换班了。”   沈钧儒不禁翘起大拇指,好个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   本来晚秋午饭后就要去交接班的,早上被沈钧儒耳提面命一番,自然是立刻和同事商量交换值班时间,那人现在也不敢再欺负晚秋,爽快点头答应了。   饭后,晚秋洗干净饭盒,直接揣着盒子去了沈钧儒那。   敲过两下门后,沈钧儒的声音立刻传来,简单干净的“进来”二字。   开门进去,沈钧儒不在休息区,晚秋直接绕过沙发进到办公室那,沈钧儒正坐在桌子后日理万机,看上去特别特别的认真帅气。   “坐。”沈钧儒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顺便递给晚秋一个文件夹。   “这是什么?”晚秋问。   “农庄未来的发展方向,你看看,有什么意见没。”   晚秋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沈总,你没发烧吧,农庄未来发展方向和我有几毛关系啊?再说了,这不是公司机密吗?”   “和你关系可大了,先看,看完再说。”   晚秋将信将疑地翻开了文件夹,才看了一页,就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还真和她有那么几分关系。   “沈总,你在开玩笑?”   “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沈钧儒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回头看晚秋,“我说喜欢你也不是开玩笑,这件事,当然也不。”   “可是……可是……”   “只要你同意,资金不是问题,我这里全权提供一切技术支持。”   晚秋顾不上回答,又低头把资料前后翻了三遍,几乎有些哽咽地说:“老天开眼了!”   “……”   “这件事情我还得考虑下,你知道,村子是大家的,不是我说可以就可以的。”   “不急,你先考虑下,我也不介意先拿你家作为试点对象。”   “小白鼠?”   沈钧儒笑了,“你说是,那就是吧。”   他的语气一向宠溺,在对着晚秋的时候……   晚秋带着文件夹离开他的办公室,将文件夹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等电梯时又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好几遍,好像捧着一堆黄金似的,笑容也如同春光般灿烂,消了夏末秋初还未完全消散的暑气。   这边晚秋心里那是秋高气爽,那边李铎却是愁眉不展,不为别的,就为结婚的事情。   大院一隅,平时少有人来的凉亭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李铎,另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不是秦大医生,又是谁?   秦医生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怎么,有心事?”   “晚秋她跟我提结婚的事情了。”   “!”秦臻差点没坐稳,这两人在一起还没到一年吧,什么时候,总是深思熟虑的李铎也打算玩一把闪婚了?   “你答应了?”   “没,她爸也和我提了,被晚秋拒绝了。”   “啧啧,所以你还是不打算说?”   李铎皱眉,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有烟吗?”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虽然这么说,秦臻还是摸出了一包云烟递过去。   李铎抽出一根烟点了,深吸几口才作罢,指尖夹着烟又不说话了,抬头看天发呆。   秦臻一向好耐性,也不催,继续玩自己的手指,检查指甲是否剪得干净。   过了好半晌,李铎才说:“我想告诉她,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臻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连说话都不会了,要我教?”   “只是怕她接受不了罢了。”   “还是这句话,总比瞒着好,你认为这世界有不透风的墙?”   “再……等一等吧。”   李铎这一等,就到了秋老虎发威之后,天气真正转凉了,道路两旁布满了萧瑟的落叶,有的叶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泛黄,就已经飘零在地。   晚秋最近很少去凤阳农庄了,她的工作重心慢慢转到了自己的村子里,因为沈钧儒出钱,投资在他们村建立蔬菜瓜果种植大棚。   建大棚,那是晚秋梦寐以求的,本来想在凤阳学习学习,等学成以后再想办法建大棚,没想到沈钧儒正好有拓展业务的想法,两个人也算是理念和,晚秋和爸妈商量一番,决定先在自己家的地里试点,等出成绩了,再劝那些顽固不化的父老乡亲们一起参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有点少,好累,工作压力太大,求安慰。   第六十九章 重生一年   如今已是秋收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收麦割稻,好几辆收割机在田里来回忙碌,很快就将一大排稻谷收得干干净净,脱壳后装成一袋又一袋的大米,准备装车分销到附近的几个城镇。   今年天气大部分时间都非常好,家家户户借着好天气的东风,稻谷收成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村民们站在田边监工,脸上灿烂的笑容是怎么都做不了假的。   而和田野间的热火朝天形成对比的,则是李家田地里萧索的景象。   今年年初,因为董三的恶作剧和胖媒婆的破坏,李家田里的作物都没能熬到开花就全给搅烂了,有几块地根本是种什么死什么,只能栽上一些在盐碱环境下还能生长的大葱等作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看上去很荒凉。   不过这份荒凉的景象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李家的田地在沈钧儒的投资下,正准备搭建可以用于无土栽培的蔬菜大棚,到时候建成了,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当然,这一切愚昧的村民们都不得而知,他们在欢庆丰收的同时,都暗暗幸灾乐祸李家今年的惨淡。   所谓树大招风便是如此,李琛今年为村里办了好几件实事,自然是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眼红嫉妒他风头一时无两,总结下来,就是希望他们家好的不多,盼他们家就这么一蹶不振的,倒是大有人在。   人心可怖,晚秋自然是懂,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将大棚做起来,届时扬眉吐气一番。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现在晚秋每周就回凤阳一次,算是向金主沈钧儒报告大棚建设的进展情况。   “挺好的,沈总派来的团队自然好,苏先生很专业,每天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晚秋嘴里的苏先生,就是大棚建设整体设计和工程实施的负责人,不但在建筑领域专业度高,对农业知识也是涉猎颇广,两相结合之下,让他的团队在现代农业建设方面成绩拔尖。   “跟着他学?学什么?”   “学的可多了,比如大棚为什么要这么造,设备的功用等等。”   沈钧儒听了直笑,“这些等完工后让他再给你培训就好,何必现在跟着下工地?”沈钧儒是知道的,工人们每天很早就会开工,为的是避开酷暑高峰,提高工作效率,相对来说,早起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早点熟悉起来也是好的,再说了,我得对得起您给的工资啊~”晚秋半开玩笑道。   沈钧儒只能闷笑摇头,这丫头就是做什么都太认真,认真过头了也不知道好还是坏。   两人就目前罗溪村大棚建设进度讨论了一番,这件事情沈钧儒基本放手给晚秋做了,除了联系专业团队设计施工,再派一个财务专门跟踪资金使用状况,其他根本就是撒手不管的状态,全然是给晚秋一个发挥的舞台。   做完进度报告,晚秋点了点文件夹,将状态换到了闲聊模式。   “沈总,我一直挺奇怪的,你怎么突然想到在我们村做项目了,凤阳村还有发展空间的吧!”就算不在凤阳,周围那么多自然村,哪个比不上他们罗溪村了?沈钧儒为何舍近求远?   沈钧儒没料到她突然问自己这个,愣了一下才说:“我原本打算以后跟你谈这些的,怎么今天提起了。”   “其实想了挺久这个问题的,刚开始听说你要投资我们那,兴奋劲盖过理智,现在仔细想想,不对头啊!”晚秋喝了口茶,继续道:“沈总,我不认为您是一个会因为女人而抛弃江山、失去理智的人。你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哈!”沈钧儒大笑,最后这句总结的真犀利。   笑过之后,沈钧儒摇头,说:“你啊你,就是太认真,也够聪明,可聪明到了极致,也就笨了。”   “???”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不是个会为了美人抛却天下的昏君?李晚秋,不要小看我对你的情意。”   “……”晚秋瞬间觉得自己在找死,她是真的一直在低估沈钧儒对她的情谊。   突然之间,晚秋有些后悔答应了这项合作,好像这么做,负了沈钧儒一样。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欠沈钧儒的,还少吗?   这样一来,晚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好女孩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一直在享受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意识到自己心理上有些出轨的迹象,晚秋吓了一跳,赶紧收敛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不管她经过一番怎样的心理挣扎,事到如今也只有顺其自然,进行了大半的工程总不能因为她的一些小心思而停工,这对沈钧儒而言是不小的损失。   沈钧儒见自己那番严肃的话题有些把晚秋吓到,便不再说,而是将话题拉回原来的轨道。   “其实我选罗溪村,除了和你想发展村子的理念一拍即合还有就是出于利益方面的考量,就如你所说,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哦!”   “凤阳村周围的确还有另外两个自然村,比起你们罗溪村,那两个村子离凤阳更近,如果要说管理的方便程度,那的确是远亲不如近邻,可是那两个村子不适合发展农家乐旅游,贸然投资只会让我亏钱。”   “你是说……地理位置不好?”   “对!”沈钧儒指尖的签字笔一转,笔尖正好指向晚秋,“那里背靠山,是死路,山上既无奇花异草,又没山泉灵动,有的就是个低矮的黄土包,去了以后给人感觉不好。”   “没有树,那可以人工创造绿化条件。”凤阳的绿化其实也有一大部分是人工的。   沈钧儒摇了摇手指,道:“看看,刚夸你聪明,又笨了吧!再小的山包,要种满树我得投资多少?再说了,开发一座山,国家能让你随便动工?”更何况那座山上不知道有多少座人家的祖坟在,要动起来又是一笔费用,他可不认为这样承担是值得的!   当然,这一点沈钧儒没说给晚秋听。   “那你就不怕到时候钱都给我们村赚了,凤阳没生意做?”   “所以我先下手为强,在你们想到自力更生前先参一脚,避免到时候食物残渣都分不到。”   “……”   晚秋觉得愈发摸不透沈钧儒这个人了,他虚虚实实难分真假,表现出来的情不假,可是他对利益的追求,也没有懈怠过。   前生今世加起来几十年,晚秋从未觉得要看透一个人,居然这么难。   且不说两人之间那些私事,单看沈钧儒投资罗溪村,他还就此阐述了自己的另一个理念——内部竞争,激发潜力。   简单一点解释,就是等凤阳村和罗溪村都建成完善的农家乐设施后,便让隶属于同一管理部下面的两个农庄互相竞争,看谁能做出更高的业绩,能在旅游淡季吸引游客保持收入,做到一年四季始终有钱赚。   听完他的阐述,晚秋脑补了一下今后可能会产生的收益,不得不佩服沈钧儒手段厉害。   当然啦,前提是罗溪村那些顽固不化的村民能接受沈钧儒的整合,如果他们依然我行我素,那发财的也只能是李家了,其他人半杯羹都分不到。   对此,沈钧儒有信心,他一向很自信。   “相信我,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等你们家赚到钱了,有的是人想加入。”   “好吧,相信你。”   结束了关于工作方面的对话,沈钧儒突然问要起身离开的晚秋,结婚的事情怎么样了。   “沈总,你怎么知道……李铎他没答应。”说起这个,晚秋觉得有点害臊,当初还在这个男人面前信誓旦旦呢,结果怎么着?李铎压根没答应她!   “你那小闺蜜担心你呗!”   “……”林梅居然把这个也说出去了,真狗腿!   晚秋虽然腹诽林梅居然把这事情也告诉沈钧儒,但她并不是很生气,因为林梅是真的关心她!   勉强扯出一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谢谢沈总关心。”   “哦,我还以为要准备包红包了,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好。”   晚秋放轻脚步离开,没打扰到再次一头扑进文件堆的沈钧儒。   便是这样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和李铎不冷不热的吊着,很快就到了快过年的时候。   第一批大棚建设已经完成半月有余,当时设备都调试好后,吴翠萍就在那苏先生的指导下,种下了第一批黄瓜苗和其他一些易生长的蔬菜,晚秋又向沈钧儒借了师父姚姐过来当帮手,将几个先行投入使用的大棚打理的仅仅有条。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姚姐也要回凤阳村和家人一起过新年,这一天晚上,吴翠萍烧了一桌好菜招待姚姐和苏先生,算是来个小团圆。   大家每天在一起工作,已经是老熟人了,都没怎么客气,推杯换盏间气氛很是热络。   姚姐在种植方面是一把好手,做饭做菜可就不比吴翠萍了,一连尝了好几种不同平时的过年菜色,赞不绝口之余还向吴翠萍讨教做法,两个家庭主妇在一起聊得欢,话题也都绕着家长里短,很快就说到了各自的孩子身上。   姚姐不胜酒力,喝了口饮料润润,感叹晚秋是个好孩子,乖巧懂事还很勤劳。   “哎哟,姚姐您哪里的话,咱家晚秋肯定不比你家闺女好。”吴翠萍笑开了花,嘴上还不忘客气。   “我是说真的,晚秋啊,我是把她当亲女儿的,她身上这朴实劲我就喜欢。”   “您女儿也不错啊,工作可比我家晚秋强多了。”   “哪能啊,我和她爸就盼着她回家来,在外地工作,咱们做父母的难免担心,你看这好好地过年一家团圆的日子,火车票又买不着了。”   说到这里,便是一声长叹。   吴翠萍也不接话茬儿了,姚姐的女儿在外给人做英语同声翻译,钱是赚得多,可也忙啊!整天这里飞那里的,回家的时间都没,好歹现在家里的地都给沈钧儒整合到一起搞农家乐了,除了在农家乐工作的工资外,年底还能拿一笔数目可观的分红,多好啊!可人姑娘不愿意啊,说是再也不想和父母一样种一辈子田了,要争取一个城市户口。   这话晚秋觉得略伤父母的心,可是人各有志,作为旁观者也只能唏嘘扼腕,不多预评价。   吃过年饭,姚姐当晚就直接回去了,没住下。   晚秋帮着母亲收拾妥当后才回房,坐在书桌前看了会儿书,便想到了将近一年前,也是这般寒冬腊月的,她刚在这个同样名叫李晚秋的姑娘身上重生,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自己,重新活出精彩来。   如今一年时光匆匆,回想起来晚秋便想笑,那是从心底里漾出的幸福笑容。   第七十章 大年三十   数九寒冬,梅开支头,罗溪村里一片繁忙的景象,今儿个就是年三十儿了,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菜,碰面了互道几句过年的吉祥话,气氛好不热闹。   晚秋一大早就起床洗漱了,想帮着吴翠萍一起准备饭菜。   吴翠萍今天换了一身应景的红衣,那鲜亮的颜色衬得她脸色红扑扑的,显出一股子劳动人民的淳朴味儿来,看上去特别喜庆。   这让晚秋觉得挺眼前一亮的,上去拉着老妈转了一圈,啧啧称赞,“妈,行啊你,还有这一手,这颜色真漂亮,正!”   “不错吧,你爸说好看,让我给买下来。”   晚秋揶揄地笑了,她因为工作常不在家,心里挺怕老妈一个人在家会无聊,现在听她这么说就放下心来了——老爸还不是那么不浪漫的人,会带老妈去逛街购物,不错不错!   又把老妈称赞了一番,晚秋转而问起她有啥要忙的。   “暂时没啥事,你先去吃点东西,冰箱里有牛奶,一会儿你伯伯婶婶们该来了。”吴翠萍推了晚秋一把,自己则是转身进厨房。   晚秋的爷爷奶奶共育了三子一女,李琛头上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头还有个弟弟,兄弟姐妹四人侍奉父母到他们寿终后,便各自分家过日子,只过年或者重大节日的时候会相约在一起聚头。   吃过简单的早饭,晚秋依稀听到门外有寒暄声,凑到窗口一看,果然有几个熟人正在和隔壁邻居寒暄,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不少礼物。   吴翠萍从厨房窗口往外张望了一眼,朝外喊道:“球儿,快开门,你大伯来了!”   “诶!”   晚秋把门打开,那为首和邻居寒暄的中年男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了晚秋一眼,晚秋随即展颜一笑道:“大伯,婶婶。”   中年男子回头对邻居说:“对不住,侄女叫了,你先忙着,咱们回头再聊。”   “好好,回头聊。”   邻居应了两声,又道了几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之类的吉祥话,才转身进屋。   大伯和婶婶晚秋是记得的,刚重生起来那天,就是大伯热情地想要拉着她入席吃饭喝酒,当时被吴翠萍给阻止了。   “大伯来啦,快进去坐。”晚秋给大伯递上拖鞋,又接过跟在他身后的婶婶的手提包,一边说:“婶婶又漂亮了,穿得这么时髦,看上去越来越年轻了。”   几句话油嘴滑舌一说,就把气氛炒热了,婶婶被夸得高兴了,原本封给晚秋五百块的红包,又被她悄悄多塞了五百进去,正好凑了个十全十美。接过婶婶递来的装着厚厚一打人民币的红包,晚秋震惊了——她从没拿到过压岁钱!   晚秋呆了,拿着钱看看她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又看看在搬凳子擦桌子的老爸,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是好。   “瞅啥呢,快收起来!”婶婶搡了晚秋一把,“别跟你爸妈说。”   晚秋讷讷应了,将红包收起来,直到按着婶婶的意思把红包压在枕头下,她都不知道为啥要这么鬼鬼祟祟的……莫非婶婶是怕爸妈还人情?想想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晚秋觉得等忙过了今天,还是得和爸妈说这事儿。   再说了,都那么大个人了……还拿压岁钱,好像有点羞羞。   因为晚上要大鱼大肉的吃,中午吴翠萍便没弄什么大菜,就拌了白菜猪肉馅儿包饺子,再让晚秋帮忙,拌了几味凉菜碟。   看晚秋在厨房里熟门熟路地忙活,婶婶靠在门口直夸她能干。   “这话不假,她这样,哪天出嫁我就不担心她饿着了。”吴翠萍一边捏饺子一边说。   “说到这个!”婶婶突然直起身,“晚秋有对象了啵?”   “有哇!”   吴翠萍可得意有李铎这么个能干的准女婿了,当下就干脆承认了,反观晚秋,倒是羞红了脸半天不说话,只知道在那拌凉菜碟,要不是吴翠萍制止,恐怕一碟好好的双脆就要给她拌坏了。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对晚秋的男朋友进行了一番信息交流,要不是二伯一家来敲门,她们还没完没了了!   时间将近中午,先来的大伯二伯两家已经吃了不少瓜子水果,几人也不觉得饿,便由李琛陪着,一起说说话唠家常,兄弟三人一起等大姐全家。   “这大姐也真是的,都十二点了,怎么人还没来。”小伯的妻子、晚秋的小婶婶抱怨道,她这人不坏,就是太斤斤计较。   “再等等吧,要不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说着,小伯拿起手机。   才刚按上号码,还没拨出去呢,李琛的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瞧——哟呵,不正是大姐吗!   李琛接起电话,轻道一声“喂。”   “喂,李琛啊!”大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是熟悉的嗓门。   “是我,大姐你在哪,他们都等急了,问你怎么还不来。”   那头大姐叽里呱啦说了半天,李琛中间应几声,收线后看了兄弟一眼,说:“开饭吧,大姐说要下午才到,让我们别等了。”   “啊?下午才到,怎么不早点说。”   “突发事件。”李琛轻描淡写说了四个字,就进厨房帮忙端菜去了。   李琛平时是个和气的人,但惟独对这个弟媳,总是严肃地仿佛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而一向吃不了亏的弟媳也总是对着他就不敢说话,仿佛他是个黑面煞神似的。   这世界天生一物降一物,小伯知道妻子有时候过分,也没搭腔。   将晚秋整的几个凉菜端出来,几个人就围着桌子吃了起来,不多时晚秋就端出第一盘饺子,饿久了的叔婶几个你一筷我一筷,盘子立马空了。   晚秋赶紧撤了盘子,这时候大婶婶问:“晚秋你干啥呢,坐下一起吃啊!”   “我就不坐了,厨房里随便吃几口先,对了,姐姐和弟弟呢?”晚秋说的姐姐和弟弟,分别是大伯小伯的孩子,两人也就过年才来乡下呆几天,总是新鲜的很,早上到了一放下东西,就窜没影了。   “我去找找,您先吃着。”说着,晚秋套上外套,出门去了。   她在房子后寻索了一圈,才在一堆堆起的稻草后找到了姐弟俩,正拿小石子儿围成“炉子”,抽边上的干稻草烧着玩呢!   晚秋叫了一声,两人居然还回头招呼她一起来玩。   晚秋摇摇头,这乡下地方这些东西,也就他们常在城里的觉着好玩,她可是不这么认为的,再说了,弟弟玩也就算了,这姐姐怎么也跟着瞎闹腾,没个正行。   “姐,开饭了,大伯叫你们回去吃饭呢。”   “我爸?不理他!”姐姐一摆手,大刀阔斧地往边上稻草堆一坐,那样子活像是个山大王,而一边还在戳火堆的弟弟,则像是压寨夫人。   “咋了姐,和伯伯吵架呢?”   “没,就是不想理他,管太多。”   这劲头就知道是有疙瘩,晚秋也不点破,只说:“今天的白菜猪肉馅儿饺子可好吃了,猪还是昨天新杀的。”   这番话说完,姐姐倒是没啥反应,弟弟忍不住吸溜起口水来。   姐姐伸手点了下弟弟的额头,“就这点出息。”说罢,起身率先往回走,小弟弟立刻亦步亦趋跟上。晚秋见她肯回家,仔细灭了他俩烧起的火才跟上去。   午餐简单的菜色并未扰了大家的兴致,一大盆馅儿包成的饺子几乎都给扫光,吴翠萍另外装了两盒,说是要给大姐和大姐夫带回去的。   将盒子冰进冰箱,吴翠萍千叮万嘱晚秋,让她记得提醒晚上把饺子给大姐一家带上。   “好嘞,妈,放心,绝不忘记!”   “饿了吧,吃饺子。”   母女俩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吴翠萍想到早上说起过李铎,便问晚秋,小李过年怎么安排,能回家不?   晚秋摇摇头,哪能啊!本来当兵的要回家就难,要不是李铎借着出来办事的机会可以和晚秋见几面,两人根本就只能通过短信沟通了好吗,更何况现在是过年,特殊时期人民警察和军人,都必须为了随时保卫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而坚守岗位。   “孩子不在家,也不知道他爸妈这年得过得多冷清。”吴翠萍唏嘘。   “这你就别管啦,他当兵那么多年,爸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担心啥?难不成还要我去慰问下?”   “那可不成!”名不正言不顺的,去干啥?   母女俩聊着秘密吃了几口饺子,再把中午那些餐盘碟子收拾干净,已经快三点了,这时候大姐才姗姗来迟,风尘仆仆地卷着寒气进门。   放下送给弟弟的大包小包礼品,大姐问吴翠萍讨水喝,“弟媳啊,快来杯水,渴死我了!”   话音刚落,晚秋就递上了一杯冷热适中的水。   李琛的大姐、晚秋的姑姑李蜜一口气喝下这杯解渴水,才说起今天晚到的原因。   原来她和丈夫一大早就出门了,儿子在部队里当军医,本来是不能回家过年的,也不知咋整的说可以出来,打电话让他俩去接。这不,夫妻俩半路调头去接儿子,有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居然遇上个碰瓷的。   年三十儿还出来工作,真够敬业的。   想到儿子的原话,李蜜就笑了,李琛这才想起来说:“诶对了,小裴和臻臻呢,怎么没看到?”   “哦,他们啊,门口停车呢!”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晚秋匆匆跑去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中年帅大叔,另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应该就是李琛嘴里的“臻臻”了。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七十章了!   第七十一章 裴臻哥哥   晚秋看着“臻臻”,一瞬间呆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想法:这人一定是少女杀手,或许还是师奶杀手也说不定。   她这么胡思乱想顿了一顿,老妈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球儿,看啥呢,还不请你姑父和哥哥进来!外面那么冷,要让他们站到什么时候?”   “啊!哦哦!”晚秋立马醒神,给他俩递上拖鞋,请人进来。   请他们入座看茶后,晚秋找了个借口回房间躲了一会儿,暗恼自己刚才居然就这么盯着哥哥给看呆了,真像个花痴!   其实也不怪她会这么没礼貌地愣住,因为姑姑李蜜本不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人,纵然姑父算是个中年帅大叔,生出来的儿子帅成这样也是不科学的好么!可见姑父的基因有多么强大,居然能生生把姑姑的不足全给屏蔽了,只把好的留给孩子!   她呆了一阵,看看时间不早,得出去帮忙准备晚饭了,刚起身手还没碰到门把呢,房门居然被敲响了。   “晚秋,是我,裴臻,我能进来么?”   晚秋打开门,“哥哥。”   “别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裴臻当做这是晚秋的邀请,侧身进了女孩子的闺房。   一进房间,映入裴臻眼帘的便是满目干净整洁——换上红色床上用品的床铺干净平整,不见一丝褶皱,床头处压着一只小熊玩偶,看上去既喜庆又活泼,再看书架上那些排列整齐的书籍,居然还分门别类贴上标签,很有条理。   以裴臻这个略微爱干净的挑剔眼光看来,这间房间,挺好。   “你的房间挺干净的。”   “啊,有吗?”晚秋完全不觉得,整理只是本能罢了,大概是受够了前世那个脏乱破旧的家,这一世如果可以干净,她不想再脏。   对于她这样的反问,裴臻笑笑,这丫头大概不知道,城里和她同龄的姑娘,不少都是在外人模人样,在家猪狗不如——脏!乱!差!   当然啦,裴臻没把自己的洁癖暴露出来,站起身说:“我们出去吧,你在房间呆这么久,我就来看看。”   “哦,好。”晚秋点点头,率先往门外走去。   “你真的不记得我啊……”晚秋刚出房门,就听背后裴臻说了句什么。   “啊?裴臻哥,你说什么?”既然不让叫哥哥,直接叫名字又觉得怪,干脆并起来用好了。   “没什么,我说你头发真长。”   “……”   客厅里气氛热闹,李蜜本来就是个爱唠嗑的,和兄弟几个又许久不见,一大帮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裴臻哥你坐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我也去吧。”   “别了,男人就会添乱,是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   这番话说得像个老气横秋的中年妇女,裴臻觉得这和她二十多岁的活泼样子完全不符,整个人凌乱了一把,晚秋没理他,径自走了。   厨房里,吴翠萍已经将前期工作做的差不多了,见晚秋进来,直接说:“去和你哥哥姐姐玩玩,这没事要忙,你弟刚才还找你呢。”   “没事,他和姐姐玩着呢,有爸照顾,我来给你搭把手。”   “那行,你去冰箱里找找,上面那层我放了些年糕,给我拿来。”   “嗯。”   晚秋找来年糕,按着吴翠萍的意思把年糕条放进微波炉稍微解冻一下,拿出来后很简单就能掰开了,然后切成片放在一边待用,又帮忙做了几个凉菜啥的,富贵八碟冷味摆盘精美,就等开席上桌了。   过年过节的,在家准备饭菜总是特别烦琐,所以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家选择下馆子,像李家这样忠于在家开席面的不多了,除非没来得及订到饭店位置。   吴翠萍手脚快,有晚秋帮忙就如虎添翼,很快就连热菜就都弄成半成品,只等一会儿下锅滑炒。闲下来,吴翠萍便有精力和女儿说话了,她喝了口微凉的茶水道:“球儿,臻臻你还有印象不?”   “……你是说裴臻哥??不是很记得了。”原来这个身体里的晚秋,没把关于裴臻的记忆留给她。   “是啊,也好些年没来过了,没想到人样子越发好,你姑姑那些缺点他居然一个都没遗传到,运气真不错。”   “……”晚秋不知道该收啥好了,是和老妈有默契,还是老妈吐槽实在太犀利?   “你居然不记得他,小时候你们兄弟姐妹四个,最黏他的就是你了。”说着,吴翠萍忍不住笑,大概是想起了孩子们的童年轶事。   今天一大家子是要一起守夜的,所以决定晚点开席,一直吃到十二点后才准结束。所幸午饭吃的不早,这会儿也都不觉得饿,就一起看看电视吃些瓜子零食,到六点半过后才摆碗筷上菜,八味冷碟作为开路先锋,为之后美味的热菜做铺垫。   冷菜都是些很常见的,除了摆盘精致,在外头并不如何少见,但是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四喜烤麸是道很讨口彩的菜,算是冷菜热做的典型,再看那凉拌茼蒿、红枣甜南瓜、蒸酱鸭舌和切得薄薄的盐卤牛肉,不多时就都已经被消灭大半,好歹那盘日式虾肉色拉,因为量多的关系,还剩下大半盘子。   光这几个菜就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吞了舌头,一番狼吞虎咽,都半饱了。   “嫂子,这几个凉菜真好吃,你的手艺长进了不少啊!”小伯伯的老婆、晚秋的小婶婶夸赞道。虽然这话的语气不怎么让人舒服,但好歹也算是夸了,那么多年大家都对她熟悉得很,要让她开口夸别人几句,那是真的心服口服。   “味道还行吧?”吴翠萍正端上一道蒸鱼,“这里大多数凉菜是晚秋做的,喏,这道色拉也是,她可厉害了,去外面吃了一次回来就会做了。”   “晚秋可了不得,婶婶还以为你就只会吃呢。”   “……”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是不会说话还是存心,若是后者,那也真是太扫人兴致了,好好的大过年的偏要叫人不爽。这世界就偏有这么一种人,说话做事都不经过大脑,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好像看到风平浪静就浑身难受,不闹点事情不舒爽。   小婶婶一下子就把吴翠萍和晚秋都得罪了,小伯伯有点尴尬,咳嗽一声想揭过去,谁知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他这一声咳嗽反而显得尴尬又突兀。   还是裴臻会看眼色,一见气氛不对,立马端起酒杯对李琛说:“舅舅,我敬你一杯,这么多年过年都不能来给您拜年,实在不好意思。”   “哪的话!”李琛扶着酒杯和裴臻的轻碰一下,“早几年你学习任务忙,后来又进了部队,不能随便请假出来是正常的,别往心里去。”   两人絮叨几句,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干了。   “我听说晚秋的男朋友也是部队的,是在哪里服役的?”   “不远,离着里挺近的。”   “哦?”   裴臻看上去对晚秋的男朋友很感兴趣,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兴趣浓厚,仿佛要把别人的*都挖出来似的,虽然他平常并不是这样的人。   最近过年,是至关重要的时候,李铎他们必须不能放假,而是要配合警察维护城市安全。想到整个新年李铎都只能在部队里过,不能回家又不能和自己见面,晚秋便觉得有些鼻酸,想哭的感觉。   所以她很不想在这样一个大家都在团聚的日子里提到爱人,徒显寂寥罢了,说不定还会失态。   裴臻追问的态度被晚秋可以忽略了,她转头对李琛说:“爸你少喝点酒。”然后又对家长们说:“你们慢慢吃,我去厨房看看出新菜了没。”   “不忙不忙,晚秋坐下一起吃。”   “伯伯,我一会儿就来,您喝酒可悠着点,别等我来了您都醉了。”   “好,好!”   直到晚秋进厨房,伯伯还在念叨她嘴巴甜,会讨好长辈。   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就在吴翠萍和晚秋的忙碌中渐渐走向尾声,除了刚开始晚秋操刀的八味冷碟外,第一道热菜是讨口彩的蒸鱼,寓意年年有余,再来就是酱肘子、焗明虾、吴氏小炒皇、竹荪汽锅鸡、响油鳝丝、水煮牛肉、太极青豆泥等等,点心一甜一咸两道,分别是雪菜笋丝炒年糕和红豆沙圆子。   如此高规格的年夜饭可把大家都吃撑了,要怪就只能怪吴翠萍和晚秋都太能吃会做。   母女两人都是亲自吃一遍或者电视上看到就能学会做法的高级吃货,硬是把很多别人在饭店里才吃得到的菜给搬进自家厨房来,又做的不过分油腻咸涩,整桌菜做法秉承众家之长,菜式集五湖四海之精华,食材取东西南北之珍稀,川粤浙三菜系大放异彩。   虽然是个小小农村妇女,吴翠萍的眼界却莫名的宽,常比别人站得高看得远,纵使条件有限,她也能苦中求学,更别说改革开放的春光也照进了农村,有了更好的条件,别人不肯接受新鲜事物,她依然乐此不疲地学习,这些花样繁多的菜式也是她平时边吃边自学来的。   教育女儿方面,她同样愿意另辟蹊径,在丈夫的支持下,女儿很优秀。   第七十二章 心理测试   吃过晚饭,李蜜帮着吴翠萍一起把桌子收拾了,两个女人边洗碗边说话,一整年没见,下午也没好好聊,此刻有着说不完的家长里短。   晚秋在一边静静听着,也不插嘴,手上动作没停,不一会儿就切出一盘水果来。   李家这一年没种出东西来,过年水果都是李琛早几天去批发市场买的,看着市场里琳琅满目的果品忍不住唏嘘——自己种了几十年水果,还是头一回儿上市场里买,感觉怪怪的。   采购了一些节日必备的橙子和苹果,又买了些进口芒果和龙眼,一趟走下来花了几百块,李琛终于知道自己那怪怪的感觉是为啥了——水果怎么那么贵!平时自产自食还真的没有太大感觉。   对此,晚秋表现的还挺淡定——凤阳那里的草莓要摘下来带走,价格就是雷打不动四十块钱一斤。   沈钧儒绝对是个奸商,不过他非常懂得如何抓住消费者的心态,农场里处处可见的广告宣传语虽然句子都很通俗可见,不过它们被安放的位置都非常巧妙,总是让人看到后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体验,体验——那就得花钱。   晚秋强烈怀疑此人不是当兵出身,而是个心理学博士。   端着水果盘出去,大鱼大肉一番后想要来点清淡的伯伯婶婶们都围了上来,就连在一边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的姐姐和弟弟也凑了过来,一起品尝。   晚秋见裴臻坐在一边没动,便递给他一颗草莓,“裴臻哥,给。”   裴臻接过来看了眼,说:“这么大的草莓,暖棚的?”   “嗯,去年新引进的日本品种草莓,比较适合南方地区的气候。”   裴臻咬了一口,立刻满嘴酸甜滋味和草莓馨香,不禁翘起大拇指点赞。   一家人分享着这些果品,等吴翠萍和李蜜洗好碗出来,时间也快走向凌晨十二点。   辞旧迎新的时间快到了,外头已经隐隐传来炮仗声,李琛从储藏间里搬出来两封窜天猴,又招呼哥哥弟弟和姐夫一起去,将昨天买的炮仗烟火都搬出来,顺带将手上一把烟火棒递给小弟的儿子。   “谢谢伯伯!”小弟弟天真可爱,拿到能玩的特别高兴。   “乖,一会儿放完炮仗就能玩了,注意安全。”   “好~”小孩子欢呼一声,捧着烟火棒去讨好姐姐。   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出来,将窜天猴等等摆好,李琛不抽烟,小弟点了一根递给他,“哥,给。”   “嗯。”李琛接过来,去点第一支窜天猴。   十二支窜天猴被一一点燃,拉开罗溪村守岁的大幕,戏剧唱到高潮,鞭炮和窜天猴的声音交相辉映,只见远远近近火光弹跳,在烟雾间若隐若现。   现在都说环保低碳、节能减排,李家首当其冲响应政府号召,只应景地放了些鞭炮烟花,再给孩子备了些烟火棒玩玩,并未大张旗鼓闹腾。十二点半不到,别家热闹正当时,他们家已经将门口清扫干净,回去扎堆在沙发前看春晚的最后几个节目。   晚秋走在最后,被裴臻揪了一把叫小辫子。   “晚秋,跟哥哥聊聊?”   昏暗的门灯下,晚秋瞥了眼裴臻——黑灯瞎火的有啥好聊?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的跟裴臻一起站在门外没进去,吴翠萍问起,她只说想再看看烟火。   “大冷天的,焰火不还是那样,有啥好看……”吴翠萍嘀咕着关了门。   没有大人在,裴臻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他取下搁在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心。   晚秋看他的动作,问:“哥,你很累?”   “有点。”   “那早点进去休息吧。”说着晚秋转身要开门,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这个裴臻哥哥有点怕。   裴臻哪能让她进去,一把将人拉回来,还顺手又揪了一下她的小辫子。   晚秋一把捂住脑袋,瞪着裴臻,那样子像一头随时会撒野的小豹子。   “呵呵!”裴臻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   “我在笑,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啊,那个礼貌的过分的李晚秋,不是你吧?”   “……”晚秋警惕的继续瞪裴臻,不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不,不会的!重生这种事情,只要她本人能守住秘密,别人怎么会知道!   裴臻摇摇头,就地蹲了下来,“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比较意外,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你那么多年没来过我家,不记得也正常。”现在重新认识不就好了?   “喂不是吧,你小时候还说非我不嫁,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你是想赖账不对我负责吗?”   “……”晚秋愈发无语,这个哥哥是蛇精病吗?他说自己在扮演礼貌懂事,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演一个乖儿子的角色?   看晚秋真的要翻脸走人,裴臻便不再闹着玩了,拍拍身边的石墩子让晚秋坐,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在上面,生怕小丫头受凉。   “我就想跟你谈谈你男朋友,听说也是在部队里的?”   “嗯。”   一晚上,裴臻将这个问题问了两遍,晚秋也不好再推辞不回答了,简单应了一句。   “哦……叫什么名字?具体做什么的?”   “你调查户口啊?”晚秋不答,反问。   “嗯,我就是在调查户口,你说还是不说?”   晚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哥哥怪里怪气的,“叫李铎,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噗!什么?”居然真的是他?   这回晚秋真确定这个哥哥不正常了,立马起身要回屋,不陪他在这天寒地冻的空地上撒疯,“要那么大反应吗,哥哥,难道他是你好基友?”   “……我不搞基。”裴臻觉得自己说不出“还真是”三个字。   屋里暖融融的,晚秋立刻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爸妈已经张罗开了,要给几个亲戚搭床铺睡觉,弟弟则是在叠得厚厚的棉花胎上玩跳床。晚秋见插不上手,就去卫生间准备热水什么的,让他们一会儿能早点洗洗睡下。   电热水器烧上水,晚秋把自己的床铺也给收拾好,今晚姐姐要和她一起将就一晚。   等这些都忙完,亲戚们都陆续去洗漱,晚秋坐在沙发上,抓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频道,这时候裴臻又过来了,坐在她身边,带着些许忧心忡忡的表情。   “又干嘛?一副忧郁王子的样子。”   “没什么,看看你。”   “哦。”   两人又不说话了,几个长辈还当他们小年轻要聊天,就没过去打扰他们,谁知道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对坐无语。   过了很久,裴臻才突然说:“妹妹啊,问你个问题。”   晚秋被这“妹妹”二字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什么问题?”   “如果你有一天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结过婚又离婚的老男人,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找老男人。”   “我是说如果!”   “你都说是老男人了,在一起之前就该做好心理准备,年龄大还不结婚的人毕竟不多。”   “哦……那如果他还把自己的媳妇害死了呢?”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晚秋觉得这人就是在扯淡,还扯坏了。   “我就想问问你,做个心理调查。”   晚秋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裴臻的话,就在这时候姐姐洗完澡出来了,晚秋见状赶紧起身,“我去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一溜烟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裴臻有点恨自己的直觉了。   看到晚秋的那一刹那,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直到无意中听见吴翠萍和晚秋在说男朋友的事情,才意识到“李晚秋”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别的什么地方听过,不是那种童年深埋的记忆被挖出的感觉,而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熟悉感。   一种想法在裴臻心里慢慢形成,直到他在晚秋的嘴里听到李铎的名字,答案便确认了——好兄弟惊鸿一瞥提过的女友名字,居然和自己的妹妹重叠,这是多么荒谬又狗血!   毋庸置疑,他心里多晚秋生出一股担心的感觉来。   虽然中间有十几年的时间没见过面,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妹妹的疼爱和担心,这是一种基于血缘上的本能,不关乎亲疏,哪怕他和李铎好的能穿上一条裤子一起打炮,和晚秋之间关系恶劣到话不投机半句多,心里也会暗暗担心,只是担心的程度不同罢了。   说,还是不说?   裴臻一向懂得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做,这一刻却突然得了选择困难症。   说了,不但晚秋会受伤害,李铎也会对他失去信任;可是不说,这么瞒着真的对?若李铎真的是一个能将秘密瞒上一辈子的人,那也就罢了,可他偏不是,他对晚秋有感情,也放不下过去,这才是最糟糕的!   等两人水到渠成,黄花菜都凉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裴臻的眼神冷了下来,若不是他背对着家长们,恐怕连生养他的母亲李蜜都会觉得儿子陌生——他们从不能想象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裴臻,能有如此阴鸷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知道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我一个好兄弟似乎得了血液方面的毛病,还挺严重,总是出鼻血不止……   感觉很担心,他家里人又不关心他,就放任他一个人生活,过年也是形单影只,他这个病情家里完全不知道,劝他去看病他又不肯,怎么办才好,哎!   第七十三章 家庭大战(上)   第二天、大年初一早上,全家人陆陆续续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后裴臻就向李琛和吴翠萍道别,匆匆离开。   “这孩子,难得来一次,怎么急匆匆的?”李蜜念叨,手上还拿着一根本来打算递给儿子的油条。   “不是说了吗,部队里有事,咱们要理解。”李琛将姐姐拉回桌边,“吃早饭吧,姐你得学会淡定,晚秋的男朋友也整天这样,看着来去挺自由的,队里一个电话就得赶紧回去,一走又不知道多少天,丁点儿音信都没。”   听了这话,李蜜总算不念叨了——好歹他儿子不是一就失踪好几天没消息的。   李家的房子是家里老人还在世的时候造的,很普通的农家自造小房子,挺宽裕的上下两层,在罗溪村里绕一圈走走,这样的房子没有十也有九,说不定进去看看,连格局都是一样的。   过年这几天,李琛的兄弟姐妹就都住在这里,得到年初五迎完财神再走。   房间还是他们以前住的房间,这些年吴翠萍都没有占用,过一段时间就会进去洒扫一番,以便他们回家来的时候随时可以住下。李蜜很喜欢这个弟媳妇,聪明会来事,又知道什么叫做点到即止,不像大弟媳妇,整天就喜欢买衣服化妆品打扮自己,活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再看三弟的媳妇……她都不想说啥了。   年初四这天,吴翠萍正在打扫房间,李蜜上楼拿东西,正巧看到她在拖地,于是打算和她唠几句。   “翠萍,整房间呢?有啥要姐帮忙的没?”   “没事,大姐你去看电视呗,我一会儿就弄好了。”说着,吴翠萍收起拖把,她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把房间的地给拖完了。   其实李蜜也就是随口客气一句,这房子他们兄弟几个在老人死后分遗产的时候就说好了,除非挨上动迁,不然兄弟几个一分都不要了,等于房子是李琛的了——在弟弟家帮着打扫卫生,难免有点掉身份的感觉,不理解的还当她是指手画脚、吹毛求疵呢!   “那我就下去了哈~”李蜜说着转身,还不忘带上一句:“还是翠萍好,能干又明事理,爸妈最后几年要不是你在,这家还不知道咋样呢!”   吴翠萍就当没听到,继续埋头打扫。   说真的,照顾公婆她一直没什么怨言,李蜜什么都好,就是老把她当苦情戏女主,为她抱不平这点,总让吴翠萍受不住。   没了李蜜打扰,吴翠萍很快就把二楼给打扫干净了,刚拎了水桶准备到一楼去洗拖把,晚秋开门进来了。   外头冷得很,进到开了取暖器的室内,晚秋还哆嗦了一会儿才解下围巾脱下外套。   吴翠萍连忙迎上去,“回来了?快喝口水暖暖。”   晚秋喝了口热水,超老妈露出贼兮兮的笑容,看的吴翠萍一阵迷糊,这丫头又咋咧?   晚秋没让老妈疑惑太久,就从羽绒服衣袋里掏出手机拨弄几下递过去,吴翠萍接过来一看,眼睛都亮了,话都没来得及说,张嘴惊讶地“啊!”了一声。   “怎么样,不错吧~”   “哎呀,这可真不错,咋那么快咧!”吴翠萍简直不敢相信,这嫁接过的黄瓜苗咋就长开了呢,真快!   被传统农耕毒害了大半辈子的吴女士觉得,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母女俩一阵兴奋,把李蜜吸引过来了,也凑过来看。   “哟,看啥呢,那么高兴。”   “姑姑,你看!”晚秋把手机转过去给李蜜看,“咱家新搭的暖棚,这不种下去的黄瓜苗嫁接完,已经长开了吗!”   “哟,暖棚啊!”李蜜也觉得新鲜,拿过手机多翻看了几遍。   李蜜也是下过地种过田的,可是后来找了个条件不错的城里男人,嫁出村去后就在也没干过农活了,二十多年过去早就忘了怎么种田了,更别提现在那些大棚种植什么的,对她来说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晚秋一边给李蜜解释,李蜜不住点头,觉得还挺有趣的。   就在这时,晚秋的三婶婶从她们身边经过,显然是之前听到她们的谈话了,尖酸刻薄地说了句:“德行,哼。”就走过去了。   李蜜和晚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都试图从对方表情上读到些什么:她怎么了?   没人知道这一向阴阳怪气的三婶婶是怎么了,不过大家也都不在乎她——这人就是有点十三,没事和十三点多计较干啥?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姑侄俩说到高兴处,李蜜随口说:“这也不错啊,你姑父的生意整天就是和那些有害物品打交道,就该让他看看这些,学学你们老板,不仅环保还能种出作物赚钱。哎!你们老板还要不要合作商啊,我会去和老裴说说去。”   晚秋知道,这姑姑精得很,恐怕也是从这里面看到了商机,“这我也不知道,他只是愿意投资咱们这,其他都没说呢。”   “你去问问嘛,好的话我和老裴也入股,有钱也给自己人赚一点呗!?”   “好……好吧。”晚秋点点头,没什么把握。   就在这时,看上去一直很认真在看电视的三婶婶突然说:“人家晚秋不愿意呢,大姐你凑上去干嘛?那么大一把年纪还倒贴一个小孩子,害臊不害臊啊?”   这下,她们是真的确认了,这三婶婶杨卉琴是在存心挑事儿呢!   不知道她为什么发难,姑侄俩都没回答,默契地选择沉默以对,作鸟兽散。   “什么态度!男人没主意,大的不像大人的样子,小的又没小辈的态度,管那么宽,还当着家里长辈都死光了啊?”小婶婶意有所指,叫骂了几句。   晚秋溜走的时候听到了,回头看一眼,正瞧见小伯伯气急败坏从楼上冲下来。   一溜烟进了厨房,正对上靠在窗边看报纸的吴翠萍,晚秋凑过去拥住老妈,晒着太阳格外温暖。   吴翠萍笑着拉下女儿的手道:“行啦,再压下去,老妈着把老骨头可架不住你了。”   “嗯~妈,再让我靠会儿。”   “还当你小时候啊,妈一下子就能把你背起来。”吴翠萍捏了捏女儿的手,语气是无限的宠爱。   这样的宠爱让晚秋酸了鼻子,虽然是原来那个“晚秋”经历的这些母爱,可是继承了她的记忆的现在的晚秋,也深深能体会这种深刻的母爱,这种感觉,就好像原来那个“李晚秋”一直没走,还在身体里一样。   过了一会儿,晚秋放开吴翠萍没再压着她,但仍然留恋的勾住她的手臂不放,“妈,问你个事儿,你知道小婶她怎么了嘛?怎么阴阳怪气的。”   “嗯?她怎么了?”   于是晚秋把三婶刚才对自己和李蜜的奇怪态度说了一遍,听完后只见吴翠萍放下报纸,语气有些严肃道:“没想到她是这么介意,我和你爸都没想那么多,哎~”   “到底怎么了,妈。”   “在我们眼里你还是小孩子,其实都是个谈恋爱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这事情也该跟你说了。”   晚秋看老妈忧心忡忡的样子,实在是恨不得替她分担掉一切不快。   吴翠萍张望了一下客厅,发现李准、也就是晚秋的小伯伯正和妻子说着什么,没人会注意到母女俩在厨房里聊天,便也放心说了。   “你知道吧,咱们现在住的这房子是你爷爷奶奶留下的,你姑姑伯伯几个当初说好了的,我和你爸来照顾他俩晚年,这房子除非动迁,不然他们一分不要。”   “嗯,这我知道,可是怎么了?”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小伯伯还没结婚,是他个人名义这么说的。”   “妈你是说……小婶婶她……”   吴翠萍点点头,“后来你小伯伯结婚了,娶进来的女孩子,也就是你小婶婶,本来也是没什么怨言的,去年过年时也没提过这事,这回也不知道咋的,就找你爸说了。”   “啊!小婶婶找老爸要房子?!”   吴翠萍摇头,“她说咱们这房子在乡下,她也是不要的,就跟你爸要钱。”   这……这……晚秋不知道说啥好了。   在她看来,承诺就是承诺,说好了一分不要就是不能要了,小婶婶这是唱哪出呢?可是回头一想,小婶婶也不一定有错,谁让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和小伯伯还没结婚呢,这事情小伯伯答应了她不答应,也正常。   按人情来说,就是不该来要钱了,按法律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晚秋问吴翠萍,小婶婶要多少数目,吴翠萍三根手指比了个数字,晚秋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那就是个五位数的价码,后面起码再多加一个零。   这个数目并不小,别说以前的李家三口人了,现在更是拿不出来啊!   一瞬间,晚秋沉默下来。   “他们……她……什么时候跟爸说的。”   “年前吧,来了个电话说这事儿,这不过年来就是为了要钱的嘛?”说到这个,吴翠萍的语气显出不易察觉的疲累来。   晚秋这才明白,年三十儿那天小婶婶为什么会讽刺老妈和自己,原来是心存芥蒂,不敢欺负硬茬,只好攻击硬茬的软肋——老婆和女儿。还好李琛也不是那么轻易失去理智的人,吴翠萍也够理解丈夫,没对弟媳的小家子气表现出太多不满。   “昨晚她又来找我和你爸了,谈了大半夜,差点吵起来。”   “……妈,难为你了。”也难为爸了,两个人居然压着这个秘密都没说,还得笑脸相迎,对待这个大过年来要债的小婶婶。   “没事,最主要是家里好,如果这笔钱能让她消停,我和你爸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钱凑起来,就怕这样她还觉得不够,非得闹个鸡飞狗跳才……”话还没说完呢,外面就闹腾起来,小婶婶歇斯底里的叫声把各忙各的大家都引出来了。   吴翠萍揉揉眉心,这回真不能装傻了,必须出去处理。   小婶婶不知怎么的,居然站到了沙发上——还没脱鞋子,叉腰指着小伯伯大骂道:“你怎么那么没用啊,叫你开口要钱,怂的跟什么似的,怎么,这份该是你的遗产我不能要回来?儿子读书不要钱?房子贷款不还了?车子不保养放车库里坏成废铁?”   “阿梅你先下来,下来再说……”   “我不下!”小婶婶一把摔开丈夫拉自己的手,眼角瞥到从厨房出来的吴翠萍和晚秋,更是变本加厉,“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了,我说什么也不下来。”   李蜜和丈夫、还有大伯一家都围在沙发边上,看着站在沙发上撒疯的人一时无语,李准拥着大哭的儿子又哄又安慰,而沙发上那人谁都不理,连叫着妈妈的儿子也不理会,就挑衅地看着吴翠萍,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吴翠萍还挺平静,看了她几秒说:“你先下来,有话咱们好好说,晚秋,打电话给你爸,让他快回来。”   晚秋点头,静静拿了电话到角落里去打,说话声不是很响,客厅里虽然够安静,可是大家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半晌,晚秋挂了电话回来,说老爸一会儿就回来。   “带你姐姐弟弟进房间去,没叫你们不准出来。”吴翠萍又说,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晚秋立刻拉着已经隐约有些察觉问题的姐姐和还在大哭的弟弟离开,拉着他们进自己房间的时候,还有些自嘲的撇撇嘴——迎财神的日子,小婶婶居然来要债。   第七十四章 家庭大战(下)   晚秋带着姐姐弟弟进了房间,然后乘着外面大战还没开始,又窜出去给他们拿了些零食饮料,免得大人们说事情久了,忘了给这两个祖宗弄吃的。   某些时候,晚秋比她这个姐姐更像姐姐。   再回房间,大祖宗和小祖宗已经自说自话开了晚秋的电脑玩,她瞥了眼也不恼,把吃的替他们放在一边,就自顾自抽了本书看起来。   原本参加培训的课程已经告一段落,要等开春后才配合广大高校的开学时间继续上课,期末的时候教授特意向晚秋推荐了这本书,让她回去找来读一读,里面的内容要比课本中的实用很多。   她看的是关于农业种植的书,电脑玩腻了的小弟弟不知道,爬上床非要和她一起看。   “别闹,找姐姐玩去。”晚秋闪开了小弟弟要抓书的手,开玩笑,这小子平时就爱撕纸玩,一本书交到他手上还有活路?   “不嘛不嘛,大姐姐要看电影,不让我看动画片,我要和小姐姐一起看书~”   “这书你看不懂的,乖,要不姐姐给你开电视看?”   一听有电视看,臭小子不闹了,抽噎了几下要哭不哭的样子,等晚秋给他调少儿频道。晚秋一边弄一边想,还好房间里有装电视机,虽然她平时不太看,可是关键时候能给自己留个清净,还不错!   少儿频道正在放铠甲勇士,小男孩儿就爱看这种东西,晚秋把电视机音量调低些,还给小弟弟搬了椅子坐在那看,房间里总算又恢复平静,三个人各管各互不干涉。   安顿好小弟弟,晚秋换了个靠近门的位置坐,方便能听到门外的动静。   没过多久,晚秋就听到了一阵开锁的声音,就算没亲眼看见,她都能想象出父亲风尘仆仆、卷着一身寒气进门的样子。   “怎么回事?”李琛一进门,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吴翠萍平时待人和气,关键时刻不是省油的灯,看老公回来不带缓冲地直奔主题,也就打蛇随棍上,说:“弟媳妇说,要咱们今天就把钱都拿出来,这个数目一分都不能少。”说着,她比了个先前给晚秋看过的数字。   说完之后她就闭嘴不语,看其他人怎么说了。   这事情现在其实也不好说具体该怎么办,一来是李琛拿不出手那么多钱,二来,给了弟弟难道不给哥哥姐姐?就算他们不肯拿,李琛和吴翠萍也是不肯接受这种解决方法的,就借用吴翠萍方才说过的那句话:砸锅卖铁也得把钱给了,要么不给,要给谁都不能少一分。   李琛扫了众人一圈,只见李蜜和丈夫表亲淡定,好像无所谓的样子,而哥哥李霖则是眉头紧皱,好像能夹死一只苍蝇似的,嫂子仍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李准夫妻俩身上。   李准看到哥哥的眼神,当下羞愧地低下了头,他媳妇倒是不在乎,抬头迎了上去。   李琛长出一口气,半晌才说:“弟妹,何必呢?这大过年的……”   “啊呸!”话还没说完,阿梅就呸了一声,“过年大家都在不把话说开,难道还等他们都不在我才说,你会理我?”说到这,阿梅还冷笑一下,“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今天就是逼你开口,乘大家都在,你说说看,我们每个人能拿到这数么?”   李琛完全没想明白她说的如意算盘是啥,只见李准拉了拉老婆的衣角,被她一把甩开,“别碰我,没用的东西!”   “……”   场面更沉默了,李霖的脸色铁青,刚要拍桌骂人,边上已经有人先一步行动了。   “碰”一下,那桌子被拍得老响,桌子上的茶杯都好像跳了一跳,李蜜站起来突然发难道:“何晓梅,你闹够了没有?大过年撒什么疯?”   “我撒疯?呵~”阿梅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扫了眼李蜜,“大姐,难道这笔钱你不想要?”   “你!”   “我什么我,说不出来了吧?想要钱就直接说,装什么清高!”   李蜜被她这番没心没肺的话说的气极发抖——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她和丈夫根本就没想过要从李琛夫妻俩那要一分钱,当初放弃父母遗产继承权,丈夫也是同意的,当时他还说:钱咱们不缺,别给你弟弟添麻烦,这些年他们真不容易。   当时这句话可让李蜜感动了好久,这几年随着丈夫奋斗,日子越过越好,就更没有想过父母的遗产这件事,是以被弟媳问起才一时语塞,哪知她居然曲解!   李蜜很生气,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她仍然强逼自己镇定,缓了口气才说:“何晓梅,你不用这么挑拨,我李蜜今天就是放下话——爸妈的遗产我一分不要,别说是我,就连我家老裴对此都是没意见的。”   阿梅听完李蜜这番话,没理她,而是恶毒一笑,侧了侧身去看李蜜的丈夫老裴,“姐夫,你看大姐怎么说的话,都不问问你意见就做决定,看来在家里不把你当一回事的,哦?”   “……”老裴懒得理她,没搭腔,反正妻子说的都是事实,他无限支持妻子的决定。   “大姐,你看姐夫都说不出话来了,不是被你吓的不敢说吧?”   小婶婶何晓梅说完这一串话,就神经质地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之令人毛骨悚然、节奏之令人为之颤抖,让在房间里偷听的晚秋都忍不住起一阵鸡皮疙瘩——真是够恐怖的,小婶婶这是疯魔了吧!   再看小弟弟,正学着电视里铠甲勇士变身的动作,仿佛自己也一瞬间变身成超能战士,没心没肺的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小孩子就是开心啊……晚秋不禁感慨,自己前世死的时候,也和他一般大吧,却要为了家里的生计而狼狈出嫁,最终落了个如此惨烈的死法。   想到这里,晚秋心里冒出一阵古怪的感觉——她居然想知道自己的尸骨如今何状!   大概是思绪飞得太远了,待她被外面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惊回神时,手上的书都掉地上了,姐姐和弟弟也都听到了响动,放下手上的娱乐活动要开门去看情况。   晚秋立马跳起来,拉住他们,“别出去。”   “为什么?他们吵起来了!”姐姐看了晚秋一眼,执意要出去。   她哪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啊,只是继承了老妈乐天派的性格,鸡零狗碎的事情都懒得去管罢了,现在听着动静,分明是外面打起来了,她再不管事就怕爸妈吃亏!晚秋看着她心急的样子,心想:姑姑和姑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吃亏呢,你去也是白去。   好不容易劝阻了姐姐要冲出去的心思,又把吓到的弟弟安慰好了,晚秋答应他们可以开门看看,但是不要发声音影响大人。   姐姐现在也感觉到了,这个身为妹妹的李晚秋比自己老成多了,具体差别在哪说不清,反正就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好像小了几岁、矮了一截一样。   “那好吧,我们就看看,不说话。”说着替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把的弟弟擦了擦脸,说:“乖,只能看不能发声音,知道了嘛?”   “嗯,不说话。”弟弟点头,做了个捂嘴的动作。   晚秋看他俩互动,这个弟弟她素来不是最亲,料想自己肯定没这耐心对他说这些。   姐弟三个人达成共识,晚秋悄悄将门开了一条缝,三个人叠罗汉一般凑在门缝里往外看。   细小的门缝望出去,只见原本被吴翠萍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客厅已经一团乱了,尤其是他们围坐着的沙发这里,茶几已经不在原地,而是被推出去一个斜角,上面果品零食散的到处都是,茶杯不是碎了就是倒了,茶水流了一地。   晚秋一皱眉,还真够乱的……   她只略一皱眉,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回客厅,只见李琛和吴翠萍站着,对一边梗着脖子坐在沙发上的小婶婶絮絮叨叨说话,李准也在一边帮腔,说的内容尽是一些劝她的话,而大伯和大婶婶则不在,只有李蜜被丈夫扶着肩膀站在一边,双手环胸强忍着怒意的样子。   看这架势,是没法奈何小婶婶了。   李琛已经没办法了,好话说尽,都是带着商量的语气,也没半分推脱不肯给钱的意思,可是小婶婶就是不肯松口,咬定今晚就要看到钱,哪怕没有人民币拿出来,把家里的金器银器拿出来抵也算。   看到这里,自大弟媳被茶杯砸伤后就再没说过话的李蜜实在忍不住了,几乎是跳起来的,冲到何晓梅面前,结结实实给了她一巴掌。   何晓梅有恃无恐,知道老公没用不会多阻止,又觑准了李琛和吴翠萍脾气好只说理不动手,便越来月无法无天,哪知她千算万算,忘了把嫁出去的大姐算进局内。   这么一个人物,怎能说忘就忘呢?   何晓梅暗自懊恼,捂着脸也“噌”一下站了起来,气氛立刻就变得更紧张,仿佛空气都凝滞了,两个女人对峙着,互不退缩。   李蜜岂是能给这个小贱人随便就瞪回去的,她突然出手一扫,将茶几一角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扫去,然后一角踩了上去,形成个霸气的姿态。   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霸气侧漏,把何晓梅成功唬住了。   何晓梅退后一步,警惕的瞅着她,“你要干嘛?”   “哈!”李蜜冷笑,“我要干嘛?要打你,你信不?”   “……”何晓梅不敢说不信,她刚才就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李蜜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恐怕现在把捂脸的手放下来,脸已经肿成五指山了。   而李蜜霸气侧漏的样子,李琛和弟弟李准都觉得挺怀念的——他们的姐姐当年可是村里人人都知道的女霸王,常把欺负他们兄弟几个的坏小子给揍得哭回家。   “何晓梅我告诉你,今天这钱,我说不准分就不准分了,你今天要是还敢再撒野,老娘我打得你叫我娘!”李蜜管不住自己的嘴,大放厥词。   李琛偷看姐夫,只见他居然有些幸灾乐祸,才记起当年他就是被姐姐的泼辣吸引的——难怪老说城里人口味怪,果然是啊……   被这么说了几句,何晓梅心里尽是不爽,前前后后算下来,她把对着李琛的矛头转向李蜜道:“放屁!”   那“屁”字话音刚落,李蜜又一个巴掌甩过去,把她另一半脸也打肿了。   “你……”   “我说么我,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没听过?咱爸妈不在了,我就该替他们管着家里,管好整天兴风作浪的小妖精。”   李蜜那叫狠啊,几句话骂人不带脏字,愣是把何晓梅说成了一个没教养的贱人,好像她那张某名牌大学本科毕业证是j□j的地方买来的,而不是寒窗苦读得来的。李准在一边拉了姐姐一下,希望她别继续说了,李蜜自然给弟弟几分面子,闭嘴了。   她是闭嘴了,可是李准这一下午重复了三遍的动作把何晓梅给彻底惹毛了,她把开火目标又转到丈夫身上,张嘴闭嘴就指责他没用、软弱,到最后居然攻击到丈夫的性|功|能上,差点就把他说成个躺下求人上的死基佬了。   李准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婚前温柔可人的妻子会变成现在这样——丑陋肮脏。   这回别说是李蜜了,就连李琛和刚给妻子处理好伤口的李霖都看不下去,恨不得一人给她一拳头。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哪怕性格有温有火,却都一致不会做出打女人的事情,是以能做的,就只是把弟弟拉开了。   李蜜这时候反而平静,缓缓开口道:“何晓梅,你知不知道,爸妈死的时候,李准还在读书,他是咱家兄弟姐妹四人里唯一的大学生。”   “姐……”说到这个,李准似有所感,眼眶红了。   李蜜摆摆手,让他别说话,“我那时候已经嫁出去了,李霖也已经成家,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只有李琛和翠萍不计较辛苦得失,在照顾了爸妈晚年后,还毫无怨言地供李准读完最后两年大学,这中间的辛苦岂是用钱能衡量,没有他们就没有你的丈夫李准,要说钱,你应该反过来给他们夫妻俩才是。”   “……我不信。”   “不信?你以为他们俩早就结婚,为什么几年后才要孩子,都是为了照顾李准啊!”   说到此处,李准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管他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在哥嫂的养育之恩下简直都如浮云,过眼即散。   何晓梅还待辩驳,李准摇摇头,难得强硬地阻止了妻子,“阿梅,够了,收手吧。”   至此,异常莫名其妙的过年闹剧就此终结,众人再也没兴趣一起吃饭迎财神了,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李家,徒留一地狼藉给三人收拾。   而与此同时,李家闹剧刚收场,李铎那里又生事端。   第七十五章 她是我妹   话说那天裴臻火急火燎回到部队里,头一件事情就是找李铎,可得到的消息是李铎不在。   “不在!?去哪了???”裴臻抓住那战士的肩膀,表情凶狠地问。   这裴臻裴大夫大家都是认识的,部队里的军医,平时谁受了伤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都是他在帮忙看,脾气好医术也过得去,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很受他们这群糙老爷们尊重。可就是这么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家伙,今天居然对他们这些平时横贯了的战士们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他这幅表情,大家自然不是怕,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李团长三天两头不在,没见哪次裴大夫找不到他这么急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被裴臻抓住的是个农村兵,平时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似的,总是这里蹭破点皮那里划了个口子,没少给裴臻添过麻烦,自然也不恼他突然对自己那么凶,还是耐心地回答道:“裴大夫,李团长昨天就出去执行任务了,具体去哪我们也不清楚,再说您也懂,就算知道……我们也不能随便说给您听啊……”说到最后,小战士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时候裴臻才察觉自己失礼,松开手道了声“抱歉。”   “没、没事儿。”小战士哪受过这么斯文的道歉,顿时不好意思了,“裴大夫,您也别着急,虽然咱们出去执行任务,啥时候能回来都是没个准信的,不过现在大过年的,上头也不会太为难咱们,相信没几天李团长就会回来了。”   “嗯……”   “我替您留意着,要是他回来了,立刻就通知您,你看成不?”   成和不成,也就只能那样了,裴臻点点头,又恢复了一贯斯文的样子,冲小战士道谢后离开。   这回果然如那小战士所说,没几天李铎就回来了,得了消息后匆匆赶去裴臻那。   裴臻那是常年不关门的,李铎一过去就直接闯了进去,问:“裴臻,你找我?”   “嗯。”裴臻淡定的应了一声,放下手上的东西朝李铎走了过来。   李铎没看到他表情不善,还自顾自说道:“你不是回家过年去了么,听说初一就回来了,怎么那么……”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李铎岂是能随便被人打伤的,一来裴臻是他老熟人,他没戒心,二来就根本没想到过裴臻会打他,才会着了道。   这拳头够狠够硬,李铎强烈怀疑他这双手除了握过手术刀,还练过铁砂掌,“你发什么疯,干啥突然打人!”   “我发疯?我跟你说的话你他妈都忘了?”   “什么话?”李铎莫名其妙。   这时候,裴臻也从刚才一瞬间的冲动中回过神来,他抹了把脸,强逼着自己尽量淡定,问李铎:“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确认自己刚才那拳打的不冤枉。   “李晚秋,不是告诉过你吗?”话音刚落,另半边脸又挨了一拳。   这下李铎也怒了,不是关系好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他可以接受做错事情被兄弟揍一顿,但是不能接受没理由就被打!这事他妈的只要是个人都不能接受吧!   李铎平素自持,今天是真的没忍住,泥脾气也上来了,虎吼一声扑上去就把裴臻扑到地上,照着他脸上也来了两下,嘴来还说:“没人教你打人不打脸吗?”   擦……还真没。   裴臻心想,老子又不像你们,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基本技能之一就是打架,能知道这些?   当然了,裴臻不可能把这话说出来,李铎给他两拳头也就消停了翻身躺在他身边大喘气,医务室里一片狼藉。   “我说裴臻,你他妈到底怎么了,火急火燎找老子,就是为了打我?”   “那是,打的就是你。”   “到底怎么了?”李铎侧头看她。   虽然李铎已经控制了力道,可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下手快很准,裴臻这种弱鸡必须被他打得嘴角出血,一张嘴要说话就牵动伤口,痛得“嘶”了一声。   “下手真狠。”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再给你两拳。”   裴臻也侧头看他,斜着眼睛很是不屑,吐出一句让李铎惊讶的话来,“你女朋友,是我妹妹。”   “啥!!!???”李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身体却极诚实的条件反射,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女朋友,李晚秋,是我裴臻的妹妹,听懂了?”   他特意把几个关键词分开说,这回李铎想不听懂都难,更是一下子明白了为啥裴臻上来就不由分说打人。   “我……”李铎说了一个字,却不知道接下去要说啥。   他想起自己初识裴臻,就告诉他自己老早在乡下的时候就娶过一个媳妇,大婚当晚那媳妇就被自己的老爹给弄死了,他们一家人就是因为这个才从李家村搬出来的,而他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彻底和父亲决裂的。   裴臻总是主张李铎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女朋友,而李铎却一直优柔寡断,不肯下决心说,怕说出来以后,一切万劫不复。他是那么那么地爱晚秋,不是因为她的名字和自己那死了的媳妇一样,而是他就爱这个人,哪怕她的名字叫阿猫阿狗,他也爱!   可他哪能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好兄弟裴臻居然是女朋友的哥哥!   裴臻早就没理会兀自傻在那的李铎,自顾自起身,对着镜子给伤口消毒上药。   “能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裴臻不置可否,替自己处理好伤口后,才开口陈述。   “晚秋是我表妹。”   “嗯。”   “你大概不知道,晚秋的爸爸,也就是我舅舅,在家里排行老三,我妈在家是老大,很早就嫁给我爸、嫁到城里来了。”说到这里,裴臻顿了一顿看向李铎,大概是等他消化完这段复杂的关系,“嫁的远了,回家自然也没那么方便,只有过年的时候爸妈才会带我回乡下去和舅舅们一起过年,每年我也只能见晚秋表妹一次。”   “那时候我和晚秋表妹玩的很好,可就是不知道她的名字,那时候家里人都叫她球儿球儿的,我也就叫她球儿妹妹。”   童年的记忆非常美好,裴臻没再看还坐在地上的李铎,自顾自说着。   “后来我读了高中,学业开始繁忙,又住校,爸妈就也就没带我去过乡下,这么些年过去,又是读大学又是入伍,再有机会回那过一次年,那傻丫头都女大十八变了,我也才知道她的全名,所以你一开始说到李晚秋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根本没往自己表妹身上想。”   说了半天都是回忆童年,根本没说到重点,加上他的表情太过怀恋,李铎吃醋了!   “说重点,后来你怎么知道她男朋友就是我的?”   “舅舅说晚秋的男朋友也是个当兵的,还和他们是本家,我就想到了你,而晚秋也亲口告诉我,她的男朋友叫李铎。”   “……”   “所以我急着提早回来,就是为了揍你一顿,你他妈居然结过婚,还把媳妇弄死了。这他妈也就算了,瞒着我妹妹是什么意思?”   “我没打算瞒着……”   话还没说完,今天第N次被裴臻打断,“不打算瞒,也没打算说,是吧?”   “……”李铎又沉默,等于是默认自己渣了。   “虽然中间和晚秋有十来年没联系过,可是这不能改变她是我妹妹的事实,李铎,谁欺负我妹,我和谁没完!”   李铎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拿过纱布擦自己脸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流的血,还是方才揍裴臻时溅到的。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是我不对,等过完年我会向晚秋坦白的。”   裴臻点点头,点到即止不再咄咄逼人,接过他手中的纱布替他也处理了一下伤口。   此时夕阳余晖尽洒,裴臻逆着光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感觉的感觉好像要嫁女儿一样,而且说出了一番非常之……雷人的话。   “李铎,你是我好兄弟,我当然也想和你亲上加亲。但是!如果你向晚秋坦白了这件事后,她不能接受,麻烦你不要步步紧逼着她好吗?毕竟你们家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豁达包容的。”人命关天,又让一个女孩子死得如此龌龊没有尊严,哪怕是路人甲听到这样的故事,也会皱起眉头吧!更别说如此亲密的爱人了,难道要在之后几十年的朝夕相处中,每每看到这个男人便想到他的父亲曾害死过一个无辜少女,而后便嫌隙渐生,渐渐走向陌路吗?   如果真的走到这样一步,其实相忘江湖,比相濡以沫更好。   李铎揣着给给裴臻的承诺出了医务室,独自走在大院萧瑟的主干道上,两边梧桐树早已掉光了树叶,枯叶铺在地上,踩上去脆脆的。   每走一步,和晚秋之间的回忆便涌出一些,两人之间相处极好,鲜少有争吵,远远想来,这一年甜蜜的回忆多过苦涩,若真的要分开,他定然是不舍得,可是裴臻也说得对,如果晚秋会因此而痛苦,那他的如影随形,只会让她苦上加苦罢了。   第七十六章 我们承担含公告   晚秋家这个年算是过得不欢而散了,初四那天把话都摊开了说以后,李准就带着老婆儿子走了,李蜜冷眼旁观,不发一语。   李准见和大姐说话她没反应,便把目光转向大哥李霖,谁知平时一向待人豪爽亲厚的大哥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只看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好像特别鄙视他不愿和他多说话的样子,二哥……李准那是不敢看了,赶紧拿了东西拖着妻儿狼狈出门。   其实李准是误会兄弟姐妹几个了,李霖不看他,是怕他再多留一秒就要开口道歉,到时候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弟媳还不知又要怎么撒疯呢,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李蜜和李琛,都是这样的想法。   等李准一家走了,李霖才叹口气,捡起掉在地上的杯子道:“行了,把客厅整理一下,弄完就早点回家吧。”   吴翠萍道了一句“别忙”,李霖也没停手,从弟弟手里接过扫把簸箕,将一地碎玻璃给扫了。   晚秋看他们忙活起来,自觉插不上手,便默默进了厨房。   等大人们将客厅打扫干净,晚秋早就做好了一桌饭菜,满满一桌子香气四溢的热菜,原本打算用来凉拌的食材也在她的巧手之下温暖了起来,再煮上一锅热汤,驱散了家里一下午冰冷冷的气氛。   大人们花了点时间将客厅恢复成原本干净整洁的样子,毕竟年龄大了,忙完后都觉得累得不行,饥肠辘辘地靠在沙发上休息,乍闻到饭菜的香味,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什么东西,那么香。”大伯抽抽鼻子,问。   “是啊……”大婶婶也跟着抽鼻子,还陶醉地闭上眼睛,显然这香味挺诱人的。   他俩还疑惑着,夫妻俩的女儿、也就是晚秋的姐姐从房间探出头来,高兴道:“爸,妈!你们忙完啦,快洗洗手吃饭,晚秋把饭都做好啦!我都快饿死了!”   夫妻俩对看一眼,暗道自己的女儿傻缺,都这样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感情刚才吵成这样她都没当一回事,没心没肺的除了会玩还是会玩,正经事情一样都做不好,妹妹都知道在大人忙活的时候悄悄去做一桌饭,她咋就不知道搭把手帮忙一起打扫呢?   也不能怪李霖夫妻这么想女儿,她就那尿性做爹妈的会不知道?好吃懒做,一连给她安排了三份工作,都是没过试用期就被用人单位给打回来了,怎么都无法想象她会不帮忙打扫而去给晚秋打下手,没跟在后头偷吃添乱就好了。   这时候吴翠萍收拾好清扫工具,正好看到晚秋端着汤锅从厨房出来。   “爸妈,吃饭啦。”晚秋看到他们都忙完,招呼道:“大伯大婶,姑姑姑父,姐姐,吃饭啦。”   “球儿,你做饭了?”吴翠萍惊讶,她怎么没注意到女儿在做饭,厨房里的声音她半点没听到!   “嗯,随便做了点,看你们忙了半天准饿了,快吃吧!”   晚秋将保温着的饭盛在容器里端出来,等他们各自盛好饭,自己也拨了点米饭进碗里,坐下来一起吃。   李霖夫妻俩还没吃上一口,就先把晚秋给夸了,这几天住在李家,他们都不知道把她夸了多少遍了。   晚秋笑笑,说:“我随便做的,你们多吃点啊,饭不够里面还有,汤还有一半温在炉上。”   她是说的客气,作为母亲的吴翠萍却心知肚明,女儿这顿饭做的可认真了,这些食材她打算做什么菜,只给女儿说过一遍她就记住了,还有模有样的给整出来了,看来是有心想缓和家里僵硬的气氛。   一顿饭下来,尴尬的气氛总算是被驱走一些了,不过也不是吃过这顿饭,就能把事情都撸干净的,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有了嫌隙,再怎么想办法补救,裂缝还是埋在那些填补剂下。   吃饱喝足,李琛看着女儿收拾餐桌的动作,长叹一口气。   “这事情,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啊!”李蜜一如既往泼辣,“分家什么的,我是不同意的,那小贱人要再敢来闹,哼哼。”说到最后,李蜜冷笑一下。   李琛看姐姐脸色不好,一时也不敢把接下去的话说出口了,就猛瞅在一边的大哥,谁知大哥居然不理他,反而说:“我同意李蜜的做法,不分家这事情,当初我们都说好的。你和弟妹照顾爸妈那么辛苦,又供李准读书,就只给你们这套房子,还是你们亏了。”   “大哥……你这……你这说的什么话,赡养父母不是应该的嘛?再说你们也不是没出钱……”哪怕不给他这套房子,他相信吴翠萍也会和自己一起,把爸妈照顾好的。   “对,这话是没错,可是出钱和花精力,根本就是两回事情。”李霖点了支烟抽上,对赶紧递上烟灰缸的晚秋露出慈爱的笑容,“那几年我和李蜜都没照顾过家里,她和老裴一起忙着做生意,我工作也挺忙,除了工资高点没别的优点,两个人都没精力照顾家里,这个重担就交到了你和翠萍身上。”   说到这,李霖停了下来,虚着眼看在空气中升腾的烟雾,似乎在想怎么把话说下去。   “哎~”吴翠萍叹气一声。   李霖捻熄烟屁股,继续说道:“我们以为给钱也是赡养父母的一种表现,其实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们要付出的远比我和李蜜能想到的多,钱只能买来吃穿用的,却买不到老人需要的关心,请一个护工来看护老人,远远比不上亲力亲为的照顾。”   这些,李霖和李蜜当初也是无所察觉的,直到老父亲缠绵病榻数月,回光返照那天把他们姐弟俩叫到身边说话,他们才知道这些年李琛和吴翠萍的付出,是多么的默默无闻。   李霖说了这么一串话,半天没发声音的李蜜接口道:“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拿出这份钱给何晓梅,那小贱人藏得倒好,要是早知道她这副嘴脸,就是把李准腿打折了,我都不同意他们结婚!”   她激动的样子全叫丈夫看去了,老裴拍拍她的肩膀,以此希望她平静。   “所以……”李霖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妻子,再看看李蜜夫妻俩,说:“我们不会同意分家的,一家人拿钱说事太伤感情。”   “可是不给钱,阿梅还会和李准闹……”弟弟这万事求和的弱性子,可怎么办好?   “这事情总有解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们拿钱出来,凑一凑总能凑上何晓梅要的数字。”   李蜜赶忙补充道:“也算我和老裴一份。”   话说到这份上,吴翠萍也不好沉默了,她坚决不同意让李蜜和李霖出这笔钱。   “翠萍。”李蜜略带嗔怪地看了眼吴翠萍,“你这么说,是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了?”   “不是……”   话还没说完,李蜜就打断她,“不是那就对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事情就该一起承担,再说咱家老裴都不反对了,你还瞎操什么心?是不,老裴?”最后,李蜜转头看老公,见他点点头,便很高兴。   李蜜这番话说得又快,一个眼色飞给弟弟,李霖接下话茬儿,“就这么说定了,这事要是他们再提起,我和李蜜出钱,把何晓梅的嘴给堵了。”   大哥大姐迅速把这事儿给决定了,李琛见他们心情比刚才好些了,也忍不住再拂逆,就闭嘴不谈这件事,准备想法子转移话题。   他们说这茬儿的时候,晚秋已经把锅碗都洗了,收拾干净厨房,擦着手出来。   “你们要吃点水果吗?我去切点橙子吧!”晚秋建议。   李霖看看时间也不早,刚想说不用了准备回家,哪知道不争气的女儿居然忙不迭点头说好,说还要吃草莓。   “那你们聊着,我去洗。”说罢,晚秋一回头,又钻进厨房。   看着侄女离开的背影,李霖瞪了眼女儿,谁知道女儿根本不怕,朝他做了个不服气的鬼脸。这副不服管教的样子看了就叫人来气,李霖一直是个乐呵呵好脾气的人,此刻却恨不得上去给女儿两巴掌,他想,大概是今天这事情太糟心了,女儿又不懂得看人脸色收敛些,让他再也忍无可忍。   草莓是凤阳那里种的日本品种有机草莓,年前晚秋去带了挺多回来,一直包的好好的放在冰箱里存着,加上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容易坏,现在拿出来还是色面非常好。知道姐姐爱吃这个,晚秋把剩下的都洗了,装了满满一大碗,再切了几个橙子端出去。   “吃水果啦!”晚秋把水果端上桌,还特意将草莓移到了姐姐面前,“姐,多吃点。”   “嗯。”姐姐随意点头,不消晚秋说,她早就吃开了。   吃过水果,李霖就想辞别——本来发生了弟媳妇大过年要债这种糟心事,他就不想再给吴翠萍添麻烦了,没想到晚秋懂事做好饭留他们吃,这会儿再不走可又得麻烦他们一晚,都累得够呛的,不想给弟弟再添麻烦了。   晚秋看出苗头,突然站起来对李琛说:“爸!炮仗呢?”   “啊?”大家都没命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一时愣住了。   “你看这都啥时间啦,迎财神的时候快到啦!”   仿佛是为了验证晚秋的话,远远就有鞭炮声传来,迎财神这事情通常都是赶早不赶晚。   李琛连忙起来去搬年三十儿没放完的鞭炮,动员哥哥姐姐一起来忙活,这么一来,等他们放完鞭炮烟花,都过了十二点了,这下子李琛和李蜜只能住下来,照着原计划待到年初五才离开。   站在门边,李琛朝晚秋竖起了大拇指:女儿干得好!   晚秋也伸出拇指和李琛顶了一下:虽然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年显得美中不足,可总比预想的好些吧!?   晚秋的表情有些小骄傲和邀功的意思,李琛摸摸她的头以示奖励,父女俩心照不宣保密。   放完鞭炮,大家都进屋准备洗洗睡,晚秋帮着爸妈把门口扫干净,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都十二点了,谁还打电话骚扰别人?   晚秋皱着眉头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李铎!她的表情立马阴转晴,笑呵呵的接了。   “喂!哥哥,你回来啦!”年前李铎就说有任务执行可能没法联系她,等回来了不管多晚,立马联系。   “额,嗯。”李铎心不在焉应了两声。   “怎么了?你有心事?”晚秋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犹豫,毕竟两人都够了解对方,一些小动作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心事。   电话里李铎半天没说话,只有沉重的喘(着)气声传进晚秋的耳朵。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铎才用和喘(着)气声一样沉重的语气说:“晚秋,明天方便出来吗,我有话和你说。”   第七十七章 全数相告   现在时间还很早,镇上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中式点心店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这个时段通常很少有人会来用餐,既不是宵夜时间,吃早饭又真的太早,整个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在,所以服务员和收银员都特别注意他们两个——男的坐姿挺拔,长着一张刚正不阿的军人脸,阳光帅气;女的长发披在肩上,一件红色羽绒服衬的肤如白雪、脸色红润,两人之间怎么看都是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可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却让人忍不住去怀疑这个猜想。   “哥哥,你要说什么?”晚秋摆出僵硬的笑容问李铎,虽然她并不知道李铎要告诉她什么,但是那晚电话里深沉的语气,让她敏感地察觉这其中一定有事,自然也无法笑的发自内心。   李铎没回答这个,而是把一碗豆浆往晚秋面前推了推,“先吃点东西吧,这么早出来,一定饿了吧?”   晚秋点点头,默默喝起豆浆来。   一碗豆浆快见底的时候,李铎才慢慢地开口,说:“球儿,咱们交往了那么久,我还从来没和你说过家里的事情吧?”   “嗯,没呢。”晚秋点头。   “这些日子其实我也觉得挺煎熬的,可又怕一说,会永远失去你,今天……怎么都得坦白了,到时候由你决定,我们要不要再继续交往下去。”   这时候再察觉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晚秋那就是傻了,更何况她并不傻。   她等着李铎开口,静默了几秒,李铎说:“球儿,我以前结过婚。”   不是“我不爱你了”,不是“我喜欢上别的女人了”,而是“我以前结过婚”,这句话对晚秋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令她一时呆在当场,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生气或是伤心,都好像太突兀了。   李铎看她瞬间呆住的表情,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颊,却又在半路停住,缩了回来,在身侧紧握成拳。   “那后来呢?你又离婚了?还是没离婚,背着妻子和我交往?”晚秋听到自己的嗓音,干哑无比。   李铎摇摇头,“不,我妻子……她死了。”   死了!!!   晚秋惊地抬头看李铎,表情满十掩不住的讶异和疑问。   李铎嘴唇嗫喏了几下,似乎是在整理措辞,很久他才开口,像是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可是语气里带有的感情,却是真真切切,半分假都不容。   “其实我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镇上人,而是小时候随爸妈来到这里的……”   他空洞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带着晚秋踏入那泛黄的记忆,那让人痛心疾首的啼血岁月里。   “别看我现在这样,小时候我的身体很不好,直到三岁时还不会发声音不会走路,整天病殃殃的,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夭折的样子。”说道这里,李铎自嘲地笑了一下,“当然这是我爸妈说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   “我的老家在一个很封闭愚昧的农村,村民们不懂科学,病了只知道找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看看——也不是真的会医术,大概就是巫医类型的吧,他给出主的意,让咱家办场婚事,大意是冲喜的意思,说这样我的病就会好转。”   李铎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晚秋,只见她低着头,搁在桌上的双手绞紧,指尖发白。   李铎心里一痛,生生忍住了去卧她手的欲望,准备一鼓作气说完,“其实我那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病娃子,怎么知道冲喜和娶媳妇是什么意思呢,结婚那天还是我妈抱着我拜堂的——也是我爸妈说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后来呢?”晚秋问。   “后来……后来我的小媳妇就死了,就在咱们结婚那天晚上,给我爸弄死的。”   说到这里,李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就这么流出泪来。   他哭着,说:“村里人都等着看咱家笑话,咱家虽然在整体穷的村子里比较富裕,可到底是穷的,哪有闲钱再养个童养媳?不是童养媳,就没有理由在新婚夜不行房,当时的我根本没那能力,所以是件事情只能由我父亲代劳,我爸他……他……”说道这里,李铎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晚秋默默不说一句话,她其实也处在震惊中没能反应过来,她想不通,这事情实在是太巧了,太巧了!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李铎诉说的往事,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桌上诡异的气氛还在继续,点心店的店员在一边围观,见那男人说了一番话后就开始哭,而那女的几乎都不说话,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男人负心出轨又求女的原谅,而女的铁了心要分手似的。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生活往往比电视剧更狗血,旁观者想象中的戏码,远不如真相那般丑陋血腥,相比之下反而美好很多。   晚秋强迫自己冷静,摆正情绪,沙哑着嗓音问李铎:“你爸怎么了?”她需要求证,接下去的一切和她经历的不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李铎不是害死她的男人的儿子!   而对于李铎,不论晚秋的嗓音沙哑到什么程度,那始终是一阙天籁,一股滋润他心田的甘泉,他擦掉轻弹的男儿泪,继续叙述道:“我爸他履行了所谓的男人的责任,和本该是我妻子的女孩儿行房,那女孩儿才十来岁,她……她当时一定很害怕,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我爸把她给强了,让她就这么死了。”说到最后,李铎的话音都颤抖了。   这番话几乎是说出了晚秋的心声,她当时就是这样的想法——害怕、无助、绝望,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个酒醉的男人扑向自己,酒味和口臭味一同袭来,他是那么的肮脏猥琐,被迫用嘴帮他解决时,晚秋几乎恶心的要干呕!更别提他入侵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谁说十指连心痛?身上只要是肉长的,哪处能受得住如此惨无人道的伤害!   被强迫回忆起过去,晚秋害怕的颤抖起来,脸色发白。   李铎察觉到了她的异状,这会在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冲到晚秋身边抱起她,揉搓着她僵硬的臂膀,“球儿,球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晚秋不说话,只是不住的颤抖,却下意识的拉住乐李铎递来的手。   许久,她才稍微有点平静下来,问:“她是死在床上的吗?”   “我想……是的吧。”说到这个,李铎也有些不确定,毕竟母亲弥留之际对他坦白了事情,却没有告诉他这些细节。不过经晚秋这么一提醒,他倒是突然想起来,如果自己那媳妇是死在床上的,那说不定父亲后来根本就是在…j尸。   这比单纯的对一个幼女进行性侵害更过分,毫无疑问。   气氛再次沉默,在晚秋平复情绪的空档,李铎问她要不要喝点热水,她摇头拒绝。   于是李铎不再试图和她说话,只是抱着她,等她想和自己说话为止,毕竟这事情不是谁都能接受的,自己当时知道情况后也是不敢相信,可又偏偏不得不信,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让李铎发现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要发疯,于是他将精力都花在了训练上。   两人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外面的街道渐渐忙碌起来,点心店也陆续有客人来光顾,井然有序地排队点餐、领餐。   已经有客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情况了,开始假装不经意的瞥他们两眼,悄悄打量。   晚秋是敏感的,哪怕她一直低着头,也察觉到了那些视线,不习惯被人这么看,她微微直起身子推开李铎,“哥哥,你坐对面去吧,我没事,好多了。”   李铎没坚持,坐回自己的座位。   就在这时,李多注意到了对面的一点动静,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那是一个很老旧的缩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门面,有着深红色竖条形的门板,上面用绿色油漆写了数字,一个女人正站在门板前,将它们一块块卸下来按顺序叠靠在一边的墙上,露出里面小小的暗暗的店面。   这是一家烟纸店,三十年前在这个镇子随处可见,是家家户户采购生活用品的地方,现在却是门厅冷清,偶尔有一些附近的居民来买包烟罢了。   女人排好了门板就要回身进屋,却和正好端着水盆出来的男人撞个正着。   她没说啥,只是接过水盆,拧干里面的抹布,开始擦洗门框和柜台。   那端水盆的男人虽然只出来一会儿,样貌也早已变了许多,可是晚秋一下子就认出他来,这个纵然烧成灰她也不会忘记的男人,让她屈辱而死没有尊严的男人——李铎的父亲,李贵儿。   李铎见她眼睛死死粘着烟纸店,便说:“那里就是我家,在打扫的女人是我爸现在的妻子,刚才端水出来的男人就是我爸了。”   “哦。”晚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坏了,只能换设备写,真不舒服,写的很慢。   第七十八章 报应不爽   晚秋的反应太过平淡了,平淡到李铎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才是对的,只能继续闭嘴,和晚秋一起看窗外。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对面烟纸店的女主人擦干净门框柜台后,就端着盆子走了,男主人李贵儿便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守在柜台边,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被烟纸店门面框起来的那一方小天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不多时,女人端了个盘子出来,李贵儿往边上让了让,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烟纸店,是最好的视角,晚秋看到他们吃着干硬的大饼子,偶尔喝几口稀饭,下饭菜就几块萝卜干一样的东西,实在不是条件很好的表现,用拮据来形容那就差不多了。   “他们这样多久了?”晚秋问。   李铎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愿意和自己说话,忙不迭回答道:“我妈死后没多久就这样了,那女的是当年照顾我妈的护工。”   他的语气有点不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晚秋也终于明白李铎为什么从不说家里的事情了,因为不管是害死女童还是父亲再婚,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耻辱的象征,一种负罪的表现——害死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后,一家子渐渐受不住村里人异样的眼神,他们举家背井离乡,想要奋斗出一片新的天地,谁想女人竟然身受重伤,卧病在床期间丈夫却三番两次在外拈花惹草,最后居然和照顾她的护工搞上了!   “到现在我还在怀疑,我妈是最后是伤口感染治不好死的,还是被我爸气死的。”   片刻后,李铎又自嘲地笑,“其实都一样吧,我妈会受这么重的伤,也是我爸造成的。”这件事李铎一直没说出去过,那件原本是工伤的事故,其实由他父亲一手造成。   似乎大多数从农村出来的打工者,最开始做的就是在工地当工人,李贵儿和老婆也不例外,他们初来乍到身无所长,在劳工市场被一个包工头看上,开始当建筑工人。   别说这夫妻俩,人品不咋地,倒是很能吃苦耐劳,几年下来已经在城里混出一些日子,也升级做上了包工头,承包下两三个工程,手底下养着百来号人。大概就是那时候,李贵儿的世界变的新奇了,花花世界的大门打开,他一脚踏进去不回头。   赌博,*,他两样都占了,还占的颇深。   刚开始他还顾着点家里的黄脸婆母老虎,时间长了也不知道受哪个女人蛊惑,居然明目张胆起来,甚至还有一回趁着母老虎去工地监工,直接把野女人带回家里,在夫妻俩的床上瞎搞起来!   李贵儿那婆娘本就是个阴狠的泼辣货,提早回来撞见老公这般不要脸,自然也是控制不住脾气的,好一顿撒泼打滚,将浑身赤|裸的小三连人带衣服扔出门去,再关上门和丈夫算账。   彼时,他们手下已经承包了好几个工地的活,住也就住在其中一个工地里,这么一闹,底下的工人哪会不知道?纷纷从工棚里出来看好戏,都是饥|渴太久的汉子,乍看到一个*裸|露的丰满女人被扔出来,个个眼睛都亮了,吹着口哨欲上前猥亵。   事情后来闹大,连110都招来了,直到警察把那差点被男人们轮x的小三带走才算平息。   这件事情让李贵儿觉得倍儿没面子,那么多手底下的工人都看到他因为搞女人被老婆发现而挨了好一顿打,任凭他怎么想要拿出男人的威严来反抗,老婆都好像没感觉到似的,耳光抽的啪啪响。   之后的很久,李贵儿在手下工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大家看他那窝囊样后,就根本不把他当包工头当老板了,有什么事情反而直接去找老板娘。   这可怎么行,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李贵儿心里那叫不爽,在老家李家村横贯了,现在被老婆反压一头丢了面子,便顾不得夫妻情分,养了一肚子坏水想把这老婆整一整、治一治,好让她知道什么是夫纲,家里谁才是老大。   整治老婆的方法他在心里模拟出了几百种,模拟过了几百遍,这天终于给他找到机会了。   那是一个天气阴沉的下午,眼看着夏天的梅雨就要掉下来,所有人都加快速度,打算乘着下雨前把手头上的活干完,再把受潮容易变质的建筑材料用防雨布遮起来压实,免得风大将塑料布吹开。   就在事情快要收尾、眼看着最后一点东西要堆好的时候,意外突生,叉车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倾斜,整个托盘上的水泥包都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李贵儿老婆身上,有一袋直接闷在她后颈,整个人当场休克。   这一下子大家可慌神了,李贵儿从叉车上蹦下来,扶着老婆大叫她名字。   李贵儿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大家都当他是真的担心老婆安危,又自责操作不当,手忙脚乱地帮忙把救护车给叫来,车子呼啸着一路开进医院,把李贵儿的老婆送进急救室。   说来也算这坏婆娘运气差,被水泥砸也就算了,还不巧砸了个半边瘫痪生活不能自理,李贵儿又要忙着在工地上监工,李铎还在部队里爬泥坑,谁来照顾她?无奈之下李贵儿只要花钱给请个护工,虽说当时夫妻俩条件已经不错,可是这真金白银的花出去,李贵儿还是觉得肉痛。   不过很快,肉痛就变成了庆幸——他被照顾老婆的护工迷上了!   那女人虽然不如何好看可胜在温柔体贴,说什么都是软软的一副商量的语气,特别给李贵儿面子!这样的女人可比家里那个摊在床上的烂货好多了,叫他如何能不心猿意马?   听李铎说完这段,晚秋有一种“物以类聚”的感觉,李贵儿长相猥琐肮脏,那小三上位的护工也算是个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的人物——因为太丑了,猥琐配丑看来也是能挣个天长地久的,当年的她看上李贵儿什么,不言而喻。   “我妈死的原因,可能还是被气死的成分多一点吧。”李铎说,“她躺在床上不能动,这两个人就在她面前瞎搞,让她看着却再也不能骂不能打,张嘴想要表达愤怒,却只有口水流出来。”   “……”   “后来这女人就不护理我妈了,乐得看她屎尿流一身,还要打她骂她,说是替我爸报仇……因为第一次捉奸在床的时候,我妈打了我爸几十个耳光出气,打得他嘴里都是血泡,好几天喝水都会痛。”   对于这些事情,李铎说的很轻巧,看上去轻松,实则是不愿提起而一笔带过。   “我爸搞女人被发现以后,他们俩就整天吵架,我实在看不下去正好碰上征兵,就去了。”   “那后来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那……死去的媳妇的事情呢?小时候就知道?”   李铎摇摇头,“我一直都不知道,后来我妈病危,队里准我回家给她送她最后一程,才从她嘴里知道这一切。   坏了一辈子的女人,回光返照的那几个小时,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把这些守了十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后,才撒手人寰。   那时候的李铎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加上在部队里一段时间磨练出来的男儿血性,怎么都无法认同父母当时的做法,哪怕他们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在给母亲办完丧事骨灰下葬后,他就整天泡在部队生活里,连一个报平安的电话都没有给过家里,在他已经崩坏的理念里,根深蒂固地认为家庭父亲是不需要自己和母亲的,他要的只是钱和小三。   这一走就是几年,李铎从没关心过家里到底如何,只在偶尔一次执行完任务经过这里时,看到了父亲和当时那个护工一起,在经营这家破败的小烟纸店。   他悄悄查了一番,才知道母亲走后自己离家,没人约束父亲便整天吃喝玩乐,还因为携款逃跑而吃了几年牢饭,也就这个护工一直跟着他,倒还算是不离不弃。   多么嘲讽啊!?让他父亲破产坐牢的,也是这个女人——是她撺掇李贵儿卷款逃跑的。   这也算是……遭到报应了吧!   晚秋托着腮,胡思乱想。   这对夫妻当时害死自己,害得自己只能在寒冷的后山做孤魂野鬼,有家归不得,有亲人也认不得,只能远远用羡慕的眼神看他们走过春夏秋冬,看弟弟慢慢长大……后来的事情她就都不知道了,因为她重生到了这个李晚秋身上。   当然晚秋也奇怪自己怎么没注意到李贵儿一家离开李家村,也许是她太注意自己家了,又刻意忽略了那对害死她的夫妻。   想到这里,晚秋发现自己居然在替李铎辩护!   她猛然想到,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其实是杀人凶手的孩子!换句话说,自己当年的死有一半是因为家里穷弟弟没吃的了,还有一半则是因为这个男人——嫁给他、替病弱的他冲喜,然后遭到公公非人的对待,如果不是他,自己也许不会死而只是被送走换吃的,那是迟早的问题。   当年的一切铺陈在眼前,晚秋迷茫极了,是该继续爱,还是就此恨?   这个选择对任何人来说都不简单,更何况晚秋还爱李铎爱得如此深,就在昨天,她的梦想都还是把农场经营好,等李铎向自己求婚,给他生孩子续香火,她甚至还在庆幸两人都姓李,将来不必太过计较孩子是谁家的。   ——谁又知道这天意弄人,居然还有杀身之仇横亘在两人之间。   晚秋一时间纷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连李铎关心的话语都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摇头,到最后李铎也不再勉强她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宠爱地摸着她的头说:“我先送你回家吧?”   晚秋还是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李铎长叹一口气,也没有拒绝,只是远远跟着她走到车站,看她安全上了车后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25w字惹!   第七十九章 如何去爱   晚秋迷迷瞪瞪坐上车,这个时候是上班早高峰,出来的人多回去的人少,所以她还坐到一个位置,一坐下来就开始发呆。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要将事情理出个头绪来,却发现一思考所有的事情就一齐涌上来,只有胡思乱想的份,没有理清头绪的能力。   哎!   晚秋又叹气了,到底该怎么办?   就像刚才她自问过的一样,该恨,还是该爱?   重活的这一世虽然日子不长,但是她过得很开心很快乐,不像前世哪样懦弱胆小到连自己的未来都没办法争取,只能任凭父母摆布,为了弟弟、为了那时候还素不相识的李铎,童年惨死。   这一世她做了一回真的自己,平日多行善不为恶,但若是碰上谁欺负她欺负家里,抓得到证据的必要睚眦必报回去!   这样的表现,让晚秋自认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可是此刻她却下不了狠心了。   李铎是她深爱的人,可是李铎的父亲,甚至李铎本人,都是害死她的人!直接或者间接,她和他们都有仇!这叫她怎么能装作相安无事,坦然地继续爱下去,这不是贱的表现吗?重生那天就发誓过要好好活一次,决不再愧对自己的,难道这次就该例外吗?   车子晃悠着到了罗溪村,晚秋保持着迷迷瞪瞪的状态下车,直到车子开远了,她才被一阵料峭的春风给吹醒了。   眼看着没走几步就要到家,晚秋搓了搓脸,没让自己看起来太憔悴太心事重重,才缓步走回家里。   她是骗爸妈自己要回凤阳一趟,才能赶着早班车出去见李铎的,不然凌晨时分乌漆墨黑的,爸妈能放心让她一个女孩子出门?索性回去后夫妻俩也没多问什么,晚秋也想先不要和他们说李铎娶过妻还死了妻子的事情,更不能提自己是重生来的这件事情。   反正总要说的,只是早晚问题罢了,她决定现在心里拟一拟草稿,免得到时候错漏百出。   果然夫妻俩没看出来女儿哪里不对劲,只当她被冷风吹的不舒服了,脸色才那么白,赶紧催她再去睡会儿。   吴翠萍抱怨道:“真是的,急匆匆叫你去又什么事情都没,你们沈总是不是不放心你啊!”吴翠萍指的是派晚秋来开发罗溪村业务的事情,要真是那么回事,还是劝女儿赶紧撤了吧!这地已经造上大棚了,实在不行就租给他们自己去弄得了,再不济也就是拆了而已,反正怎么都影响不到他们李家头上。   这话可说的晚秋不爱听,不过她太累了,就随口说:“妈你想什么呢,沈总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他派了财务在这盯着呢,那些钱我一分都摸不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妈,不提这事了,我困得不行,先让我睡会儿。”说完,晚秋就回房间了。   吴翠萍看着女儿的房门,摇摇头,这女儿自从一年前昏倒病了一场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要说特别明显的变化是没的,还是一样爱粘着他们夫妻俩,可就是自立自强这点,好像变得特别强烈。   不过女儿能独立是好事,吴翠萍也就没纠结她难得一次对自己态度差,转身忙别的去了。   晚秋这一觉睡的极沉,刚开始还会做梦,梦到一些前尘往事,后来就直接睡到没有意识,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暮黄昏了。   “妈。”晚秋抓着睡乱了的头发出来,正好看到吴翠萍坐在屋外的空地上,借着夕阳的余晖和屋里的灯光在织毛衣。   这一幕和一年前刚醒来时,吴翠萍给自己织毛衣的景象重叠了,晚秋忍不住一阵鼻酸。   “妈~”晚秋上前,拿走了吴翠萍手上的活计,“别织了,天暗,对眼睛不好。”   “没事儿,妈看得见!”吴翠萍要去拿回来,被晚秋躲开。   晚秋坚定地看着老妈,就是不准她再碰了,就算有灯光,到底比不上自然光亮堂,本来吴翠萍最近就老念叨眼睛看不清了,晚秋可不希望她太累!   看着女儿坚定的表情,吴翠萍摇摇头,“好,听你的话不织了,做饭去。”   “我也去。”   晚秋说着,收拾好吴翠萍织了一半的毛衣等等,跟着进了厨房。   母女俩忙活晚饭,做的都是一些清淡易入口的小菜,晚秋洗了几颗小青菜投到昨天炖肉剩下的汤里,霜打过的青菜又糯又清甜,吸足了肉汤里的油水后,口味变得鲜甜起来,碧绿的菜叶浮在汤上,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李琛说,这叫做好看又好吃,过年大鱼大肉的吃了几天,今儿个来点清淡的,舒服!   对于丈夫夸奖女儿的话,吴翠萍深表赞同,又说不担心将来她嫁出去会饿着了。   说到嫁出去,这让晚秋神情一暗,随意应了一身低头扒饭。   晚饭后一家人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就各自回房了,难得的,今天晚秋睡前没有看书也没有捧着手机傻笑,而是一个人在黑暗里发呆。   不过大概是早上想太多了,现在根本提不起一点精神来想这个事情,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是不是要和李铎继续下去了,心里只有满满的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回家,回李家村,去看看自己原来的那个家现今如何,看看那个村子是不是还那么穷苦落后,还要……去将自己的遗骨挖出来,好好埋葬,好歹立个碑吧!其他的等做过这个之后再说。   这个想法的形成让晚秋觉得肩上的重压轻了一点,疲累再次袭来,她又睡过去了。   大概是想通了一些的关系,第二天早上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没那么糟糕了,去大棚巡视完一圈回来后吃早饭,顺便提了自己要出门一段时间。   女儿大学也是在本地读的,第一次听说她要出远门,吴翠萍自然追着要问清楚去哪、去干什么,要知道当初女儿说要去隔壁凤阳村学习,她和李琛都是挣扎了好久才同意的!   “妈,我就想出去玩玩,散散心,没别的!”晚秋见母亲问的严又犹豫,便央求道。   “这……”   “不会有事的啦~你们看我在凤阳,不是也过得很好?”   “那怎么一样啊!”李琛还是不同意,“凤阳就在咱们隔壁村,我们去看你也方便,要出去玩那不得几天了么,不在身边不安全,不成不成!”   “爸~”   “啥也别说了,没得商量,吃饭!”   李琛这人脾气颇好,可是耿起来确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晚秋见老爸这里没戏,就把眼神投向老妈,那求助的意思十足十的明显。   吴翠萍张口想要说什么,结果被李琛难得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加上本来也不是很想让女儿出去,便没再说话。   家里很少有事情三人达不到共识的,晚秋自然心里也不痛快,加上又闷着些不能对爸妈说的秘密,原本稍微好些的心情重新蒙上雾霾,心情简直down到谷底的她洗好碗就钻回房间,不像往常一样陪爸妈看电视了。   看着女儿一溜烟窜进房间的身影,李琛直摇头。   今晚就夫妻俩坐着看电视,没有女儿在一边唧唧喳喳的说话,客厅看上去空旷清冷了不少,气氛简直比年初四弟媳何晓梅闹事时还僵冷,李琛自己首先受不住,匆匆洗漱了钻被窝去,吴翠萍紧随其后。   夫妻俩的房里,李琛正开着房间里的电视机看新闻,见老婆进来,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吴翠萍脚下临时打了个弯,没去自己睡的那头,而是在李琛边上坐了下来,叫了句:“老头子。”   其实李琛并不如何老,也就五十出头,不过这是个爱称,夫妻俩只要用“老头子”和“老太婆”来称呼对方,那就表示有什么事情必须要谈谈了,是不能忽悠过去的大事!   “干啥。”在老婆的逼视下,李琛不装傻了。   “球儿说要出去玩那事情,你看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李琛就打断她:“我不看,不行!”   “可是咱们这么做,什么都管着她,她不开心!”吴翠萍拉住老公的手,“刚才洗澡时我就琢磨,咱们这样子是不是太过霸道*了,你看女儿都那么大了,她能好好的独立出去工作不要咱们担心,这回不就是出去玩玩散散心么?还有啥不放心她去的。”   “……”李琛不语,这道理他如何不懂,就是太在乎女儿了。   “老头子?”   “要不我们全家一起去,反正我们也好久没出去玩过了。”   一听这话,吴翠萍立马不同意了,“死老头你干啥一直拽着女儿不放呢,我都想通了你咋还想不明白,咱们就是管女儿管得太紧了,她想要几天自由时间你懂不?”   李琛一把将电视关了,故作生气道:“我不懂!烦什么烦,赶紧睡觉,明天再说!”说完,他就一掀被子躺下了。   吴翠萍看他将自己包成个蚕蛹,偷偷闷笑一下——这事情,有门!   这边夫妻俩虽然没讨论出个结果,可是事情变得有商量余地了,而那边晚秋闷在房里,她心里也有了个大胆的计划。   她先给李铎发短信,表示想去他的家乡看看,李铎心里虽然有诸多疑问,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回了个“好”字给晚秋。得到李铎首肯后,晚秋就琢磨着要不来个不告而别吧,自己整理好东西定好车票,给爸妈留个条子说好具体去哪,然后直接乘他们睡着时走人。   虽然这个做法不怎么好,可是在他们实在管得太紧的情况下,一走了之是获取自由的最佳方法!   第八十章 回家的路   晚秋这里已经做好了不告而别的准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爸妈就给她惊喜。   李家三口人谈事情喜欢放在饭桌上,这样不论到时后谈论的结果如何,都能有个台阶下——意见达成一致了,大家吃好喝好庆祝庆祝,就算达不到一致要吵起来,也能当机立断闭嘴不说光吃饭,以避免矛盾激化——虽然后面这种情况在他们家挺少见的。   还是早饭的时候,晚秋啃着馒头喝粥,李琛则是在老婆几番眼神示意下,艰难地开了口。   “球儿啊,喝粥呢?”李琛问。   “噗!”   “咳咳!”   母女俩同时呛着,这算啥开场白?晚秋抬头莫名其妙看了老爸一眼,还有些不被同意的余怒在眼里,“你不也在喝吗?”   “哦,对。”   餐桌又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李琛才又问:“想好去哪玩了吗,和谁一起去?”   “……”晚秋不可置信地从碗里抬起头来,“爸,你没烧吧,这是同意我出去旅游了?不会是要和我一起去吧?”   “额!”李琛语塞。   吴翠萍揶揄地看了眼老公:看吧!女儿多了解你,你想的啥她都知道。   李琛不理老婆的笑,说:“没,怎么可能要跟你一起去!你们年轻人跑得快体力好,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跟着你去上蹿下跳的,非得散架不可。”   “那你的意思是……”晚秋惊疑不定。   吴翠萍给晚秋夹了口菜,“你爸的意思是,同意你出去玩了,就是得知道你去哪玩,和谁一起去。”   “哦!”晚秋一下子高兴了,拿起碗里的馒头塞到李琛手里,“爸你真好,多吃点!”   这……李琛看看手里的馒头,再看看老婆,女儿咋的越来越说风就是雨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两只眼睛开大炮!   吴翠萍说:“吃吧,看我干啥?”   “哦……”李琛无语凝噎,他刚才已经吃过一个大馒头了,再吃一个非得撑着不可,可是女儿拿给她的,不吃又不行……   晚秋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满心欢喜李琛肯放她一个人出远门,对她来说,那是认同她成长的最好的奖励!这大概也算是苦逼的这几天里,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吧!   得到父亲的首肯后,李铎也很快就给晚秋回复,告诉她自己已经申请到长假,只要她安排妥当,两人随时可以上路,并且把李家村的位置告诉了晚秋。   其实晚秋本来是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跟着李铎走就行,但是李琛问的紧,她也就问了。   出发这天,天气还算不错,晚秋带上自己的行李去和李铎事先约好的地方,没等多久他就来了。   李铎的行李很少,看晚秋背了个大包,嘴角便生出些笑意,“背那么大个包不重吗?”说着还掂量了一下重量,挺重的。   “还好。”晚秋回答,面无表情。   “其实你不要带那么多衣服去的,那里条件很差没办法天天洗澡。”李铎提议,现在拿掉一些行李还来得及,不然最后没车坐的十几里路,得靠两条腿走,背着这么大一个行囊真的很不方便,最主要的是他怕晚秋体力搭不上。   晚秋侧头冷冷看她一眼,“我带什么不带什么,还要你管?”   她第一次这么冷冷的对李铎说话,李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摸摸鼻子噤声。   到了火车站,李铎拿出事先托人买好的火车票,两人安检进站,找到检票口后一看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始检票。♀“坐下休息会儿吧。”李铎说,有些刻意讨好的意思。   晚秋不置可否,扫了眼满是人的候车大厅,此时正值春节后第一波返城高峰,不少座位都被疲累的旅客横躺霸占着,空下来的实在不多,加上那些空着的座位也脏乱不堪,晚秋实在不想过去。李铎很有眼色的瞧着,从包里找出一份报纸摊在地上,让晚秋坐。   看着那份报纸,晚秋风中凌乱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上去,她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像返城农民工兄弟一样辛辛苦苦挤火车,在充满各种气味的候车大厅里席地而坐,等待上车出行。   李铎没坐下,站着看了晚秋半天,又看看墙上挂着的钟,离火车进站还有一会儿,便和晚秋打了个招呼跑开了。   过不多时李铎回来,手上提着一份快餐店的早饭给晚秋,又将手上装着几样零食地塑料袋放进包里,晚秋看着不说话,李铎刚想解释几句,大厅广播开始提醒请他们乘坐的这班列车就要到站,请广大旅客携带好行李物品,依次排队验票上车。   上火车又是一场艰难的战役,晚秋从来没坐过火车,第一回就让她赶上春运返城高峰,着实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到后来被人群挤得差点跟不上李铎的脚步,在第n次差点被别人的超大包行李砸到后,李铎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抓住晚秋的手将她拖到自己怀里,扶着她的肩膀并肩而行,艰难地上了车。   上车后又是一番推挤寻找座位,没想到位置又被别人霸占了,李铎上去亮出车票好说歹说半天,差点招来乘务员,对方才肯将位置还给他们。   “呼!”坐下来的那一刻,李铎长出一口气,“简直比负重越野还累。”   晚秋看看他,歪头想了想,觉得两种对她来说都不轻松,今天要不是李铎护着,恐怕汹涌的人潮早就把他俩挤散了!   李铎坐了会儿,眼看着行李架快要被放满,赶紧招呼晚秋把背包里的值钱东西都拿出来贴身放,“包我放上头去,不然你坐着不舒服,嗝腿。”   晚秋把包递过去,拍了拍自己胸口,表示值钱的都贴身放着,无碍,李铎这才放心将她的背包放上去。   两人安顿好没多久,车就准时从站台开出,往着两个人的家乡——李家村驶去。   先前李铎买的早饭还被晚秋攥在手里,李铎见了,提醒她赶紧乘热吃,吃完可以看会儿书然后休息休息,这趟车离他们的目的地有十来个小时,一路从南到北穿越大半个国家,幸亏现在科技发达有了高铁这种交通工具,不然坐老式火车,恐怕得倒腾来去几天几夜,还不包括之后他们要坐的小面包车和巴士的时间!   “我们先坐高铁到省城,那里有车子可以到李家村附近的镇上,我有朋友在那小镇,已经给咱们准备好东西了,到时候带着直接上路就行。”   晚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则是暗暗纳罕,没想到要去一次李家村居然那么难!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李铎调整了一下坐姿说:“我的家乡太偏僻了,地图上都没标出来过,那地方穷得可怕。”这么说的时候,他又不自在地动了动,晚秋注意到位置的狭小,对于李铎这样的身高和体形来说,实在是勉强。   晚秋垂下眼帘,转头看向窗外,李铎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怕她着凉,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她身上。   温暖熟悉的气息让晚秋动了一下,可就是没转过头,李铎也不计较,把漏风的地方都掖紧了,自己才仰头靠到椅背上假寐起来。   下午,晚秋被一阵喧闹吵醒,转头正看到李铎扭着一个年轻小伙子的手臂,交给乘警。   乘警向李铎敬礼道谢,押着那年轻男子离开,他们刚走,就有个大娘过来对李铎千恩万谢,并塞了几个鸡蛋给他,“给小伙子,咱们农家正宗的土鸡蛋,大娘谢谢你!”   李铎赶忙推拒,还是惯常的坚持,不白吃白用老百姓一分一毫:“不不,大娘这可不行,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不用……”   话还没说完就叫大娘给打断了,“哪的话,这年头多得是看人被偷不说话的,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好小伙不多了。”大娘这话一说,周围不少人都羞愧不已。   “再说了,你不吃边上那位姑娘也得吃啊,大娘看你们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大娘补充道。   李铎回头,正看到晚秋望着自己,一想大妈的话有道理,便道谢收下。   刚一坐下想拿鸡蛋到晚秋面前献宝,一想她也是农家出身,这土鸡蛋定然不起眼,便缩了缩手。   晚秋看他要缩回去,赶紧一把抓过鸡蛋在窗沿敲碎剥开,咬一口满嘴香:“我饿了。”   “哦哦,不够吃我这还有。”   “抓了个小偷?”晚秋问。   “嗯,坐咱们这排的,我看他爬上去拿东西半天不下来,原来是在撬锁。”   “哦。”   “……你不喜欢我那么做?”   “不是啊,挺好的,我就喜欢你这样。”说完晚秋才发现说错话,这时候车子开进隧道,车厢一下子暗了,等出隧道时,她早就去睡第二轮了。   李铎也不心急,将剩下的两个鸡蛋收好,就侧头看着晚秋睡,直到晚上六点多才把晚秋叫醒,让她看着点行李,自己则是跑去餐车买了两份饭回来,两人胡乱吃了。   “再过会儿就到了,一会儿我们先去看看还有车子没,没的话就找地方先凑活一宿,明天早上再说,你觉得呢?”   “也就只能那么办了,这里你比我熟悉,听你的。”这话倒是没错,晚秋虽然是李家村的人,可是却没有正儿八经出过村子,而是在死后许久“嗖”一下飞出去的。   之后的路程中,晚秋虽然不若过去那般对李铎那么黏糊,可到底也没再冷着脸,她听李铎说话,偶尔也会挑起话题,直到到站,气氛都很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八十章惹在,   第八十一章 敲诈不成   火车到站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坐落于省城外围的火车站就好像一座海上孤岛,除了这座灯火通明的车站大楼,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几乎没有一丝光亮。   随着人流出站的李铎和晚秋站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商量接下去该怎么办。   刚才李铎已经去问过了,由于冬春两季天黑得早,这边附近路况又太糟糕,所以从火车站直通小镇的车子被限行,晚上六点以后就不能通行了,非常不巧,他们乘坐的火车正好在末班车以后才到站。   “车子不通,就只有明天早上才能去镇上了。”   “嗯。”晚秋点点头,外面黑灯瞎火的,就算有车她也不敢坐,怕路上出意外。   李铎一把背起两人的行李:“走吧,先找个地方安顿一宿再说,早班车五点就有了,实在不行坐七点那班也行。”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个人迎上来问:“两位要住宿吗?”原来是拉客的黄牛。   那人贴太近,李铎赶紧退一步回头看晚秋,见她不置可否,也就对那迎上来的妇女点点头,“住一晚多少钱?”李铎问。   “哎呀!我就说嘛!你们俩一看就是外地来的,现在这个点儿都没车了,不住我那还能去哪?”妇女没回答李铎关于住宿费的问题,反而笑眯眯地要去拉晚秋,被李铎不着痕迹地挡住,略微尴尬地搓搓手说:“那啥,那你们跟紧了哈,这里没路灯,大姐就带了一支手电,怕你们走丢。”   说罢,那妇女转身带路,但是并不和他们拉开太远的距离,还一步三回头盯着他们。   晚秋看她形容鬼祟,悄悄拉了拉李铎的衣袖道:“还是别去了,那人……”后面她没说完的话,李铎懂了,于是点点头要她别怕,凡事有自己在。他是个军人,曾经服役于配合相关部门抓过不少嫌犯的特殊部队,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也就懂了,那妇女回头走路的姿态就够让他怀疑了,更别说那一步三回头仿佛监视一般的动作,好像生怕到嘴的肥肉飞走一般。   眼看着就要走出车站大厅能照得到光亮的范围,李铎突然开口道:“大姐,我想我们还是不住了。”   “啥?”那妇女不敢置信地回头,眼神怪异,“兄弟你说啥,大姐这耳朵不好使咧。”这么说的时候,脚步还没停,示意两人快跟上。   “我说,我们还是不住宿了,打算就在大厅里对付一宿,好赶明天的早班车,就对不住大姐您了。”说罢,李铎拥着晚秋,转身打算回大厅里。   说时迟那时快,妇女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两人回去的路,“兄弟你可说笑咧,这大厅怪冷的怎么能睡,再说了,大姐那离车站可近了,走走也就几分钟的路,听大姐的话,跟大姐回去住一宿哈。”说着,就再想去拉晚秋,亏得李铎反应够快,又一次躲开了。   这么一来,那妇女立刻露出了狰狞的面貌,哼笑道:“小子挺有眼色,可惜就是不聪明。”说罢,朝左右喊道:“大哥,二哥,出来‘迎客’了。”   她话音刚落,立时有几个壮汉从暗处出来,李铎一眼扫过,加上这妇女,对方大约有五六个人,看来她还有三哥四哥五哥……   那个几个人都是典型的北方汉子身材,凶神恶煞的看来平时没少做坏事,李铎紧了紧手上拥着晚秋的力道,悄声在她耳边说:“这点人不是问题,一会儿你乘乱先跑,进大厅里给我求助去。”   “好。”晚秋点点头,深知这时候强留下来反而拖累人,不如先走。   似乎是在看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好戏,过了一会儿那个也许是“大哥”的人物才站出来说:“小子,乖乖跟咱们回去就饶了你,不然么……你倒霉,你这小女朋友也得倒霉。”说着,带头露出来Y邪的笑容。   其他几个男人也哈哈大笑,晚秋瞅了眼站在他们中间的妇女,心想: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李铎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的很拽,他听了那大哥的话非但不怕,还觉得好笑:“不跟你们回去又如何,你爷爷我今天就是不住了,有本事你绑我回去。”   “你!”大哥一挥手,“兄弟们上,给这小崽子点颜色看看,敢断咱们财路,活不耐烦了!”   说话间,几个汉子就一拥而上,扑向李铎。   李铎看他们跑向自己,一把将晚秋往边上一推,“跑!”   晚秋依言往来的方向跑,李铎更是瞅准了他们不会轻易就放过晚秋,所以并没和几个扑来的大汉正面缠斗,而是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胸口,借力扑向同时想去抓晚秋的妇女,拎住她的领子往边上一甩,才转身去斗那几个大汉。   晚秋只回头看了一眼,脚步再也不停留,往大厅内的警务站跑去。   偌大的车站大厅里灯火通明,旅客熙攘来往、行色匆匆,没有人在意到晚秋惊慌求助的神色,只有被她撞到后不满的叫骂。   晚秋顾不得理会那些,几乎是穿过了整个大厅,才找到服务站。   “同志!”晚秋一把扑到服务台前,也不知道嘴里怎么会蹦出这么一个称呼,“同志,帮、帮个忙,我男朋友被围攻了!”   “???”   “在南门,好几个人围着他!”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服务台里一名工作人员试图安抚晚秋,“慢慢说,我现在就跟你去看看。”说着,他让身边的同事通知站警老王也尽快去南门。   晚秋带着工作人员匆匆赶到南门,只见李铎正和一个大汉缠斗,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那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给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上他背心,“还要请你爷爷我去住宿吗。”   “不、不要了。”地上那大汉求饶,连连摆手,看上去像是一只被翻了壳的大乌龟。   李铎还待再给他看些颜色,晚秋一把推开大厅的门冲到他身边,“李铎,你没事吧!”   李铎回头看晚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得很!”   “……”   那工作人员看看李铎,数了数倒在地上伤员,又挑眉看晚秋——你确定是你男朋友被围攻,而不是他把人揍扒了?   晚秋尴尬讪笑,她只见过李铎和沈钧儒小打小闹一回,没见过他真正的实力,想不到居然这么都能打!   这时候站警老王赶到,见状忙问怎么回事。   “噢,是这样的……”   李铎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老王听了后,摸摸下巴上的胡渣道:“你凭什么说他们几个人心怀不轨,年轻人,现在人人都懂法,没证据这么说可是诽谤啊!”   李铎无所谓的说:“随你信不信。”   “……”老王一阵无语,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他不再问李铎话,而是蹲下去看那几个被李铎打趴在地的汉子,手电筒一照过去,顿时愣了——还真是几个老熟人……“哼,王柱,又是你。”说着转头四顾,果然看到晕在角落里的女人,“你相好又在,你俩不会又是来谈恋爱吧!你们口味倒是挺特别的,喜欢带着兄弟谈恋爱。”   那王柱哼哼几声想要解释,奈何已经被打成了猪头三,除了求饶屁话不会说。   老王用对讲机呼叫了几个同事,过来把这些人架着,一起回了值班室,顺便让李铎和晚秋跟上。   值班室里,那几个被李铎打趴的我在沙发上东倒西歪,老王给李铎和晚秋一人接了一杯水,问:“年轻人,知不知道随便打人是不对的?”   李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没事了,笑着认错,又问:“您似乎认识他们,他们怎么了?”   “哦!他们啊!”老王瞥了那几个一眼,乐了,“附近经营民宿的,你也看到了,这里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没车离开,他们就来火车站拉客住宿,等把人带到地方了就……”老王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斩一刀?”   “对!刚开始他们不和旅客谈住宿价格,强拉着别人跟他们走,等一脚踏进贼窟,要一分不差的出来可就难了,要么挨揍要么给钱,大部分旅客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通常选了后者。”   这根本就是滋长犯罪,李铎捏了捏拳头表示愤慨,可终究也没办法做什么,毕竟他于这里只是一个过客,地方的事情还是交给地方解决吧!   老王点了根烟,不大的值班室里烟雾升腾,“他们那民宿不但坑人钱,还出过姑娘被毁清白的事情,估计今天也是看你女朋友漂亮,你又看上去老实好欺负,才来下的手。”烟抽尽,老王撵熄了烟头,嗤笑一声,“没想到今天碰上你这个表里不一的,能打,硬气,终于碰钉子了。”   看来老王为这事情没少操过心,可惜就是抓不到证据,再说一个站警,管太多会被人排挤……   说他胆小也好,假正义也罢,晚秋觉得这都能理解,毕竟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在。   随意聊了几句,眼看着十点了,老往前要出去巡逻,王柱一伙已经被带走,他说:“你们要赶的车明早五点才有,年轻人不嫌弃就在这对付一晚吧!”   “好,谢谢。”   老王离开,晚秋将两张椅子靠墙放,和李铎并排靠在墙上,准备就这么休息会儿,可是过了很久晚秋还是没睡意,大概是白天睡太多,于是她开始和李铎说话,问他:“这里从前就这样吗?那么乱。”   “不是,从前比现在好多了,省城来往人越来越多,鱼龙混杂也正常,明天我们到下面镇上就好了。”   “哦,你那朋友靠谱吗?”别又是个敲诈勒索的。   “不会的,他是我老战友老大哥,很照顾我,不是那种人。”   “哦。”   “快休息会儿别胡思乱想,明天很辛苦的。”   “好的,晚安。”   第八十二章 我的媳妇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就这么肩并肩靠着墙睡着了,站警老王巡逻回来,见俩年轻人这副恩爱的模样,不禁笑了,轻手轻脚拿出自己的毯子,和衣躺在沙发上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有同事来交接班,老王把两个小年轻叫醒,“年轻人,该起了,我要下班啦,你们也该走了。”   “嗯?”晚秋迷迷糊糊哼了一声。   李铎是军人,睡觉从来警觉,其实昨晚老王回来他有听到动静,只是没有睁眼而已,刚才老王的同事进来,他也是听到门把扭动的声音就醒了。   老王已经换上便装,笑着对李铎说:“你这小女朋友挺能睡的。”   “哈哈!”李铎干笑,转头推了推晚秋,“球儿,快醒醒,咱们准备出发了。”   “嗯……哦。”晚秋嘟囔一声,恋恋不舍地挥别周公。   估计是他们这常有收留旅客的事情发生,老王的同事倒也不奇怪,和李铎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忙去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车站,去下面镇子上是吧!”老王边说,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嗯,去下头旬芐镇。”   “嘿,顺道啊,走着!”   老王带着他们走了没几步,忽然“哎哟”一声,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有点事忘了。”   “好。”   等老王跑远了,晚秋才问:“你不认识路?”   “认识啊,咋了?”   “……没什么。”   李铎立刻懂了,揶揄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弄丢的,人老王那么热心,也不好忤逆是不?”   晚秋撇撇嘴没说话,却在老王来的时候展开了这几天来难得的笑容,三人说笑着去了车站。   李铎时不时偷觑晚秋的表情,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软化了。   此时已经将近七点,第二班开往旬芐镇的车就要出发,老王赶紧招呼他们上车,大概是时间还很早的关系,即使临近出发,车上依然还有大半空位,三个人买票后找位置坐下,老王说:“我在你们前一站下车,到时候给你们提个醒,别坐过站了。”   “好,谢谢。”   “瞎客气,休息会儿吧,待会儿这路可不好走,车颠,有你们受的。”   老王话音刚落,司机就提着大水壶风风火火地跨上了车,三两下将车子发动,油门一踩溜了出去。   刚开始路还挺顺溜的,没过多久就开始上下颠簸,晚秋的屁股几乎离开座位,可见路况有多糟糕。   晚秋探头往外看了眼,眉头轻蹙——身后是崭新漂亮的火车站大楼,可是出了车站周围五百米的范围后,原本结实平坦的柏油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坑坑洼洼掺着石子儿的土路,两种路况只有一线之隔,可谓泾渭分明。   这……晚秋想,怪不得天黑就没车出去呢,原来是路况不佳又没路灯照明,恐怕是谁走谁倒霉,谁走谁掉坑的节奏,说不定下雨天飞溅的泥水还会影响后车的视线,造成交通隐患,引发会造成人员伤亡的交通事故。   就在这一路非人的颠簸中,站警老王到地方了,下车前还不忘提醒他们别坐过站。   和老王道别后,两人也没再耽搁,背起行李准备下车,几分钟后站在了旬芐镇最热闹的路段。   李铎掏出手机看了看存在短信里的地址,按照短信里战友的指示找路,他住的地方倒不是很隐蔽,就在他们身边一条老街尽头,是一幢祖传的老屋。两人顺着蜿蜒的老街走了十几分钟,老屋就出现在眼前。   晚秋上去看看,果然门牌号就是他们想找的那家,朝李铎点点头。   李铎赶紧给战友拨电话,没过很久,老屋朴实的大门朝里打开,出来个虬髯大汉。   “哎哟小李子,你可来了!”那大汉跑到李铎面前,在他肩上轻捶一拳,“这么多年没见,变壮了哈!”   “大哥,好久不见。”   “你看看你,大哥退伍才多少年啊,你咋变得文绉绉的咧。”   李铎笑而不语,战友大哥本想问他笑什么,随即想到自己刚才也“文绉绉”了一回,好像也没啥资格说李铎,便打了个哈哈,“你嫂子在镇上的小学校里教书,我这不是耳濡目染了吗……哎不说了,快进来快进来。”说着,拥着李铎往老屋里走。   晚秋一直在边上看他们兄弟俩叙旧,很安静,不打扰他们,李铎没有忘记她,轻轻挣开战友大哥的手臂,回头说:“球儿,还发什么呆,快跟上。”说罢,还不忘牵起她的手。   战友大哥一阵尴尬,摸摸后脑勺说:“弟媳也在啊,对不住,大哥刚才没注意……”   晚秋表示没关系,她本就不是拘这些小结的人,更何况对方又是个当兵的,大大咧咧惯了,哪能拿那些条条框框硬套在别人身上,徒增自己不快罢了。   战友大哥见晚秋不介意,便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招呼着李铎和晚秋赶紧进屋。   战友大哥姓康,李铎叫他大哥叫惯了,晚秋也跟着叫,只是在前面多加了个姓,更显亲切。   康大哥招呼他们在前面客堂坐下休息会儿,倒上两杯热茶,自己则是一溜烟穿过整个院子,跑进一间房间,嘴里还大叫:“糟了糟了,要糊了!”   晚秋不明所以,看看李铎,李铎笑说:“那里是厨房。”   晚秋“哦!”了一声,想定然是李铎突然打电话说到了,康大哥没顾得上锅子里的东西就跑出来,兄弟俩一来二去叙旧一番,他把厨房这茬儿给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没多久,康大哥就端着小半碗红烧肉出来,直念叨:“坏了坏了,糊了一半,你嫂子回来又要说我了。”   看来康大哥这几年得了个叫妻管严的病,李铎张口要取笑他几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跨进来一个肤白微胖的富态美人,“老康啊,客人到了没。”   康大哥赶紧把那抢救出来的半碗红烧肉藏在身后,“到了到了!”   康嫂一听客人到了,高兴地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客堂,说:“小李子你可到了,嫂子想死你了,来给嫂子看看,胖了还是瘦了。”   这打岔打得好哇!康大哥赶紧乘着老婆打量李铎的机会,把半碗红烧肉藏起来,回来的时候,只见老婆已经和晚秋聊上了。   “我说弟媳,你找小李子可是找对了,小李子这人可真是好,细心又专一,哪像我们家老康……粗了吧唧一汉子,一点都不懂浪漫。”   晚秋听着,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掬着一汪柔和的秋水。   康嫂又来劲了,“哟,看看这丫头,多水灵啊,南方妹子就是嫩!”   晚秋:“……”   李铎:“嫂子,不带你这么调戏我媳妇的,她是我的媳妇儿!”   康嫂瞪李铎一眼,“死小子,几年不见笑话你康嫂了,胆肥了哈!”说着,就作势要去扭李铎的耳朵。   他们打闹来去,看上去感情真的很好,像是一对真正的亲姐弟。   闹了一会儿,康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康大哥说:“老康,饭做好了吗,早上焖的红烧肉呢?”   康大哥:“……”   一看这架势,康嫂就知道红烧肉多半吃不得了,看看时间不早,豪爽地大手一挥,说:“来不及了,走下馆子去。”说着还朝晚秋嘟囔:“你看看老康,这点事都做不好,本来还想让你尝尝嫂子拿手的红烧肉,一早起来做好了,焖着让他看火都不会。”   “以后也有机会,谢谢康嫂。”   康嫂是越看晚秋越喜欢,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她觉得投缘,就多说了几句贴心话。   一行四人在老屋斜对面一家小馆子坐下,点了几个菜,晚秋想起一茬儿,说:“康嫂,听康大哥说你在小学校教书,是教什么科目的呀!”这个问题李铎也想问,他一直就不知道康嫂是教啥科目的,挺好奇。   “数学。”康嫂漫不经心地说。   “啥?”   “数学啊,咋咧?”   晚秋和李铎:“……”   他们同时回头看康大哥,眼里满是疑惑:大哥!嫂子是教数学的不是语文,你那些文绉绉是从谁那学来的?   康大哥咳嗽一声装作没看懂,埋头苦吃。   一顿饭和乐融融地吃完了,李铎一看时间不早,问康大哥要车钥匙,打算上路。   康大哥略一停顿,说:“小李子,你刚才说昨晚碰上有人在车站强拉你们去住宿,你们没去吧?那帮人可是土匪啊!”   “没。”   “那后来在哪住的?”康嫂赶忙问。   “碰上个好心的值班民警,让我们在值班室窝了一宿。”如果不是站警老王,他们俩就要睡大厅了,晚上为了节能暖气开不足,得把他们俩冻僵。   “车站周围那路的确够坑爹,要不是实在危险,就让老康去接你们了。”   说到这路,晚秋就问咋回事儿,怎么柏油路断的整整齐齐的,一线之隔就是土石路,这不科学。   康嫂听了,笑的花枝乱颤,“这哪还有科学不科学啊,不就是没钱么?”   想来造车站的工程款不知道被克扣了多少,这又是另一回事情了,不提也罢。   这时候康大哥买单回来,大手一挥下决定:在车站胡乱对付一晚上,睡得不好不能开车,危险!   “老弟,不是我说你,警察蜀黍没教你吗?疲劳驾驶和酒后驾驶是不对的,就算你是个军人那也是不可以的,乖听大哥的话,住一晚,明天再上路。”   李铎:“……”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弟媳的安全想想啊!”康大哥开始甩杀手锏。   李铎依然无语,晚秋想了想觉得康大哥说得对,而且她自己也有点事情要办,如果一会儿立刻出发,可能就会有点急匆匆的,明天早上出发,就会轻松很多。   “那样也好,就听大哥的话。”晚秋笑着应了,拍了拍李铎的手说:“昨晚没睡着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得靠你开一天车呢。”   连晚秋都这么说,李铎也就不反对了,点点头答应。   康搜说:“这就对了嘛,老康,客房扫干净了吗?”   “早就扫好了,就等人住进去呢!”   “那行,我下午还有课先去学校了,你们好好休息,晚秋,晚上见。”   “晚上见。”   一行人在饭店门口挥别康嫂,回康大哥那幢祖传的老屋去了。   第八十三章 问题犹在   康大哥知道李铎是带着女朋友来的,琢磨着南方地区思想开放,未婚男女住一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在李铎问他自己住哪、晚秋住哪时,整个人愣住了!   “你、你们不住一起吗?”康大哥问出口了!   李铎笑笑,“大哥,就算确立恋爱关系,未婚男女也是要避嫌的。”   “……”   他哪知道这小两口还在闹别扭呢!就算李铎愿意同床共枕,晚秋说不定也不肯呢!   “哎哟,那可怎么办,怎么办啊!”康大哥脑门登时冒汗了,“院子里本来倒是有几间空房,年前我和你嫂子嫌那房间空着浪费,把旧家具啥的都扔了,打通给装修成家庭影院了。”   晚秋:“……”   李铎:“……”   这两夫妻还真会享受……   康大哥在那兀自急,还碎碎念,“总不能让你们睡电影间吧,挺冷的还不方便。”BALALBALA……   晚秋看的满脸黑线,再看康大哥这么转下去,他没晕她要先晕了。   “大哥,康大哥!”晚秋上前拉住他,“别听李铎瞎说,他就知道麻烦你,没事儿,我就和他住一间呗!他睡地上,我睡床!”   “嘿!这感情好,就这么办!我再去找一床铺盖!”说罢,给两人指了房间,一溜烟走了,留下李铎和晚秋在原地面面相觑——溜得真快!   康大哥很快就回来了,把卷着的铺盖扔给李铎,“给,自己弄去,会吧?”   李铎点点头,这东西他熟悉,就是部队里用的那些,康大哥念旧,舍不得把自己当兵时用的那些旧东西扔了,都收拾好带回家里了,这不正好赶上派用场了。   拿好铺盖,康大哥带他们从客堂边上的门洞穿过,沿着走廊到尽头,推开一扇门,“喏,这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房间了。”   “哇,这房间你打扫的吗?真干净!李铎可是什么都不会呢!”晚秋惊叹,看不出这糙汉子还挺会做家务的!   康大哥听了直乐呵,“谁说那小子不行的?他可厉害了,简直十项全能,我看就是你把他照顾得太好了,他懒病犯了!弟媳啊,听大哥说句真心话,晾他小子几天你就知道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铎赶紧上去打断,“大哥,小弟我求你了,给留条后路吧!”   “行,今儿就饶了你,我先走了。”说着指了指走廊对面,“我和你嫂子的房间就在对面,有事招呼一声,好好休息。”   “好。”   康大哥摆摆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康大哥又去前院忙活了,李铎拉着晚秋进房间,回头关上门。   这幢老屋是康家祖传的,分前后两进,前面会客吃饭日常起居,后面沿着一圈走廊分别是两间房卧房并一间电影间,中间是个方正的小天井,有一口不太常用的水井在角落里,安静而古朴。   透过窗子,晚秋的眼神呆呆投在那口井上。   “这里真好,如果能有一间这样的房子养老就好了……”   李铎正在铺地铺,没听清晚秋说什么,问她,她摇摇头没再说话。   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前几日的冰点,好像昨夜的关心、今晨的灿烂笑容,都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梦境,那种有什么慢慢融化的错觉,李铎希望再来一次。   铺好地铺,李铎坐着没动,晚秋淡淡说:“你睡会儿吧。”   其实晚秋心知肚明,昨晚李铎为了不惊醒她,根本一晚上没睡着过。   李铎点点头,脱了外衣钻进被窝,没多久就有鼾声传来,看来是累极了。   晚秋静静看了李铎一会儿,也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待晚秋醒来,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躺平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被子,李铎还在睡,朝着晚秋的方向侧躺,斜阳被窗玻璃割成若干平行四边形,有一块投在他脸上,显然造成他睡得不安稳,可他还是执拗地朝这个方向侧躺,并不躲避。   “哎!”晚秋轻叹一口气,轻手轻脚将被子还给李铎,悄悄开门出去。   来到前客堂,康大哥正在那摆弄一些东西,看到晚秋,朗声招呼。   “康大哥,你在干啥呢?”   “我啊……”康大哥摆了摆手上的木块,“弄点小玩意儿。”   晚秋饶有兴致地拖了个小板凳坐下看,原来康大哥是在削一块木头,脚边已经放着几个成品了。晚秋拿起一块琢磨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这时康大哥刚好做完了手上的这个,把晚秋手上的这块接过来,放在地上开始拼接。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刚才削好的木块拼出个形状来。   康大哥:“还不错吧,上回和你康嫂在网上看到这个,她说好看想买回来当装饰,可是那价格贵的没天理,我就琢磨自己做一个。”   说着,又掏出一张手绘的图纸对比,在纸上做记号。   “这里还要改改,嗯……这里也是。”   晚秋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想,康大哥也是个好男人,嫂子真幸福!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心情不禁又黯然下来,怏怏不快。   康大哥瞥她一眼,“咋咧,不高兴了?小李子欺负你了?”   “没。”晚秋摇摇头,带开话题,“康大哥你真的很厉害,这都能自己弄,这样就好了?”   “不,有几个地方要改,然后还得打磨上漆,就成了。”   “哦!”   晚秋点点头,安静地看他忙活,一边想心事。   突然,她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想起什么,身体猛地直起,紧张的问康大哥:“康大哥,你这些木材哪来的,能给我一些吗?”   “我自己做木材生意,你要当然没问题,我替你去拿一些。”仓库不远,骑摩托车来回就几分钟,“你要多少,多大的。”   晚秋很感激他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便没再麻烦他,问了路以后揣上钱包,自己去了。   幸好旬芐镇的路不复杂,没怎么费心,晚秋就找到了康大哥放货的仓库,边上还有个小型加工区域,雇了几个工人,专门替镇上的居民们打家具,算是搞搞副业赚点外快。   这里似乎常有外人来,只要不走近存货区,工人们也不甚在意。   晚秋推开一扇挂着“办公室”三字的门,探头道:“你好,请问有人吗?”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你找谁?”   “你好,是这样的……”   晚秋把来意说了,中年男人点点头,显得一丝不苟,“老板来过电话了,就是你要木料?做什么用的?说说看我给你挑。”   “额……我想要质地硬一点的,不太容易腐烂的。”   中年男人不语,还是点点头,从样品里挑了几种给晚秋看,“太潮湿的环境还是会烂,这几种都差不多,你自己看。”   晚秋逐一摸过那些样品,最后挑了自己喜欢的,拜托对方帮忙锯成自己想要的大小,付钱道谢后离开。   离开仓库后,晚秋并没有马上回康家老屋,而是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开始倒腾木板。   等处理完这些,晚秋又去了镇上村民们买菜的地方,采购了一些东西带回康家,还问猪肉摊老板订了一整头活猪!又多给老板一些钱,让他明天务必帮忙将这头猪送到李家村,幸好老板知道这个地方,虽然不情愿,但是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答应了。   忙完这些天已经快暗了,晚秋揣着买来的菜,回老屋。   刚推开门,就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李铎拉住了,劈头盖脸把问题甩过来:“球儿,你去哪了,干啥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没事吧!”   晚秋淡淡摇头,“我就出去逛逛。”   李铎不信,但是看晚秋不愿多说,看上去也不像碰上什么坏人的样子,就放心了。   晚秋把背包交给李铎,转身直接进厨房,她的包很大,李铎没察觉里面藏着的木板。   进了厨房,看到康大哥正对着满眼锅碗瓢盆直揪头发——让他做粗活他行,和锅碗瓢盆打交道就难了。   “康大哥,我回来了。”晚秋歉意道,自己一走就是几个小时,仓促又忘了带手机,他一定也急,就算不急肯定也被李铎给烦过了。   “哎哟弟媳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要被小李子揍死了,妈的老子退伍那么多年,锻炼少打不过他了。”   “不好意思啊,拿完东西我就想去逛逛,给你添麻烦了,李铎没多为难你吧!?”   “还行,就是烦了点。”   语毕,两人相视一笑,晚秋又说:“康大哥,问你要木料的事情,能替我保密吗?”   那必须没问题,康大哥点点头,两人带着秘密,促狭一笑。   “饿了吧,嫂子还没回来?这些借我用用行吗?”晚秋指着炉灶锅具问。   这不就是要做饭的意思吗?康大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可是他听李铎说过,晚秋做的饭非常好吃,就厚着脸皮应了,“可以,你随便用,要大哥帮忙么?”   “不用,大哥你去和李铎说话吧!”   话音刚落,李铎就出现在厨房门口,“大哥,你居然让客人做饭,还是我媳妇,你好意思么?”   康大哥耍赖皮,“弟媳妇在这就当自己家,自己家的东西,难道做哥哥的还不让她动?那不是太小气了么!”   李铎:“……”   “其实本来你嫂子是琢磨着中午给你们下点挂面,就红烧肉先随便吃点,晚上再下馆子。都怪你哥哥我不争气啊,做什么都行,就是干不了厨房活,又不好意思让你们两顿都吃外面的,想等你嫂子回来做饭,可是都这时候了还没到家,估计今天又要给小孩子补课。”   “哦……嫂子也挺辛苦的。”   “那可不,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熊!”   晚秋在切菜,冷不防回头说:“康大哥说得对,我就想呢,怪不得你们没孩子。”   李铎:“……”   康大哥抹了把脸,默默转头离开厨房。   他一走,李铎就贴到晚求身后,也不顾这几天两人还在别扭,从后面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圈着她的腰看她切菜,“下午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声音贴着晚秋的右耳,她感觉到肩上一沉,李铎的下巴搁在上面。   晚秋没甩开,镇定地继续切菜,“就出去逛逛,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   “这地方你不熟悉,以后不准单独出去!”   晚秋停下切菜的动作,将菜刀往案板上一拍,冷冷问:“李铎,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要求我,限制我的行动?”   李铎被问得不吱声了,松开晚秋转身离开,但是没走远,就蹲在厨房门口抽烟。   已婚,害死媳妇。   这两条词,就像是两条罪恶的印记,烙在李铎身上不可磨灭,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冰层在渐渐融化,其实一切都是错觉,是晚秋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罢了,真正的情况,恐怕在这次李家村之行后就要见分晓。   第八十四章 李家荒村   李铎出去了,晚秋重新拿起菜刀,细细切菜。   下午在镇上买来的菜肉都很新鲜,晚秋一个人慢慢切慢慢煮,依旧拌了个双笋——初春正是品尝莴笋的好时节,再加上早晨村民上山挖出来的新鲜竹笋,撒上一把葱花,再浇上熬熟的油,顿时鲜爽的香味四溢。晚秋抽了抽鼻子,她喜欢这个味道,李铎也喜欢……   最后晚秋又做了一道红烧鱼,才将菜装在木盘子上,准备端出去。   一步跨出厨房门,晚秋看到了蹲在厨房门口的李铎,还有他脚边的数个烟头。   晚秋定定看了几秒,伸腿踢了踢那些烟头,说:“抽烟就能饱,不吃饭了?”   李铎这次没有再忍,语气平淡的说:“我不是你什么人,管不着你,你也……别管我。”   “……”   晚秋端着盘子走了,李铎在厨房门口又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康嫂回来,才拍了拍酸麻的双腿,跟她一起进客厅吃饭。   饭菜有些凉,晚秋稍微拿去热了热,四个人闷头吃。   康嫂是聪明人,一进院门就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很聪明的没说什么,在知道这桌饭菜是晚秋做的以后,便适当夸了几句,希望能炒热气氛。事实上她也成功了,四人一起聊天,康嫂说了些康大哥以前的糗事,康大哥面红耳赤,就开始爆料李铎的。   李铎偷觑晚秋的脸色,看她面带微笑,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一时倒有些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了。   末了,康嫂起身收拾碗筷,“行啦,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俩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晚秋连忙想上去搭把手,被康嫂错身躲开了,她说:“晚秋别忙,你和小李子难得来,嫂子也没好好招待,还要麻烦你给大家做饭,康嫂心里过意不去,不能让你再洗碗了,哪有让客人给主人家做饭洗碗的道理?”   康嫂如此坚持,晚秋想了想,确实也有些道理,便从善如流地离开了,免得过多坚持徒惹人家尴尬。   道了晚安,和李铎一路无话穿过连接前后客堂的门洞,进了走廊尽头那间属于他们的房间。   “你先进去吧,我在门口抽根烟。”李铎握着门把,如是说。   晚秋没说什么,进屋收拾了衣物,去房间附带的浴室洗澡。别说,康大哥和康嫂真心会享受,想来康大哥的生意应该做得挺火,不然怎么会舍得花这些钱,把平时不怎么住人的房间装修的跟主人房一样精致,敲掉了走廊里的公共卫生间,在每间房里各安一套卫生设备。   门口,李铎没有再乱扔烟头,找了个铁盒将烟屁股按在里面,侧耳听房里的动静。   李铎觉得自己就像个变态偷窥狂,偷偷蹲在女生的房外听墙角,他听到晚秋收拾了东西进浴室洗澡,十几分钟后出来,房里安静了一会儿,想来是她在和父母发短信报平安,接着就是床铺翻动的声音,她睡下了。   一切都归于沉寂,康大哥和康嫂还在前课堂说事,后院里乌漆墨黑的,只有李铎嘴里叼着的烟,燃烧出忽明忽灭的黯然火光。   又过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晚秋已然睡着,李铎才轻手轻脚进房间,洗漱后入睡。   次日一早,晚秋先醒了过来,虽然动静不大,可还是把辗转到凌晨才睡着的李铎给吵醒了。   “……早。”李铎看着晚秋整理东西,不自觉的说出口早安。   晚秋看他一眼,平淡如常地回答他,“赶紧起来吧,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嗯。”   李铎摸摸自己的板寸,这发型就是好,睡糊涂了也不至于头发乱翘,缺点就是冷。   两人轮流洗漱,整理好东西,一起带到前课堂。   彼时,早起要去上班的康嫂已经准备好早餐,见李铎和晚秋一前一后走出来,便笑着招呼,“来得正好,正要让老康去叫你们起床呢,快来吃早饭。”   “好,谢谢康嫂。”   晚秋放下背包,和康嫂一起张罗碗盘酱菜,李铎则是随着康大哥去看车子,待他俩回来,四人便欣然开吃,将康嫂悉心熬煮的小米粥喝了个底朝天,馒头配上特制的大酱吃着,又香又能果腹。   早饭后,康嫂又包了几个馒头塞给晚秋。   “路上带着吃,这里去李家村可远了,也难为你肯跟着小李子来看看,那地方穷的可怕又闭塞,还好小李子从那里出来了。”   康嫂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就急匆匆要去上班,临走前还和晚秋互换了手机号码,说要常联系。   康嫂走了,康大哥又叮嘱了李铎几句,才挥手向他们告别。   从反光镜里,晚秋看到康大哥还站在那目送他们离开,心里没来由一阵感动,其实他们才刚认识一天而已,可是她却仿佛觉得和这对夫妻认识了很久,她们待人真挚,康大哥可靠,康嫂包容,人生得遇这样的人照拂,也算是一种福气。   李铎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晚秋,说:“康大哥人很好,他一直不知道我家那些旧事,也不清楚我们之间出问题了,谢谢你这两天……什么都没说。”   晚秋答非所问道:“好好开车吧。”   车厢里气氛沉默,晚秋心里有些懊恼有些纠结,李铎家的这些旧事,绝对是她所无法接受和容忍的,可她除了刚知道时的震惊,后来一直表现的很平静,就连在康大哥和康嫂面前,也只显露出一点端倪,并没有很直接的不给李铎面子,冷脸相对。   到底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晚秋皱着眉头,她知道答案,不是隐隐约约的模糊答案,而是很明确的——她还爱着李铎,很爱很爱,不会因为知道了那些旧事而不爱他,可是也不会因为爱他,而原谅那些旧事,因为那是一种罪,一条人命,一句承诺。   你娶我嫁,一生一世,怎么能因为当时的无知、斯人的去世而抹灭?饶是躯壳腐烂,灵魂他生,这一切都不能同日而语。   自从知道真相那日开始,晚秋便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格,一个在为自己所爱的男人居然有如此过往而伤心愤怒,暗叹自己居然有被欺骗的嫌疑;另一个人格则是为自己的前世哀悼,那样可怜的一条小生命,他们一家居然没有想过好好埋葬,就不负责地搬走,让她的尸骨在寒风中僵硬腐烂,化作树泥……   一整个早晨,车厢里的气氛都不是很好,剥去了扮演出来的恩爱外皮,晚秋变得很沉默,李铎也不敢打扰她,沉默的开车。   两个小时后,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被植物覆盖,本来还零星可见一些房屋民居,此刻已经完全没了踪影。李铎瞄了眼手表,说:“要不停下休息会儿吧。”   “好。”晚秋点头,李铎已经开了快三个小时的车了,再下去会太过疲劳的。   他们一早赶路,车子碾过的是一条长期车来车往压出来的土路,再往前开一点就是一座培植树苗的林场,康大哥很多生意上的货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可是等过了这座林场,就连土路都没有了,而这条没有延伸出去的路,则是去李家村的必经要道。   两人下了车,打开吉普车后车厢坐进去,垂着腿吃干粮。   李铎三两口吞下一个馒头,喝了口水道:“前面就是康大哥拿货的林场了,过了那里就没有能开车的路了,我们只能走进去。”   “哦……”   “一会儿我们把车停在林场,康大哥已经打过招呼了,随便我们停几天。”   “好。”   接下去一直没说话,吃完简单的午饭,两人继续上路。   晚秋不会开车,驾驶员这个重要的位置只能由李铎来担任,又走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林场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守门的老汉老远看到车子便开了铁门,李铎进去将车子倒进老汉指着的位置,下车给他塞了包烟,道谢后背着行李离开。   林场已经是土路的尽头了,他们现在触目所及,皆是苍翠的树木,没有一条看上去像路的,李铎招招手,示意晚秋跟紧他,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跨入林中。   走了没几步,李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找出几根绳子将晚秋的裤腿和袖口都扎紧,又让她把衣领拉高将围巾围在外头,自己也同样这么做,然后才示意晚秋继续赶路,一边告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晚秋没什么野外生存经验,听李铎解释,才知道这种树林草丛里,最容易有毒蛇毒虫从衣物的袖口等处钻进,恐怕到时候会有危险,便要将口都扎紧了,防止虫毒蛇害。   解释完这些,李铎就不再说话,折了两支树枝作为登山杖,两人保存体力,一前一后开始赶路。   去李家村的路不好走,得有二十几里路,都要靠双腿走出来,当年还偶尔有人踩踏的羊肠小径,在李铎一家三口离开李家村后,就再也没人走出来过。   晚秋一边走,一边心里有些后悔让那猪肉摊老板帮忙送货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不过情况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想要让他别送,基本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肉摊老板不会有危险。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走,二十几里路,两个小时走掉了大半。   天快暗了,李铎回头看了看晚秋,见她面色稍有疲累,便提议休息一会儿。   许是实在累得不行,晚秋点头答应,在一块较高的大石头上靠坐下来。腹中饥饿和喉咙干渴,早就让她举步维艰,不像李铎,常年野外负重训练,是习惯了这样赶路的。一坐下来,晚秋赶紧掏出水壶喝水,又塞了几口冷馒头,才渐渐恢复过来。   “好点了吗,还要休息会儿吗?”李铎问。   晚秋摇摇头,一鼓作气站起来,说:“走吧,还有多久能到?天快黑了。”   “快到了,走不动的话我背你,别勉强。”   晚秋摇摇头,但是没拒绝李铎替她背包的提议,身上的负重稍微轻了一点,她感觉好了很多。   又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堪堪瞥到了村庄的影子,在巨大的天穹下,不见炊烟的李家村犹如一片死寂的坟场,远远看去让人望而生畏,似乎抽抽鼻子,就能闻到死亡的腐臭味。   但是晚秋知道,那股腐臭味和真正的死亡无关,而是愚昧和无知被深埋在村人的骨子里所发酵出来的,是冷漠和自身难保养育了它,是闭塞和排外滋长了它……李家村的人都死了,他们的身体虽然活着,可灵魂却已经如行尸走肉,毫无价值。   晚秋怔怔看了那灰影下的村庄几秒,跟上李铎的脚步。   这次没有再走很久,看上去遥远的路途,却只用了短短十五分钟就走完,跟着李铎踏进李家村的那一刻,晚秋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博物馆里的展览品——被一群人瞪大了眼睛围观,那眼神,就像是饥饿已久的人看着食物一般。   顿时,晚秋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心里生出一股荒谬感——自己居然也是从这个村子出来的,李铎也是,可他们又已经不一样了,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就在晚秋以为自己会被这群饿疯了的村民抓去煮了吃的时候,一个衣衫破烂、几乎无法蔽体的老妪排开众人,脚步蹒跚地走向李铎,她伸出恐怖枯瘦的手,颤抖地伸向李铎——   “狗娃?是狗娃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回老家了,这文快完结了。   第八十五章 银杏孤冢   老妇人头发干枯花白,这么冷的天却衣不蔽体,晚秋一眼就看到了她和手指一样干瘪的身体,就像是一具水分被风干的尸体,透着陈腐的味道。   她抽了抽鼻子,浑身不舒服起来。   而李铎,乍然被叫出在李家村时的名字,明显一愣后慢慢道:“我是狗娃,请问你是……?”   李铎自己叫自己狗娃,这个场景应该很好笑,可是晚秋却笑不出来,她只觉得周围人的眼神就像会吃人的魔鬼,而眼前这个陌生的老妇人,更是让她心生厌恶。   不是对这样穷苦的人家没有同情心,也不是她李晚秋匮乏爱心,而是李家村的大多数人都不值得别人为他们表现出同情、献出爱心。   晚秋遥想当年死后,灵魂被禁锢在后山老银杏树下的那些年,她能听能看,眼瞅着当年和她同龄的孩子都成年、婚嫁、生子,她的死却还在被当做谈资,没有人对她的死给予同情和惋惜,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有的只是幸灾乐祸和消遣的意味。   这怎么能原谅?重生后的生活再美好再幸福,枉死的恨并没有被遗忘,而是尘封,直到回到当年生养她的地方,一切……重见天日。   那老妇人还在和李铎说话,拉着他絮絮叨叨,李铎脱不开身。   晚秋站在李铎身后半天没说话,此时终于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轻声道:“天快黑了。”   李铎微一点头,扯下那老妇人拉着他的手说:“谢谢您认识我,不过我确实不记得您是哪位了,不好意思,再见。”说罢,拉着晚秋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晚秋只听背后那老妇人嘤嘤哭了起来,嘴里用方言念叨着:“我是你妈,我是你妈啊!”   晚秋皱了皱眉头,心想——李铎的妈不是死了吗?   这时候有人上前和那老妇人说了几句话,老妇人还是念那一句话,那些人就自顾自散了。   一路再也没回过头,李铎带着晚秋三拐两拐,沿着一条还算干净的路走,不多久就来到一间破败的土坯房前,说:“到了。”说着,推门而入。   其实拦在门洞前的已经不能算是门了,两扇年久失修的木板,腐烂了大半,勉强遮挡一点风雨而已。   晚秋跟着李铎进去,触目所及,皆是破烂的桌椅和矮柜,墙角放着的瓦缸上贴着的红纸已经褪色,显出一副黄白不接的样子来。除了这缶瓦缸,房间里其他很多地方也都贴着这种褪色的红纸。   “进来吧,你先休息下,我看看有没有地方能睡觉的。”说话间,李铎已经整理出一快地方让晚秋坐,自己则是从不起眼的侧门离开,不知道去哪了。   前厅里只剩下晚秋一个人,她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   这里还和以前一样,一桌一椅都摆在原来的位置没动,甚至当年结婚时贴上的大红纸也都还在……不同的,只是纸张褪色、木料腐烂,透出一股陈旧迂腐的味道来,和外面那些形如死人的村民,有着如出一辙的气息。   李家村不通电,这会儿天已经和黑暗很近了,深蓝色的天空,有繁星闪烁。   透过漏洞的门板,晚秋看着空洞外那一小片天空,偶尔眨眼的星星很是俏皮,那感觉就好像躺在冰冷潮湿的泥土里,透过交错的枝桠仰望天空一样,只能看见这么一小方天地,便是支撑灵魂不灭的全部了。   似乎重生以后,她便没有再这么仔细的看过星空了……   就在这时,左手边传来了脚步声,李铎护着一截点亮的红蜡烛出来,说:“这里没电,还好以前放着的蜡烛还能用,条件有点艰苦。”   “没事,有什么要我做的吗,我这里有手电。”   “不用,你休息会儿吧,我来,这里东西多,你不熟悉很容易磕碰。”   “哦。”   晚秋点点头,今天也是够累的了,她没有拒绝李铎的提议,看着他里里外外忙碌。   里屋也点了一截蜡烛,李铎就着昏暗的烛光将内室整理的稍微干净点,这才回到前厅招呼晚秋,两人将门板用东西堵实了,挡住外头呼呼吹的冷风,才能坐下来好好休息,喝口水吃点东西。   晚秋掏出两包速食面,她预备好是干吃的,李铎却把她带到厨房,那里已经打扫干净,一边的水缸里还有干净的水在里面。   “这是……?”   “厨房,我刚稍微打扫了一下,锅子都洗干净了,缸里的水是井水,这后面有一口我爸以前打的井,这么些年没在,村民们还在用那口井,水还挺干净的。”   “哦!”   晚秋点点头,借着蜡烛的微光看锅子,几十年没用的锅具应该很难清洗,可是锅具却干干净净,看上去就像昨天还用它做过饭烧过水一样。果然……康大哥说李铎其实挺能干,是自己把他宠坏了,这话没错。   挑剔如晚秋,也能接受,让李铎去背后生火,自己则是舀水进锅里。   灶里烧起火来,原本寒冷的空间渐渐温暖起来,李铎靠墙坐着,看晚秋在那里忙活,晚秋在注意到李铎的目光后抬头回望,发觉他黝黑的皮肤、硬朗的五官,在温暖的橙色火光映照下,看上去多了几分柔和可靠。   察觉到自己蓦然心软,晚秋立马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回手上的活里。   在这个避世的村庄,这间破败无人的房子里,晚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用炒菜的农家大锅来煮速食面,感觉特别搞笑。   煮好速食面,两人就坐在灶边,边取暖边分吃这餐简单的晚餐。   “你刚才在干嘛?那里面是什么地方?”吃完面,晚秋指着当年李贵儿害死自己的房间,明知故问。   “我爸妈的房间。”李铎说。   “哦,晚上我们睡哪?是那里吗?”   李铎静默了,过了很久,才嗓音沙哑的说:“那个女孩子就死在那间房里,如果你介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晚秋打断了,“我不介意。”   她的态度急切而奇怪,李铎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想劝她不要勉强,又作罢——那是唯一一间能避寒的房间了,否则夜里寒气浓重,他肯定舍不得晚秋在外间会漏风的客堂里睡觉,哪怕睡袋够保暖,也不行。   李家村条件不比外面,村里的村民一辈子估计只洗三次澡——生、婚、死,这个就连排泄问题都是野外挖个坑解决的地方,肯定没有很完备的卫生设施,所以就不要指望能洗澡了,还好晚秋和李铎都能适应这种情况,两人吃完也没纠结太多卫生问题,各自睡了。   地上,是李铎早就铺好的防潮防寒垫子,两个康大哥给准备的睡袋,一人一个正好。   晚秋钻在睡袋里,眼神跟随着思绪,描绘着记忆里自己死亡的这间房间,桌椅摆设全都没换过位置,只有自己躺在上面死去的那张床,早已散了架,落魄不堪。   她的呼吸在视线触及床的位置时,陡然急促起来,黑暗里李铎的声音传来:“怎么了,睡不着?”   “嗯,白天睡太多了。”晚秋说。   半晌,晚秋又说:“我们说会儿话吧?”   “好,你想说什么?”   其实在这样一个地方,无非也就是说说李铎过去的日子,说说那个死去的女孩子,说说她怎么死的,这些都很无趣,晚秋心里或许比李铎还清楚,李铎也早已把这些事情说过无数次,想多听听,无非是对自己死亡的哀悼罢了。   李家村没电灯,天黑后必须点蜡烛才能勉强看清东西,可是蜡烛又很难得,家家户户便省着用,在天黑前吃完饭,天一暗就直接睡觉。   今晚的李铎和晚秋也是如此,两人早早吃了,不过六点就在地上躺着,说了会儿话,双双入睡不过晚上八点多的光景。   整个村子陷入沉寂,晚秋居然一夜好眠,被早起捉虫吃的肥啾给吵醒了。   外面空气不错,晚秋打了井水洗漱,动静不小,可是李铎居然没被吵醒。   他一向警觉浅眠,身边有人稍稍一动就会正眼,今天没动静,恐怕是昨天一路开车又长途跋涉,累到了。   他暂时不醒未尝不好,晚秋收拾了自己的大背包,出门辨认了方向,往后山走去。   已经有一部分李家村的人起来开始劳作了,他们见晚秋是个外来的陌生人,便一直盯着她看,所到之处无不有数双眼睛盯着,那眼神空洞中带有一丝恶意,对外来人的不满,纤毫毕现。   晚秋看他们褴褛的衣衫,再看看自己身上颜色鲜亮保暖的衣物,便明白恨意从何而来。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理会那些目光,朝着后山一步一个脚印走去。   这条路,晚秋小时候走过无数次,死后,尸体也是被抬着,沿着这条路来到老银杏树下,然后被埋葬、腐烂,化成一把枯骨羁绊着灵魂……   回忆到了尽头,晚秋已然站在老银杏树下,抬头看枯瘦的树枝,忽然泪如泉涌。   她抑制不住要哭泣,想通过撕心裂肺,来诉说自己的苦楚和委屈——为什么是她被送去换食物?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死了?为什么其他人还好好地活着?如果没有这次重生的机会,是不是她就再也没有绽放的机会?   太不公平了!   晚秋心想,她所受的委屈其实并不值得,自己死了,父母可曾有来树下看过自己一眼,可曾在树泥上流下过一滴眼泪,可曾化过一张纸钱,好让她在轮回路上打点一番,来世投一户好人家不用再挨饿受冻,不会再死于非命。   没有,都没有!   他们把她忘了,彻底地在记忆中斩草除根,所以什么都是不值得的,唯有复仇才是真理!   第八十六章 李晚秋墓   晚秋在树下走了几圈,时不时停下,抬头看天,寻找记忆中的那片天空。   老银杏很老很老了,老到比晚秋的亲生父母不知道大上多少岁,它一直站在这里,看尽李家村的肮脏丑陋,用它苍劲的枝干,为小晚秋的身体庇护出一处落叶归根的场所,也算是她惨淡人生鬼途中唯一的慰藉了。   思绪戛然而止,晚秋定定站着,仰望树枝交叉出来的天空,嘴角有些弧度。   找到了……这块她躺了十数年的地方……   没有再犹豫,晚秋放下自己的背包,居然从包里掏出一把折叠铲子,展开后毫不犹豫地朝脚下的泥土挖下去,一铲、两铲……她挥汗如雨,手臂酸麻却不愿停下,而是坚持着一个信念——下一铲一定能挖到!   可是事与愿违,大概是时间太久地面沉降,她迟迟没挖出自己的尸骨。   放下铲子,晚秋坐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眼睛定定看着那个浅坑。   难道在她重生到现在的李晚秋身上后,有人来挖出尸骨重新埋葬了?不,不可能!没有人会愿意那么干的,试看整个李家村,有谁是把她李晚秋当做可怜人的?谁都认为她死不足惜,哪怕她不是自愿和公公行房,可是在愚昧的村民们看来,男人是没有错的,只有女人,死不要脸勾引男人罢了。   晚秋的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这个村子的人,已经不分是非黑白到了极致,谁会来可怜她?   休息够了,晚秋再度挥起折叠铲,将挖掘的范围扩大,同时往更深挖去。   找不到自己的尸骨好好安葬,她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不知道又挖了多久,手臂酸麻已经不当一回事了,手上磨出的水泡钻心痛,可她还是不想停不想放弃,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在看到她挥动铁铲的身影后,加速跑了过来。   李铎一把拉住晚秋,喘着粗气问:“球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知不知道醒过来没看到你,我很担心?”随即,又想起晚秋前几天说过他没权利干涉她,遂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晚秋看看李铎,冷然道:“我来挖尸体。”   “什么?挖尸体!?谁的?”李铎一愣,放开晚秋,“莫非……莫非是……?”   晚秋点点头,埋头继续挖。   李铎看着晚秋吃力地挥动铁铲,心里一阵泛酸,上前抓住晚秋的手,阻止她继续动作。   晚秋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李铎,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李铎抿抿唇说:“还是我来吧。”   见晚秋没反对,他从她手中接过那把铁铲问:“是这里吗?”   “是。”晚秋点头。   李铎便没再废话,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开始挖掘。   回到刚才坐着休息过的地方,晚秋打量了一下手上的水泡,还不算太严重,便没当一回事,屈膝抱腿,看着李铎挥汗如雨。   李铎的战斗力显然比晚秋不知道强了多少,不过二十来分钟,地上就挖出一个大坑。   坑洞已经深到李铎的腰部,可还是什么都没有,李铎却没有停下的打算,因为他知道,晚秋想把那可怜女孩的尸骨挖出来,想将她好好埋葬,让她能够安息——至少是活着的人寻找内心慰藉的一种方法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铎又挖下一铲,铲子发出一声轻响,没有一挖到底,似乎撞到了什么。   这样的手感让他精神一震,手上的动作却更小心了,稍稍往边上错一错身,轻柔地拨开泥土。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就好像丈夫温柔地抚摸妻子的秀发一般,而事实上,他的确是这具尸骨主人的丈夫——虽然没有正式开过结婚证。   李铎陡然放轻的动作,让晚秋察觉到了什么,她浑身一震,几乎来不及站直,连滚带爬来到坑边。李铎早已放下铲子,用手捧着一捧泥土到一边,重复几次后,一截手骨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到那截细小的手骨,晚秋再也忍不住,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哭个不停,眼泪滴在那截骨头上,心里却有了归宿的感觉,好像终于回到母亲怀抱的孩子,觉察到安心和温暖。眼泪是流不尽的,晚秋胡乱擦了把眼泪鼻涕,跳下坑洞和李铎一起用手扒,指甲翻开了也不在乎,她只想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因地形变动而支离破碎的尸骨拼凑完整。   两人一起用手小心地扒,也用了大半天才将尸骨全都挖掘出来,勉强拼凑出来躯体。   最后,当那颗小小的头骨被晚秋抱出来时,连李铎这样的铮铮硬汉都忍不住垂泪,内心的震惊不亚于伤心,他虽然一直知道那个死去的妻子只有十岁,可当他真的看到那么小一颗头骨的时候,才惊觉事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很多。   他原本恨自己的父母,恨那个给父母出主意的所谓的村中长者,是他出的馊主意才会害死这么一个小小的女童!当然他也怨怼过女童的父母,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痨病鬼,以此来换取食物,却不顾她的未来如何……可是今天,李铎忽然发现,自己也是害女童不幸的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不是他幼时身体状况不佳,怎会连累这个女孩嫁进自己家做冲喜媳妇?   深深的自责感围绕着李铎,他禁不住想要伸手去碰一碰那颗头骨,却被晚秋躲开。   不知怎的,李铎居然一时间自惭形秽起来,默默在一边看着不说话。   只见晚秋虔诚的跪在地上,先是用矿泉水洗净了双手,而后翻出包里的塑胶布展开,小心拍干净骨头上的泥土,将之正正经经摆好,才将塑胶布细心包成一个小小的包袱状,郑重地放回坑里,又在塑料布包上放了几枝上山时顺手带来的野花,才将泥土周围的小土包推倒,让泥土重新覆盖回去。   李铎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尸骨郑重安葬了,晚秋笑着说:“终于不冷了。”   李铎:“???”   晚秋:“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呆一会儿。”   这一次,李铎没有听晚秋的,他只是走远了一些,却并不离开。   晚秋无奈,也不勉强他,反正他不问,她便不说。   无视了李铎,晚秋从自己的登山包里掏出几块点心和一个苹果,一把香。   李铎默默看着,震惊晚秋居然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她早就想好了要来做什么,而不只是单纯看看么?那她又是怎么知道这里能挖出女孩尸体的,又是怎么知道上山的路?一旦停下来,刚才忽略的疑问,便一齐涌上。   李铎一边想,一边看晚秋将那几味点心水果摆好,又点了香插在泥土里。   “你直到死的那晚,新婚之夜,都没能吃一顿饱的,做个饿死鬼不说,死后还没有一处好的容身之所,今天手头条件有限,只能潦草埋葬,希望你不介意挖尸冒犯,也不介意塑胶布太过简陋,好歹尸骨算是聚在一处,不会四分五裂了。”   这席话,李铎听着,感觉被狠狠打了一下脸,又觉得晚秋的语气太过奇怪,好像是对着墓里的女童说,又好像是在对她自己说。   黄香一截截烧断,快烧到根的时候,晚秋又从包里掏出一块用塑料布包严实的东西。   李铎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晚秋的包里放了这样一个东西!   只见晚秋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将那块东西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拆塑胶布,一边说:“我替你准备了一块墓碑,不是什么名贵的大理石,就是普通的木料,但是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我喜欢的,你一定也会喜欢。”   轻柔的自言自语间,塑胶布被拆开,露出里面平整方正的木块。   晚秋将覆着的木块翻了个面,上面刻着的五个大字立刻映入李铎的眼帘,让他瞳孔骤然一缩,再也不顾对晚秋的承诺,疾步冲上去抢过那块木板,大吼道:“李晚秋你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替自己立墓碑!”   晚秋茫然抬头,看着李铎,说:“我哪有替自己立墓碑,我不是还活着么?这块墓碑是送给你前妻的。”   “你说……什么?”   晚秋起身,将那木块重新拿回自己手上,细细摩挲木头的纹理,嗅闻上面木料的清香,语气则透着前所未有的凄凉,“李铎,哥哥,你不知道吗?替你冲喜的这个女孩、被你们害死的这个可怜女孩,她的名字也叫李晚秋啊!”   “!!!”   李铎身体巨震,不敢置信。   “不可能!她怎么会……”说到这里,李铎才惊觉,他从未问过父母那女孩的名字。   “她叫李晚秋,和我的名字一样,我们相隔千里,相差十多岁,有一样的名字,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名命运。”   这句话让李铎控制不住踏前一步,用前所未有的大力抓住晚秋,双眼赤红,“球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你到底……”你到底是谁?   刚才的那些疑问,和那些奇怪的自言自语,再加上这块刻着“李晚秋”三字的墓碑,李铎觉得自己大概是作为一个军人太久了,严重匮乏想象力,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脑子里形成的这个想法太荒谬呢?   简直太奇幻了,这不可能!   第八十七章 杀人凶手   面对李铎的质问,晚秋没有回答,冷然挥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准备在刚起好的新坟头前立墓碑。   这是体力活,李铎自然不会让晚秋单独去做,第N次撇开满心疑问,帮衬着将墓碑立了起来。墓碑上是用刀刻出来的“李晚秋之墓”五个大字,没有字体可言,看上去简陋又粗糙,甚至都没有用漆描绘过颜色,可是在李铎眼里,那却是五个淌着鲜红血液的字,处处透着凄凉悲哀。   “李晚秋……”李铎默念名字几遍,说:“我都不知道,她……我的妻子,居然也叫这个名字。”   “嗯,挺巧的,我与她之间,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李铎:“……”   半晌,李铎又说:“球儿,你真的不是她?不是墓里的那个李晚秋?”   “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晚秋转头,居然露出几日来都不曾见过的、如往昔一般纯良温和的笑容,“我不是活生生站在你身边么,又怎么会死了,跑到墓里去呢?”   这样的笑,这样的无害,好像前几日的阴沉都只是一种错觉一般,可是李铎却不信事情那么简单,同样也讷讷说不出“借尸还魂”四个字来。   又在墓前伫立了一会儿,晚秋看了看信号薄弱的手机,说:“走吧,回去吧。”   “……”   李铎没说话,却是跟上了晚秋的脚步,两人回到李铎家老宅。   一路上又接受了一次村民的注目礼,这次还多了些指指点点,他们用自己的家乡话说着什么,并不控制自己的音量,李铎越听他们说,眉头皱得越紧,而晚秋则是毫不在意悠然自得,信步走在前面。   她那轻快的步伐,轻松的面部表情,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李铎知道她听得懂那些话。   李铎长得很高,一米八七的个头,够得上加入三军仪仗队的标准了,他稍稍跟上几步,站在晚秋身侧,替她挡住了那些不善意的目光和语言,并在心里默默发誓:不管她是谁,他都要替她挡住任何伤害,决不允许那些人把现在这个晚秋也伤害了!   晚秋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回到李家破屋后,就开始张罗吃食。   两人早就计划好要来这里呆几天,一切都由康大哥张罗好了,除了晚秋身上带的那些馒头泡面,另外还给他们准备了压缩饼干和一些别的东西,都由李铎一路背进来,免得他们在资源贫瘠的李家村饿死。   弄好早饭,晚秋招呼李铎来吃,刚才又哭又笑情绪起伏过大的她不见了,现在显得很平静。   早饭后,李铎收拾东西,问晚秋:“一会儿你想去哪里看看吗?虽然这里又穷又破,没什么东西……”   “再说吧,一会儿我可能有点事情。”   “哦。”   “你要陪我一起去吗?”晚秋问。   这当然是李铎求之不得的,他现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在晚秋身边,便忙不迭点头答应,问晚秋什么时候去,要不要带什么东西,晚秋只是摇头说不用带,东西还在路上。   看晚秋不想说,李铎一直忍着没问,陪她枯坐着等。   时间接近中午,离他们早上去挖尸骨埋葬,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晚秋的手机响了。   李家村不通电,却能接收到手机信号,就是有点薄弱罢了,晚秋接起来“喂”了几声,听不清便擎着手机去外面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便来招呼李铎,两人往村口走去,一边走晚秋还一边问李铎,会不会赶猪。   “……赶猪不会,杀猪会。”李铎如实说,以前训练的时候没少杀过猪,当天训练任务完成后,那头猪便会成为战士们的盘中餐。   “……”   两人来到村口,只见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正停下摩托车,准备卸货。   他先是从侧面卸下一个大麻袋,然后才将捆在车后座的一整头白花花的猪卸下来,往地上一扔,说:“他妈的,姑娘你这地方也太难找了,搞得我差点迷路。”   “……你不是说你认识么?”晚秋心想,原来不认识路,要早知道这样,她是不会让肉摊老板赶那么大老远的路送货进来的,免得路上出什么事,一条人命她赔不起。   那老板被戳穿谎话,尴尬了几秒随即释然,说:“那不是姑娘你给的钱多么,不过我也没想到路那么难走,你看是不是……”说着,做了个捻手指的动作。   晚秋会意,爽快答应道:“可以,这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得帮我把这些送到家里。”   那必须没问题,这姑娘出手大方老板见识过,便二话不说把猪和麻袋重新架到摩托车上,油门一踩,顺着晚秋指的路开过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李家村村民出来围观。   李家村世代封闭,从不和外面接触,就连最基本的电和煤气都没有,更别提摩托车这种“高级货”了,在他们眼里,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简直就是外太空来的飞船一般,都好奇地围观,甚至有孩子跟着摩托车一路跑到了李铎家门口。   “哇!这是什么东西啊。”   “跑得那么快,比我二叔跑得还快哦~”   “你二叔算什么啊,我爸爸才跑得快!”   小孩子们童言无忌,绕着停下来的摩托车好奇不已,忍不住想要上前碰碰这两摩托车,又有些胆怯,只敢不近不远的站着看。晚秋和肉摊老板一起卸完货,给他付钱的同时扫了眼将李铎家围了一圈的村民们,不论大人小孩,俱是好奇和害怕并重的表情。   晚秋不屑的撇撇嘴,给了钱后便和肉摊老板道别。   老板也是第一次见这架势,被村民们看着瘆的慌,收了钱后便没再多耽搁,赶紧发动了车往村口开去,想在天黑前回到镇上。   那老板走了,李铎看着屋里地上堆的麻袋,还有那头昏迷了的活猪,久久无语。   他已经不想去问她买这些来做什么了,反正今天晚秋做的奇怪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件。   将东西搬到一边靠墙放着,李铎问:“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昨天来之前可以一起带来的。”   晚秋白了他一眼,“前半段路是没关系,后半段路,我赶猪你扛麻袋?”   “……”李铎不语,他的确没想到这层。   “要真那样,天黑都到不了这里。”晚秋解释,“再说了,那猪肉摊老板说认识路,我才让他送的,你不是说过吗,到这里来四轮车走不了,要不靠腿要不两轮摩托。”   说了几句闲话,李铎又问晚秋:“你要我帮你一起做的,就是这件事?”   晚秋摇头,笑而不语。   过了中午,晚秋才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踢踢靠在一边发呆的李铎,“走了,抗麻袋。”   “哦!”   说实话,这几天李铎对着晚秋,基本是看得到吃不到的状态,前几天在康大哥家还好,实在憋不住就找康大哥说话,可是从昨日到今晨,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多了,这李家村又没什么娱乐项目,很是无聊,两个人只能坐着互相干瞪眼,实在不是什么很美妙的感受。   便是因为这个,晚秋一说让李铎去抗麻袋,就说明有事情做不用继续这种能看不能吃的痛苦了,李铎当然很高兴!   扛着麻袋,和赶着猪的晚秋并肩走,晚秋很熟悉这里的路,没有问李铎,她有自己的目的地。   在李铎心里,某些答案已经昭然若揭,现下他已经释然,只等看晚秋要做什么。   晚秋信步走在李家村的土路上,这里的房子都是土坯房,和贫瘠土地一样的颜色,让人误以为这两者是融为一体的,那一幢幢房子,则是一座座住满了人的坟墓。   没走多久,晚秋便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幢歪斜的矮房,原本破洞了的那个地方相较几十年前,漏洞更大了一点,已经堵不上了。这么看下来,当时李贵儿不愧为村中首富,李铎家那破房子若不是年久失修,恐怕比李晚秋家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还未走近,晚秋便听到一些很不和谐的吵闹声,细细分辨,居然是叫骂中夹杂着妇人的哭泣声。   。……   晚秋停下不走,李铎自然也不走,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站在李家村的大路上听人墙角。   “你个死老太婆,怎么还不死,我们家粮食那么紧张你还来抢,我儿子都吃不饱啦!”   紧接着,妇人哭哭啼啼说:“我是你阿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把你养大,你要赶我走,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安心!!!”   老妇人声泪俱下,字字啼血,刚才骂她的儿子却不为所动,继续放狠话,“是啊是啊,我就是要你死,你去不去,不去我帮你!”话音刚落,就见昨日在村口拉着李铎不放的老妇人捂着头,从倾斜的房门奔出,后面一个举着铁锹的年轻男子在追她。   一个追一个跑,老妇人躲避了几次铁锹的攻击,还不忘回头喊:“你个死崽没有良心啊!!!我和你阿爹卖了你姐姐,才给你换来吃的,才让你这个死崽活下来的,你这个没良心的要杀你老母!”   这话让年轻男子变得更为暴力,铁锹挥的一下比一下狠,“死老太婆你还好意思说,你害死晚秋姐还敢大声说,要不是你们,我们家能被全村人笑,我能被别的孩子丢泥巴?”   “你没良心,你姐活着一定不会这么对我们!!!”   “呵!你没机会知道她会不会了,她死了,被你和那个死老头害死了!”年轻男子不遗余力,打击这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妇人。   夺命铁锹还在挥动,老妇人哇哇大叫,直到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才被年轻男子打晕,拖着回到家门口。   男子并未将老妇人扶进房间,而是直接将她扔到屋门口的杂物堆里,接着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哎哟”一声,年轻男子忙扔下铁锹跑了进去。   这场景……晚秋看看李铎,表情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快意,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心酸。   李铎用眼神问她:还去吗?   去!当然去!   晚秋重新赶起猪,李铎将麻袋往上提了提,两人朝着前李晚秋家走去。   第八十八章 以命偿命   晚秋将那头猪赶到门口,那猪倒也有些眼色,不进门,径自去拱那受伤晕倒的老妇人。   李铎体型高大魁梧,扛着个大麻袋往门口一站,立时将阳光挡在宽阔的身板后面,本就不是很明亮的房内瞬间一暗,刚才挥动铁铲欺负老妇人的年轻男子立刻回头,看着那逆光的魁梧身影,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干嘛?”   李铎讥诮地笑了一声,不说话,将肩上扛着的麻袋放下,靠在门框边上后退到一边。   他一侧身,背后晚秋娇小的身影便显露无疑,阳光再次回到房内,年轻男人眯了眯眼睛,认出他俩来。   “你们是……昨天来的……”年轻男人眼珠子咕噜一转,目光再次投向李铎,“李狗娃,姐夫?呵!”   他的语气是掩不住的嘲讽,李铎不以为意,那笑容除了讥诮还是讥诮,看得年轻男人无地自容。   晚秋一步踏进房内,用一种不屑的眼神打量了房间一圈。   房里还是那些旧东西,那个破洞从外面看很大,里面倒是还过得去,和以前一样,用碎布稻草堵着,却挡不住风。那些家具早就经不住岁月的磨砺,和房子一样倾斜,甚至有损坏后被修补的痕迹。   晚秋闭了闭眼睛,这里变了,却又没变。   在她遥想前世的时候,年轻男人又问:“你又是谁?”   他的语气极不礼貌,恶劣又透着一股子傲慢,也不知道这种已经穷疯了、吃不饱穿不暖又愚昧恶劣的人,是怎么能有自信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晚秋瞬间睁开眼,眼神犹如两把利刃,直直射过去,让那年轻男人瞬间一震,居然不敢再问第二遍。   这种眼神……让人很捉摸不透,有嘲讽,有快意,有恨铁不成钢的痛,糅杂在一起。   在这样的眼神下,年轻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踩到了身边人的脚。   “呀!痛!死鬼你干什么!”刚才在屋里哎哟叫的女人偏过头,像是刚发现门口有人堵着似的,不满地瞪着男人,“吵什么,门口是谁?”   年轻男人在老婆的呼喝下,这才醒神,拿出凶悍的样子,三两步跨到门边。   “你、你们想做什么?凭什么闯进我家?”此时,年轻男子已经看出两人来者不善,就想挑弱的下手,伸手去抓晚秋要把她推出去。   李家村的排外,已经是一种流淌在血液里的东西了,这里的人不轻易接受外来人和事物,哪怕是从这里出去的李铎,大多数人对他抱着陌生的态度,而门口昏倒的老妇人,也是仗着自己是丈母娘的身份,想仰仗李铎带她脱离苦海,才和他说话的。   所以,年轻男子哪会顾忌李铎也算是他姐夫,不论如何不该出手这一点?   李铎哪是能容忍有人欺负晚秋的,在那男人手抬起来的时候,就一个箭步挡到晚秋面前,替她截下这次伤害。   晚秋看他如此粗鲁了,哼笑一声,用方言说:“是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说话的?这里是你家?口气倒是嚣张。”   !!!   晚秋这一口,不仅让年轻男子惊讶,李铎也惊讶,从而坐实了他的想法。   “你……”年轻男子怔愣。   “我怎么了,怎么会说你们的方言?”晚秋直直盯着男子看,说:“李大石,你够胆了哈?连你老母都敢打,嫌她烦嫌她浪费粮食,你怎么不想想,没她省一口粮食下来,你能活到现在?”   这一番话,满是痛心疾首,原本已经将李大石说的哑口无言了,没想到这时候屋里突然有个人急急走到门口,不顾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就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贱人,管我家事情!”   晚秋冷然扫了眼那女人,又将目光回到李大石身上,道:“你媳妇?够没素质的,哦对了!你知道素质是什么吗?”   虽然不是很了解晚秋的意思,但是那泼辣媳妇知道她绝对是在贬低自己,愤愤不平。   李大石被晚秋说中心事,就好像痛处被人反复用竹签戳刺一样,整个人抖的如筛糠,“你……是你说的,我从来没嫌弃过我老母,你一个外人懂什么!”   “你不嫌弃她,会说她浪费粮食?不是恨不得她死,会拿铁锹追着她打?”   “那是因为她……她和我老爹……”李大石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在一个陌生人的逼问下,想要解释。   晚秋长叹一口气,摇头,语气却比刚才的咄咄逼人平静了不少,“因为他们逼你十岁的姐姐嫁给痨病鬼,又被她那死鬼公公活生生弄死?”   李大石几乎很不男人的尖叫出来,“你怎么知道!”   “我如何知道你无须了解,我就告诉你,李大石,你是没有资格指责父母的,因为你,也是害死你姐的罪魁祸首之一,是你们合谋,把李晚秋送上不归路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大石的眼神投向李铎,想从李铎得到肯定,这件事情是他说给这个陌生女人听的。   可是李铎却没有,他一如既往讥诮,嘲讽自己,也嘲讽这个自欺欺人了几十年的李大石。   晚秋没给李大石缓冲的机会,继续说道:“要不是你们愚蠢,重男轻女,要不是你整天嚷着饿,嚷着家里粮食不够,说家里要是只有你一个孩子就够,你父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多少也有点你的因素在内。”   “不!”李大石愤然大吼,指着李铎,“是他!如果没有嫁给他这个痨病鬼冲喜,我姐姐不会去送死!”   “放屁!”晚秋骂了句粗口,“事到如今还狡辩,不肯认错,真是活该你一直那么穷,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不仅自己饿一辈子,还要饿下一代。”   犀利!真他妈太犀利了!   李铎心里是万万没想到啊,一向性格柔和,只对自己耍耍小脾气装高冷的晚秋,居然也有这么言辞犀利、直指人心的时候,说出来的话简直是字字如利刃,不见血誓不回头,别说当事人李大石了,就连他这个旁听的,都觉得有种被勒的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种时候,一向懂晚秋的李铎适时出手,见缝插针道:“对,她说的没错,的确是我这个痨病鬼害死你姐的,但是你有没有反过来想想,如果你们家没有你,你姐就不会死!在我眼里看来,你根本不应该出生!”   “你胡说!我是男孩子,家里没有男丁怎么行!?”   “要男丁是能劳动,能撑起一个家,这件事你做到了吗?用姐姐的死来遮掩自己的懒惰和不孝,还好意思说这些有的没的,李大石,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你的姐夫,我替你感到羞耻!”   李铎话音刚落,还没喘口气,便得到边上一声呜咽,是有人在哭。   本来还在针锋相对的四人一起转头,看向还躺在杂物堆里,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便是晚秋的亲生母亲,她头上的血迹兀自干涸,将她干枯的头发黏在一起,看上去肮脏不已,晚秋往后退了退,不愿靠近。   这些小动作自然无人细想,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老妇人身上。   “呜~”她捂着脸哭,许是觉得有外人在,儿子不敢对她怎的,便大着胆子叫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呀,我们卖了你姐姐,才没让你饿死冻死,你不养我们就算了,还嫌我们浪费粮食,要是你姐在,不会这么对我们的,哎哟老天爷哟,不长眼哟!”   她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晚秋觉得好笑——到底是老天爷不长眼,还是你们不长眼!   她骂骂咧咧几句,刚开始李大石还顾忌有外人不发作,后来他那还在襁褓中的儿子无故哭闹起来,他媳妇便不依了,抱怨几句就抱着儿子回屋里去,将这尴尬的场面丢给李大石。   李大石艹骂了一句,重新抄起铁锹。   老妇人许是被这铁锹攻势吓到了,哭喊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双手拼命想捂住头脸,却是捉襟见肘,还是被李大石一铁锹打中了手臂,瞬间肿起来。   “我打死你个老太婆,让你瞎说,让你瞎说!怎么,以为有外人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了?我告诉你,你这个好女婿李狗娃是不会帮你的,要不然早几年回来埋他老母的时候,怎么不把你带走!?”   “他也恨不得你死,你快去死吧!”   在恶毒咒骂的陪伴下,第二下铁锹就要挥下,老太婆已经做好了一命呜呼的准备,痛感却迟迟未来,他小心翼翼地透过指缝看一眼,只见她心心念念会救她的好女婿李狗娃,正一手抓着铁锹柄,阻止李大石杀母。   这让老妇人得意起来,居然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狗娃,你愿意认我了,你愿意带阿妈走了?”   “李老太太,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救你的,其实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死都不够偿还。”   “那……”   在她期盼的眼神下,李铎摇摇头,夺下那柄杀人的铁锹,侧让到一边。   没有李铎的遮挡,晚秋直勾勾的眼神便一览无余,老妇人心生警惕,眼神却又犹疑不定地在她和李铎之间来回扫。   晚秋耸耸肩,看着生她养她,赐予她灵魂的这个女人,心里生出无限感慨。   她几乎有些哽咽,不过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既然单纯是来报仇,就不要太纠结过去,再说,早上她不是亲手把自己的过去埋葬了吗?一个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的人,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不是吗?   “李老太太,你好。”晚秋礼貌地用家乡话问候。   老妇人从未受过此等待遇,又捉摸不透她的路数,呆呆的没说话。   晚秋不以为意,自顾自说下去。   “听说你有两个孩子,年轻的时候卖了一个,换来过年的年货?”   “……”   “那一年你们吃上肉了吧,怎么样,肉好吃吗?”   “你……你怎么知道,是他告诉你的?”老妇人口中的他,自然指李铎。   晚秋笑的和善,“怎么可能,为什么你和你儿子会同时这么认为?李狗娃那时候才三岁,怎么会知道这些,是你女儿李晚秋告诉我的。”   !!!   “不信?”晚秋表现的愈发善意,“一头猪,两担大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这样?”   “不可能,我女儿死了,她不会告诉你这些的,你骗人!”   晚秋:“我会骗人,因为我是人,可是鬼不会骗人,他们只是抱着生前的执念,陈述事实而已。”   “……”   见她还是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晚秋也懒得多解释,指了指那头还在垃圾堆里拱来拱去的猪,说:“你女儿拜托我送这些过来,一头猪,两担米,上次你们靠这些食物过了多久?这次又打算过多久呢?”   “啊啊啊!!!”老妇人终于受不住,抱着头尖叫起来。   那头拱杂物的猪似乎被她的尖叫吸引,哼哼唧唧转过头来,朝她身上拱去,老妇人见到这头猪,就好像见鬼一般往后退,“别过来,不是我杀你的,是你爹出主意的,晚秋,别怪阿妈,阿妈不想的!”   看这一家子乱成一锅粥的样子,晚秋心里感到无比快意,看他们惊恐、吵闹、互相指责谩骂,母子感情离间,简直没有比这个再爽的事情了。   她大笑一声,转身离去前对老妇人说:“对了,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了,我的名字也叫李晚秋,和被你们害死的女儿,同、名、同、姓!”   那一字一顿,犹如一把铁锤,击溃老妇人最后的防线。   第八十九章 脱离苦海   回到李铎家,晚秋就着手开始收拾东西,她问李铎:“明天一早就走,可以吗。”   李铎面路犹豫,不答反问道:“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有没有什么忘记的?”   晚秋挑挑眉:“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李铎:“球儿,我不是白痴,你的反常我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有分寸。”说到这,李铎自嘲一笑,“不过还是反应慢了点,其实早在你说要来李家村的时候,我就该察觉到的。”   “无所谓。”   “可是我有所谓!”李铎猛然大吼,用从未对晚秋有过的凶悍语气说:“你这样是要让我更愧疚吗?球儿,你是不是恨我,为什么不打我骂我,一直这样若即若离的对我,这么做你会比我好受吗?”   ……   一席话,让晚秋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李铎说的没错,这几日她沉浸在爱和恨的煎熬中,几乎不可自拔!看前世的亲生弟弟虐待生父母,她心里是快意的,埋葬了自己那孤苦无依的遗体,心里是欣慰的,可是一切都还不够,和李铎之间的那道槛终究会影响她大部分理智。   原来她以为做完想做的事情,就能放开了,其实爱情,哪有这么容易放开?更何况他们之间的羁绊,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道明的。   一时间,晚秋居然讷讷不知道要做何表现好,只看着李铎怔然。   “你啊……何必钻那牛角尖。”李铎无奈,上前几步将晚秋圈进怀里,谓叹:“其实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无法再和害你死过一次的我在一起,这很难吗?只要你一句话,我李铎便是此生永不出现在你面前都是可以的,但前提是……你会开心,若这样无法让你开心,那我在和不在,也没什么大区别。”   “狡辩!”晚秋被他压在怀里,声音闷闷的。   “呵呵!”李铎笑,有些凄苦的意味,那声音自胸腔,传达出情绪,“就当我狡辩吧,只要你不再钻牛角尖,不一个人乱想,叫我如何都可以。”   “叫你现在滚也行?”晚秋忍不住和他抬杠。   李铎摇头,“这不行,我现在滚了,你一个人怎么出去?认得路吗?”   这倒算是个拒绝的好理由,晚秋无从反驳,挣开他的怀抱,继续整理背包,完了以后就靠在一边摆弄手机。   这次……应该是真的有所缓和了吧?这么想着,李铎也把自己的背包整理了,出来对晚秋说:“既然回来了,我顺便也想去个地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晚秋仰视李铎,疑问写在脸上。   “我妈……她葬在这里,这些年我都没回来过,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回来看她。”   “哦,那你去吧。”   “……可以的话,我想带她的儿媳妇一起去。”   那么充满期盼的语气,其实李铎并不是要强求晚秋和他一起去祭扫,而是他再也没法隐忍,他心急,急着要晚秋再多给一些希望,好让他有勇气进行长期抗战,哪怕这样的抗战或许求不得果,这辈子只能远远看着,也好过连看的资格都没。   晚秋皱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心拒绝,毕竟李铎一直那么硬朗,这样祈求的表情,太不适合他了。   见晚秋答应,李铎高兴得很,狠狠拥了晚秋一下,说:“我去拿点东西,你等我一下,那边风有点大,记得带围巾!”   “好。”   晚秋点头,拿着围巾到屋外去等李铎。   李铎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个简单的塑料袋,见晚秋用围巾把脸都一并捂住,只露出眼睛看东西,满意的笑了,替她整理了一下衣物,两人并肩而行。   去祭扫的路上,他们经过晚秋的“家”,听到里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似乎颇多人聚在那里,门口麻袋里的粮食不见了,那头肥猪也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已经藏好了吧!   晚秋冷笑:倒是也不客气,真符合他们的为人风格。   “快到了,你在想什么?”李铎问晚秋,因为她心不在焉,刚才差点绊倒都不自知。   “没什么。”   “哦。”   李家村只要死了人,都是葬在村西一片背阳的土坡处,几经风霜雨雪,不少坟墓早已破败无人修葺,墓碑歪歪斜斜的插在地里,远远看去有一种壮观和荒凉并存的嘲讽感。站在高处俯瞰,晚秋心想,这里虽然不算什么风水宝地,可到底是一处安歇之所,自己当年怎么就没福气入住呢?   “走吧,从这里可以下去。”李铎的声音打断了晚秋飞奔的思绪,他自然而然地拉起晚秋的手往下走,在坡度渐趋平缓的地方停下,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妈妈的墓。   晚秋双手插在口袋里不发一语,看着李铎将几样吃的放在墓前的空地,用湿纸巾稍稍擦了下墓碑上画有遗像的瓷片,然后对着墓碑说话。   “妈,儿子回来了,回来看你了。”   “这些年你在下面过得如何?对不起,这次回来的仓促,没给你准备香烛纸钱,等回去后儿子给你去庙里买个长生牌位,你看如何?”   “其实妈你可以投胎了吧,还是早日投胎,重新做人的好。”   李铎一个人说着这些,其实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只是若不这么说,好像不行似的。   此时,晚秋踏上前几步,打量着墓碑上女人模糊的脸,面无表情地说:“好人才能入轮回道投胎,她这样坏事做尽、双手染血的人,怎么有资格?”   “……球儿,你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这不像是你。”   “……”   晚秋这才惊觉自己说的话有点太刻薄了,并不像往常的自己。   对着李大石和亲生母亲用这样的态度,她觉得理所当然,是因为他们还活着,可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死了好些年了,是遗体火化后装在骨灰坛里带回李家村的,比起自己她还差些——好歹自己还有一把枯骨在,还有一星灵魂重新寻找寄托,可这个人女人已经什么都没了,于这个世界,等于零。   对等于零的人事物,一个死人,计较那许多做甚?   她有些后悔,向李铎道歉。   “没关系,你说的没错,只是我不希望你还纠结这些,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嗯。”   “那就好,就怕你不懂,被执念害了。”   晚秋不回答,李铎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墓碑想心事,过了不知道多久才起身,叫上晚秋一起回去,再不走天又要黑,回家的路恐怕要难找很多。   两个人之间气氛在疏离和亲密间游走,李铎不愿在此刻强求更多,只是执拗地拉住晚秋的手不放。   越往村子的方向走,越是觉得喧闹不已,两人对看一眼,均在对方眼里读出疑问。   “似乎是你家出事了,要去看看吗在。”   晚秋对于李铎的“你家定论”很不满,可也知道他只是表达个意思,没什么深层含义在内,便忽略了这茬儿,摇头说:“说不定不是呢,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回去吧。”   “也好,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走。”   打定了主意要不理会,他们加快了离去的脚步,就在这时背后冲出来一个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擦着他们走过去,晚秋捕捉到几个词,尽是“死老太婆、老不死、添麻烦”之类的话。   肯定又是哪家子女虐待父母的戏码,这些情况在发达富裕的城市尚不少见,更何况这个一粒米都要算着吃的穷地方?   那男人越过他们,居然直直进了晚秋家。   这……难道真是她们家出事了?晚秋看看李铎,两人眼神交流一番,便已经驻足在李晚秋家门口了,这会听到的可不止李大石一个人在骂,刚才那个越过他们的男人,声音也参杂其中。   “哥,她是装死的吧,好几天没吃饭都没事,怎么见了个陌生人就翘辫子了?”看着躺在地上的遗体,男人说。   李大石似乎在回想什么,过许久才说:“咱妈是死了,这是好事,没人抢咱们的粮食了。不过你说对了一句,她是被那两个陌生人弄死的。”   “哦?”   “他们刚才来了,对妈说了半天话,最后那小娘们说了个名字,把咱妈吓得昏过去,到现在没醒过。”   “什么名字?”   “李晚秋。”李大石说。   “这名字咋了?”   李大石学着他爹的样子,卷了根卷烟吸上,叹气道:“这事情太复杂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听到这里,晚秋算是听出名堂了,感情刚才骂骂咧咧的这个男子,也是她弟弟!似乎是在她死后出生的,可是她每天都看着村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二十年弹指过,怎的这件事情她会一概不知?   罢了,知道又如何,还能阻止他们生,把婴孩杀掉?   晚秋自问做不出这些事情,也不想再管生母到底是死是活,拉着李铎,乘人没注意走了。   回到李铎家后,晚秋照常替两人弄吃的,吃完后将东西收好,早早钻进睡袋休息。   李铎怕村民晚上来闹,便睡得比往日更浅了几分,幸好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两人很早就起,乘着整个村子还在沉睡,悄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似乎下一章是完结?   第九十章 当兵的人   天还没大亮,出村的路不是很好走,李铎打亮手电筒,两人相互扶持着赶路。   许是终于了却一桩心事的关系,晚秋觉得三个小时的步行并没有为她带来疲累,反而有种一路走一路将烦恼抛下,卸掉多年来压在心尖上重担的感觉,对李铎的态度也和善了很多,不复之前的阴阳怪气。   晚秋心情好了,李铎自然也是高兴不已,到林场取车的时候,还和看门的老大爷多侃了几句。   老大爷倒是细心,加上和李铎颇聊得拢,就多了几句关照,让他去给车子水箱加点水。   “给。”老大爷递过水桶,念叨,“来这拉货的车,三天两头没水,太危险了。”   “好嘞,谢谢大爷!”   李铎扛着水桶走了,老大爷还在背后喊道:“放心,老头子我会替你看好媳妇的。”   李铎没回头,挥挥手表示感谢,那姿态倒是怡然自得,晚秋却表现得有点尴尬,她虽然稍稍能放下一些前世恩怨了,可还没下定决心和李铎复合呢,这老人家怎得如此顽童,一句玩笑话,竟是将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搅的更混了。   老大爷只当她害羞,便哈哈笑着夸她。   “姑娘害羞了?难为你这么保守,挺好的。现在社会开放啦,就连咱们这个小地方的人,都开始讲究凡事和大都市接轨,你一个城里姑娘这样,真少见……”   老大爷自言自语,也不要晚秋回答,自顾自回了值班室。   过不多久,便听得李铎沉稳的脚步声,拎着水桶大踏步到车前,掀开前盖加好水,还掉水桶和老大爷道别,临上车前又塞了包烟过去。   老大爷也不客气,把烟塞进口袋,替他们开了林场大门,目送他们离去。   车子一个漂亮的拐弯上了大路,一路驰骋,过好久李铎想回头看看晚秋,转头却发现她正侧头看着自己,那样子,好像已经看了很久似的。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脸上长角了?”李铎笑问。   晚秋嘴角微扬,也有些笑意,“你倒是挺会做人,在我爸妈面前表现得那么老实,装的还是真的?”   “当然是真老实,怎么能在岳父岳母面前造次呢?在外面么,你也知道,做不来逢场作戏的活,打不出百战百胜的仗。”   “噗!”晚秋被逗笑了,没好气地说:“什么歪理,不和你说了,我困了。”   “那就睡会儿吧,别打呼哈,不然我这个司机也犯困,容易出事故。”   晚秋白他一眼,把背包当抱枕,转头睡了。   李铎真是怕车厢太安静自己也会犯困,抓起车里康大哥的口香糖嚼了两颗,又将车窗开条小缝隙换气,好让自己随时保持冷静。   他尽量将车开得安稳,都快到镇上了,晚秋那傻丫头还没睡醒呢!   车子缓缓溜进附近的加油站,李铎才将晚秋叫醒,让她下车,车子要加油。   “……困……”晚秋迷迷糊糊下车,还差点摔了,幸好李铎反应快,及时把人捞进怀里。   “小心点。”李铎凑近她耳边说,热气搔着晚秋的耳朵,痒痒的。   “嗯……我去厕所,洗把脸。”   “好,小心点。”   这时候油也加满了,李铎付了钱,将车开到加油站出口等晚秋,待她回来后,车子又重新汇聚进车流。   没多久就要到镇上了,这时间还够吃午饭,李铎觉得饥肠辘辘,便提议两人先在外头随便吃点,再回康大哥家还车。   “也好,省得中午麻烦他了。”   “嗯。”   打定主意,他们一到镇上便直奔吃饭的地方,吃饱喝足后又去买了点菜,才驱车回那幢充满人情味儿的老宅。   进门的时候,康大哥正在院子里摆弄木头,晚秋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他那天说要做给康嫂的礼物么,已经拼接抛光好,正在上漆。   “大哥,我回来了!”李铎扯开嗓门,豪迈道。   “小李子回来了?来来,快过来坐。”   康大哥放下活计,洗了手接过李铎手上的东西放到厨房,又给他们到了两杯茶,这才跟着坐下一起说话,李铎简单说了这两天的情况,隐去某些不愉快的经历,倒也把原本苦逼的要死的经历,硬是掰成愉快的自由行。   听罢故事,康大哥手一摆,说:“你们村那点人就这尿性,对你好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这次你没再给他们送一大堆东西吧?要真那样,太孬了,哥哥看不起你。”   李铎笑,“我没有。”可是晚秋有,他不好说,也不敢说。   “那就行,那破地方你以后也甭回了,跟你去过一次我就不想去第二次……”   康大哥数落了李家村几句,不过也有分寸,知道那到底是李铎的家乡,说几句差不多,多了就显得太过分,太得理不饶人了。   “行了行了,我也不多和你们废话,赶紧洗洗去休息,瞧你们脏的……”   “哦,好。”   “以后累了就赶紧回来休息,还去买什么菜,这里是你家,回家还客气的要死,当我和你嫂子的话耳边风?”   他听上去粗声粗气像在骂人,其实对李铎颇多关心,倒是实在。   如此,晚秋也不扭捏,两日未洗澡让她浑身难过,钻进房里就毫不客气,一番洗漱干净后,终于能躺在床上美美睡一觉,和李铎两人同会周公,这一觉直睡到饭菜的香味飘到后院,两人被饿醒了。   咕咕~   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咕叫,他们相视一笑,一起去前院。   四个人重新聚到一起,康嫂看到晚秋可别提多高兴,又仔细问了两人在李家村的情况,知晓一切都好,便不再多问,招呼他们快点吃饭,完了以后带他们去逛镇上的夜市,买些白天见不到的小玩意儿当纪念品。   说到纪念品,李铎顺水推舟道:“哥,嫂子,我和晚秋也打扰你们几天了,这几天谢谢你们照顾帮忙,明天我家就打算回去了。”   “这么快?”康嫂停下筷子,有些惊讶,“这才没几天,你们忙前忙后都没顾得上玩玩,明天正好周六不上课,嫂子和你大哥都说好了,要带你们到处走走。”   康大哥点头附和,的确是这么回事。   这时晚秋说话了:“嫂子,我们的确叨扰了好几天,吃住都是你们照拂,又一分钱不收,我和李铎都觉得不好意思……”   “什么话,自己人哪那么客气……”   “不是的,其实最主要是李铎请的假就那么几天,他要回去报到了。”   “哦!”康嫂一拍脑门,“瞧我,怎么忘了这茬儿,死老康,自己也当过兵,怎么记不得。”   康大哥是个妻管严,不敢大声说,只敢小小声嘀咕:“我这不是退伍好多年,记不清了么……”   如此,康氏夫妇也不多强求他们留下,不过晚饭后照旧带他们去了镇上最热闹的夜市街,买到好些别出心裁的小礼物和当地特色食品,康大哥又找了人脉替他们买好车票,只等第二天出发了。   火车傍晚出发,次日用了午饭,便由康大哥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再也不用坐那坑爹又遭罪的巴士了。   虽然依依不舍,但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广播提示车子快进站了,李铎牵着晚秋和康氏夫妻道别,上车。   看来康大哥在当地有些魄力,居然给他们买到了卧铺,价格则是比站里排队买贵不了多少,环境好又省去不少排队的繁琐,晚秋对此赞不绝口,直夸这夫妻俩都是好人,热情又仗义。   “那是当然,他是我哥,照顾小弟应该的。”   “又贫!”   “嘿嘿……”   只有两个人的车厢,他们放松了不少,玩了会儿手机就到晚饭时间,照例是李铎去餐车买回来的盒饭,吃完后晚秋便锁上门,趴在床上培养睡意,打算体验一把睡一觉醒来就到家的感觉。   事实上她成功了,果然没过半个小时就睡得像头小猪,李铎替她拉好被子,悄悄爬上对面床铺。   半夜,晚秋被渴醒,挣扎着起来找水喝,却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火车的卧铺隔间,就和火车站前三十块钱一小时的小旅店一样坑爹,隔音效果奇差无比不说,动作大点还会影响隔壁睡觉,本来那没羞没臊的声音就让晚秋听得够不好意思了,哪知道隔壁居然将阵地从床铺移到墙上,好一阵震动。   ……   实在受不了又不好意思去敲门,晚秋只好下床找水喝,祈祷等自己喝完水,隔壁也能消停,其实这怎么可能呢?要是这么几分钟就消停,隔壁那位男士恐怕得去医院查查,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晚秋不敢回床上睡了,生怕隔壁动作再大点,自己会被他们的一惊一乍吓死。   就在她准备掏出手机玩的时候,李铎的声音冷不防响起,“喝完水还不回被窝躺着,不怕着凉生病?”   “呵!”晚秋被吓一跳,到抽一口凉气。   “我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李铎坐起来,开了盏小灯,却眼神一暗,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晚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才惊觉刚才睡到一半,似乎觉得热,迷迷糊糊间脱了长裤,只剩下小可爱遮住重点区域。   她的脸比刚才听墙角时更红更热了,蹭一下跳回床上,扯过被子遮住。   昏暗的灯光下,李铎的低笑传来,带着无限暧昧的蛊惑,和背后的声音组成一曲充满暗示意味的交响曲,晚秋心跳加快,“扑通扑通”像有把小锤子在敲,越敲越快,催她作出反应。   李铎下床,慢慢靠近晚秋。   高大的身躯在狭小的车厢内更显压迫,晚秋看着他朝自己靠近,无路可退。   她紧张地闭上眼睛,以为李铎会强势而霸道的亲上来,却只觉颈后腿弯有热意传来,李铎手臂上肌肉贲起,将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换到对面床铺,说:“睡我的床吧,隔壁是一对中年夫妻,早就睡了,没那么吵。”   晚秋臊红着脸,为自己心里那些小期待落空感到羞愧,讷讷说:“谢、谢谢。”   “对我还说什么谢,快睡吧。”   “嗯。”晚秋依言躺下,却因为灌了凉水,一时间睡不着,就问李铎;“你怎么没睡?”   “我?被吵醒的。”   “……被谁?”   “你隔壁的,现在是我隔壁的。”   “……”晚秋侧耳细听,发觉的确是还听得到隔壁动静,换不换床根本没区别嘛!   李铎凑过去摸了摸晚秋的头,关了床头灯,“闹了大半夜了,难为你居然睡得跟死猪似的,现在才醒。”   “……你听了很久?”   “差不多全场吧,好了快睡,在你同意前,我不会再对你怎么样的,放心。”   李铎说的足够绅士,光明正大男子汉的样子,却也有些酸涩在其中,晚秋又有些气恼他如今怎么自持到如此份上,却全然忘了是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李铎却步。   没有回答李铎的话,晚秋闭眼,迷糊间感觉耳朵里被塞进一副耳塞,又好像听到李铎在碎碎念什么。   李铎的确是有说话,部队里没有女人,女人便也成了他们最主要的谈资之一,所以李铎说的是——   “当兵的男人,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完结失败了……   第九十一章 新婚大喜正文完   等到再醒过来,离火车到站还有半小时左右,李铎早已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就等再过一会儿把晚秋叫醒。   “醒了?”见晚秋眨巴几下眼睛,就是不肯起床的爱困模样,李铎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捏捏晚秋的鼻子。   这动作,在晚秋伸手拍掉他的手掌前就停了,堪堪收回手,正触到晚秋没好气的表情。   “呵呵……”李铎低声笑,却不再进一步。   “笑什么?”晚秋瞪他。   “没什么,我先出去,你整理整理吧!不过动作要快点,车快到站了。”说罢,便开门出去,在走廊上的供休憩的椅子上坐下等。   晚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关起的门扉,瞬间心里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觉。   李铎是个细心的人,能嫁给他的姑娘必然能得到无微不至的贴心照顾,就好像他还记得晚秋睡觉没穿长裤这件事,昨晚车厢里灯光昏暗,她尚且脸红害臊,现下光天化日,必然会羞得无地自容,便主动让出空间,避免她尴尬。   其实晚秋心里又是另一番思绪,她觉得,两人之间早已有过更亲密的关系了,昨晚该看的也看到了,怎么这人就走出去了呢?真是……真是讨厌死了!   这么想的时候,却全然不察觉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些软化了。   火车很快就进站停稳,两个人也不急着下车,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背起背包,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离开车厢。   这个时间,早班公交车还没开,两人到火车站里开的一家二十四小时快餐连锁店吃点东西,也没说什么话,时间到了李铎就把晚秋送上回家的公交车,自己则是搭了另一班回部队的车。   没有说再见,也没有约定什么,就这么默默分开。   回到家里,一周没见女儿的李琛和吴翠萍自然激动不已,围着女儿问长问短,问她和小李一起玩得如何,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直让晚秋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把纪念品往爸妈手上一塞,逃回房间。   之后她便没怎么说过李铎,一来是不愿说,二来是工作的确忙了。   如今吴翠萍也算是替自己女儿打工,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好听,可事实就是这么回事,于是这位辛勤劳动、把持家庭几十年的家庭主妇,重新踏上了作为上班族的路后,兴致勃勃地每天在各个大棚里穿梭劳动,跟着姚姐学习大棚种植技术,没再记得追问这个事情。   沈钧儒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不但派人来进行技术支持,后期就连管理团队都派了过来,不久又注册了一家新公司,为日后罗溪村能发展成农家乐做准备。   这些事情一头压下来,晚秋忙得不可开交,连回凤阳报告工作的时间都没,周末休息全搭在工作里,平时有什么大事都是通过电话报告,或者网络提交资料,等总部那里沈钧儒审核过后,再进行下一步工作。   工作展开的如火如荼,收成了第一批果实后,不少刚开始不看好他们的村民开始登门拜访,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精明味儿,想要乘着这股好势头分一杯羹的人不在少数,只是晚秋没怎么理会他们,因为没时间,再说现在这个刚起步的阶段,还没站稳脚跟,也没必要急着扩大规模。   这一忙就是几个月,李铎又不知道去哪执行任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等消停一些了,吴翠萍才又想起来问:“女儿啊,你最近和小李怎么样了,怎么没听你谈起他?”   “啊?有吗?”晚秋装傻。   “怎么没有啊,你们出去玩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天都快热啦!”吴翠萍擦了把汗,一边忙手上的活一边说:“以前老听你叽叽喳喳说他,上次你们旅游回来后就怪怪的,问什么都不愿意说,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真的?”   “真的!”   晚秋几乎都要拍胸脯保证了,吴翠萍还是觉得不放心,叮嘱道:“没事就好,真要合不来分手,爸妈支持你,但是你要自己考虑清楚。”   “知道啦!没有分手,妈你放心吧!”   “那就好,你们好好的,就是爸妈最大的心愿啦!”   吴翠萍这么说的时候,正佝偻着身子蹲在地上除杂草,晚秋觉得眼眶一热,过去抱住这一世爱她胜过爱自己的母亲,感谢她的关心和支持,感谢她的养育,感谢很多很多……   显然吴女士被女儿突来的煽情搞得不知所措,母女俩居然莫名其妙抱头哭了起来。   这一茬儿,让来找他们回家吃午饭的李琛笑了好久,那笑容下,却也承载着对女儿满满的爱。   又一日忙活完,下了工回到家,晚秋和李琛前后脚踏进房门。   李琛手上拿了个大信封,递给晚秋:“喏,你的快递。”   快递?   晚秋皱眉,她很少网购,又没听谁事先说过要给她寄东西的,难道是公司的文件?也不对啊,这些平时都有专人来送,怎么突然改寄快递了?   抱着疑问,晚秋洗干净手过来拆信封,却发现里面躺着另一个精致的信封,红色的。   拿出那信封一看,晚秋脑海里瞬间蹦出四个字——红色炸弹。   她皱了皱眉头,想不出是谁会给她寄这东西,毕竟她朋友不多,老同学更是许久不联系,工作家庭两点一线,记忆里没有谁是亲近熟悉到会邀请她参加婚礼的。   信封很是精致,厚厚的大红色纸,上面压着富贵典雅的花纹,金线淡描,红色和金色相得益彰,显得喜气洋洋。   抽出里面的邀请函,封面上是个同样红色金色相互辉映的大红双喜字,下面则是一幅诙谐的画面——胸前戴着大红花的新郎官儿,正偷偷去掀新娘子的红盖头,期待的表情生动活泼,新娘虽然未露脸,却给人一种含羞带怯的幸福感觉。   这是一份很精致的请柬,一定是新人细心挑选过的,怀着这样的想法,晚秋翻开请柬,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张新人的结婚照,右边则是熟悉的笔触,写下两位新人的名字和婚礼日期,并特意注明要让晚秋偕男友共同莅临。   新郎:沈钧儒   新娘:林梅   红纸黑字,沈钧儒的笔迹。   晚秋怀疑自己看错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对着左边的新人婚纱照看了好久,终于在被重度PS后快要变脸的新人脸上,找出了几分熟悉。   果然是林梅,而新郎,正是昔日对晚秋表白过的沈钧儒。   这……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晚秋心胸开阔,心里全无昔日追求者移情别恋的失落和嫉妒,只有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祝福和无数疑问,她想,今晚该给林梅去个电话。   这时候吴翠萍过来叫晚秋帮忙做晚饭,她赶忙放下请柬,匆匆去了厨房。   做饭的时候,晚秋把这件神奇的事情跟老妈说了,吴翠萍有些惊讶女儿居然被老板追求过,还是现在投资她们家做农场改造的老板,于是对沈钧儒便多了几分好奇,居然还问这沈总和李铎比起来如何。   晚秋嗔怪道:“妈你说的什么话,这两个人根本不同,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   “可不就是随便问问么。”见女儿不愿多说,吴翠萍也就换了话题,母女俩聊了一些田里的事情。   晚饭过后,晚秋便一头钻进房里,给林梅打电话。   电话一直响到头都没人接,晚秋又打了一遍还是如此,就没再继续打,转头去做笔记,记录每日农场作物的生长情况,有无虫害,该施肥还是怎么的,一一记清,巨细靡遗。   就在她快做完笔记时,手机响了,居然是林梅回电,晚秋一看桌上的闹钟,都十点了。   “喂。”接通电话,晚秋语气满含笑意。   电话那头传来林梅有气无力的声音:“喂,晚秋啊,我的小球球啊~”   “怎么了,有气无力的。”   “别提了,请柬收到了吧?”   “嗯,收到了,恭喜你们。”   “恭喜个屁!”林梅爆了句粗口,“我是被逼的这,沈钧儒那货,居然还给我放带薪长假,让我去筹办婚礼,哪有新郎官儿当的他那么轻松的,结婚真是太累了,我绝不要来第二次!”   林梅信誓旦旦,晚秋却忍不住调笑道:“我怎么觉得有的人乐在其中呀,你说是不是,梅梅。”   “去去去,我可没有乐在其中,麻烦死了,婚纱酒店,哪样不要亲力亲为,拍婚纱照那天把我给累疯了!”   “……你说了那么多,我一直没说乐在其中的那个是你……”   “……”   “哈哈哈哈!”   “还笑!不是好姐妹了!”   林梅佯装生气,晚秋才收敛一些,问她有什么要帮忙的,只要自己办得到,一定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呢就不需要了,来给我当伴娘就行了。”   这个好办,简单的很,晚秋欣然答应,林梅又叮嘱她婚礼那天一定要让李铎来。   这点,晚秋可不敢保证李铎能出席,毕竟部队里规矩多,任务繁重,哪是说出来就出来的?上次回李家村,李铎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去后立刻换上野战作训服,加入到繁重的训练任务里。   不过,晚秋还是给李铎传达了新人的邀请,出乎意料,李铎居然表示有空参加。   婚礼前一天晚上,晚秋就去了凤阳村,她怕第二天早上再赶过去会来不及,毕竟新人结婚都是讲究时辰的,如果因为她这个伴娘迟到而误了吉时,那可是天大的罪了。   当天晚上,姐妹俩同床共枕聊天到半夜,林梅告诉晚秋自己和沈钧儒是怎么开始的,大约还是那些醉酒犯事,先上车后补票的戏码,原来是那天沈钧儒请大家吃饭,所有人都喝多了,连平日海量的沈总都不能例外,便铸成了这桩不知对错的姻缘。   “那天你不是家里有事没来么,就那次啦。”林梅说着,有点脸红。   晚秋心里则是唏嘘感慨,想着若那次自己出席了,境遇应该不是现在这样的,现在看来自己居然也是促成这桩姻缘的人,应该感到骄傲和高兴啊!毕竟林梅不是完全的不情愿,拨开那些表象看里层,其实她现在看上去幸福小女人的样子,很漂亮。   已经快凌晨一点半了,晚秋不再多说,赶紧催促林梅早些睡,别明天皮肤不好,成了个丑新娘。   次日一大早,婚庆公司的人就上门了,化妆造型师、摄影师、摄像师,来了好几个,不用看,肯定又是沈钧儒的手笔。   花这么多钱请人来摆排场,林梅觉得太过奢侈,晚秋却说出了和沈钧儒一样的话:“美好的回忆,一生就这么一次,花大价钱来留下这段美好,值得。”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沈钧儒欣赏你是对的。”   “梅梅……”   “我可不是吃醋才说这些话的,真心诚意地说,他看人的眼光不错,否则怎么会选我,你说是不?”   晚秋“扑哧”一笑,释然些。   这时候林梅早就换上了出门的婚纱,造型师在给她做发型,晚秋换上伴娘礼服在一边看,闲着便又说起婚礼的事情,林梅偷偷告诉晚秋和造型师,沈钧儒包的开门红包挺大,让她们俩一会儿别手软,乘机多拿点,“球球,回头让沈钧儒给你包个大点的伴娘红包。”   “噗,哪有你这样的,他是你老公,他的钱就是你的钱,省着点用。”   “怕什么,用了他才会有动力赚啊!”   “歪理!”   造型师动作颇俐落,三两下替新娘子整理完发型妆容,又替伴娘做了个清雅又不会太抢新娘风头的造型,才放两人休息会儿,等吉时到,男方家来接人。   大概沈钧儒心里也有淡淡的激动,很早就到了女方家门口,林梅那些亲眷们以吉时未到为理由,让沈钧儒和他的伴郎团在外面玩了好多稀奇古怪的闯关游戏,卧房内三人虽然没看见,但是光听笑声就知道外面情形有多热闹了。   这时候林梅突然想起来问晚秋:“李铎呢,还没来?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晚秋看了看手机,没短信也没电话,“不知道啊,没联系我,他说自己来再联系我。”   “你们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感觉那么生疏。”林梅可是没忘记,晚秋对李铎的爱有多深,当初两人聊天,她十句话里有九句离不开李铎。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说我干什么。”晚秋顾左右而言他。   林梅还要再说,化妆师来通知她准备好,新郎团已经兵临城下。   沈钧儒在门外,照着林梅的哥哥姐姐们的意思,在门外又是喊我爱你,又是殷勤塞红包,晚秋被林梅推到门边去拿红包,说是要她拿够了才准开门。   晚秋其实并不如何在乎这些,只是图个热闹罢了,却发现有个人不停地在往她手里塞红包。   一时好奇,晚秋往门缝外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李铎,朝她眨眼的瞬间,又塞上一个红包。   这时沈钧儒发现了猫腻,怪叫一声:“李铎,我让你来当伴郎,可不是让你来通敌叛国的!”   李铎笑的纯良,“哪有,我只不过是想帮你敲开门罢了。”   说罢,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手上那叠厚厚的红包塞进晚秋手里,“漂亮的伴娘,开门吧!”   众人哄然大笑,晚秋红着脸,最后的防线击溃。   一众人簇拥着新郎进房间,起哄要他单膝下跪求婚,又要新郎吻新娘,玩得好不热闹,而伴娘和伴郎则是躲在角落里咬耳朵。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当上伴郎了?”晚秋问,手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手臂。   李铎见状,赶紧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晚秋披上,“昨晚到的,今早去了他家才知道伴郎临时要出差,他身边没有未婚的兄弟了,只好我上。”   晚秋打量了李铎几眼,说:“给伴郎准备的西装你穿得下?”   “不能,这套是我自己的,临时去买,差点只能穿军装来。”   晚秋笑着夸赞:“不错,很帅。”   “比他帅?”李铎指的是沈钧儒。   晚秋不置可否,没说话,只是看着新人幸福的模样笑,李铎就这样注视着今日异乎寻常美丽的晚秋,也笑得很幸福。   闹腾完新人,就轮到新人向女方父母敬茶,喝甜汤的环节了,完成这些,一行人便驱车前往男方家。   沈钧儒和林梅都是不按理出牌的人,婚礼中居然有一项农家乐下午茶会的环节,让宾客们在农家乐里随便玩,大草坪上更是布置成西式婚礼的场景,花和气球的海洋,让这份景象看上去特别浪漫。   婚礼的女主人站在鲜花织就的拱门下,挽着新郎的臂弯,笑语晏晏,晚秋和李铎在一边陪着,一个负责收红包,另一个负责发烟,倒是配合得好。   又和一拨客人合照完毕,林梅笑的脸都快僵了,决定找点话说。   她故意越过沈钧儒叫李铎,大剌剌问:“李铎,我都结婚了,你和球球在一起那么久,什么时候准备求婚啊?”   李铎摸摸鼻子笑,“这个……要问晚秋什么时候同意了。”   “啊!你的意思是……”   “他什么意思都没!今天是你结婚,扯上我做什么?”晚秋急忙阻止她,沈钧儒也以眼神制止林梅,对她在自己婚礼上不忘当媒婆,有点不满。   林梅吐吐舌头,悄悄和晚秋咬耳朵道:“刚才好多长辈说你和伴郎也是金童玉女相配得很,还有不少男士问我你是不是有对象。”   这时沈钧儒也凑过来插一脚,“还有不少漂亮女士问我,李铎是不是单身。”   “……”   晚秋无语的看着这两个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客人差不多到齐,好像有什么事情出了点小问题,婚庆公司的负责人来和新人沟通,伴郎伴娘暂时回避,就在草坪一隅呆着,等新人回来。   李铎的那件西装又披回晚秋身上,他看着晚秋,在她脸上读出了向往。   李铎:“结婚也挺不错的。”   晚秋:“……”   李铎:“我家虽然那样,其实我本人时很向往家庭的温暖,你呢?”   晚秋紧张起来,回答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家现在就很好啊。”   李铎低笑一声,抓过身边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取下上面封口的塑料环对晚秋说:“抱歉,太仓促了什么都没有准备,美丽的伴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莽撞和简陋,请接受我的求婚,嫁给我,给我弥补一切的机会。”   一番深情表白,晚秋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手指粗了不知道多少的塑料环,很想笑场,却控制不住泪眼模糊。   那一刻,李铎从晚秋的眼里,读到了灿烂的星辰。   ——正文完——   2014年4月28日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